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以色列农业社区基布兹科技发展之路

方艺润

（北京市科委北京国际科技合作中心，北京市 100080）

1 基布兹发展概况

最初的基布兹成立于1910年间，由东欧地区的犹太移民建立，在社会主义理想和锡安主义（犹太复国主义）的驱动下创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基布兹从事农业生产。这些社区定居点不仅是建国前以色列的独特标志，而且在许多方面都是以色列社会的基础。基布兹融合了犹太和社会主义价值观，加入基布兹运动的先驱们履行犹太复国主义的使命，为犹太人赎回土地。许多最初的基布兹都把重点放在农业和为不断增长的巴勒斯坦社区开发作物上，在基布兹，所有人平等劳动平等获得，一切都是共同的；饭菜在公共食堂吃，没有私有财产，甚至将内衣分配给每个人。

基布兹蓬勃发展的时期是从1948年建国80年代中期。在以色列建国的时代，基布兹为国外犹太人移民定居、边境防务等方面担任主要职责。这一时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移民大潮，在建国初的4年间，共有68.7万人到达以色列，国内的犹太人口数量翻了一倍多。1963年成立的基布兹联合体协调共同事务。基布兹的农业在70年代快速发展，一度占据全国的40%以上。同时，基布兹开始多元化产业发展，改变了单一的农业产业布局。到1969年80年代中期，基布兹的企业数量从164家达到了400多家，涵盖塑料、金属、食品等工业领域，在以色列国内占据较大的市场份额，并逐步开拓国外市场。所有基布兹在这个阶段都非常重视平等原则，基布兹居民不单独拥有动物、工具甚至衣服，从外面收到的所有礼物和收入都上缴了社区库存。基布兹在这个时期进入历史上的黄金时期，成为以色列政府引以为豪的对外展示的橱窗。

在19世纪80年代中期至2000年左右，基布兹处于衰退转型阶段。1985年左右，以色列处于严峻的经济形势，在高通货膨胀率（超过400%）、经济停滞和失业率的背景下，1983—1995年，基布兹的流出人数超过343人，进入基布兹的人数只有77人，基布兹成员的流出数量要远远高于非成员的流入人数。2002年，在以色列全国范围内，大约2 000名基布兹居民离开农场另谋出路，而选择进入基布兹生活的只有619人。根据2005年以色列社会学家本·拉斐尔领导的调查委员会的数据，在260多个基布兹中就有高达20亿美元的负债总额。历史上第一个破产的基布兹是2004年成立62年的麦祖巴基布兹，许多基布兹也处于破产边缘。

为应对经济状况和新形势，基布兹开展了私有化产业变革，人口逐年增多。由于1980年代，以色列经济通货膨胀严重，基布兹开始深陷债务危机。从1990年开始，各个基布兹开始私有化改革，目的是希望尽量保证基布兹平等主义的原则的同时，尽可能地摆脱当前的经济危机。经历改革后，基布兹缓解了人口流出的状况，根据报告，基布兹在2004—2010年的6年间总人数从11.6万到12.6万人，增加了8%。现在基布兹申请加入的人数已经超过离开的人数，申请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2 基布兹目前的产业情况

从20世纪20年代起，出现了大的基布兹，政府和相关协会给予指导，综合农业模式多种经营开始。第二、三产业开始快速发展，逐渐成为基布兹多元化经济的发展重点。从1960年代发展工业开始到1996年的40多年间，基布兹企业增加了近400家，建立了工业体系，既包括塑料、机械、食品、服装等产品，也生产涉及计算机、通信设备等相关领域的高端产品，当年的产业产值占以色列全国总产值的7.7%，出口产值占出口总值的8.2%。基布兹2021年贡献了503亿谢克尔的税收，当年工业产品出口量占以色列工业总出口量的50%～55%。基布兹以旅游业为代表的第三产业也蓬勃发展，已经成为基布兹重要收入来源。恩·格迪（Ein Gedi）基布兹以“圣彼得鱼”和戈兰高地的红酒闻名，每年吸引大量的游客。春池公社（Ein Gev）的“鱼餐”是著名的旅游品牌，春池公社每年都会举办“春池音乐节”，这已成为世界著名的音乐盛事。

3 代表性基布兹的案例

3.1 Sdot Yam基布兹

Sdot Yam基布兹位于地中海沿岸的以色列海法区，人口为1096人（2019年）。最初的经济以捕鱼为主，现在形成了香蕉、鳄梨和奶牛养殖为主的现代化农业和畜牧业，而主要经济来源为Caesarstone品牌工程石英表面的营销和制造。Caesarstone由基布兹于1987年创立，从事设计和制造石材表面，其产品功能强大，在世界各地的高档室内设计中受到很多设计师青睐。近年来，它在美国豪华住宅市场中获得了成功，现在价值超过10亿美元。2014年，Kibbutz Sdot Yam以2.6亿美元的价格向公众出售了其Caesarstone股份的多数股权，并将股权收益分配给400名成员，该基布兹现已成为以色列最富有的基布兹之一。

3.2 Shamir基布兹

Shamir基布兹位于以色列戈兰高地西面的上加利利地区，人口为922人（2019年），主要生产蜂蜜、洗浴用品和先进的光学产品，是以色列最繁荣的基布兹之一。该基布兹成立于1944年，像大多数基布兹一样，传统上依赖农业。在1972年，Shamir基布兹创立了Shamir Optical光学镜片公司，生产眼镜镜片。由于其突破先进技术，该公司目前是全球镜片制造行业的技术革新者与领先者，并在纳斯达克上市。

