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对审计质量的影响

郭慧婷，吕学振，王皓左

长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4

引言

2021 年2 月25 日，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习近平庄严宣告，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这为中国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提振了信心。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必由之路，因此，总结脱贫攻坚经验，聚焦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显得非常重要。脱贫攻坚贵在精准、重在精准。2013 年，习近平在湘西考察时首次提出“精准扶贫”的思想，此后，我国进入脱贫攻坚阶段。统计数据显示①数据来源自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人类减贫的中国实践》白皮书。，我国年度贫困人口数量在2013 年时为8 249 万，到2020 年则全部脱贫，而贫困人口收入水平也从2013 年的6 079 元/年增长到2020 年的12 588 元/年。这些充分印证了精准扶贫思想的有效性。

在脱贫攻坚过程中，企业作为精准扶贫的有效力量发挥着重要作用，国家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政策鼓励企业参与到精准扶贫中来。据统计②数据来源自国泰安数据库，由作者手工整理。，参与精准扶贫的上市公司从2016 年的569 家、年平均投入金额2 434 万元上升到2019 年的1 094 家、年平均投入金额9 854 万元。当前，越来越多的上市公司参与到精准扶贫中来，其影响力逐渐增强，其声誉和社会形象逐渐提高，为企业的发展带来了正向反馈。

笔者通过梳理文献发现现有文献对企业精准扶贫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企业参与精准扶贫的影响因素与经济后果。其中关于影响因素的研究较为丰富，学界普遍认为，党组织建设[1]、高管党员身份[2]、区域文化[3]、CEO 境外居留权[4]、政治关联[5]、媒体关注[6]、社会责任承担[7]等因素显著影响了企业的精准扶贫行为。同时，关于经济后果的研究也在逐渐扩展，如学者们认为，企业参与精准扶贫能够提升企业绩效[8]、提高创新产出[9]、缓解融资约束[10]、抑制股价崩盘风险[11]、降低企业风险[12]等。但是，现有关于审计质量的文献少有从精准扶贫这一重要因素入手展开研究的。基于此，笔者拟就对企业参与精准扶贫是否会对审计质量产生影响进行研究。为此，本研究选取2016 年至2019 年期间沪深两市A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检验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对审计质量的影响，以丰富企业参与精准扶贫经济后果的研究文献，补充审计质量的研究文献，从而为决策层在新发展阶段鼓励企业参与乡村振兴提供新的思路。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对审计质量的影响

精准扶贫是中国特色情境下企业社会责任的重要组成部分[13]，是一项特殊的、具有政治高度和政策强度的社会责任。与传统的慈善捐赠相比，参与精准扶贫能够帮助企业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提高企业的声誉价值；能够帮助审计师更充分地了解企业的经营状况和财务状况，出具更真实的审计报告，最终提升审计质量。美国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指出，审计师在进行财务报表审计时，不仅会关注上市公司的财务信息，也会关注上市公司社会责任履行等行为的非财务信息。企业参与精准扶贫，积极承担社会责任，说明企业具有良好的财务信息和非财务信息。根据信号传递理论，企业承担社会责任具有明显的信号作用，能够传递出企业财务状况较好、经营业绩良好的信息[14]。作为社会责任的重要组成部分，企业积极参与精准扶贫，能够向外界传递出企业财务状况良好的信号，表明企业具有较好的发展前景，从而能够获得更多的政府补贴和税收返还优惠等政府支持，提高其资源获取能力。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哺企业，改善企业的财务绩效，促进企业可持续经营，实现企业的高质量发展。这些财务信息传递给审计师，就是一种积极信号，表明企业具有良好的财务状况、经营成果和现金流量，企业进行财务舞弊的动机较小，审计风险较低，审计质量提高。

同时，根据声誉理论，企业如果积极承担社会责任，不仅能够提高企业声誉，而且可以帮助企业建立良好的社会形象[15]。也就是说，企业积极参与精准扶贫能够帮助其获得较高的社会评价，带来长期的市场价值[16]，产生积极的市场反馈，获得更多的市场收益。对于审计而言，企业通过这种非财务信息传递出的积极信号，有利于形成“信息效应”[17]，减少审计师的信息搜集成本和审计投入，降低审计师的工作难度、重大错报可能性和审计风险[18]，确保出具的审计报告能够真实地反映企业的经营状况和财务状况，进而提高审计质量。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1：

