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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屯河谷情缘

2023-01-14王安润

绿洲 2022年7期
关键词:奎屯兵团

王安润

“布谷、布谷……”久违的布谷鸟鸣叫声,透过洒满晨光的绿树间隙,一下又一下响在五月的奎屯河谷一座现代化建筑群上空。

从睡梦中惊起的我,跳下床急切地扑向玻璃窗循声望去,果然是布谷鸟。它身子细长,与鸽子相仿,但上体呈暗灰色,腹部布满了横斑。此时它正四声一度地“布谷布谷”地叫着,像催征的战鼓,如报春的呢喃。

1

奎屯河谷地处天山北麓中段,准噶尔盆地西南部。河谷里矗立着两座城市,一座是和硕特蒙古语为“寒冷”的奎屯市,另外一座就是军垦新城胡杨河市了。两座城市一先一后,相差整整44岁。

38年前,布谷鳥鸣叫的这个地方还不是胡杨河市,而是第七师一三○团团部。30多公里外就是我们同样年轻的兵团教育学院。每天清晨,布谷鸟的鸣叫会准时唤醒我们这些风尘仆仆前来深造的人民教师。晨光里,一幅幅读书、画画、跑步、打太极、打球等动静相宜的剪影,在那个年代格外迷人。

当然,在奎屯河谷,迷人的不仅仅是清晨,动人心魄的事也总是接踵而至。校园如同一座硕大的宫殿,随着学习循序渐进、课程内容精深,一扇又一扇知识的窗口被老师轻轻推开。学习的事儿在课堂上搞得差不多了,夜晚便成为我们这些语文教师“发思古之幽情、念天地之悠悠”的空间。

我们是经过层层选拔、严格考试才迈进这所兵团教师的最高学府的。当这些特别优秀的教学骨干们从天山南北所在学校汇集到奎屯河谷,就形成了一道蔚为壮观的风景线。年龄参差不齐,至少差一二十岁,头发的颜色和脸上的沧桑为证。当时我二十出头,风华正茂,踌躇满志,刚刚送走一届师范毕业生。恨不得一夜之间将所有的课程都囫囵吞下,再烂熟于胸,最后去创造兵团教育界的奇迹。那种学习状态,用文学大师高尔基的话就是,“像乞丐扑向面包般饥饿”。持这种极富浪漫色彩的幼稚想法者远不止我一个,其实敢大胆幻想已步入文学创作的边缘,问题是边缘又是最难预料结果的呀。持之以恒地不懈努力,就会往前迈出那关键性的一步,否则只能说明你梦游了文学一回而已。

我就属于这种情形。读了不少文学书籍,也有过作家梦的冲动,经过一年知青、两年师范生、三年讲师的磨砺,文学梦早让位于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我在想,若不是这次千载难逢的机遇,文学这个鬼精灵恐怕又会与我失之交臂的。从开都河畔一所地区师范学校,背上简陋的行李卷和皮箱上路,经过尘土飞扬的甘沟,再坐从乌鲁木齐碾子沟车站发往500里外的奎屯的大轿子车,颠簸整整一天,灰头土脸的我方抵达兵团教育学院所在地——奎屯市。这座城市刚刚建市不久,比我家乡的库尔勒市早建市四年。你说,奎屯在我当时的心目中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第一个夜晚只能是在学院红墙黑瓦的大宿舍里辗转反侧中度过。宿舍摆着高低床,班里十几个男生共住。半军事化的生活从这个陌生而又有点兴奋的夜晚拉开了帷幕。

一个星期后我就惊异地发现,我们这个中文进修班藏龙卧虎。每当夜幕降临,文学和创作两大话题席卷全宿舍,继而影响了全班。那个身段宛若中学生、细声细语的陆一平,来新疆前就在《上海少年》上露过脸。还有嘴上蓄着小胡子、一脸憨厚相的张巍钟,竟然在赫赫有名的《塔里木文艺》上发表过小说。他们两个,一个来自霓虹灯闪烁的黄浦江畔,一位是塔克拉玛干边缘三五九旅的后裔。这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可因为这对住上下床的大才子,黄浦江和多浪河就有了内在联系。很多年以后,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隆重召开,数以万计的援疆干部千里迢迢来援疆,19个省市与新疆心心相连,结为名副其实的“对子”。援疆事业十年如一日,井然有序地向前推进着。当然,这是后话。

班里年长的老师个个语文功底深厚,生活阅历丰富多彩,尤其是那一笔好字,让我们五六个年轻人无地自容。一段时间,陆一平和张巍钟是全宿舍乃至全班最牛的人,连我这个手握考勤大权的副班长都敬他们三分。班长刘启学,名字里有一个学字。加上教我们写作课的魏老师那篇《还犹豫什么》,全班上下顿时不再犹豫,一股文学创作的大潮被鼓动起来。

