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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早期传播和中国共产党的成立
——从《觉醒年代》视听语言的运用谈起

2023-01-06张步中董银娥

关键词:互助社觉醒年代无政府主义

张步中, 董银娥

(华南理工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 广东 广州 510640)

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的思想体系,中国共产党从诞生之日起就以马克思主义为根本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并非一帆风顺,而是经历了一个复杂的论争过程。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后,同时并存的还有实验主义、无政府主义、新村主义、泛劳动主义、基尔特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等等。电视剧《觉醒年代》运用细腻独特的视听语言,再现了一百年前中国先进分子和热血青年探索救国出路的艰辛历程:新文化运动与思想启蒙,工读互助社的实验失败验证了无政府主义的空想性,巴黎和谈失败致资产阶级民主思想的式微,五四运动推动了马克思主义进一步传播,并推动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让建党的政治逻辑和历史逻辑都真正有迹可循。

一、新文化运动与思想启蒙

1840年的鸦片战争迫使古老的中国陷入了空前的民族危机,一批批先进的中国知识分子纷纷向西方学习,探求救国救民的真理。从学习西方器物的洋务运动到学习西方制度的戊戌变法、辛亥革命,再到学习西方先进文化的新文化运动,封建思想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批判,民众思想得到空前解放。《觉醒年代》通过蒙太奇的创作手法揭示旧民主主义社会的整体环境,引导早期中国共产党关键人物的出场,并通过色调的变化烘托环境氛围,刻画人物性格特征,同时从侧面表现出新文化运动给整个社会和民众思想上带来的巨大冲击。

(一)蒙太奇手法揭示社会环境,引出重要人物

《觉醒年代》大胆灵活地使用了对比蒙太奇和平行蒙太奇创作手法,通过画面对比或并列勾画整体社会环境,引导关键人物出场,给观众心理带来冲击,暗示新文化运动给国内思想界带来巨大冲击。

在第3集,毛泽东出场片段采用了对比蒙太奇手法:在疾风骤雨的长沙街头,行色匆匆的路人、匍匐进食的乞丐、骑马的军官等接连入镜,在“卖孩子”的吆喝声里,坐在汽车里吃汉堡的富家少爷和雨中等待买主的哭泣女孩形成强烈对比,这几组镜头生动地还原了当时中国的社会环境以及人们的精神状态,给观众以强烈的感官刺激和心理冲击,平民百姓水深火热的生活状态反映出社会的不公、政府的腐朽无能。同时,毛泽东的出场也意味着先进的共产党人将“为百姓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最坚定的信仰和使命。

在毛泽东出场的1分46秒内,还蕴藏着大量丰富的隐喻镜头。在下大雨的街头,行人撑着伞或戴着斗笠或披着蓑衣,只有毛泽东冒着风雨逆着人群前行,这寓示着当时底层民众的思想尚未变革。前行路上,他踏散一坑死水,恰好与闻一多的《死水》呼应,揭露和讽刺了腐败不堪的旧社会;泥泞的道路上,鱼贩因避让横冲直撞的士兵而摔倒,象征着军阀对底层百姓的鱼肉、欺压;被牵着走的牛、鱼缸里的金鱼及横过马路的鸭子,都隐喻了彼时思想禁锢、愚昧无知的底层百姓;路上拄着拐棍走路的盲人,象征在黑暗中摸索的人;而毛泽东怀抱的《青年杂志》,恍如中国的“救命稻草”。百姓的贫困穷苦、政府的软弱无能、军阀的蛮横无理……青年毛泽东尽收眼底,了然于胸。毛泽东在雨中走过的短短几百米的路,将当时中国老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热尽现无遗;而毛泽东的出场也意味着他将带领广大的共产党人奋起反抗、寻求真理,为中国百姓的幸福和中华民族的富强而不懈奋斗。

这一场戏的主观音乐运用也是值得细细品味的。在乞丐、牛和军阀相继出场时,导演使用了节奏感强烈的弦乐,立刻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预示着重要人物即将登场;接着毛泽东出场,升格镜头配以雄浑的音乐,渲染出提振人心的场景氛围,青年毛泽东抱着《青年杂志》冒雨奔跑,“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象征着新青年正在奋力开辟中国的新道路,给国家和民族带来新希望。