企业参与精准扶贫显著提高了审计质量。

1.2 媒体关注度与审计质量

媒体关注作为一种外部监督，会对企业行为产生一定的影响。媒体关注度显示了新闻媒体对企业情况的报道，是审计师了解企业信息的一个重要渠道。新闻媒体通过对企业精准扶贫行为的报道，提高了企业信息透明度[19]，拓宽了审计师获取企业信息的途径，降低了审计师搜集信息的成本和信息不对称程度，有利于提高审计质量。首先，企业参与精准扶贫的行为在媒体关注后，能够形成广告效应[20]，帮助企业展示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的良好形象。这会增强审计师对企业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经营状况良好的印象，增强审计师对企业的信心，缓解审计师对企业财务舞弊的担忧，降低审计风险。其次，媒体关注企业参与精准扶贫的情况，在帮助企业扩大宣传的同时，也增加了审计师了解企业财务信息和非财务信息的渠道[21]，使企业的信息透明度增加，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审计师搜集信息的时间和精力，使审计师对企业有更加全面深入的了解，降低了重大错报的概率[22]。最后，媒体关注的精准扶贫行为表明企业积极响应国家脱贫攻坚战略，能够进一步提高政府对企业的认可度和信任度，提高企业经营的合法性[23]，同时增加了审计师审计的外部压力，使审计师在审计过程中更加谨慎，从而出具更加真实合理的审计意见。总之，相较于媒体关注度低的企业，媒体关注度高的企业对其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形象的树立、信息透明度的增加以及合法性的提高影响更大，审计质量也随之提高。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H2：

相较于低媒体关注度，企业参与精准扶贫高媒体关注度对企业增强审计质量具有正向影响。

1.3 精准扶贫、产权性质与审计质量

学界认为，国有企业具有天然的政治优势，其利用精准扶贫行为获取政府资源、树立良好形象的动机就较小[24]。相较于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不具备天然的政治优势，其政治寻租动机较强，与政府建立良好政治关系的需求更大，对政治资源的依赖程度更高。而地方政府为了完成精准扶贫的政治任务，也会鼓励企业参与到精准扶贫中来，给予企业更多的优惠政策和补贴。因此，非国有企业往往会以此为契机，主动参与精准扶贫，以便与地方政府建立良好的政治关系，树立良好形象，赢得更多的政治声誉，获取更多的政治资源，从而提升企业自身的影响力和实力，改善企业的财务信息和非财务信息。审计师在审计过程中，就会关注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情况，并将其作为评估企业财务状况的基础。审计师通过关注精准扶贫等社会责任信息，将更充分地了解企业的经营状况和财务状况，降低重大错报概率和审计风险，最终提高审计质量。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3：

相较于国有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对非国有企业的审计质量提升效果更明显。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择

本研究以2016—2019 年期间沪深A 股上市公司作为初始样本，分析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对审计质量的影响，涉及的媒体关注度数据来自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其余数据均来自国泰安数据库。本研究对初始样本进行筛选时，剔除了金融、保险业样本，以及被特别处理、退市预警、暂停上市和退市的样本，同时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缩尾处理，最终得到12 331 个有效观测值。

2.2 变量定义

2.2.1 被解释变量：审计质量（AQ）

当前学术界对审计质量的衡量主要采用事务所规模、审计收费、审计意见类型和盈余管理等替代指标[25]，不能直接测定审计质量。因此，本研究借鉴Gul 等[26]提出的审计报告激进性（ARAgg）方法，在参考许亚湖[27]、董小红等[28]分析方式的基础上，通过模型（1）预测审计师发表标准审计意见的概率（MAO），然后通过模型（2）用实际发表的审计意见（Op）减去审计师发表标准审计意见（MAO）的概率，最后用二者差值绝对值的负值（AQ）来衡量审计质量。具体模型如下所示：