2

课堂内外,茶余饭后,年龄不等的同学们都在暗暗较劲。

我的情况有点特殊,先是班里来了一位靓妞在第一排就座,她装束时髦、身材摩登、容貌姣好,是个旁听生。她的到来,仿佛升起一道雨后的彩虹,不能不让我们这些形象思维的人想入非非。一天傍晚打开水时获悉,她男朋友姓卢,家在博斯腾湖岸边的二十五团。就是说,这位靓妞已倾慕于我们家乡的小伙子了。奎屯河谷与博斯腾湖相隔千里,丘比特的神箭咋就射得这么准呢?次日傍晚打开水时,我手心里多了一张字条。是一位远比旁听生气质高雅的女生塞给我的,我的心扑通扑通一阵狂跳。我提上暖瓶快速移步路灯下,一行刚健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九点钟操场西北角见。莫非?情窦未开的我想着情意绵绵的事。

女生叫单莹,另外一个中文进修班的文体委员,听说我会拉手风琴,诚邀我为她们班伴奏,为即将到来的学院文艺会演做准备。事情就这么简单,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利索。单委员她们班的配乐诗朗诵加伴舞加大合唱的混搭节目夺得全院第一名,手风琴伴奏功不可没。第二张字条顺理成章地出现在我的手掌心。在夜风习习的操场西北角,我才知道,单莹来自2000多公里外的喀什,具体地说是唐王城下一个团中学。她年纪轻轻,却有一笔好字、一口字正腔圆的京腔和一副魔鬼身材。面对落落大方的单莹,我感到有点窒息。当她再三表示要感谢我时,我脱口而出那就一起去逛街。她迟疑了一下,爽快地答应了。逛街是有实质性内容的,同是老师的姐姐生日快到了,我是想请单莹帮我为青春靓丽的姐姐挑一件称心如意的礼物。红旗商场是奎屯市最热闹的去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我们很快买好了礼物。在一个烤肉摊前,单莹惊得我呆若木鸡。想不到,她会维吾尔语,并熟练地跟卖烤肉的大叔热情攀谈起来。这顿午饭竟然吃成了一个民族团结饭,烤肉大叔高兴得脸上放光,频频给我们俩塞滋滋冒油的烤肉。姐姐收到礼物非常满意,在信里一个劲儿夸她的弟弟眼力大有长进。我说也不看我是谁,有位非常内行的美女高参呢,单莹听了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月光如水,我蹑手蹑脚地回到鼾声大作的宿舍。睡下床的张老师也来自喀什,他还没有睡,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夜里寒气重”,霎时我面红耳赤。这时一轮明月高悬,夜空里星光灿烂,一片银辉漫无边际地洒在一尘不染的玻璃窗上。便有许多冲动,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汹涌澎湃。我翻身坐起,打开手电筒,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下:

是一个月皎风清的夜晚,夜莺躲到了树荫里,在一条潺潺流动的渠水旁,我和她交换了心……

怎么也没想到,这首被我命名为《初恋》的四十二行抒情诗,寄出去一个月就有了回音,在张巍钟发表小说的《塔里木文艺》将刊发。都在暗暗较劲的节骨眼上,这等于在班里扔下了一颗炸弹,班里沸腾了。高大威猛的大个子张志成,清秀纤弱的贾秀才,冰清玉洁的乖乖女红红,还有与单莹同喝一条喀什玉龙河水的张老师,无不为我的成功欢欣鼓舞。我荣幸地与陆一平、张巍钟相提并论,还被同学们正式誉为我们班文学创作的三只“火枪手”。当然,还寄予了许多很牛掰的希望和预言。若干年后,孤陋寡闻的我才知道,当时我们太“井底之蛙”了。

预料之中的第三张字条,在傍晚打开水时塞进了我手掌心。依旧是月光如水的操场西北角。单莹一面嗔怪我这么好的事不是我亲口告诉她的,一面将一个精致的笔记本递给我,上面四个大字:再接再厉。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与班里同学的欢呼雀跃相比,这四个字好像在红红的炭火上泼了一碗井水。但单莹是真诚的,眸子非常亮,月光下有幸福感在流动。我好想大喊一声,谢谢你单莹,是你赐予了我灵感。

