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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二十年校园欺凌研究热点与发展趋势的文献计量分析

2023-01-03曹斐臻

心理技术与应用 2022年12期
关键词:发文聚类校园

刘 燊 曹斐臻 张 林

(1 安徽农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心理学系, 合肥 230036)(2 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 广州 510631)(3 宁波大学心理学系暨研究所, 宁波 315211)

1 引言

校园欺凌是指个体在校园环境中被一个或多个学生有意地、反复地、持续地施以言语和肢体暴力的行为,从而导致身心出现不适或伤害的现象(Olweus, 2005)。一项数据显示,校园欺凌在全球范围内都会发生,大约32%的学生都曾经历过不同形式的校园欺凌(熊岚, 2019)。校园欺凌会给被欺凌者及其家庭带来一系列的消极影响,国家、学界以及学校教育工作者均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的发生和发展,并初步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现有的校园欺凌研究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校园欺凌的实证研究,较多关注的是欺凌者自身的因素如冷酷无情特质(张林等, 2022)、外界环境因素如父母婚姻冲突(洪新伟等, 2022)等对欺凌行为的影响;二是校园欺凌的干预和遏制研究,主要包括学校社会工作引导(王玉香, 窦本港, 2021)、认知塑造改变校园欺凌信念(韩蕊, 石艳, 2021)等。鉴于校园欺凌的消极影响以及维护社会稳定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研究者从上述多个不同的角度对校园欺凌开展了大量的理论与实证研究。然而,目前零散的研究发现难以客观地梳理和探索校园欺凌的发展脉络、研究热点以及未来发展趋势。随着可视化技术的日益成熟,科学知识图谱技术越来越多地应用于展现知识结构、探索研究热点、挖掘研究主题以及构建演化规则,已经成为研究领域动态和发展趋势的主要知识发现工具(刘燊, 甘烨彤, 2022)。目前,国内外鲜有针对校园欺凌这一主题所进行的较为全面的文献计量分析。此外,在当前的校园欺凌研究中,国外无论是在理论建构还是在实证研究方面均领先于国内,国外一些先进的校园欺凌量表和问卷也被国内的研究者汉化修订并使用。基于此,梳理与总结已有的研究发现和进展有利于更好地推动国内校园欺凌研究。

因此,本研究借助可视化软件进行校园欺凌文献的科学计量分析,以更直观、更明晰的方式呈现近二十年校园欺凌研究的现状,并通过深入分析和讨论以揭示校园欺凌研究未来的发展趋势,并最终为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提供借鉴。

2 方法

基于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的SCI和SSCI引文检索文献数据库获取文献数据信息,时间为2022年4月10日。以“school bullying”作为检索主题词,发表时间限定为2002年1月1日至2021年12月31日,文献类型限定为“Article”和“Review”,共计获得5352条文献检索记录。为确保文献数据样本的有效性,逐篇剔除了与研究主题不相关的文献,并且借助科学统计与计量可视化软件Citespace(5.7R5W)的“去重”功能,最终获得可用于文献计量分析的5331篇文献的数据。借鉴已有研究中采用的方法,借助Python编写文本处理程序以抽取文献数据信息,包括每篇文献的作者、 发表年份、 关键词、 发表杂志等,以便后续进行文献计量分析(刘燊, 甘烨彤, 2022)。此外, 使用科学统计与计量可视化软件VOSviewer(5.5R2)对所取的获文献数据进行可视化分析。