作为青年一代的思想启蒙读物《新青年》杂志及文章通过平行蒙太奇的方式连接电视剧的叙事结构。例如,第3集中表现《新青年》杂志前身《青年杂志》在上海创刊的段落,在画外音提示《青年杂志》的意义之后,镜头立即游转到多个时空:李大钊在日本早稻田大学兴奋地赞叹陈独秀“一出手就是个惊天大炸雷”;二十八画生(毛泽东)在长沙与蔡和森、李立三等人谈论“《青年杂志》是个宝贝”;周恩来在南开中学礼堂满怀激情地诵读《敬告青年》;民间艺人在上海街头以沪腔小调介绍创刊号内容;陈延年、陈乔年兄弟在人群中奔走叫卖杂志[1]。这种平行蒙太奇的连接方式巧妙地安排了毛泽东、周恩来等重要人物的出场,同时也表明新思想新文化的影响和辐射范围极广。

(二)不同色调烘托环境氛围,映射思想启蒙

《觉醒年代》整体色调以灰色为主,黄、褐、绿渗透其中,大面积纯色色调几乎不存在。灰色调意图彰显社会现实的严酷,剧中大多数都是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场景,还原出当时动荡不安的中国社会、苦难深重的百姓生活,让观众真实感受到革命先辈所处的社会环境。在整体色调统一的基础上,根据历史进程,陈独秀归国初期的色调偏向清新素雅。比如,在第2、3集里,陈独秀等人在汪孟邹家庭院中的场景,整体色调清新,以绿色为主,表现出陈独秀通过办杂志及用新文化改造国民的信心和乐观态度。

第5集陈独秀与钱玄同、刘半农于陶然亭饮酒听琴赏雪的场景,漫漫白雪、怒放的红梅、悠扬的古琴,与陈独秀到北京同文化名家交流的气氛吻合,充分展现了东方的审美意境。导演张永新在接受专访时说,这种美还有一个暗指:剧中陈独秀不止一次表达过,他反对旧文化,并不是把旧文化、传统文化一竿子打死,这也是我们给新文化运动者的注解[2]。同时,也是想告诉观众,陈独秀担任北大文科学长,每月工资300大洋,本可以过上与知己共赏美景的诗意生活,但为了国家独立和百姓不再颠沛流离,最终抛弃了舒适的人生,选择了注定是荆棘遍地的革命道路。对陈独秀、李大钊、蔡元培、辜鸿铭等人在北京大学的演讲呈现,剧中运用了大面积的暖黄色调,烘托出理想主义的浪漫情怀;暖色调也体现出新文化运动中的进步思想给青年学生带来了极大的希望和鼓舞。《狂人日记》写成之时,暖色调黄色预示着这部小说将给人们的思想带来巨大冲击,对文学界和中国社会产生空前的影响。

除场景的色调如此考究之外,《觉醒年代》还根据不同人物的性格和境遇,在整体统一的基础上,对每个人物的服饰色彩和款式做了微妙的设计。李大钊先生散尽钱财接济贫困学生、工人和农民,用于党的事业,自己则生活俭朴。为了表现这位革命先贤的精神品格,剧中的李大钊先生在各种场合多穿一件灰色的长袍,凸显其品德高尚、忠厚谦和、与人民群众水乳交融的个人品质。陈独秀则根据剧情需要,有时候穿西装,有时候穿长袍,有时候又不修边幅,呈现的是一个不羁之才的形象。胡适的西服是亚麻黄(大地色),总是极熨帖精致,展现出胡适作为留学归来的代表人物,受西方影响很大,但是和李大钊等人不一样,这也呈现出人物性格和立场的不同。鲁迅的服饰偏深蓝,体现其冷峻、睿智、深邃、不屈。作为重要的视觉语言,不同色调有不同的表现力,相互组合又能催生出更微妙的情感暗示。