放假了,不该结束的事提前了,该结束的故事却意想不到地延续着,直到燃成一片文学创作的“火焰山”。

3

其间,韩天航的大名已经越来越多地被人们自豪地挂在嘴边,但第一个向我介绍韩天航的并不是七师人,而是第二师总会计师刘际鲤,他曾任三十四团团长。我父亲下放该团时,这位湖南知青已是一名优秀连长。从这个层面上讲,私下里我得喊他一声刘叔。那一天,时任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的刘叔力排众议,亲自协调,将机关车队一辆三菱越野车调拨给了我们新闻中心,使我们告别了无采访车的痛苦。车,我们兴高采烈地开回来了。就是这个时候,刘叔向我极其庄重地推出了他兵团财会学校时的同班同学韩天航。记得非常清楚,他是这样说的:我们一起学财会的韩天航都写出了好多好东西,安润啊,你要努力呐……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不光是三菱越野车的缘故,刘叔的话给了我太大的压力。言下之意,学财会的都能出东西,我这个学中文的若不出点东西岂不太丢人了?刘叔说的好东西是韩天航的《热血兵团》,这是中国首部反映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全景生活的剧作,真实再现了兵团几十年风雨沧桑的历史,展示了父子两代开拓者蕴含血泪的生活历程和感情纠葛。我好想好想拜访韩天航,尽管我与他神交久矣,可始终没有谋过面。

2005年夏日,兵团文联优秀人才优秀作品“双优”工程启动。兵团领导、宣传部领导、文联领导全到了徕远宾馆。我握住了仰慕已久的韩天航的手,那是一双白净、绵软、颇具创造才能的手。握了很久也聊了许多,自然聊到刘叔。这天,作为25名“双优”成员之一,我与大家幸运地聆听了韩天航那情真意切而又振聋发聩的发言。他从《热血兵团》讲到生活中的兵团人,讲到触及他灵魂深处的那根神经,即感天动地的兵团情。他的一系列作品之所以那么受欢迎,关键一点,每一部都是兵团爷们的壮丽史诗。两年后,他就创作了兵团女性题材的电视剧《戈壁母亲》。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他用一句“永远写兵团、做兵团的儿子娃娃”结束了他的精彩发言。这一年他61岁,我45岁。从花甲之年的韩天航身上,我读懂了四个字:兵团情结。

情结这个东西就像茶壶里的茶,久久为功,当茶被水泡成茶水时,谁又能够分得清哪是茶哪是水呢。34年来,奎屯情结早已融入血脉,时不时我会情不自禁,如数家珍地说到奎屯河谷的七师人。

先说说首倡“文化大师”理念的原兵团党委宣传部部长万卫平。他是一位可以在春节期间闭门谢客,牺牲假日宝贵时间埋头研究长篇小说的文化官员,这样的文化官员今天恐怕也为数不多。如果没有他坦荡的胸怀、慧眼识珠和鼎力推进,天雅诗社不可能成立并产生很大影响,《戈壁青春》能否火成这样还得两说。他在七师党委书记、政委任上,礼贤下士,尊重文化和文化人,将一股清新的求真务实风气带进奎屯河谷,成就了包括韩天航在内的一大批文化人。如果没有他打下的基础,七师蔚然成风的文学艺术创作不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广泛这么引人注目。

再说说颇具散文功底且作品丰厚的马涛和杨成英。马涛与我一样,都是党报总编辑。可是他几十年笔耕不辍,散文写得如他人品实实在在、绝无浮华,每一篇都沉甸甸的。他的散文集《荒原纪事》透出许多哲理,给人无数启迪。几次全国地市报会议,我们无不畅谈文学创作。在一个温泉池里,我们这对忘年交相约,就像这样深扎,将自己融入生活的浪花里,湿淋淋地捞出那条文学大“鱼”。与《奎屯日报》编辑部主任杨成英邂逅于新疆记协举办的黄山短训班。他一口浓浓江苏口音,戴一副宽边眼镜,颇有文人骚客之范儿。作品是最好的名片,他的散文集《临窗而赋》见解独到、思想精深,颇见功底。朝夕相处几天后,感到我们之间早已没有年龄的差异,几乎聊得相见恨晚。就在这天深夜,他突发阑尾炎,我和乌鲁木齐电视台的马玉清主任闻讯大惊,手忙脚乱地将他送进最近的太平镇医院急救室。这次有惊无险的经历后,我们之间的情谊又加深了一层。每当有新书出版,千里之外都彼此会想到的。