3 校园欺凌研究现状

3.1 年发文量、被引量与发文趋势

校园欺凌研究的年发文量、引文量以及发文趋势如图1所示。 总体而言, 校园欺凌研究发文量呈波动上升的趋势。 从2002年到2013年, 发文量呈缓慢增长的趋势,峰值仅为124篇(2013年);从2014年开始至2021年发文量增长速度明显加快,最小值也超过了400篇/年。预计校园欺凌研究发文量的这种波动上升的趋势会一直持续下去,图1所示的拟合发文量趋势线也佐证了这一推断,表明校园欺凌研究得到了学界的持续高度关注。5331篇文献累计被引115129次,篇均被引21.60次,年被引量呈指数上升的趋势。在检索范围内,最早的文献发表于期刊AggressiveBehavior上,迄今已被引303次。该研究选取了1062名儿童,将他们划分为欺凌组、被欺凌组和对照组,以比较不同组别儿童的反应性攻击和主动性攻击水平。结果发现,欺凌组的反应性攻击和主动性攻击水平都显著高于被欺凌组和对照组,而被欺凌组只有反应性攻击水平显著高于对照组(Salmivalli & Nieminen, 2002)。

图1 校园欺凌研究的年发文量、被引量与发文趋势

3.2 研究机构、国家、作者和期刊发文量

在检索范围内,发表校园欺凌研究的机构共计599个,其中发文量排名前二十的研究机构见表1,这些研究机构的发文量均在40篇以上;发表校园欺凌研究的国家共计172个,其中发文量排名前二十的国家见表2,这些国家的发文量均在170篇以上;发表校园欺凌研究的作者共计778个,其中发文量排名前二十的作者见表3,这些作者的发文量均在16篇以上;发表校园欺凌研究的期刊共计1083种,其中发文量排名前二十的期刊见表4,这些期刊的发文量均在40篇以上。综合表1、表2、表3和表4的研究发现可以得出如下结论:第一,美国是国际校园欺凌研究最重要的国家;第二,芬兰图尔库大学和意大利帕多瓦大学是国际校园欺凌研究具有重要影响力的研究机构; 第三, 美国佛罗里达大学的Dorothy L. Espelage是校园欺凌研究领域独具影响力的国际学者;第四,中国的校园欺凌研究在国际舞台的影响力还有待继续提升,表3所示仅有中国台湾高雄医学大学的Cheng-Fang Yen榜上有名;第四,JournalofInterpersonalViolence是发表校园欺凌研究最重要的期刊,是国际家庭研究领域的旗舰期刊,其研究主旨包括探讨各种暴力行为的原因、影响以及防治。

3.3 高被引文献、作者和期刊

作为衡量一个领域学术研究深度和影响力的重要指标,被引量反映了研究文献的质量以及在学界中所处的地位(刘燊, 甘烨彤, 2021)。在检索范围内的5331篇文献中,被引次数排名前二十的文献见表5;发表校园欺凌研究的高被引作者合计1325个,其中排名前二十的作者见表6;发表校园欺凌研究的高被引期刊合计1271种,其中排名前二十的期刊见表7。综合表5、表6和表7的研究发现可以得出如下结论:第一,美国佛罗里达大学的Dorothy L. Espelage、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的Jun S. Hong、 芬兰图尔库大学的Christina Salmivalli等人不仅是校园欺凌研究的高发文作者、同时也是高被引作者,表明他们在校园欺凌研究领域占据了至关重要的地位,具有重要的国际影响力;第二,PsychologicalBulletin、JournalofAdolescentHealth等不仅是高被引期刊,而且所刊发的论文同时也是高被引论文,表明它们在校园欺凌研究领域有着较高的权威和较好的口碑,尤其是JournalofAdolescentHealth在表6中出现了三次,其在校园欺凌研究领域中的重要地位就更不言而喻;第三,表5中被引量居于榜首的、有关青少年群体网络欺凌的元分析论文,不仅为网络欺凌提供了理论基础(一般攻击模型)、还比较了网络欺凌与传统欺凌的异同、更展望了网络欺凌后续研究的走向(Kowalski et al., 2014),因此对网络欺凌研究具有重要的借鉴与指导意义。

表1 校园欺凌研究发文机构前二十

表2 校园欺凌研究发文国家前二十

表3 校园欺凌研究发文作者前二十

表4 校园欺凌研究发文期刊前二十

表5 校园欺凌研究高被引论文前二十

(续表)

