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德皇帝与清江浦跃龙池

荀德麟

在清江浦慈云寺南面，有一方占地近百亩的大水塘，西接旧水关，东接文庙泮池。旧时，这个大水塘的西北侧水面，是清江浦城城壕的一部分。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每当夏秋之交，夕阳西下，城中仕女自南门出，追凉览胜，这里便是终点。这方大水塘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叫“跃龙池”。若问这一名称的来历，那得要追溯到明武宗正德皇帝的所作所为上。

明武宗朱厚照是以荒唐昏庸而著称的皇帝之一。明代以奸恶而著名的大宦官刘瑾、钱宁、江彬，都因得到他的重用而权倾朝野；明朝中叶，农民起义一度蜂起，以他在位期间为最多；历代皇帝微服出行，乱闯民舍，所至掠民女淫乐，也是他干得最频繁最明目张胆；他更穷兵黩武，好大喜功，搞得鸡犬不宁，故谥曰“武”。

这位武宗，在淮安也有一段“风流韵事”呢！正德十四年（1519年），宁王朱宸濠在南昌起兵叛乱，杀巡抚孙燧、按察副使许逵，旋即攻占南康、九江、安庆，然而不久，这场叛乱就被南赣巡抚王守仁起兵平定。

早就想到南方游玩的正德皇帝，竟无视叛乱已告平定的事实，遂以“御驾亲征”的名义，招摇南下。这年农历十一月十五日，正德皇帝带着一班人马，自徐州乘船，顺流而下至漕运名城清江浦。有一个跟随正德皇帝来的负责管理宫廷府库的太监叫张阳，是清江浦人，他在清江浦的宅第甚為豪华。正德皇帝到清江浦后，既不住工部分司署，也不住户部分司署，却看中了太监张阳家的深宅大院。旋即在清江浦大寻其“雅趣”：“巡游”所至，不是撒网捕鱼，就是弹丸打鸟，捕得的鱼、鸟，都分别赐给左右臣僚。这“皇恩浩荡”的背后，其实是对臣僚的一种变相的榨取：皇上赠送“凤毛麟角”，臣下岂有不重值回敬之理？于是乎，“受一脔一毛者，各献金帛为谢”。正德皇帝越发兴起，连日到清江浦的各处沟河池塘去捕鱼，诸臣侍候左右，送往迎来，车驾相接，轮蹄杂沓。正德皇帝此行是假御驾亲征之名，故臣僚仆役，“皆戎服徒行，无复贵贱”。内侍江彬等则“肆意征索，考缚有司，不异奴隶。又矫旨遣官校四出索民间鹰犬、古器，近淮三百里间无得免者。”（光绪《淮安府志·杂记》）一时间，把清江浦和淮安城搅得扰攘不安、乱糟糟的一片。十一月二十一日冬至节这天，在张阳的住宅接受了抚按以下大臣的节日祝贺，二十四日至淮安，“屏侍从，徒步入城，幸总兵官顾仕隆第。”（同上）此后，才逍遥自在地“南征”去了。

这次“南征”，直到第二年（1520年）八月，才旋跸，于九月初七日到达淮安，驻到了淮安老城中的督漕都御史丛兰的住宅。“（漕运）总兵官顾仕隆等进贺功金牌、花红彩帐，（正德）帝戎服簪花，鼓吹入城”。后又入住已故尚书金濂宅。适逢九月九日重阳节，文武百官、左右臣僚争着向正德皇帝进献菊花，并因此而向民间搜求，导致“城中大扰”。

九月十二日至清江浦，再次入住到张阳家里。隔了三天（九月十五），他重操“旧业”，径自划着舢板小船到积水池打渔。大概是由于得意忘形的缘故吧，竟将小船搞翻了。这位天子虽是“真龙转世”，性又爱水喜渔，却不识水性，自然少不了一顿饱饮。

侍从们见皇帝落了水，一个个吓破了胆，争先恐后地“入水掖之”。（光绪《清河县志·杂记》）从此，清江浦多了一处古迹———跃龙池。

然而，经这一惊吓和淹溺，这位风流天子“遂不豫”。随从大臣连忙扶侍他赶回京师治疗。可是，这位天子竟一病不起，到第二年三月，便一命呜呼了。

有的文章说，正德皇帝无子，接替他的嘉靖帝朱厚熜是他的堂弟，要着意把正德帝这个前任加以贬低。所以，历史记正德皇帝负面的内容比较多。笔者认为，就整体而言，不排除这个因素。然而，就“御驾亲征”之荒唐，一路玩耍之细节来看，确实找不到一点值得肯定的内容。

（责编  郭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