在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的盛情邀请下,陈独秀将《新青年》杂志社搬到北京,实行文化精英同人编辑,与守旧派展开激烈争论,带动和引导了一大批青年爱国学生的觉醒。北京大学作为新文化运动的先头阵地,成为思想汇聚、激烈辩论的场所。爱国青年通过杂志、报纸,以及演讲、活报剧等形式,积极传播科学和民主思想,针砭时弊,反对封建文化对国人思想的束缚,与守旧思想做斗争。正是在轰轰烈烈的新文化运动中,马克思主义被引进并得到了进一步的传播,特别是这一时期发生的俄国十月革命,深刻地影响了李大钊等一批先进分子,促使他们的思想开始从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转变。

硫化氢作为溶质,利用湍流模型计算出速度场和压力场的分布规律见式(1)—式(4),经过一定的时间,扩散会达到新的平衡状态,这是一个溶质扩散与流体流动耦合的多物理场过程,联立式(1)—式(7)运用COMSOL进行求解,得出掘进工作面风流流场及硫化氢涌出后的扩散行为。

二、工读互助社的实验失败宣告了无政府主义的破产

20世纪初的新文化运动为各种外来思想的自由传播创造了条件,无政府主义即是其中之一种。它于20世纪初传入中国后,引起了先进知识分子的关注。其基本立场是反对包括政府在内的一切统治和权威,提倡个体之间的互助关系,关注个体的自由和平等。在生产方面,无政府主义反对集中生产,主张由自由人的自由联合来管理生产机关;在分配方面,无政府主义主张立即实行各取所需[3]。对于大多数无政府主义者而言,“无政府”并不意味着混乱、虚无或道德沦丧的状态,而是强调自由个体基于自愿的原则结合,从而建立一个互助、自治、反独裁主义的和谐社会。《觉醒年代》在呈现互助社的实验时,通过客观音乐和画面前后色调对比来表现社员情绪的高低变化,推动剧情发展。

(一)客观音乐契合人物心境,推动剧情发展

《觉醒年代》的早期,陈延年、陈乔年是无政府主义的忠实信徒和积极实践者,他们尤其推崇俄国无政府主义理论家克鲁泡特金的《互助论》。互助论认为人类依靠互助的本能,就能建立和谐的社会生活,无须借助强权和权威;而没有强权和权威的社会更加能够保障人的自由发展和生命想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唯有通过实践检验方能获得真知。在第20集,陈延年提出将理论与实践结合,倡议建立一个互助社,验证互助论在中国的可行性。互助社提倡半工半读、经济独立、财产公有。为获取经济收入,互助社开办了俭洁食堂、洗衣服务和电影放映三项业务。不足两月,社内便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危机,社内成员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互助社遂宣告破产。这个失败的实验证明:互助论并不符合当时中国的实际情况,妄图通过局部改良实现国家独立,只能是空想。在俭洁食堂开张和互助社解散之际,社员们都合唱了李叔同的《夕歌》。不同的是,俭洁食堂开张之际,社员们满怀信心、兴致高昂,希望通过实践验证互助社的可行性,这首歌契合了他们踌躇满志、积极向上的情绪;而当互助社宣告解散时,社员们情绪低落,这首歌含有悲壮的意味,但总体基调依然是昂扬的,表明他们坚定的救国决心。《夕歌》所表达的感情契合了青年学子在不同情境中的感受,无论实验成功或失败,他们救国救民的志向和决心都不会改变。1919年底,陈延年和陈乔年赴法勤工俭学。留法早期,他们仍信奉无政府主义,后在实际斗争中,他们成了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

(二)前后色调对比,贴合故事情境

互助社成立和解散时前后色调有明显对比,一方面,色调前后对比契合了互助社成员前后不同的情绪体验;另一方面,也预示了无政府主义不符合中国的实际。在第21集,互助社成立会议召开和俭洁食堂挂牌开张时,整体画面风格清新明快、充满希望。这是陈延年、俞秀松等人首次将无政府主义运用于实践,是新青年探索救国道路的重要尝试,并且受到了李大钊、陈独秀、蔡元培等人的支持。无论成功与否,这一实验本身就是伟大的。在第25集,互助社成员召开了最后一次会议,会议议题是沉重的,因此整体色调也相对较为黯淡。在黯淡的色调中,经全体社员举手表决后,陈延年宣布实验失败、互助社解散。俭洁食堂摘牌当日,互助社社员不似开张之日那般意气风发,他们对自己的信仰和主张有了更加深入的思考。画面前后色调的对比既贴合具体的故事情境,又体现了人物心境的变化。

