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型政党建设的三重逻辑
2023-01-10刘明
刘 明
(中共福建省委党校 党的建设教研部,福建 福州 350108)
在世界政党谱系中,意识形态、组织结构、行为模式等特征的差异性构成了不同政党类型的区分边界。由于这样的分类更多考虑的是政党的政治态度、组织功能、行动逻辑以及执政的价值取向等内在因素,因此它有别于单纯以阶级属性或掌控政权为依据的政党分类标准。例如,整合型政党、内生型政党、群众型政党分别是以政党功能属性、产生方式以及依托主体为标准进行划分的。当然,无论哪一种判定依据,要兼顾和反映政党全部特征既不可能也不现实。从全球范围来看,政党政治已成为当代世界政治舞台的潮流。从某种意义上说,现代政治发展是以政党活动为中心的,并且是依靠政党运作来实现的。从该视角出发,可以对中国共产党在世界政党中的类型定位作重新理解和再认识。使命型政党正成为一种全新的观察维度和研究范式。从内涵上来说,使命型政党是追求、承载并致力于完成约定战略愿景的现代政治组织,强烈的使命意识必然从根本上锻造出其科学的组织架构、完备的纪律供给、先进的政治纲领等政党特性,并由此在实践中培育出权威且高效的资源配给能力、社会整合能力和政治执行能力。同时,使命型政党一般恪守谋求人类福祉的宗旨,以追求社会公平正义为价值导向,这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使命型政党执政正当性和有效性的来源。使命型政党并不排斥选举,但不能因此与选举型政党混为一谈。使命型政党也并非一个抽象化的组织名称,而是有其确定性的核心表征。毫无疑问,从政党纲领、理论指南、组织原则、利益代表、政策设计、净化机制以及对现实调适和回应等能力素养来看,中国共产党属于使命型政党。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共产党一经诞生,就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确立为自己的初心使命。”[1]3可以说,作为马克思主义执政党,中国共产党先天存在的资源禀赋和自我纠错基因,赋予其使命型政党的责任逻辑和运行机理。
一、使命型政党建设的历史逻辑
中国共产党作为使命型政党,其创立和发展首先有其深刻的历史逻辑。
(一)马克思主义政党使命优先的属性
就阶级属性而言,马克思主义政党从诞生那一刻起,就毫不掩饰其政治主张,公开表达政治立场并鲜明宣示行动纲领,其一切目的是为了实现无产阶级劳苦大众的根本利益,一切行动是为了废除不平等的社会关系,建构合理有序、公平正义的政治秩序、经济秩序和社会秩序。马克思主义政党把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谋求全人类解放事业当成毕生追求,有着强烈的使命担当。也正是在这一点上,它不同于其他一般党派,完全有别于资产阶级性质政党。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在无产者不同的民族的斗争中,共产党人强调和坚持整个无产阶级共同的不分民族的利益”[2]413;共产党的最近目的是“使无产阶级形成为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2]413;“总之,共产党人到处都支持一切反对现存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的革命运动”[2]435,等等。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上述观点阐明且印证了使命型政党的基本特征、行动逻辑以及运行规律。在后来的探索实践中,马克思、恩格斯坚决捍卫立场,反复强调新型政党与其他党派的区别。例如,《共产主义者同盟中央委员会告同盟书》指出:“民主派小资产者只不过希望实现了上述要求便赶快结束革命,而我们的利益和我们的任务却是要不断革命,直到把一切大大小小的有产阶级的统治全部消灭,直到无产阶级夺得国家政权,直到无产者的联合不仅在一个国家内,而且在世界一切举足轻重的国家内都发展到使这些国家的无产者之间的竞争停止……”[2]557马克思、恩格斯的这段话十分清晰地解释了革命的工人政党与其他党派在利益代表、阶级立场、使命追求以及格局眼界等方面的比较优势。在革命运动早期,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就先进政党使命优先的组织特性进行了十分深刻的理论阐述,并在斗争实践中充分演绎和展示了这一特性,为之后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建设和发展提供了宝贵的价值引领和行动指南。