在模型（1）中，Quick 为保守速动比率，AR 为应收账款占总资产比率，Other 为其他应收款占总资产比率，Inv 为存货占总资产比率，ROA 为总资产收益率，Loss 为当年是否发生亏损，Lev 为资产负债率，LnSize 为公司规模，ListAge 为上市年限。

在模型（2）中，Op 表示审计师实际发表的审计意见，如果审计师实际发表的审计意见（Op）与审计师发表标准审计意见（MAO）的概率相差较大，说明审计师激进程度较高，审计质量较差；反之，如果审计师实际发表的审计意见与审计师发表的标准审计意见概率相差较小，说明审计师激进程度较低，审计质量较高。为了研究的方便性和可理解性，本研究采用负绝对值（-|||Opi,t-MAOi,t|||）（即AQ）来衡量审计质量：当AQ 值越大时，审计质量越高；当AQ值越小时，审计质量越低。

2.2.2 解释变量：精准扶贫（FP）

FP 表示企业是否参与精准扶贫。如果企业当年存在精准扶贫行为，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

2.2.3 调节变量

调节变量包括媒体关注度（Media）和产权性质（State）。本研究通过对企业当年被报道数量加1后取对数来衡量企业的媒体关注度，同时以媒体关注度的中位数为标准，将其划分为高媒体关注度和低媒体关注度进行分组检验。State 表示企业产权性质，借鉴已有文献，当企业属于非国有企业时[29]，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

2.2.4 控制变量

参考现有文献，本研究将企业规模（LnSize）、上市年限（ListAge）、盈利能力（ROA）、资产负债率（Lev）、市账比（MB）、是否亏损（Loss）、发展能力（Growth）、现金流水平（CF）、股权集中度（Share）、是否“四大”（Big4）、行业（Industry）和年份（Year）等列为控制变量。变量的定义如表1 所示。

表1 变量定义

2.3 模型构建

为了检验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对审计质量的影响，本研究首先通过构建模型（3）来对假设H1进行检验，然后用媒体关注度及产权性质对模型（3）进行分组回归以检验假设H2和H3。模型（3）的表达如下所示：

3 实证结果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

从表2 可以得知，被解释变量AQ 的最大值为-0.001，最小值为-0.961。这说明样本公司之间的审计质量存在明显的差异。而解释变量FP 的均值为0.251，表明在观测样本中企业参与精准扶贫的样本占比为25.1%，这与祝丽敏等[23]的研究结果类似。其余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与现有文献结果基本一致，故不再一一解释。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3.2 相关性分析

从表3 可以看出，企业参与精准扶贫（FP）与审计质量（AQ）之间的相关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说明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企业参与精准扶贫能够提高审计质量。这一结果初步验证了假设H1。本研究用方差膨胀因子法（VIF）对模型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发现，模型中的所有VIF 平均值为1.58，远低于基准10，说明模型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表3 相关系数分析

3.3 多元回归结果与分析

3.3.1 企业参与精准扶贫与审计质量的关系

表4 是假设H1的回归结果。在表4 中，列（1）、列（2）、列（3）分别为单变量的回归结果、加上控制变量但没有控制行业固定效应和年份固定效应的回归结果、控制所有变量的回归结果。三列结果均显示精准扶贫（FP）和审计质量（AQ）的回归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企业参与精准扶贫会显著提高审计质量，支持了假设H1。这表明企业参与精准扶贫能够获得较高的社会评价和较为积极的市场反馈，同时可以减少财务舞弊的动机，降低审计工作难度和重大错报可能性，更能降低审计师对企业审计风险的担忧，最终提高审计质量。

