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风雨路
——《西江月》杂志创刊50周年有感
2023-01-11吴江
吴 江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用在办刊半辈子的编辑身上也是很恰当的。当《西江月》杂志创刊50周年之际,当年的风风雨雨、峥嵘岁月又一一在眼前掠过,古稀之年,尤觉感慨万分。《西江月》杂志办刊之路,也是中国出版史上的一个时代的缩影。它与时代的政治环境、经济环境、社会环境有着密切的联系。回顾《西江月》杂志的办刊路,可以窥见时代的风云和经济的变化、社会的变迁。
一
《西江月》杂志的前身是1972年5月创刊的《梧州文艺》。1973年,我调到苍梧县文化馆,任《苍梧文艺》的编辑。其时,百花凋零的文坛开始复苏,随着《广西文艺》的恢复出版,广西各地市纷纷创办文学杂志,互相交流,十分密切。因工作关系,我认识了《梧州文艺》的杨剑峰编辑。《梧州文艺》是梧州市文化局主办的文学刊物,承担着繁荣文学创作、培养本地作者的责任。当时,活跃在《梧州文艺》的有严佳宜、吴江、韦王成、罗马丁、罗戈鼎、谭智基、潘宏生、谢小莹、林国强、区震泉等,也有广西当时的文坛名家柯炽、林玉、农冠品等,还有后来在20世纪80年代叱咤广西文坛的名家李栋、祖慰、黎国璞等。
1980年,我调到梧州市文化局文艺创作组,参与《梧州文艺》的编辑工作,从此,我把自己的大半辈子交给了出版事业。1981年,随着文艺政策的进一步开放,图书、杂志陆续出版发行,社会大众如久旱逢甘霖,饥不择食地涌向新华书店、图书馆,排长龙买书、借书。连《梧州文艺》也一时洛阳纸贵,每期出版后,文艺创作组的同事们把杂志放上板车,运到中山路原梧州市人民礼堂大门口,引得读者们蜂拥而来,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纷纷掏钱购买,杂志很快就抢购一空。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杂志出版的第一个黄金时代。
二
随着全国各地文艺刊物蓬勃发展,国家出台了规范出版行为的方针政策。1981年3月,《梧州文艺》改刊名为《西江月》,经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自治区新闻出版局批准在国内公开发行。时为季刊,16开本,64页。当年出春季号、夏季号、秋季号、冬季号共4期。此前,《梧州文艺》向社会各界征集新刊名,在众多的应征刊名中,选中了诗人陈侃言提出的《西江月》。
1983年,《西江月》秋季号刊登了小说《獭兔皮的毡帽头》(作者郑万隆),被同年的《小说选刊》选载,成为当年全国优秀中短篇小说的候选篇目。为此,自治区文联发来贺信。
1984年1月《西江月》由季刊改为双月刊,以总期数为杂志期号,总第12期刊登了小说《我是来当儿子的》,被《小说月报》选载,并荣获首届百花奖,责任编辑梁振伟应邀赴天津参加颁奖大会,荣获优秀编辑奖。
1984年,风靡一时的“伤痕文学”热潮终于降温了,代之而起的是武侠小说热潮。为顺应潮流,《西江月》总第13期刊登了韦镇寰写的武侠小说《峨嵋剑影》(同年《传奇文学》选载),此后又陆续发表了一批武侠小说,发行量大增,《西江月》发行量因而如火箭般飙升,有一期甚至发行80万册,承印厂要加班加点连轴干。1985年1月16日《梧州日报》对此事进行了采访报道。我国著名文学家秦牧在1 9 8 5年第1期《报刊文摘》上发表署名文章,称之为地市级刊物中出现的奇迹。这是《西江月》出版史上的第二个黄金时代。
三