中国共产党一经成立,就把改变受压迫民众的命运、实现主权独立等视为政党责任,其组织属性显然符合使命型政党的功能定位和一般规律。从更深层次上来看,中国共产党使命型政党组织形态的塑造和行动模式的标定,源自坚定的政治信仰和对历史规律的深刻洞见。换言之,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在世界政党谱系中被标识为使命型政党,与其创建之初所确立的、并在后续政党行动中逐步修正完善且为之矢志奋斗的理想愿景密切相关。党的一大通过的党纲中就明确指出:“以无产阶级革命军队推翻资产阶级,由劳动阶级重建国家,直至消灭阶级差别;采用无产阶级专政,以达到阶级斗争的目的——消灭阶级。”[3]1党的二大提出了党的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党的七大修改通过的党的章程首次增写总纲部分,对未来的任务作了部署:“根据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与中国人民的意愿,经过必要步骤,为在中国实现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的制度而奋斗。”[3]47党的八大指出中国共产党的目的是“在中国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3]146。党的十二大提出“党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的社会制度”[4]。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这个初心和使命是激励中国共产党人不断前进的根本动力。”[5]1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进行的一切奋斗、一切牺牲、一切创造,归结起来就是一个主题: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1]3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6]党章或党纲是政党意志和价值主张的集中体现,反映政党的政治立场和政治态度。从党章或党的政治报告对党的目标任务的表述来看,中国共产党始终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的初心使命。奋斗目标的一贯性和渐进性,诠释着中国共产党强烈的使命自觉和责任担当;奋斗目标的崇高性和先进性,体现出中国共产党鲜明的政治品格和组织特性。
(二)中国共产党使命优先的行动自觉
政党性质决定政党使命,调适和规约政党行为,校准和引领政党建设的基本方向。毫无疑问,马克思主义政党性质决定了中国共产党使命优先的行动逻辑和行为策略,契合了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和人类社会发展规律。使命优先的特性内在嵌入中国共产党的血脉基因,也就必然在近现代中国历史实践中持续塑造和强化其独特的运作机理和行为方式。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始终把初心使命当作一种政治信仰和价值追求,以伟大自我革命推动伟大社会革命。换言之,我们党不但在政治纲领中提出了国家建构和民族复兴等愿景,而且在实践探索中一以贯之地践行这一历史使命和责任担当。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党的一百年,是矢志践行初心使命的一百年,是筚路蓝缕奠基立业的一百年,是创造辉煌开辟未来的一百年。”[7]百年来的奋斗历史反映了中国共产党不同于其他党派的行为伦理和政治操守。战争年代,党的使命与民族救亡图存紧密相连,其主要任务是组织和动员广大社会民众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中国共产党以强有力的领导革除守旧的社会生产关系,重建权威高效政治系统的同时,成功主导并推动了国家政权建设。对于民众而言,他们在参与社会制度变革与更迭中有效地维系自身生存权和发展权,建构起新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这并非只是简单的政权替代,而是一次民族史上改变多数人命运的深度社会整合。可以说,在其他政治力量都不具备引领制度变革能力的情况下,中国共产党在引领当代中国社会变迁的同时,也随之开启民族国家现代化进程。正如有学者指出:“如果国家还像过去那样四分五裂或者各行其是,而不能在统一意志下,采取步伐一致的行动,那么新中国以后那样的发展是不可想象的,中国的现代化也是难以做到的。”[8]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全方位地融入国家政治生活,其运行轨迹深深嵌入社会进步和改革发展的方方面面。也正是由于党领导国家的政治体制,赋予中国共产党强大的制度优势和组织潜能,从而为赓续完成历史使命提供根本政治保障。从这一过程中可以看到,中国共产党在探索中实现组织体系自我优化、在不断自我纠错中引领国家建设和社会进步。从“四个现代化”目标到“三步走”发展战略,再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直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党把阶段性目标和总体性目标、近期目标和远景规划结合起来,形成了中国共产党自我成长的叙事语境和国家现代化变迁的历史情境。而其背后支撑的正是执政党使命优先的初心情怀及其实现机制。作为当代中国最高政治领导力量,中国共产党在百年实践中总是自觉地增强对社会发展的适应性和回应性,以保有引领社会变革的前瞻性和主动性,所累积而来的社会资源以及由此获得的政治认同将是支撑使命达成的重要力量。