3.3 Hatzerim基布兹

Hatzerim基布兹成立于1946年，位于以色列中部城市贝尔谢巴西部，人口为852人（2019年）。基布兹仍然作为传统的合作基布兹运作模式，是该国最成功的基布兹之一。Hatzerim基布兹是滴灌技术的发源地，该基布兹的土地是盐碱地并缺少雨水，植物无法种植。1960年，以色列工程师和发明家Simcha Blass和Hazerim基布兹成员一起开发了滴灌技术，改良了该地区的农业土地，建立了农业基地，开始了农业种植。1965年，耐特菲姆（Netafim）公司在Hatzerim基布兹成立，经过50多年不断发展壮大，耐特菲姆已成为全球最大的灌溉企业以及全球领先的温室企业之一，目前在全球拥有33家子公司，17家工厂，业务遍及全球130个国家和地区。

4 基布兹的产业孵化器

在基布兹的历史中，从集体农业到工业产业多元化发展，现阶段基布兹开始向创新创业的孵化器方向发展，寻求更多元的发展。从1980年开始，许多基布兹的产业都开始向工业化发展，据统计，各种基布兹已经向初创公司投资了大约500万美元。根据基布兹行业观察机构，大约有50亿美元，正在寻找基布兹的初创科技企业。

Hamadgera（希伯来语的意思是孵化场或孵化器）是第一个基布兹创业孵化器，于2015年10月在以色列南部Revivim基布兹的成立，孵化器原址为养鸡场。该孵化器中的创业企业主要以互联网和移动领域为主，获得包括设计和用户体验服务、建立商业模式、营销策略等方面获得帮助和指导，以及3个月的免费食宿。其战略合作伙伴包括微软、德勤、WIX、Activetrail和Moblin等。South Up孵化器位于以色列加沙周围地带的NirAm基布兹，基布兹距离最大城市特拉维夫仅50 min路程，同时初创企业可以享受以色列创新局的拨款、政府拨款投资基金、政府出资雇佣工人、质量控制人员等方面。该基布兹靠近以色列最大的公立大学Sapir College，也为创业企业提供人才资源。

5 基布兹发展的借鉴意义

以色列基布兹的多元化发展与犹太人知识化发展道路紧密相关。犹太人历来重视教育，本·古里安说“没有教育就没有未来”，结束了2 000年流浪生活之后终于拥有祖国的以色列犹太人，对国民的文化教育更为重视。20世纪70年代以来，以色列的教育经费从未低于GDP的8%，这还不包括各类私人办学和海外投资，政府投资占教育经费的65%。以色列义务教育年限为12年，犹太人100%受教育。以色列发达的教育使基布兹成员具有较高文化素质，在国际产业发生变化的同时可以紧跟步伐，能够在危机中寻找新的经济机会。

基布兹有效地进行改革，顺应市场经济时代的经济发展，使得基布兹成功地转型。以色列的平等主义基布兹是20世纪新颖的社会和经济形态之一。社会主义公社在帮助建立新生和贫困时的以色列、耕种土地和划定边界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数千名来自美国和欧洲的志愿者在基布兹牛棚中体验公社生活和轮班工作，为以色列的发展贡献力量。几十年来，随着集体社区模式急剧下降，基布兹遭受长期债务危机，以色列实现快速现代化发展以及经济增长。很多基布兹尝试了修改后的集体模式，约有75%的基布兹允许个人保留劳动收入，而不是给他们固定的生活津贴。一些基布兹还在土地上建造了别墅社区，并将房屋出售给非基布兹成员。在基布兹转型过程中，更多基布兹通过将企业股份化实现私有化，因为基布兹企业的发展不能单依靠基布兹本地人的工作，需要更多借助外界力量。这些做法可以给我国农村集体合作组织的发展提供有益的借鉴，通过释放成员个人的主观能动性，使农村集体合作组织长期保持活力。

基布兹非常重视与外界的联系。基布兹作为一个经济主体，主动通过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进行商品的买卖，参与国内外市场的竞争，同时也在吸引国际资本，不断发展壮大基布兹的事业。根据2012年的报告，基布兹仅占以色列人口的1.6%，但占其总出口的9%。前文提到的South Up孵化器也是在美国圣地亚哥发展很好的孵化器公司，而后引入到以色列。基布兹通过股份化企业吸引了大量的国际资本。2004年，以色列首个基布兹企业股票在特拉维夫股票交易所（Tel Aviv Stock Exchange）上市。2005年年初，以色列北部SHAMIR基布兹企业股票在美国华尔街纳斯达克上市，融资550万美元。随着时间的推移，基布兹将减少其持股量，更广泛地分散资源，将股权收益分给基布兹成员，增强其成员的安全感，形成了多元化的稳定经济体系。

6 结语

虽然以色列农业社区基布兹在其发展历史中的形式变化很多，但“平等、公有、自愿、民主”的建设原则并没有变。作为以色列农业社区，基布兹仍然保留着免费医疗、免费教育、集体救助和公共文化等传统，基布兹的管理层仍然由全体成员投票选举产生。以色列把农业社区基布兹视为以色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很多从基布兹出生的以色列人对于社区有很深的感情，有些家庭三代人都在不断地建设农业社区基布兹。农业社区基布兹是一种具有社会主义性质的组织形式，经过不断地组织创新，已成为以色列的新兴发展模式，其在新型经济体系、现代农业、科技创新等方面的探索和发展，成为以色列田园综合体的新发展方向，也给中国现代农业的发展提供了借鉴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