当然还有问英杰。当我还在读书的时候,他就向《大众电影》发出了那篇轰动全国的战斗檄文,且不论檄文对错,起码吸引了全国的目光,为他自己也为名不见经传的奎屯扬了名。用当下一句时髦的话说,是品牌战略。他写过许多文章、拍过很多照片,还出版了许多自己的書籍。毫无疑问,奎屯河谷的文化名人,他在用自己的独特方式表达着一种复杂的感情。作为他的一位朋友,我姑且这么认为。去世前,他从奎屯给我寄了一本装帧精美的图书到库尔勒,遗憾的是我还没焐热,又收到他收回此书的信件。刚刚准备将书寄回,就传来他病故的噩耗。至今,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次,兵团文艺创作骨干培训班在石河子结束后,二师作者回来激动万分地告诉我,到会的兵团主要领导就胡杨艺术创作表扬了两个人,摄影作品《胡杨》和报告文学《胡杨风骨》的作者。原话是:谁说兵团没有好作品,谁说兵团没有人才?这就是最好的例子。摄影作品《胡杨》的作者叫郭成云,从一二六团走出的摄影家、兵团文联原副主席,多次夺得全国金奖。报告文学《胡杨风骨》的作者就是我,刚刚从北京捧回全国大奖归来。不久,当我在博斯腾宾馆从著名作家、评论家李炳银老师手中接过一笔奖励时,方知个中的原委。就是受表扬,二师也与七师搭个伴,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

4

第一次走进《戈壁母亲》诞生地——一二六团,是兵团广播电视台《我的兵团我的家》栏目组录制节目时。此时我调任兵团广播电视台党委委员、副台长已多年,能零距离接触“月季大妈”式的普通职工还是头一回。与团党委书记、政委田中华握手,并简单地交流几句后就感到,性情中人一个。

果然,一二六团党委的议事日程上,文化建设被置于非常重要的地位。那时,国家层面的治疆方略之“文化润疆”还没有出台。一个位置偏僻、人口集中、经济效益不是很好的团场,能有这样的思维非常难能可贵。放眼散发着文化气息的戈壁母亲塑像、广场、文化馆、远景规划模型和红色基因私人收藏馆,我大致可以预测,韩天航未来的创作还会更加出彩。一二六团是一片沃土,一片激发他灵感、赐予他爱情、助力他成功的神奇土地。根植于这样的沃野,只要坚持不懈,必能再创艺术的辉煌。因为孕育并耕耘这片沃野的,是从炮火硝烟中一路走来,为新中国添砖加瓦,让军垦事业大放异彩的几代兵团人。

幸福得像花儿一样的韩天航,在我们的节目中也饱含深情地表达了这样的感恩情愫。这期节目播出后好评如潮,艺术效果比预期的还要棒。作为《我的兵团我的家》栏目的总监制,我的心里像灌了蜜一般。也正是从走进一二六团起,我与非常内秀的田中华政委成了肝胆相照的朋友。一部叫《暖秋》的专题片找到我撰稿,我不假思索地答應了。结果,田中华、我、导演韩光辉一起踏上了在云南临沧举办的亚洲微电影艺术节红地毯。《暖秋》摘取了优秀作品奖桂冠,为一二六团赢得了第一个国家级的文化奖项。

不久,在黄河古道上召开的一次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秘书长会议上,我将申办社会主义新农村电视艺术节的想法和盘托出。视协主要领导一愣,稍事商量就满足了我的要求。要知道,举办这等规模的艺术节,至少是省级或等同于省级的单位才能申办。视协领导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你们是兵团,承担着国家赋予的维稳戍边重任,情况特殊。我当时有个小九九,奎屯河谷的一二六团,尤其是素有“戈壁明珠”之称的第七师应该通过这样的文化搭台,唱足冲出新疆走向全国的大戏。声势要大、内容要实、形式要活、效果要爽。一二六团获得举办权的消息,由师党委宣传部部长王次会、师文联主席耿新豫和政委田中华分别逐级上报。最终,全国32个省市的秘书长、艺术家和中国视协全体同志百余人,与来自田间地头的上万名观众一起,共同享受了艺术节的美好时光。艺术节大获成功,一展兵团人的精神风貌和七师优势特色,将“戈壁母亲小镇”全方位推向全国。开幕式那天,我远在万里之外的北京参加全国中青年高级编剧培训班。当获知艺术节圆满成功,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难怪新豫主席抱怨道:想感谢一下大功臣,都找不到个人影……

电视剧《大牧歌》专家审查会是7月的一天,在七师机关一楼会议室里进行的。该剧根据韩天航的小说《牧歌》改编,讲述了20世纪50年代一批知识分子在兵团建功立业的故事。在出品人张勇等主创人员大半年的艰辛努力和七师各行各业大力配合下,终于进入到审看阶段。时任七师党委副书记、师长的王光强高瞻远瞩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主创人员和机关干部被他的激情所感染,纷纷为建设文化大师献计献策。