表6 校园欺凌研究高被引作者前二十

表7 校园欺凌研究高被引期刊前二十

表8 校园欺凌研究高频关键词前二十

4 校园欺凌研究热点与发展趋势

经检索,5331篇校园欺凌研究文献共涉及837个关键词,累计出现频次排名前二十的关键词见表8。“school”“children”“adolescent”“childhood”“student”“youth”等关键词出现频次较高,主要是因为校园欺凌的发生横跨小学、 中学甚至大学阶段(Cook et al., 2010; Modecki et al., 2014),基本涵盖了儿童期、 学龄期、 青春期甚至成年早期,因此可能会终生影响被欺凌者的身心发展(Delara, 2019);随着对校园欺凌研究的深入推进,诸如“peer victimization”“victimization”“victim”“aggression”“violence”等关键词所代表的研究也逐渐得到校园欺凌研究者的关注,甚至在校园欺凌的研究中出现了上述关键词也与“school bullying”混用的情况(Fan et al., 2021); 校园欺凌作为一种社会不赞许行为, 必然会导致被欺凌者出现诸多心理问题, 这也就解释了“mental health”“risk”“health”“depression”“risk factor”等关键词的出现频次较高; 而校园欺凌研究最终的目的是给学校工作者在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方面提供实证证据与借鉴, 因此“intervention”也是高频关键词之一。

高频引用关键词前50名

图2 校园欺凌研究关键词突显分析

对检索范围内837个关键词的突显分析如图2所示,大部分的关键词与表8所示的结果相一致,表明高频关键词所代表的研究领域同时也是近期校园欺凌研究关注的热点。图2中深灰色线段表示的是关键词持续受到高度关注的时段,关键词开始的时间越接近当前表明越是校园欺凌当前研究所关注的热点。图2共呈现了五个校园欺凌当前研究所关注的热点问题:一是“mediating role”,中介分析作为横断数据的常用分析手段之一,获得了包括校园欺凌在内的众多研究的青睐(张林等, 2022; Fan et al., 2021);二是“emotional intelligence”,情绪智力作为预测欺凌行为发生的重要因子,近年来得到了学界的高度关注。近期的研究发现,高情绪智力个体更不可能实施欺凌行为(Alvarado et al., 2020),训练和提升学生群体的情绪智力水平是有效干预和遏制其实施和参与校园欺凌行为的重要途径之一(Quintana-Orts et al., 2019);三是“cybervictimization”和“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网络欺凌是校园欺凌的一种新形式,由于具备匿名性与虚拟性的特点,其危害性往往比现实中的校园欺凌更大,也对被欺凌者造成了更大的伤害(宋明华等, 2018; Song et al., 2019),因此干预和遏制网络欺凌行为也是当前校园欺凌研究的关注点之一;四是“university student”,传统的观点认为校园欺凌仅发生在中小学,但近期的研究却发现大学校园中也存在欺凌行为,并集中于探讨如何在大学生群体中宣传反校园欺凌的规章制度(Su et al., 2022; Vaili, Campbell, & Whiteford, 2020),但有关大学生群体校园欺凌的实证研究还较为罕见;五是“perceived social support”,近期研究发现,感知的社会支持是预测欺凌者实施欺凌行为的重要因子(Noret, Hunter, & Rasmussen, 2020),这就为探索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提供了新的思路。

采用VOSviewer对校园欺凌研究所涉及的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 结果显示, 以“bullying”“aggression”“school”等关键词为代表的聚类探讨发生在校园情境中的欺凌与攻击行为; 以“prevention”“strategies”“intervention”等关键词为代表的聚类反映了关注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现象的对策与途径; 以“mental health”“stress”“risk”等关键词为代表的聚类反映了关注由欺凌者实施校园欺凌行为给被欺凌者所带来的心理问题。 其他几个聚类的规模较小且与上述三个规模较大的聚类存在诸多重叠, 反映了这些聚类尚未形成特色鲜明的研究主题。

