福建省非遗保护与旅游融合发展研究

刘佳玲

（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人文与管理学院，福州 350108）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一直对文化遗产保护高度重视，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更是明确强调要 “加强文物保护利用和文化遗产保护传承”[1]。2018年文化和旅游部成立，为文化和旅游产业融合发展指明方向并提供了制度基础。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非遗）是国家和民族历史文化成就的重要标志，非遗保护与旅游融合发展契合文旅融合的发展发向。文化人类学家认为，文化保护与传承实质上是一种文化的再生产。非遗保护注重强调文化传承，而文化旅游开发既是一个经济过程，又是一个承托文化资源的载体，对文化的分析、选择、转化和再生产过程。本文就非遗保护与旅游融合发展进行探讨研究。

一、文化再生产理论与非遗保护传承适配性研究

布迪厄在20世纪70年代初提出 “文化再生产” 的概念。文化再生产理论认为，文化处于不断生产和再生产的过程中，并在此过程中发展变迁[2]，强调人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下，对文化进行创造、适应和再生产的过程。布迪厄的文化再生产理论主要是通过实践来体现的，与之相关的几个核心概念分别是：场域（field）、惯习（habitus）、资本（capital）和符号暴力（symbolical violence）。场域是由不同位置之间的客观关系构成的一个网络或是一个构造，社会空间可分出不同场域，不同场域又共同构成一个社会文化的大场域；惯习是借助过去经验铭记于身体以使实践认知活动得以进行的一种感知、判断及行动系统；资本依赖掌握某种资源而拥有权力，分为社会资本、文化资本、经济资本和象征性资本；符号暴力是统治阶级通过特定形式将其文化强加给其他阶级的过程[3]。场域、惯习、资本和符号暴力在实践行动中相互作用与转化，构成文化的运作与更新[4]。这与非遗代代繁衍而更迭积累形成文化，以及融合旅游通过游客在特定场景下的文化再生产的发展理念不谋而合。

国内已出现一些学者利用文化再生产理论针对特定区域开展非遗保护研究。姚小云依据布迪厄的文化再生产理论，对《张家界·魅力湘西》进行个案考察，研究认为多个主体共同建构了旅游演艺场域，并在市场主导和支配下实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文化再生产[5]。周春发以文化再生产理论为视角，在晓起村田野调查的基础上，提出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在旅游开发过程中可实现再生产[6]。高翔等利用文化再生产理论对川剧的传承与路径研究，认为应该畅通川剧文化的再生产过程，从文化交流、川剧创新、川剧资源数字化、川剧与旅游融合发展等方面对川剧的传承提出建议[7]。

根据以上研究说明文化再生产理论适用于非遗保护与旅游发展融合研究，由于中国非遗种类丰富、区域差异明显，现有研究在各区域的落地性与可行性都待提升，融合模式基本上还处于探索阶段。非遗本身自带文化基因，文化再生产理论根据核心概念构建非遗活化空间，通过细致梳理非遗类型、分类分层基础研究，将非遗合理置放于大众文化交流场所，触发民众对于传统文化的兴趣点，引入动力系统与制度保障，能有效开展非遗的活化传承。而文旅交融后，运用文化再生产理论将非遗作为一种文化在旅游情境下进行再生产研究，契合文旅融合的发展趋势，也能保障文化在旅游开发中注重文化内涵的生产与输出。

二、福建省非遗特质分析

福建省位于中国东南沿海，依山傍水，地理位置优越，造就了丰富的自然与文化资源，非遗种类繁多且极具特色。截至2021年12月，根据国家级名录和省级非遗名录，目前福建省非遗有：世界级7项，国家级130项，省级530项，以及143名国家级非遗传承人、735名省级非遗传承人。由于福建省经济发展带来的城镇化生活空间变迁，传承者、欣赏者老龄化导致传统村落的迁徙与没落以及年轻人多元文化思想迸发等问题的出现，非遗的传统师徒传承实践并不实际，传统非遗活态传承的数量越来越少。尽管福建不少学校已开设非遗专业并减免学费，鼓励青年学子参与非遗传承，每年报名的学生人数还是屈指可数。李亚恒和陈金华从地理学视角运用ArcGis10.2等空间分析工具，分析福建省非遗的空间分布特征及其影响因素发现：福建省各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人口规模与非遗项目存在高度相关关系；福州、泉州和漳州的非遗集中度高；福建省非遗类型结构丰富，整体上呈凝聚型分布，但区域差异明显[8]。