二、使命型政党建设的理论逻辑
中国共产党作为使命型政党,其运行发展还有其深刻的理论逻辑。或者说,它的存在让人们重新思考和定位什么是现代政党?尤其在世界政党政治深度发展的背景下,中国共产党并未像西方所预言的缺乏内生动力、不可持续性,相反却表现出卓越的变革能力和领导国家治理的竞争力。因此,使用基于分权、竞争等特点而衍生出的西方政党概念的分析框架研究中国共产党并不适合,先锋队的内涵阐释则更能反映其作为使命型政党的组织形态和规律特征。
(一)执政党与国家的紧密性关系
当代中国社会发展需要政党,因为只有现代政治组织才能整合社会资源,以改变分散化、无序化的社会形态。中国近代历史发展表明,要将一个零散化社会整合成为一个整体性社会,没有政党就不可能实现,没有中国共产党就不可能取得最终成功。中国的历史发展逻辑决定了中国共产党在引领现代化国家建设和构建现代政治体系中的核心地位和主导地位。也就是说,后发国家要实现跨越式赶超,需要一个超强的支撑国家转型乃至重建的牵引力量。满足这种需求的,不可能是其他政治势力,而历史地属于中国共产党。这一结果符合现代政党政治的运作规律,更重要的是基于中国共产党强大的资源禀赋和优秀的品格基因所致。而这正是党建国家、党治国家的内在实现机理,也是使命型政党建设的第一个理论逻辑:即国家建设是维系于现代政党的,中国共产党引领国家建设是一种历史必然。而忽略或放弃政党的主导和推进作用,失去的不仅仅是现代国家体系的构建,更重要的将可能导致政党力量的耗损。
罗兹曼在评价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现代化时指出:“它能建立一种更加平等、更具集体导向和更加公正的社会,从而减少了在其他地方可以发现的那种牢骚满腹和社会分裂的源泉。”[9]当然,国家现代化在依赖中国共产党的同时,其本身也给党提出了较大挑战。这也就意味着,中国共产党必须具备高度的行动自觉、使命意识及其责任伦理。换句话说,现代国家建设是执政党必须承担的职责使命。从某种意义上说,执政党要承担的使命是多元的,并非单一的,而培育国家体系则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点,对于中国共产党来说尤为如此。超大规模国家的治理和发展,总要面对许多难题和阻力。它们既有来自现实的,也有来自未来的,共同交织在一起,构成制约国家现代化发展的客观情境。与此同时,随着社会发展,特别是当代社会阶层结构日益变迁,社会转型速率加快,体制转轨之后的资源配置方式发生了深刻改变。市场经济体制不断发展催生出富有独立精神的社会形态,并由此培育出具有法治意识和契约意识的社会主体。有学者指出:“大量存在的市场化关系已经完全不同于过去以命令关系为主的行政化关系体系。在市场化的环境中,规范各种行为主体的手段将主要是法律手段而非行政命令手段,或者是依据法律的行政命令手段,特别是涉及资源的调动、使用、处置时更是如此。”[10]社会变迁的事实要求国家治理必须充分尊重社会运行与调适的基本规律,切实关照到社会主体的公共意志,即要遵循法治思维,因为执政党领导国家建设的行动空间发生了转移。事实证明,在长期执政条件下,中国共产党在实现自我完善的同时,保有对领导国家改革发展的适应性、调适性和有效性,这就是中国共产党作为使命型政党所要完成的一个重大任务。
此外,不同时期党领导国家建设所面临的形势要求并不完全相同,因此,方式手段也就不完全一致。一般来说,组织系统和统战系统是中国共产党一直所倚重的对内纵向整合、对外横向吸纳的两个实现机制或核心架构,它们维系和确保党的使命任务顺利达成。从这个角度来说,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和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是可以在同一语境中来理解和使用的。当然,执政党肩负领导国家建设的使命,并不意味着其权力无限覆盖国家行为。领导并非包办和替代,它们有着各自不同的运行轨迹和实现逻辑。上述政党与国家特定关系赋予中国共产党特殊使命。它有别于西方政党轮替体制之下对政党建设的要求,因为当执政或在野均是由制度设计(轮流执政)所决定时,政党执政有效性与国家制度正当性之间并不呈线性相关,也就不可能拥有长期执政的中国共产党所承载的国家建设和民族复兴的使命自觉。
(二)执政党与群众的依存性关系
中国共产党在国家转型和发展中发挥了领导作用,然而国家建构的成功与否在取决于政党的同时,还不能忽视一个重要的依靠力量,即社会民众。除了政党与国家的关系之外,现代政党政治中的另一个核心命题或焦点问题便是政党与民众的关系。而这一对变量在当代中国政治语境中有着较为特殊的内涵,即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宗旨决定了党与群众之间紧密的关联性,两者之间是命运共同体、行动共同体。执政党既要引领群众、教育群众,又要尊重群众、服务群众,寻求群众的社会支持,这是观察和考究党群关系的两个维度。党群关系紧密性的特点透射两层价值意蕴:一方面,党要完成历史使命必须依靠人民群众;另一方面,党为了人民群众福祉利益必须完成历史使命。