采用CiteSpace对校园欺凌研究的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该分析可以通过聚类凸显校园欺凌研究的主题,更能明确校园欺凌研究的未来发展方向。一般认为,当聚类模块值大于0.3时,聚类结构显著且具有较高可信度。采用对数似然率算法对关键词聚类进行调整,获得的聚类模块值为0.3923,表明所呈现的聚类结构较能反映校园欺凌研究的现状及未来发展趋势(刘燊等, 2022)。详细的聚类情况如表9所示,其中,“平均年”反映了特定主题出现的时间特征,便于突出一个主题研究的持续性,可有效揭示关键词的时效性。一般而言,平均年越近,表明相应的主题越是较新的研究热点(刘燊, 甘烨彤, 2021)。表9所呈现的聚类均体现了校园欺凌研究的热点与发展趋势,以下将综合这些聚类并分别从探索导致校园欺凌的消极人格因素和缓解校园欺凌的积极人格因素以更精准地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重视并探索性少数群体校园欺凌的特点及其干预路径、进一步厘清网络欺凌与传统校园欺凌之间的关系、深入探索身体意象与欺凌行为之间复杂的作用机制、在延续传统干预与遏制校园欺凌方法的基础上不断推陈出新等五个方面分析校园欺凌研究未来的发展趋势和方向。

以“moral disengagement”“victimization”“bullying victimization”“substance use”和“strength”为代表性关键词的聚类1、 聚类2、 聚类3、 聚类6和聚类7,反映了校园欺凌研究趋势之一是探索导致校园欺凌的消极人格因素和缓解校园欺凌的积极人格因素以更精准地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影响校园欺凌的因子有很多,相应的影响路径也有很多,如对于道德推脱这个影响因子便是延续“环境因素→道德推脱→校园欺凌”的路径(Jiang et al., 2021),这就表明大部分人格因素是作为中介因素间接影响着校园欺凌(Fan et al., 2023)。当然,一些社会不赞许行为也会提升校园欺凌的发生率。例如,物质滥用行为如酗酒、酗烟等会导致青少年实施和参与更为严重的校园欺凌行为等(Ihongbe et al., 2021)。这就提示校园欺凌研究者以及学校教育管理者,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不仅要注重培养青少年积极的人格因素,还要注重矫正他们的不良生活习惯。

以“school climate”为代表性关键词的聚类4,反映了校园欺凌研究趋势之二是重视并探索性少数群体校园欺凌的特点及其干预路径。过去很长时间,研究者对于校园欺凌的群体定位是普通人群,尤其是中小学生。然而,近期的研究发现,性少数群体(如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等)的校园欺凌行为可能表现出与他们身份类似的独特模式。研究发现,相较于大部分普通群体,性少数群体会经历更多的校园欺凌和心理问题(如焦虑、抑郁等)(Hobaica et al., 2021);性少数群体由于遭受外界的歧视以及难以在社会中找准自身位置,从而会对自身的心理健康、幸福感、生活满意度等方面造成严重的消极影响,这就导致他们更易成为被欺凌者以及潜在的欺凌者(Marino et al., 2020)。因此,针对性少数群体校园欺凌的干预措施应有具体的针对性,立足于他们的身份特点采用最为合适的干预策略和技术。

以“cyberbullying”为代表性关键词的聚类5,反映了校园欺凌研究趋势之三为进一步厘清网络欺凌与传统校园欺凌之间的关系。对于网络欺凌与传统校园欺凌之间的关系,主流的观点是有网络被欺凌经历的个体更有可能参与校园欺凌行为的实施(Chang et al., 2013)。不同于传统校园欺凌行为仅限于学校,网络欺凌行为具有匿名性,在任何时段均有可能发生。在干预和遏制传统校园欺凌行为发生的同时,学校教育工作者要注意有针对性地防范网络欺凌行为发生,网络欺凌与传统校园欺凌之间并非顾此失彼的关系。