无政府主义传入中国后,对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新文化运动时期,互助论在中国广泛传播,李大钊、毛泽东、恽代英等人都曾受到互助论的影响。五四时期,信仰无政府主义的青年学子纷纷通过建立互助合作社团,用行动践行自己的救国理想。李大钊、陈独秀等人认为,虽然无政府主义理论十分新颖,但其在政治、生产和分配上的主张太极端,并提示以陈延年为代表的青年学子去思考和探索该理论的科学性和合理性。五四运动后期,随着中国社会形势的发展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以陈独秀、李大钊为代表的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同无政府主义者展开了一系列思想论战。此后,马克思主义者与无政府主义划清了界限,无政府主义阵营发生分裂,并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

三、巴黎和谈失败和资产阶级民主思想的式微

近代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技术和思想文化一直被认为是最先进的,中国许多知识分子也一度认为要挽救中华民族就必须向西方学习。直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作为战胜国的中国在巴黎和会上遭遇了外交屈辱,先进知识分子才认清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强盗逻辑和大国强权,逐渐抛弃了对西方资产阶级民主思想的幻想。剧中运用运动镜头渲染情境氛围,暗示人物的情感和信仰转向;并使用越轴方式营造视觉上的违和感,暗示新文化运动阵营的分裂和人物信仰的分歧。

(一)运动镜头渲染情境氛围,预示信念转向

中国代表团在巴黎和会的遭遇再次证明:弱国无外交,帝国主义没有公理。《觉醒年代》多次运用运动镜头来表现中国代表团在巴黎和会上的遭遇,国内爱国工人和学生的示威运动,彰显出国人高涨的爱国情绪和资本主义国家的强盗本质,同时也预示着先进知识分子的信念将发生重大转向。

在第26集,中国代表团为争取收回山东权益奋力展开最后一搏,然而却四处碰壁。为表现巴黎和会外交失败后代表团的悲愤与无奈,电视剧重点刻画了顾维钧的状态。当他站起来穿上外套之后,镜头切到了凯旋门油画,凯旋门是迎接征战军队凯旋的大门,而顾维钧等人外交失败,归国之后将会面临千夫所指的困境,镜头极具讽刺意味,此刻顾维钧的内心是极度悲凉的;接着镜头摇至凯旋门石雕,透过石雕的缝隙,顾维钧的身影越来越小,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无助和悲痛;当他走出房间之后,拍摄机位几乎与地面持平,凸显其无奈与无助;而后俯拍其走向楼梯的背影,表现他内心的失意和无奈;接着镜头逐渐上摇,拍摄其上楼的背影,然后是他掩面痛哭的脸部特写;最后镜头拉长,画面是各帝国主义国家的国旗。这一系列镜头表面上表现了顾维钧内心的悲痛与无奈,实则揭示了当时中国任由帝国主义宰割的残酷现实。这一场景的主观音乐运用也是非常恰当的,悲痛沉重的配乐契合了代表团谈判失败的悲痛心情,陆征祥的痛哭与男声的哼唱,凸显了陆征祥的无奈与伤心,渲染出悲怆和忧伤的氛围。第二天,代表团拒绝在合约上签字。代表团驻地的白色窗帘被风吹得摇曳飘荡,阳光照在窗帘上格外刺眼,就像是彼时羸弱外交的一曲挽歌。当对德和约把德国在中国山东的权益转交给日本的消息传回国内时,当时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撼,他们已然认识到,不论是向欧美学习,还是期望效仿日本明治维新在国内进行资本主义改良的现代化道路都宣告破产,改造中国社会需要探寻新的道路。