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党的百年历史,就是一部践行党的初心使命的历史,就是一部党与人民心连心、同呼吸、共命运的历史”[7],“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6]而这正是观照和思考使命型政党建设的第二个理论逻辑。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理论逻辑深深地影响着中国共产党的革命行为和执政实践,在有效形塑共产党人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执政理念的同时,促成对历史使命的主观认知愈发清晰且理性自觉。由于执政党的权力是人民群众委托或让渡而来的,因此在实践中就必须正确行使权力,避免出现迷恋或沉溺权力而疏离群众等问题。使命型政党建设的基本底线是政党权力来自并服务于人民,它可以确保党依法领导人民当家作主,更好地体现公共意志且畅通利益表达。当然,执政党在社会层面的嵌入,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背景,即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如何审视和把握社会阶层多元变迁的态势。使命达成的过程,客观上要求党不能脱离社会力量的参与和支持,并且要努力回应多元利益诉求。只有积极寻求满足人们利益诉求的最大公约数、画出最大同心圆,方可获得作为行为主体的认同资格和前行动力。有学者指出:“在政党、国家与社会关系中,政党与社会的关系同政党与国家的关系相比较,前者更具有基础性地位,因为无论是国家政权还是政党,其行为的价值取向都要指向社会的公共利益,离开了民众的支持和认同,其合法性也就不复存在。”[11]所以,当社会发展自主性趋势不断增强时,要求执政党有更高利益协调和平衡能力,以变革社会整合策略进而主动适应社会分化。有了更为广泛的执政基础,中国共产党完成使命才能获得坚实的社会依托。
三、使命型政党建设的实践逻辑
与其他政治组织相比,中国共产党使命优先的理念使其拥有独特的实践逻辑和运行方式,同时也对自身建设提出了较高要求。如果单纯从政党内在运行特点来分析,意识形态和组织体系是观察政党建设的两个向度。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执政党,无论是在增强意识形态领域主导权和话语权方面,还是在构建组织体系科学性和完备性方面都展示出先进政党的特质。马克思主义使命型政党还有一个重要的价值取向在于高度重视社会公共利益。使命优先意味着执政党不可能有一己偏好的党派利益或短期利益,而要更多地从国家发展、人民福祉和社会进步出发思考组织的自我完善、自我提升问题。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中国共产党在组织行为有效形塑和价值观念凝聚整合中,人民至上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贯穿始终的永恒命题。毫无疑问,完成历史使命需要执政党集聚组织内在能量,有效把控社会整合基础。只有这样,中国共产党才能在社会分化变迁背景下化解诸多风险挑战,以强大的领导力推动超大规模社会变革和国家发展。
(一)加强理论武装与创新
理论武装和理论创新是中国共产党永葆生机活力的精神密码,也是始终处于开放、包容、永不僵化状态的根本保证。历史实践反复证明,中国共产党是具有高度理论自觉和理论创新意识的先进政党。马克思主义主导的主流意识形态传播和发展,在给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指明方向的同时,更为关键的是坚定了当代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治信仰。初心使命来自信仰,使命型政党建设的实践逻辑起点正源于此。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过程,是中国共产党加强理论武装和理论创新的过程,更是筑牢信仰根基和践行使命担当的过程。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回顾党的奋斗历程可以发现,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历经艰难困苦而不断发展壮大,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党始终重视思想建党、理论强党,使全党始终保持统一的思想、坚定的意志、协调的行动、强大的战斗力。”[5]433“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6]从一定意义上说,社会向前推进需要一种价值理念的激励和动员,从而避免出现失序失范等现象。同理,政党建设和发展同样离不开价值理念尤其是先进的意识形态引领和支撑。使命型政党建设的核心要旨之一,正是确立和维系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主流价值观的信仰认同。马克思主义本质特征在于理论性与实践性的统一。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社会快速发展,有的实践甚至走在了理论的前面。执政党在进行价值整合的过程中,常常要面对来自异质文化的袭扰,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人们的思想认同。所以,在推进理论武装和理论创新中,一方面需要防止不良思潮的生成、嵌入和消解,另一方面还需要回应和关照日益变迁的社会现实,正面回答干部、群众关心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增强理论解释力和说服力,以坚定的信仰认同强化使命担当。