（一）福建省非遗保护困境

福建地区非遗项目众多，这些既为旅游目的地的文化旅游产品提供丰富的资源，也为不同类型的旅游活动设计增加难度。从非遗保护角度而言，福建区域非遗类型的多元化与复杂化使其保护难度增大，依托文化旅游的载体将其引入市场，无疑是考验也是机遇。从旅游者角度而言，福建地区丰富考究的非遗元素可以更加全面立体地表现其文化情境，充分感受非遗的文化魅力，从而坚定文化自信。从旅游市场角度而言，众多非遗元素的旅游情境转化，其地域专属的独特性和稀缺性使之很快成为旅游市场的潜力股。旅游业是以旅游需求为中心，旅游者活动过程为中介联系起来而形成的产业，具有开放性的特征。与旅游产业的开放性对应，文化产业具有渗透性特征[9]。如何使非遗真正渗透旅游产品，从而转变为活态非遗旅游产品是福建省域非遗保护与旅游融合发展最为关键的问题[10]。

（二）福建省非遗保护出路

《 “十四五” 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规划》中提出要加强非遗区域性整体保护，建设非遗文化生态保护区。种类多样、分布不均、差异明显的福建非遗特色导致其保护的难度巨大，尤其是在信息化高度发展的社会语境下，静态的 “福尔马林” 式非遗保护无疑是非常有限的。习近平同志多次在讲话中强调，要让文物 “说话” ，要保护好、传承好、利用好历史文化遗产，要让遗产活起来[11]。

非遗活化保护是一项严峻的挑战，单一的非遗产业难以形成区域性整体保护，非遗需要载体承接与传播。福建作为生态旅游大省，旅游产业发展程度较高，让非遗通过不同类型的旅游活动进行活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法。同时，2021年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在福建省的省会城市福州召开，提出 “人民的非遗、人民共享” ，将非遗融入旅游活动则是最佳的人民共享途径。吴必虎认为非遗活化主要从文化内涵、教育功能以及休闲服务功能方面入手，这是所有进行非遗活化工作都最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活化，特别是旅游活化，是副作用最小的保护发展，是最好的非遗活化方式[12-13]。

三、福建省非遗文化旅游地方建构

根据中国非物质遗产网和福建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官方网站数据，福建省非遗共分为10种类型，分别是：传统技艺、民俗、传统戏剧、传统音乐、传统舞蹈、传统美术、曲艺、传统医药、民间文学和传统体育、游艺与杂技。根据伯德·施密特（Bernd H.Schmitt）提出的感官、情感、思考、行动和关联5类体验的互动共享综合层面，可引发旅游者的深度文化体验[14]。归纳目前福建省不同类型非遗属性，将非遗文化符号化、非遗内容叙事化、非遗价值体验化三种不同模式融入旅游活动中，梳理福建省非遗旅游融合分类表（见表1）。

表1 福建省非遗旅游融合分类

目前，福建省非遗旅游元素丰富，需要根据融合模式进行非遗旅游元素提取、设计、生产、延伸开发，才能更加和谐地融入旅游活动中。福建地方性知识可以在旅游语境下非遗保护和利用中发挥重要作用，依靠非遗传承人、地方文化精英及其组织的力量，利用地方力量来保护原真性，并最终实现在旅游情境下的再生产，从而实现 “在了解中保护、在认同中开发”[15]。

四、基于文化再生产理论的福建省非遗保护与旅游融合发展模型

（一）构建福建省非遗保护与旅游融合发展模型

非遗文化与旅游融合发展的一个重要推力是人们对于传统文化的敬畏、认同和追求美好生活而进行的旅游生产、消费。根据福建省非遗文化的梳理，文化资本驱动非遗文化符号在文旅场域中进行旅游资源的转化，通过将非遗文化真正融入旅游活动进行非遗旅游生产，根据文化再生产理论，构建福建省非遗保护与旅游融合模型（见图1）。

