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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在天涯

2023-01-14吴兴

绿洲 2022年7期
关键词:杏子黄沙杏树

吴兴

在黄沙漫漫的南疆的春天,没想到会遇到杏花,会邂逅那灿若云霞、漫天飞舞的浪漫。

春寒还没有褪去,春风却蠢蠢欲动地撩起了万千心事。一波一波的春风,裹挟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黄沙,威风凛凛地检阅着南疆的每一寸土地。初来乍到的我,还不习惯这无孔不入的细沙,这略显粗粝的春风。我躲在办公室里,偶尔向窗外望去,在混沌迷蒙之中,看见了一片粉红。

南疆的天气就是奇怪,沙尘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前一天沙尘滚滚,后一天晴空万里。第二天,寰宇澄澈,碧空如洗,我拉着同事家四岁半的小可爱,直奔校园里的那一片粉红而去。

这是一片杏树林,粉嘟嘟的花蕾缀满枝头。丝丝缕缕淡淡的幽香,在空气里氤氲。小可爱轻轻捧起花骨朵,眼睛里是满满的怜惜和惊喜。几只蜜蜂嘤嘤嗡嗡,在花间飞来飞去。几只小鸟儿受到了惊吓,倏忽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在杏林徘徊,寻找最佳角度拍摄这蓝天映衬下勃勃跃动的春的消息。我与杏花喃喃低语,感恩这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我与杏,有着不解之缘。那年那月那一天,麦子黄了,杏子熟了。乡村的高音喇叭里,在播送着一个广播剧,剧里的男主人公叫铁树,女主人公叫红杏。那时节,我的身怀六甲的母亲,诞下了一个女儿。母亲说:麦子熟了,杏子黃了,我的丫头也许不会再挨饿了,名字就叫“小杏子”吧。

从小就听母亲那么说,但我家的房前屋后,我从来也没看到杏树在哪儿,杏花在哪儿。那时候的农村,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饱,果树更是少之又少。后来长大了,有机会看到山林里大片大片的杏花,吃到了又大又黄的杏子,我特别痴迷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如今,来到了万里之遥的南疆,重返了我梦中的校园——我的伊甸园。那一片绽放的粉红,那春风中摇曳的万千风情,仿佛在述说着我初来人世时那个若隐若现的幻梦。

那若隐若现中,我仿佛看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孔子,衣袂飘飘,踽踽而行,身后跟着他的弟子们。春风吹落花瓣,飘起满园的杏花雨。孔子坐在一方高地上讲学,那声音抑扬顿挫,充满磁力,穿透千年,在中华大地上久久回荡。那每一瓣杏花啊,都受到了智慧的洗礼,她们欣欣然摇动的,是一棒棒文明的火炬。

回到办公室,和同事说起杏花。同事说,从党校出去往南走,大约不足一公里,有一条街,路两边栽的全是杏树。杏花开的时候,美不胜收,前几年市里还曾经举办过杏花美食节。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于是每天下班之后,我都到杏花街去转一转。人还没到,就听到了一声声悦耳的鸟鸣声。杏花街的杏花,一天一个样儿。花儿有单层的,花瓣薄薄的,色彩淡淡的;有重瓣的,密密匝匝挤挨在一起,月白中晕染了淡红,恍若少女羞涩的双颊。有稀疏的,款款下垂造型优美;有密集的,像在开热热闹闹的派对。街有多长,杏花的长廊就有多长。自东往西看去,仿佛延伸到了太阳落下的地方。

我在这如梦如幻的地方流连忘返,想,这么多的杏树,究竟是谁栽的呢?

“杏林”,往往被指代中医行业。传说东汉时候有一个神医名字叫董奉,住在一片山林。他给人看病不收钱。重病看好了,要求病人在山林种五棵杏树,轻病的人看好了种一棵杏树。就这样,数年下来,他住的山林种下了十几万棵杏树。想想那杏花开的时节啊,一定美翻了整个山林。他用茅草盖了一个仓库,储存收获的杏子。附近的百姓想买杏子,就自己拿谷子来换,换多换少,全凭自觉。他用卖杏子的收入,赈济灾民,还资助旅费不足的远行的旅人。

图木舒克这条街的杏树,我不知道具体是谁栽的。但我知道,栽树的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兵团人”。来自全国各地的兵团人,来到了边疆,来到了大漠边缘,在风头水尾的地方,在茫茫的戈壁滩,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靠着简陋的工具,凭着顽强的意志,开垦了农田,建起了家园,修建了花园般的城市。记得2019年我刚来的时候,到连队里去走“亲戚”,那时不少维吾尔族人家还住着土坯房,生活条件十分简陋。2020年,他们全都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居,有的住上了设施一应俱全的楼房,有的住上了舒适美观的四合院,房前屋后还能种菜养花。为了脱贫攻坚,不少兵团人舍小家顾大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

杏花的花期很短,大概一个星期,和着黄沙,落地成尘。但不必为美的脆弱而短暂伤心。只要有梦,所有柔弱的背后,都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心。由于沙尘暴的光顾,南疆的水果减少了病虫害的侵袭,果子结得多,长势好。到6月,果子渐渐成熟,那满枝满枝的金黄,是另一幅令人垂涎欲滴的风景。

杏子美,杏花香,杏在天涯,等你来,一起品酸甜人生、赏满天云霞。

责任编辑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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