在第33集,当陈独秀不顾陈延年阻拦回到北京大学时,他看到北京大学门口一片狼藉,纸张乱飞,碎纸遍地,神圣的学府变成了监狱,学生成了“罪犯”,牌匾成了砧板,书籍上放着机枪,北洋政府把枪口对准了学生。这一场景采用摇镜头的方式展现,并采用消音效果,以陈独秀的视角审视这场浩劫,给观众以冷静和客观的感觉。这一场景显示了北洋政府的暴虐无能,给陈独秀的心理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抛弃了“二十年不谈政治”的誓言,对西方的民主共和也不再抱任何希望了,决心探求通过暴力革命推翻北洋政府的救国道路。

(二)越轴制造视觉违和,昭示思想分歧

胡适作为新文化运动的另一位领军人物,一直都是杜威实验主义的忠实信徒,坚持全面学习美国。前期,陈独秀、李大钊和胡适三人都是民主主义者。但后期,胡适罔顾具体的斗争形势,一味地逃避政治,仍然坚持全面学习美国,三人的思想逐渐出现分歧。在第34集,五四运动取得初步胜利之后,《新青年》编辑同人开会讨论下一步斗争方向。导演通过越轴的表现方式呈现胡适和李大钊的交流对话,人为地制造出了视觉上的违和感,让观众对其产生切实的不赞同[4]。越轴的表现方式表明李大钊和胡适在个人理论信仰、救国道路选择等方面发生了巨大的分歧。

剧中其他地方也使用了越轴表达,但往往采用更大或带有人物前景的景别,使对话双方都在画面中,人物空间位置相对清晰,视觉上的违和感得以部分消除;同时越轴的使用也体现了对话内容的不同寻常。

四、马克思主义的进一步传播与中国共产党的成立

俄国十月革命胜利的消息传到中国,让中国先进知识分子看到了希望,并且向往俄国式的革命实践。他们持续关注俄国革命,开始学习、介绍、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欲从俄国革命经验中寻找救国良方。五四运动促进了马克思主义的进一步传播,《每周评论》刊载了摘译的《共产党宣言》,《新青年》首次在中国出版了马克思主义研究专号。李大钊、陈独秀等人经过用心研究马克思主义,很快成长为中国最早的一批马克思主义者,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做了思想上、理论上、组织上特别是干部上的准备。剧中通过隐喻镜头传递出特定的象征意义,暗示人物理论信仰和救国道路的转变;同时运用远景镜头刻画自然环境的恶劣,凸显百姓生活的凄苦,推动陈独秀、李大钊相约为广大受苦受难的中国老百姓建立共产主义政党。

(一)隐喻镜头传达象征意义,暗示道路选择的变化

《觉醒年代》用大量隐喻镜头象征人物处境,暗示人物道路选择的转变,也从侧面反映出马克思主义理论传播之路的艰难和知识分子的坚定决心。郭旭魁说:“隐喻属于‘跨域映射’和‘图像转义’,……隐喻修辞的‘魔力’正是将视觉图像由显在意义导向隐性意义。”[5]巴黎和会的失败让陈独秀认清了帝国主义的反动本质和北洋政府的卖国本质,他在《北京市民宣言》中指出,如果用和平方法不能达到目的,便“惟有直接行动,以图根本之改造”。