审看《大牧歌》工作一分一秒地进行着,我的眼前却闪现出韩天航在电脑前全神贯注的背影和一头颤动的白发。就是这位财会出身的上海知青,几十年如一日,乐此不疲地为兵团事业放歌,为兵团人塑像,光荣地跻身于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和“新中国屯垦戍边百位感动兵团人物”行列。退休第一年,他就在兵团文联“双优”工程启动仪式上亮出了震撼人心的“花甲年挑战”。同样生活在兵团这片土地上的我,就想到为写《创业史》不惜挽起裤腿当农民的柳青老前辈,想到殚精竭虑打造《平凡的世界》而灯油耗尽的路遥先生。韩天航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上海,当一份挥之不去的牵挂把他折腾得茶饭不思时,他便像当年去新疆一样,豪气冲天、义无反顾地折转身回来了。之后,候鸟一般穿梭于上海滩和奎屯河谷间,穿梭着穿梭着就穿出了《重返石库门》和《问问你的心》,还有《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从连队到团部,再到师机关,他手中那支饱蘸激情的如椽大笔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即便是在那个特殊年代,他爱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也爱他。爱的最有内涵的当数“团花”金萍姑娘,那么多为她疯狂的小伙子追她,可她就看上了文质彬彬、身单力薄、腰上没有半块“钢板”的韩天航。在她眼里,这位才华横溢的上海哥哥前途无量,她喜欢,一辈子喜欢。

这时,刘叔这位不折不扣的牵线人因为肝硬化医治无果,在刘婶的故乡上海走完了人生最后一段路程。我和韩天航心情都非常沉重,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落泪。我几次提笔,想把豪爽、仗义、敢于担当的儿子娃娃刘叔写出来。一想到他的同学韩天航,就没敢班门弄斧。一个吃辣椒的怎么就和一个菜里放白糖的惺惺惜惺惺呢?叱咤风云的刘叔和激扬文字的韩天航,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深爱着为之奋斗的兵团,默默奉献着湖南伢子和上海阿拉的聪明才智。直到生命的最后日子,刘叔都在为二师的事业操劳。刘叔去世时,包括韩天航和我在内,流泪的人很多惋惜的人不计其数,人品在这个时刻就是一块沉甸甸的试金石。每每想到这里,将刘叔写出来的念头又油然而生。一位德才兼备的湖南知青,向我这个兵团第二代推介另外一位德才兼备的上海知青,目的只有一个,让世界了解五湖四海的兵团人。

《大牧歌》所揭示的主题正是五湖四海兵团人,干惊天动地不凡事。片中男主人公林凡清和女主人公许静芝千里迢迢来到新疆兵团,他们向茫茫荒原宣战,被爱情和激情燃烧,为兵团畜牧事业而奔忙,将共同追求的蓝图描绘到底。刘叔如此,韩天航如此,千千万万的兵团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看着《大牧歌》,我又想到了长眠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边缘的父亲,一位凯歌进新疆的人民解放军战士。《大牧歌》人物群体身上所展示出的“献了青春献子孙,献了子孙献终身”的无私奉献精神,一定会在全国广大观众中产生强烈共鸣的。很快,《大牧歌》在中央广播电视台八频道黄金时段播出,获得了许多金灿灿的奖杯。

这次奎屯河谷的审看会好戏连台,参观完天北新区、傻石林和奎屯河大峡谷后,专家学者们为七师规划了未来五年文艺创作的宏伟蓝图。其中在奎屯河流域建阿凡提影视城、拍百集阿凡提喜剧,以及《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等影视剧成为一大亮点。王光强挥斥方遒般挥动着年轻的手臂,将来自北上广的艺术家们的血管点燃了。文化大师的气场辐射了很远,一些影视资源非常丰富、旅游行业极其发达的省份和有识之士开始跃跃欲试。2000多块奇石套牢了专家学者们的眼球,在傻石林不远的一座蒙古包里,晚宴进行得热烈而有品位。专家学者和艺术家们坦言,明日之七师,必是响当当的文化大师!就在大家无拘无束地交流,幸福满满地憧憬阿凡提影视城的未来之时,我的手机骤然响起,一位朋友祝贺我生日快乐!满座皆惊,便有领导安排去订生日蛋糕,在我的再三说服和感谢下,才改为一盆长寿面。没有想到,在奎屯河谷的匆匆忙碌中度过了自己的55岁生日。遗憾的是,近在咫尺的“文学梦开始的地方”竟然没有一点时间去觅觅踪迹。