表4 精准扶贫与审计质量的回归结果

3.3.2 媒体关注度的调节效应

在表5 中，列（1）、列（2）是将样本按照媒体关注度高低进行分组回归的结果：对于媒体关注度高的企业，精准扶贫（FP）和审计质量（AQ）的回归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对于媒体关注度低的企业，二者的回归系数在5%水平上显著正相关。由于两个样本组的精准扶贫（FP）和审计质量（AQ）回归系数都显著正相关，所以本研究借鉴连玉君等[30]介绍的Chow 检验方法进行组间系数差异检验，结果显示，组间系数的差异在1%的水平上显著，支持了假设H2，即：相较于低媒体关注度，企业参与精准扶贫高媒体关注度对企业增强审计质量具有正向影响。这说明媒体关注度越高，企业传递出的积极信号越明显，企业财务舞弊的风险越小；审计师对企业真实情况了解越透彻，审计过程越谨慎，发生重大错报风险的概率就越低，审计质量不断提升。

表5 精准扶贫与审计质量的分组回归结果

3.3.3 产权性质的调节效应

在表5 中，列（3）、列（4）是将样本按照产权性质进行分组回归的结果。由表中数据可知，在非国有企业组中，精准扶贫（FP）与审计质量（AQ）的回归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在国有企业组中，二者的回归系数虽然为正，但不显著。通过对其进行组间系数差异检验，结果显示组间系数差异在1%水平上显著。以上结果说明，相较于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能够增强精准扶贫与审计质量之间的正相关关系，假设H3得到支持。这表明非国有企业通过精准扶贫行为传递出企业负责任的良好形象，同时与政府建立了良好的政治关系，获取了更多的政治资源，社会责任履行更充分，从而使审计师能更真实地了解企业的经营状况和财务状况，降低审计出错的风险，提高审计质量。

3.3.4 稳健性检验

为了保证研究结果稳健，本研究通过更换解释变量重新进行了回归。首先以企业当年精准扶贫投入资金加1 取对数作为解释变量，衡量企业精准扶贫的投入水平（FP_TR），然后按照模型（3）进行回归，结果如表6 列（1）所示。从表6 可知，企业精准扶贫（FP_TR）和审计质量（AQ）的回归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假设H1依旧得到支持，可见结论比较稳健。

同时，为了解决企业精准扶贫时滞性所带来的内生性问题，本研究又将精准扶贫（FP）滞后一期作为解释变量（L_FP），按照模型（3）重新回归，结果如表6 列（2）所示。从表6 可见，二者的回归系数在1% 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表明相较于没有参与精准扶贫的企业，参与精准扶贫的企业次年审计质量也会显著提高。同时，本研究将精准扶贫（FP）的替换变量精准扶贫投入（FP_TR）也滞后一期（L_FP_TR）进行回归，结果如列（3）所示。经过上述检验，回归结果与前述研究结果没有实质性差异，假设H1进一步得到支持，说明研究结论较为稳健。

表6 稳健性检验：替换解释变量与滞后一期

在研究过程中，笔者担心本研究可能存在一定的自选择问题，即审计质量高的企业更可能参与精准扶贫，因此采用Heckman 两阶段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由于贫困县数量对企业是否参与精准扶贫有影响，对审计质量没有直接影响，故本研究在第一阶段回归中加入变量企业所在省份贫困县数量（PKX），在第二阶段加入第一阶段回归得到的逆米尔斯比率（IMR）从而控制可能存在的样本选择偏差。表7 是Heckman 两阶段回归的结果。从表7 中可见，列（1）结果表明企业所在省份贫困县数量（PKX）显著影响了企业精准扶贫的行为。列（2）结果表明，在控制了第一阶段的IMR 后，精准扶贫（FP）和审计质量（AQ）的回归系数在1% 水平上显著为正，进一步验证了假设H1。

表7 基于Heckman 模型的稳健性检验

4 异质性分析

上述研究揭示了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对审计质量的影响,而企业参与精准扶贫方式的多元化也会对审计质量带来积极的效应。同时，不同地区的扶贫压力对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影响审计质量也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基于此，本研究拟从扶贫方式和扶贫压力的角度出发进一步研究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对审计质量的影响。

4.1 基于扶贫方式的差异

在精准扶贫实施过程中，发展生产是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关键武器，也是企业首选的精准扶贫方式[31]；生态补偿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扶贫道路的重要内容[32]，更是践行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生动实践。