20世纪80年代末,随着国家规范期刊出版法规的出台和国家版权法的完善,广西各地市的文学期刊进行整顿和清理,各地市只能保留一个,《西江月》刊号得到保留。《西江月》从梧州市文化局分出来,改由梧州市文联主管,成了独立的法人单位,没有文化经费的支撑,实行自负盈亏,开始走向市场。当时,国内书刊市场又有了新的变化,武侠小说热降温,引来的是通俗文学热,与此同时,国内期刊的多样化,使读者的眼光转向了传播知识和介绍国内外社会动态的期刊上,《读者》《海外星云》等期刊发行量大增,而文学期刊的发行量开始下降。为谋求新的出路,《西江月》开始以通俗文学为市场主攻方向。当年的广州大沙头形成了一个国内最大的图书期刊集市,各种图书期刊在这里百花齐放,争艳斗丽,各显风骚,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西江月》在这里也占有一席之地。除了发行《西江月》外,我们还联系各地图书发行商进行合作,以及收集期刊的动态、读者的意见、发行商的倾向。由于图书期刊市场竞争激烈,《西江月》要在夹缝中生存,有如走钢丝,步步谨慎,这也是当时国内大部分文学期刊的现状。
20世纪90年代初,各省的共青团组织、妇联组织及一些行业期刊纷纷将旗下的期刊改头换面,改变办刊宗旨,以贴近生活,反映民众心声的社会纪实为特色,于是,一些生活类的期刊异军突起,如湖北的《知音》、广东的《家庭》《家庭医生》等,很快就占据了相当大的期刊市场,文学类期刊日子更加艰难。20世纪90年代末,国家新闻出版署为了加强对报刊的管理,出台了报刊审读制度,各省新闻出版局纷纷设立了报刊审读部门。因此,《西江月》必须在坚持办刊宗旨的基础上进行变革,寻求新的出路。
四
进入2000年,一些发行量较大的文学期刊引起我们的注意,如广东的《江门文艺》《佛山文艺》,这些期刊抛弃纯文学,面向当时新兴的打工一族,以打工群体中的大纪实、小故事为焦点,赢得两广越来越兴旺的打工群体的喜爱,发行量稳步上升。我到深圳、东莞等打工群体聚集的地区进行调研,并与合作单位达成共识,把《西江月》定位在打工一族,以纪实文学为主。梧州市委宣传部、梧州市新闻出版局、梧州市文联非常支持《西江月》的改版,并和西江月文艺杂志社在深圳组织了与打工群体的见面会,我们还与深圳市政协常委、中国青年乡镇企业家协会副会长、深圳市富源集团董事长缪寿良先生见面,争取实力企业的支持,还在特聘副主编张国奇的介绍下,陆续会见知名的打工作家、打工群体的代表,互相沟通,加强联系,收集意见,倾听呼声,找准焦点。然后,《西江月》进行改版,打破小说、诗歌、散文的旧框框,学习文化生活类期刊的板块结构,重新开设各种具有现代气息的栏目,面向打工族,发表的作品更加贴近打工生活,使杂志从包装到内容上都有了新的突破,开始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有了自己的特色。
《西江月》的改版初战告捷,期刊质量、知名度和发行量慢慢上升,获得打工群体的喜爱,在龙源期刊网上曾冲上国内期刊阅读量排行榜前100名,也得到自治区新闻出版局报刊管理处的关注和好评。《西江月》在2001年的一期《报刊审读》中,被誉为“打工族的良师益友”。2001年,被评为第四届广西优秀社科期刊。
2008年9月,由于年龄的原因,我从《西江月》主编的位置退下来,离开了为之奋斗大半辈子的岗位。这时候,由于互联网的冲击,《西江月》陷入了困境。幸好在2013年,梧州日报社接管了《西江月》杂志,为杂志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打开了一条新路。
当《西江月》杂志创刊50周年之际,编辑来电约稿,不容推辞,欣然命笔,以记录《西江月》杂志50年的风雨路。
2000年7月,梧州市委宣传部、梧州市新闻出版局、梧州市文联、西江月文艺杂志社、深圳市富源集团的领导与打工作家代表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