5

奎屯河谷的风是有灵性的,文学犹如花仙子般眉目传情。

两个素不相识的上海知青通过报刊知道了彼此。当两双布满老茧、绝对够得上军垦战士标准的手握在一起时,风趣幽默的马洁身哈哈一笑,凭借《国际歌》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战友,文学也一样,我们不是走到一起来了嘛。他们成为文友、知音和莫逆之交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马洁身与我一个师,从开都河畔的工一团学校考入兵团教育学院进修,和单莹是同班同学。因为他扎实的语文功底、丰富的教学经验,还有口齿相当清楚的上海普通话,被师资奇缺的学院慧眼识珠相中,让他干起了老师的工作。这让我们宿舍的那几位很是不平衡。就说那来自多浪河畔的吴丹庆,因为来之前所带毕业班大批考入内地名牌大学,高考率创下了几个第一,而风风光光地荣立个人三等功。这要是在朝鲜人民共和国,那就是人民功勋教师了。还有陆一平和张巍钟,知名度在学院如此高,也没有得到学院青睐嘛。因为马洁身,一段时间,不光是我们班在为吴丹庆、陆一平和张巍钟叫屈,就连单莹她们班也为他们鸣不平。所以虽然是一个师,鉴于这样的原因,我对这个“马老师”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若不是单莹的善意提醒,还不知会整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的号召力因手风琴伴奏已经非常了得。

离开学院后我才大吃一惊,人家在《当代》上刚刚发表了短篇小说《牛毛绳上的精灵——记忆的金果》。小说的开篇是这样写的:我所要叙述的,是一个我亲身经历的平淡无奇的故事。当时,我在一处人迹罕见的原始森林里看守木料,过着几乎被世人遗忘了的生活……当我完完整整读完小说,心弦被马洁身深深地拨动。这生活底子、这思想厚度、这谋篇布局、这文字功底,难怪上了中国一流文学刊物《当代》。我暗暗感谢单莹,没有去为难人家,否则将追悔莫及。这篇小说在学院在兵团,乃至自治区文坛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力,毕竟那是新疆小说创作的低迷期。这样看来,学院的慧眼识珠是绝对正确的,这样待见马洁身也是实至名归的。他光洁宽阔的额头,戴着宽边黑眼镜,一双睿智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人,嘴角叼着支粗粗的烟卷非常呛人。最重要的是他性格爽朗,开口必笑,笑得格外真实。这一切为他以后留校奠定了无可比拟的条件。

因为小说,马洁身和韩天航这两个经历相似的阿拉相识相交了。凭借《牛毛绳上的精灵——记忆的金果》,马洁身知名度已经相当高了。当一位叫江水寒的湖南人,作品频频出现在《奎屯报》和《奎屯日报》上时,三个人肩并肩走进奎屯一家湘菜馆子。

江水寒是个全才,小说、诗词、书法什么都玩,而且都玩出了名堂,小说集《黑风口》、人物传记《风流才子李傲传》、长篇学术专著《丝路庭州》、登山专著《超越生死》。都说惟楚有才,江水寒用行动证明了,新疆作协会员、新疆诗词协会会员、新疆书法家协会会员一样不落。马洁身是单身,除了AA制一起去打牙祭,他和江水寒还时不时被韩天航邀请到温馨四溢的家里“把酒问青天”。许多创意和灵感,就在三个人的谈笑风生中产生的。那个时候不讲究,几碟凉菜一个辣子鸡,再加一壶老酒就把客请了。但韩天航的家是温暖的,除了文学,还有义无反顾嫁给文化人的金萍。她总是热情大方地相迎,手脚麻利地忙碌,从无怨言。韩天航的事业有今天,与背后这位坚强后盾有很大的关系。十几年间,“三剑客”的友谊一直令人羡慕地继续着。

有一回,一位大文豪从北京去伊犁路经奎屯。接了电话的韩天航非常高兴,实心实意地等着,可大文豪却一脚油门过去了。傷了面子的韩天航气得嘴里带出了脏字,马洁身和江水寒为韩天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文人气节高高竖起了大拇指,自然少不了“把酒问青天”一回。还有一次,已是石河子大学教授的马洁身身体有恙,韩天航和江水寒急得冒火,可就是联系不上。最后,当获知马洁身化险为夷时,江水寒在电话里还骂了娘。三人之间的情谊,由此可见一斑。

这些故事,大部分来自江水寒获得自治区作协二等奖的报告文学《好人韩天航》,小部分来自韩天航舌尖。至今他还念念不忘这段文缘。马洁身去上海定居了,江水寒因为身体原因,住进了乌鲁木齐一家医院。

这一时期,供职于奎屯市委宣传部的中国作协会员刘殿学,出版长篇小说《红枸杞》《蓝丹蓝》。张笑春出版诗集《走进崇高》,被授予“国际中华优秀作家”称号。天雅诗社代表人物屈直出版诗集《紫铜水月》和《西风红柳》。以他们为代表的奎屯市作家诗人,为奎屯河谷扬了名添了光彩。共和国60年大庆之际,奎屯市委宣传部干部王奇峰撰写了一篇颇具前瞻性的文章《新疆奎屯: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全力打造文化奎屯品牌,文化事业异彩纷呈》,读完这篇文章我更加思念奎屯,思念魂牵梦绕的兵团教育学院。