以“body image”为代表性关键词的聚类8,反映了校园欺凌研究趋势之四为深入探索身体意象与欺凌行为之间复杂的作用机制。有研究发现,青少年对自身身体意象的不满会对同伴关系产生不利影响,其作用路径可能是身体形象不满→行为改变(如攻击性增强等)→欺凌行为发生(Holubcikova et al., 2015);但也有研究发现,与未被欺凌青少年相比,被欺凌青少年更容易表现出身体意象不满、 饮食失调等异常行为(Fowler et al., 2021)。目前关于身体意象失调与欺凌行为发生之间的关系尚未取得一致性的结论,但无论二者谁是前因变量、谁是结果变量,均不影响一条新的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行为途径的出现,即通过培养个体形成积极的身体意象以减少欺凌行为的发生。

以“bullying prevention”为代表性关键词的聚类0,反映了校园欺凌研究趋势之五为在延续传统干预与遏制校园欺凌方法的基础上不断推陈出新。当前学界关于校园欺凌的干预策略和技术都较为成熟,如引导公众媒体理性关注校园欺凌现象、改善社会文化分为以营造非暴力的社会舆论氛围、调节社会冲突以增进人际互动的两性发展等(杨岭, 毕宪顺, 2016)。然而,校园欺凌的形式与特点都处于不断发展变化之中,已有的干预策略和技术并不一定能适应新形势的发展。因此,校园欺凌研究者以及学校教育工作者需要不断推陈出新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的策略和方法。近期,研究者提出了一些针对校园欺凌的新的干预措施,如构建“学校—社区—家庭”联防联动的防控网络(Cross et al., 2021)、尽早建立家庭规则和风险意识并对父母进行监控,以从源头遏制校园欺凌等(Doty et al., 2021)。

表9 校园欺凌研究聚类分析

5 小结与展望

本研究对近二十年(2002年1月1日至2021年12月31日)以“校园欺凌”为主题的5331篇文献进行了文献计量分析,包括年发文量、被引量与发文趋势,研究机构、国家、作者和期刊发文量,高被引文献、作者和期刊,高频关键词等,并绘制了关键词突显、关键词聚类以及关键词共现的知识图谱,从而初步得到了近二十年校园欺凌研究热点与发展趋势:校园欺凌研究持续得到了学界的关注,年发文量和年被引量都在逐年攀升;美国是国际校园欺凌研究最重要的国家,中国的校园欺凌研究在国际舞台的影响力还有待继续提升;校园欺凌的研究热点与发展趋势包括探索导致校园欺凌的消极人格因素和缓解校园欺凌的积极人格因素以更精准地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重视并探索性少数群体校园欺凌的特点及其干预路径、进一步厘清网络欺凌与传统校园欺凌之间的关系、深入探索身体意象与欺凌行为之间复杂的作用机制、在延续传统干预与遏制校园欺凌方法的基础上不断推陈出新等。