图1 福建省非遗保护与旅游融合发展模型

（二）模型分析

非遗文化通过资本注入在文旅场域内进行非遗旅游资源转化，促使旅游者开展旅游消费；通过大批量旅游活动使民众形成旅游惯习；旅游情境下社会文化构建过程中，个人通过旅游活动获得的见解与反思通过一定时间累计会逐渐形成社会化思想浪潮，而不断更新的思想浪潮会反作用于外部政策的形成和执行，进而依靠社会资本的催化更新文化符号；再次激活文化资本进入下一个循环。经历这些环节，完成一次完整的非遗文化旅游生产、消费和体验活动，形成非遗文化再生产闭环。其中，文旅场域是指开展文化旅游的各种场所，为旅游者提供凝视体验、沉浸体验、文化认同体验，包括博物馆、主题公园、景区景点、研学基地等。文化符号是布迪厄的符号暴力的引申，由于文化对于其他产业具有依赖性与渗透性的特点，非遗使旅游活动或旅游商品能够镶嵌进文化系统中，沾染上非遗文化意义后，转变为特定的非遗符号；也指统治阶级通过特定形式将其文化强加给其他阶级的过程中所产生的特征性记忆。

五、福建省非遗保护与旅游融合发展策略

（一）非遗文化符号化旅游活动模式

基于福建省非遗保护与旅游融合发展模型，最为便捷的发展方式是利用非遗文化中已经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内容进行符号化，指将较具代表性的福建区域语言及生活场景等转换成展览型的文化符号，或是制作成特色旅游商品，或是进行工业旅游开发，使之成为能够引发旅游者文化记忆的旅游活动。伴随人们生活水平提升与文化自信强化，旅游者对于传统非遗文化有了新的期待，不论是展览型的寿山石雕、片仔癀工艺参观，还是商品型的石雕篆刻、片仔癀相关成品，在特定场景中都颇得青睐。将非遗文化产品加强实用性与纪念意义，既满足了游客对于旅游商品的期待，又符合非遗文化活态存续的理念。

（二）非遗内容叙事化旅游活动模式

叙事化旅游活动模式主要是指将福建传统的曲艺、戏剧、音乐、舞蹈及文学作品这一类型可故事化的内容经过时代语言的加工整理，呈现新时期民族特色表演活动，拉近游客与历史事件、历史文化的距离，其典型形式就是 “讲新故事” 。福建传统的曲艺文学也可以通过旅游演艺、主题公园展演等活动形式进行开发。2022年春节期间，大型旅游主题公园闽越水镇就推出了闽剧表演专场，利用融媒体在防疫期间举办 “闽剧流芳” 线上展播活动，配合研学团、亲子旅游团、老人旅游团等不同游客开展针对性剧目演出，将非遗好故事讲入人们心间。随着自媒体传播力的提升，如何利用新技术讲好非遗故事，也成为各类非遗传承人与旅游目的地的重要研究课题。借鉴成功主题公园的热门IP引流游客，福建传统音乐、曲艺等非遗文化也可以打造成为符合新时代的文化故事，只有内容永葆活力，跟上时代脉搏，非遗曲艺、戏剧等才能有更广阔的生存空间。

（三）非遗价值体验化旅游活动模式

体验化旅游活动是指借助于福建地区文旅场景，实现旅游者对其所处的族群文化进行体验与摸索，进而达到肯定性情感和同一化心理的活动过程。随着国家双减政策的落地，研学旅行方兴未艾，各类体育健身活动也成为一种趋势，非遗民俗活动、体育游艺等活动可以抓住机遇，开展各类研学活动型、传统文化节庆活动型、文化创意产品设计类型等非遗旅游活动。旅游者通过亲身体验、亲自参与体验化的旅游活动，不但有利于提高旅游活动的参与感与趣味性，更有利于非遗活动的传承。例如：在泉州申遗旅游线路中融入五祖拳体验活动，旅游者们亲身体验感受武术魅力；在福州研学旅行活动中融入脱胎漆器髹饰技艺创作平台体验，制作并获得独一无二的非遗工艺品，这都将有利于旅游者在体验中感受非遗价值，助力古闽文化不断绽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