一个偶然机会,圆了我这个朝思暮想的梦。

步入阔别三十六年之久的这个红色建筑群——昔日的兵团教育学院、今天的第七师高级中学,不免感慨万千。当年的宿舍依旧坐落在行政大楼左侧,只是墙壁有些斑斑驳驳、屋子也不窗明几净。伫立空空如也的回廊,那久违的音容笑貌向我纷纷扬扬飘过来。雪后的阳光五光十色,与我此时的幻觉很快融为一体。正是寒假,偌大的操场空空如也,宛若嫦娥的广寒宫一般颇为诗意。站在西北角,与单莹的点点滴滴温暖如春地清晰起来,越来越强烈地叩击着我的心扉。同学们踏雪早操的脚步和嘹亮的口号声在耳畔响起,与单莹她们班并肩前进、眉目传情的场景历历在目。我想到唐王城,那时单莹早已随父母调回京城。形单影只的我,站在唐王城上发了一番没有听众的感慨打道回府。南疆之行,只是与在做校长的张巍钟通了电话,小说早被这位仁兄束之高阁。行色匆匆,重逢酒没有来得及喝,便宜这小子了。陆一平、贾秀才、乖乖女、张老师杳无音信,倒是与我一个师的大个子张志成从教师一直做到团场党办主任,我们时常在一起喝几杯。

这天我拍了许多照片,精选了9张,以《奎屯,梦开始的地方》为题发在朋友圈里。没想到,竟然有140多人点赞,还有一些对我知之甚少给予我甚多的朋友们,发了或酸溜溜或诙谐幽默的帖子。这是我玩手机以来动静最大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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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鸟清晨叫醒我的这天中午,韩天航、马涛、耿新豫、金萍等好友,如约来到位于胡杨河市黄金地段的第七师传媒中心。

直冲云霄的电视发射塔俨然一个胡杨河市的地标建筑。造型别致的广电大厦内,电视新闻录制间、广播新闻录制间、胡杨河网前端、演播大厅、新闻指挥中心、纪录片制作中心以及《奎屯日报》编辑部,给我们这些老新闻一个天翻地覆的感觉。从韩新国脸上不难看出,第七师新闻宣传工作的春天来到了。

这些年,七师电视台拍摄的纪录片《最后的打冰人》《兵团河南人》《幼儿园里的男阿姨》,每每让我们这些评委热泪长流、激动不已,他们一次又一次捧回兵团、自治区乃至全国大奖是情理之中的事。

去九连风情园的路上才知道,布谷鸟曾在奎屯河谷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如今它能旁若无人地鸣叫,得归功于七师胡杨河市生态文明建设的阳光雨露。车窗外,小桥流水、绿树环抱、鸟语花香、景色迷人。我的思绪,被眼前宜人的景色引领到天南地北的七师朋友上。我所结识的七师朋友大都重情重义,他们的显著特点是酷爱文学、热情好客、能言善辩,还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的河南普通话。

交流到塔城任地委副书记的王光强,始终没有忘记那段挥斥方遒的奎屯岁月。在高悬着各式各样手风琴的塔城贝拉餐厅,我们还像当年一样,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影视创作,他向我讲了塔城的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以及人物,比如捐飞机的巴什拜和第一任地委书记赵志峰,等等。

就在与王光强相聚的两个钟头前,在30公里外的额敏第九师机关办公大楼一间简陋办公室里,师纪委书记杨新海,饶有兴趣地听我谈及中国第二部《海霞》——以孙龙珍女子民兵班为原型的电影《边关铿锵玫瑰》拍摄计划。从七师办公室走向兵团机关的他,文学情结丝毫不减当年。与我越聊越兴奋,越聊越充满信心,最后我们俩击掌为誓,争取让第九师实现电影零的突破。

七师第二任电视台台长李鸿魁,进京坐上中央新影集团纪录片中心主任的位置后,再没有读过他笔锋犀利、构思奇巧、嬉笑怒骂皆文章的杂文,时不时翻翻他的杂文集《闻鸡起舞》,会有不少心得。倒是在他牵线下,我与他的同事著名女导演王一岩合作的主旋律电影《杰米拉》,喜获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组委会大奖。近年来,他还将匆匆步履留在了塔城、阿勒泰等地的美丽山水间,为自治区和兵团拍摄了许多优秀作品。去年以来,我们怀着对兵团创始人王震将军的深深敬意,厉兵秣马,准备将40集电视剧《三五九旅》搬上屏幕。这个创意,得到了影视权威部门的充分肯定,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着。