基于对校园欺凌研究热点和发展趋势分析,本研究对未来校园欺凌研究的发展趋势作如下几点预测:第一,从欺凌者与被欺凌者身份相互转换的角度出发设计干预校园欺凌的精准措施。一项在全球四十多个国家进行的跨文化研究表明,一些个体既是被欺凌者、同时也是欺凌者(Craig et al., 2009)。人们在同情被欺凌者时,往往忽略了一个潜在的事实,即欺凌者曾经可能也是被欺凌者。那为什么有过感同身受经历的被欺凌者会成为欺凌者呢?双重身份转换过程中他们又经历了什么呢?回应上述两个问题,将有助于从源头切断被欺凌者转变为欺凌者的路径。这与此同时也提示,校园欺凌后续的研究要针对不同类型欺凌行为的实施主体,采取不同的干预措施,从而减少校园欺凌行为的发生和发展。第二,从被欺凌者和旁观者的角度出发进一步挖掘影响欺凌行为的因素。现有的校园欺凌研究较多关注欺凌者自身的因素、外界环境因素等对欺凌行为的影响,对于被欺凌者和旁观者的作用则缺乏系统的理论梳理以及科学的实证验证。后续的校园欺凌研究应适当关注被欺凌者和旁观者,尝试构建“欺凌者—被欺凌者—旁观者”的复杂网络,立足于“个体因素—环境因素”交互作用的视角,更好地探索干预和遏制校园欺凌的精准措施,从而更有效地保护被欺凌者、更好地规劝欺凌者以及更好地发挥旁观者的积极作用。第三,从欺凌保护行为的视角出发探索提升欺凌应对效能的新途径。面对校园欺凌,大多数青少年往往会选择忽视、沉默甚至冷眼旁观。但研究发现,旁观者实施保护行为能使欺凌者在十秒内停止实施欺凌行为,这能有效地降低校园欺凌行为的发生率(Patterson et al., 2017)。欺凌保护行为作为一种亲社会行为可以促进学生的社会性发展,也可以对其人际关系、学习成绩等产生积极影响(何树彬, 2022)。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依恋焦虑的初中生有着更多的欺凌保护行为,依恋回避的初中生则表现出更少的欺凌保护行为,并且社会支持、欺凌应对效能在依恋回避与欺凌保护行为之间起链式中介作用。这不仅体现了依恋风格对初中生欺凌保护行为的深刻影响,也强调了社会支持和欺凌应对效能可能是干预和遏制欺凌事件的关键因素之一,进而为欺凌保护行为的发生提供了更为深入的理解(张林等, 2022)。第四,进一步关注不同类型主体校园欺凌行为的特点以及干预对策。目前大部分的校园欺凌研究还是立足于学校环境,主体集中于中小学生以及大学生群体。然而,校园欺凌可以在全社会任何群体中发生和发展。因此,校园欺凌的后续研究应该拓宽主体范围。近期,有研究者关注诸如农村青少年群体(杨梨, 王曦影, 2021)、残疾人群体(陈亮等, 2021)等的校园欺凌行为。对于不同群体校园欺凌行为发生与发展特点的研究不仅可以丰富校园欺凌现有的研究发现,还能针对不同群体采用更为精准的干预措施;第五,基于法律的视角探索校园欺凌的治理路径。当前国内外的校园欺凌事件之所以此起彼伏出现,其根本原因在于缺乏直接针对校园欺凌惩戒的法律法规,相关的政策只是散见于个别法律文书中,无法在立法层面保障被欺凌者的合法权益。2022年2月17日,教育部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中小学法治副校长聘任与管理办法。在防治校园欺凌方面,中小学法治副校长可发挥重要作用,包括进行普法教育,督促和指导学校制定相关制度和规定,及时发现和制止校园欺凌行为,参与校园欺凌的认定,教育和矫治实施欺凌行为的学生等(胡浩, 张研, 2022)。如果不从法律的角度保障被欺凌者的合法权益,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形是将学生间的打架斗殴界定为嬉戏打闹,这不利于在早期甄别校园欺凌行为。此外,由于缺乏法律保障,校园欺凌者事后可能仅仅是被批评教育,而无需承担作为责任主体应该接受的惩罚,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助长校园欺凌的歪风邪气。凡此种种,均是由于缺乏法律层面的制度设计和约束。结合2022年2月教育部的相关部署,中小学应该主动配备法治副校长,强化对于学生的法治教育,分阶段对不同学龄段的学生进行系统的教育教学,以实现小初高各阶段法律知识教学的有效衔接(李芳花, 2022)。国家层面应该加快针对校园欺凌的专项立法,进一步加大加强对校园欺凌者的惩戒力度。当然,也应该明确校园欺凌者、学校管理部门等各方面的法律主体责任,在惩戒校园欺凌者、警告学校管理部门的同时,给予被欺凌者一定的人道主义援助和经济补偿。只有这样才能净化学校环境、维护被欺凌者的身心健康以及保持社会的和谐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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