(二)加强组织调适与优化
组织调适是指组织依靠自身能力减少和祛除影响组织肌体健康活力的不良因素,确保组织内部系统各要素之间始终处于分工协作、良性互动的运行状态,进而使组织在整体力量上实现倍增效应的过程。从政党建设规律来看,任何政党尤其是执政党都必须实现组织内在调适与优化,否则,不但不能实现目标,甚至有丧失存续发展的可能,这一点对中国共产党来说尤为重要。在长期执政条件下,除了发挥其他政治力量监督作用之外,解决党内存在的问题根本上必须依靠自己。使命型政党一个标志性表征便是勇于自我革命。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勇于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1]19秉持这一鲜明品格,中国共产党在完成使命任务之时能始终维系在一个健康的组织状态。勇于自我革命既是使命任务的要求,同时也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组织特性使然。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从严治党不断向纵深推进。党的十九大之后,党坚持从严管党治党,把全面从严治党落实到“最后一公里”。这个过程至少体现了三层意蕴:一是问题导向,二是组织文化,三是制度规则。毫无疑问,坚持问题导向是政党治理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既要聚焦反复出现的老问题,又要密切关注潜在的新问题,例如在作风建设领域里存在的一些问题。同时,组织文化或政党文化构成了现代政党赖以存续和运行的内在动力,成为组织调适与整合的深层次因素。例如在政治建设中,积极健康的党内政治文化不可或缺。在某种程度上,组织价值观是聚合组织成员个体的黏合剂,有利于消解组织内在冲突,形成凝聚共识的效果。组织文化的“软约束”,离不开与制度规则“硬要求”配合、呼应。制度规则的价值在于引导、调整、规约、警戒乃至惩治不端行为,因此,强化制度治党的逻辑必然能够进一步减少功利主义、机会主义等现象发生,增强预见性和主动性。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制度建设的重点之一是要围绕党的民主集中制,不断细化可操作性具体机制,使其在克服“议而不决、决而不行”的分散主义的同时,最大程度地发挥统一全党思想和行动的制度优势。
(三)加强利益平衡与协调
通过价值整合和组织整合,执政党培育并形成主流意识形态和成熟的组织体系,客观上塑造了一个有远大理想信仰的、高度组织化和纪律化的内聚性整体,在某种意义上为使命型政党建设奠定了强大的物质基础。“组织起来”历来是中国共产党组织建构中的基本哲学。然而,仅仅实现对内整合显然远远不够,在多元利益格局下,执政党有效凝聚群众、引领群众是确保使命达成的另一基本要求。换句话说,党群关系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依然是中国共产党完成使命的支撑性框架。所以,从能力塑造的角度来看,在分化变迁社会中增强利益平衡和协调能力,是中国共产党吸纳群众力量并使之有效运转起来的核心能力。如前所述,党所面对的是多元多样甚至相互冲突的利益格局。有学者指出:“无论公民的意见表达如何充分、如何理性,要将多样化的利益诉求与意见要求有效整合,使其条理化、清晰化、规范化仍然离不开政党的决定性作用。”[12]中国共产党要为实现历史使命集聚社会力量,延伸和扩大社会支持的覆盖面,在利益整合方面必须做到:一要满足正常合理的利益诉求。单纯依靠挖掘人的精神潜能已不能很好地解决人们思想认识问题,执政党应通过科学的政策设计和制度安排来确保合理利益诉求的实现,彻底扭转过去贬损或压制正当利益诉求的错误思想,真正提高人民群众获得感。二要平衡利益分化。要通过一定的补偿机制和调节机制,补偿利益受损群体,平衡不同社会群体之间的利益落差,使分化速率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维系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缩小因社会不公所引致的相对剥夺感的扩散面,从而以强有力的利益驱动提升人力资源配置能力。三要调处好利益纷争。在社会动员和整合中,充分重视利益分配中的种种矛盾和问题,通过建立健全利益冲突的分析研判机制,掌握形成原因和相关利益主体诉求。发挥党的权威资源配置能力,在尊重多元利益需求的基础上,科学调整利益预期和利益导向,理顺各种利益关系,在保持社会和谐稳定的同时增强人民群众的政治认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