在第35集,李大钊和陈独秀去散发《北京市民宣言》,他们将为最广大百姓的幸福生活去战斗,此时他们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李大钊已经成长为一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这时出现在他手背上的蚂蚁象征着长期以来如蝼蚁般生存的底层百姓,再加上暖黄色的灯光,寓示他信奉的马克思主义将是中国的出路。他们发放传单的场景采用了隐喻蒙太奇表现手法,现实世界与戏台上京剧名段《挑滑车》的场景相互交织。戏中人物高宠是爱国将领岳飞旗下的大将,单人匹马连挑十一辆滑车,终因座下马匹力尽,在挑第十二辆铁滑车时被压死;而陈李二人“肉身投馁虎”的行为与高宠的战斗一致,表现出他们的爱国热忱和视死如归的精神。《挑滑车》演到高潮,高宠被敌人击中倒地,这也暗示陈李二人散发传单的行动充满危险[6]。在第36集,正在监狱放风的陈独秀在墙角看到螳螂举臂,此处运用了以动物拟人拟景抒情的隐喻手法,隐喻陈独秀“螳臂当车”,看似是以螳臂当车之力搏反动政府之重轮,然而此等明知不可为却决然为之的精神却堪称“天下勇武”和“士”之表率,表现了陈独秀甘做开路先锋,“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在第37集,陈独秀出狱时将鸽子英英从监狱窗户放飞,放飞鸽子这一动作意味着人生来自由,不应该被束缚在监狱之中。而在第40集,鸽子飞到了子美、鹤年的身边,这不仅象征着爸爸出狱的陪伴,同时鸽子具有“和平”的象征意义,这象征着需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才能最终赢得和平,鸽子回归实际上也是革命重担的传承与接力。三个月的监狱生活让陈独秀对马克思主义有了新的认识,此时他已经成长为一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除了蚂蚁、螳螂和鸽子之外,剧中出现的青蛙、猴子及反复出现的箭杆胡同的那条泥泞道路,这些特写镜头大都是对当时中国百姓卑微,革命先辈为国谋出路、为民谋幸福的坚定信念及探索国家出路的艰辛坎坷的隐喻。

(二)远景镜头凸显萧索环境,南陈北李“相约建党”

五四运动后,随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进一步传播及其与中国工人运动的初步结合,建立工人阶级政党被提上日程。陈独秀出狱后,为躲避北洋军阀的迫害,决定将《新青年》杂志社南迁上海。在第40集,李大钊护送陈独秀去天津坐火车,二人在天津卫河滩的所见所闻让人无比震惊和心痛。该场景使用大远景镜头表现天津卫河滩的萧索肃杀氛围:灰褐色的天空没有一丝阳光,河滩遍布逃难的灾民,毫无生机和希望。多次使用大远景镜头不仅展现了天津卫河滩的灾难实景,也从侧面说明中国底层百姓处于水深火热的社会现实。天津卫河滩的见闻直接冲破了陈、李二人的心理防线,坚定了其建党为民的决心,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南陈北李相约建党。天津卫河滩场景的主观音乐使用同样也是极为考究的,在整个场景中,自然音响风声和乐器声相互交织,呼啸的风声刻画出河滩环境和自然天气的恶劣,表现出难民生存处境的艰难;而主观音乐很好地契合了陈李当时的心境,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和无尽的荒凉,同时能给观众内心带来极大的触动。

在俄共(布)远东党组织派来的维金斯基的帮助下,建党提上了日程。经过多次商议和筹备,1920年8月,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在上海法租界老渔阳里2号《新青年》编辑部成立,推陈独秀担任书记。同年10月,李大钊、张国焘等在北京成立共产党早期组织,李大钊任书记。在上海党组织的推动下,长沙、广州、武汉各地也纷纷建立了党的早期组织。1921年7月23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宣告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觉醒年代》最后以木刻版画收尾,运用黑白主体影调和粗粝的线条勾勒,还原了关键的历史线索和重大历史事件图景,准确凝练地传达了1915—1921这6年间社会思想和工人运动的主要内容。正如旁白所说:中国共产党的诞生,是近代中国历史选择的必然结果,是中国人民选择的必然结果。中国共产党必将带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走上繁荣富强的新征程[7]。

结语

《觉醒年代》作为一部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能够赢得年轻一代观众的喜爱,在社会产生巨大反响,离不开创作团队的精心付出,也离不开演员们的倾情演绎。剧中精心还原的时代氛围、细腻丰富的视听语言、简洁有力的版画旁白、寓意深刻的象征与隐喻,生动展现了先进知识分子在甄别之后舍弃了无政府主义、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等思想,最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建立中国共产党的求索过程,艺术地再现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早期传播和中国共产党成立。《觉醒年代》尊重创新、尊重艺术、尊重历史、尊重审美,为重大题材影视剧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启示,成为“新主流”电视剧的又一成功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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