发展生产脱贫主要是通过政府引导、市场主导、企业进行产业转移和产业帮扶的方式帮助贫困地区群众实现脱贫。在这一过程中，企业与政府、市场和贫困群众建立了良好的协同发展机制，企业在帮助贫困地区脱贫的同时，实现了企业产业的发展壮大，改善了企业的经营状况和财务状况。同时，企业参与精准扶贫有助于帮助企业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改善企业非财务信息，降低审计风险，进而提高审计质量。

生态补偿脱贫主要通过建立生态保护和补偿机制、开展生态保护建设等方式来实现。生态责任作为社会责任的一种，会受到审计师的关注。而企业积极参与生态补偿脱贫无疑会提高社会责任的履行程度，拓宽审计师信息搜集渠道，降低审计成本，使审计师有更多精力充分了解企业的经营状况和财务状况，降低重大错报的可能性，从而提高审计质量。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预期企业实施发展生产脱贫和生态补偿脱贫能够改善企业的财务状况，降低审计师的信息搜集成本，进而提高审计质量。以此为基础，本研究以企业是否参与发展生产脱贫（FP_SC）、生态补偿脱贫（FP_ST）为解释变量，以审计质量（AQ）为被解释变量进行回归，检验发展生产脱贫和生态补偿脱贫对审计质量的影响，回归结果如表8 所示。在表8 中，列（1）的结果显示，发展生产脱贫（FP_SC）与审计质量（AQ）的回归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企业参与发展生产脱贫对审计质量的提升作用更大。列（2）的结果显示，生态补偿脱贫（FP_ST）与审计质量（AQ）的回归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企业参与生态补偿脱贫的行为所带来的市场反馈和短期利益并不明显。但从长期来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企业参与生态补偿脱贫对生态环境的保护作用必然是功在千秋的好事情，对企业的长期发展和未来声誉的提高帮助很大。

4.2 基于扶贫压力的差异

精准扶贫是政府考核的重要指标，因此不同地区面临着不同的扶贫压力，而贫困县和贫困人口较多的地区扶贫压力较大[33]。据此，本研究作出如下预期：扶贫压力越大，企业参与精准扶贫获取政治资源、提高政治声誉的动机越强烈，从而能更好地提高审计质量。本研究选择企业所在省份贫困县数量（PKX）作为调节变量，选择审计质量（AQ）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回归，检验扶贫压力对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影响审计质量的程度，回归结果如表8 列（3）、列（4）所示，交乘项在10%水平上正显著。这说明企业所在地贫困县数量越多（即扶贫压力越大），企业参与精准扶贫提高审计质量的正向关系更显著。

表8 扶贫方式、扶贫压力对审计质量的影响

5 结论

2020 年底，中国取得了脱贫攻坚战的全面胜利，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做好从精准扶贫到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是接下来的重要命题。总结资本市场助力脱贫攻坚的经验，对推动新发展阶段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实现乡村振兴伟大事业有着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本研究以2016—2019 年沪深A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对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如何影响审计质量展开研究，发现企业参与精准扶贫能够显著提高审计质量。本研究经过进一步研究，还发现了如下规律：相较于低媒体关注度，企业参与精准扶贫高媒体关注度对企业增强审计质量具有正向影响；相较于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参与精准扶贫对提高审计质量的正向作用更显著。此外，本研究还发现：相较于生态补偿脱贫，企业参与发展生产脱贫能够显著提高审计质量；扶贫压力大的地区，企业参与精准扶贫能够显著提高审计质量。

本研究的结论对政府、社会和企业有一定的启示和借鉴作用。从政府层面来看，政府要重视企业的力量，加大对社会形象好、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的资源倾斜，激励资本市场主体力量更主动地参与到乡村振兴中来。从社会层面来看，新闻媒体要加强对企业精准扶贫行为的报道与监督，对积极参与精准扶贫的企业要大力宣传报道，帮助企业树立良好社会形象，赢得社会声誉。从企业层面来看，企业要立足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和产业优势，深度参与到国家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以及后续的乡村振兴工作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