从七师启航,有过兵团广播电视台秘书科长经历的贺伟,经过一番拼杀,考上了第九师传媒中心副主任。初到巴尔鲁克山下,我们就联手将第一部反映援疆干部内容的广播剧《边境线上援疆情》打入兵团“五个一工程”奖,使九师实现了该奖项零的突破。他毕业于新疆大学政治系,本应该去搞政治,可就是酷爱读书喜欢文学。可以滔滔不绝地引经据典,也能够绘声绘色地谈古论今。只是以他大学生活为原型的小说《门镜》,至今没有动笔,有点可惜了。如今身居《兵团日报》策划部岗位的他,想必会有漂亮的策划博人眼球。千万記住喽,种好新闻责任田,不荒文学自留地。

一头浓发、刚过甲子之年的原七师文联秘书长张新荃,编剧过电影《雪猎》,还出版过短篇小说集《雪雕》、中篇小说集《野狼谷》和长篇小说《漩涡》等。说话腼腆、方面阔耳的原《奎屯日报》副刊编辑郭地红,是兵团“双优”工程我的同学,写出过《红狐》《长发为谁留》等不少作品。这两位与我年纪相仿的文友退下来后,一如既往地跋涉在文学创作的泥泞小道上。

第七师被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命名为“中国军垦文化之乡”那年,我在乌鲁木齐着实兴奋了一番。获得这一殊荣的重要原因是,以韩天航为旗帜的军垦文学、军垦题材电视剧享誉全国。韩天航告诉我,兵团人来自五湖四海,这本身就为我们提供了非常丰富的创作源泉。所以军垦文化是在艰苦环境中艰难成长的文化,是一种开创性的文化,在这样的文化环境里进行创作,对作家也是一种滋养。改革开放40余年来,七师的文学创作精彩纷呈,不仅文学新人辈出,以兵团生活为素材的油画、剪纸、版画、烙画等各种艺术形式的作品也丰富多彩,体现了军垦文化在七师的传承与发展。兵团大型原创舞剧《戈壁青春》有奎屯河上打冰人的影子,75幅兵团军垦油画作品集中展出后影响巨大,剪纸作品《火神降魔》《爱的传递》气势宏大、技艺精湛,长篇小说《渴望重生》、散文集《前面有座山》犹如两匹“黑马”,正朝着现实主义创作道路脚踏实地前进。

这天中午的开怀畅谈使我汗颜,在苦豆子花盛开奎屯河谷的那个夏季,当我和陆一平、张巍钟被同学们誉为“火枪手”时,真正的火枪手我们浑然不知。

这个夏天,七师政治部文艺助理员沈凯创作的反映新中国成立初期人民解放军进驻新疆、剿匪平叛和屯垦戍边的长篇小说《古玛河春晓》在全国打响,继而他走进天山电影制片厂编导室挑起编剧重任。

凭借话剧《扬帆万里》,从一三○团一步跨进北京城的上海知青陆天明,在自己的电视剧本《华罗庚》上画了最后一个句号。后来他的《苍天在上》等许多电视作品在全国引发轰动,他也因之成为享誉全国的影视金牌编剧。直到以港珠澳大桥建设为创作背景的电视剧《大桥》正式开拍。

出生于一三一团小平房,随父亲调入北京的陆川戴着红领巾才上小学五年级。很多年后,他把匆匆步履扎进辽远苍茫的西部,拍出了业内口碑极佳的电影《可可西里》《九层妖塔》等,由此奠定了他学院派的新生代导演地位。这与奎屯河谷水土以及父亲陆天明和母亲程蕴兰的熏陶不无关系。应邀来乌鲁木齐参加兵团团委青联活动时,他坦诚地透露了这一心迹。

七师的两个后生——潜心文学创作的董立勃,开始在自治区文坛崭露头角。刚走出大学不久的韩子勇,为自己确立了研究方向和奋斗目标。若干年后,董立勃著作等身,最著名的莫过于荣登“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获《当代》“小说最佳奖”的《白豆》。韩子勇相继有文学评论专著《西部:偏远省份的文学写作》、散文随笔集《当代的耐心》等多部作品问世,并获得第二届鲁迅文学奖。他们在文学艺术的天幕上绽放了两支绚烂夺目的花朵,引领着奎屯河谷乃至全疆的文学青年向着云蒸霞蔚的海岸线迅跑。

几十年过去了,奎屯河谷依旧是一片充满神秘色彩的沃土。它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气息,孕育出自强不息的精神,高扬起一个个文化符号,催生出乐于奉献敢于牺牲勇于追求的一代代文学艺术弄潮儿。

“布谷、布谷……”像催征的战鼓,如报春的呢喃。

责任编辑惠靖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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