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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新韵秦王川

2022-12-31尚友文

中国铁路文艺 2022年8期

车窗外是满眼的绿色,一畦一畦的飘着各种花朵的香味;高层建筑的楼房鳞次栉比,高大的绿树掩映了秦王川古镇。

在初夏的大热天,远远望去,高大乔木的树冠一团一团的,好像直绿到人心里去,顿生一片凉意。古镇一栋栋高大的徽派建筑,树木一样生长着,具有无限生机。

这些建筑以青砖、褐木、原石为原料。梁架多用料硕大,且注重装饰。前厅横梁上的“宴客图”“渔樵耕读”“琴棋书画”等木雕精品,极具江南特色,每每令客人惊叹不已。

徽商建在这里的建筑,既结合了陇原的实际,又保留了徽派建筑的特点,而且用当地的麦草秸秆涂抹的木骨麦草泥墙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两层楼房的楼下用于起居,楼上较为干爽作为卧房之用,也是一种对陇原文化的认同和融通。正房的当心间做得宽大,并且也没有前檐门窗装修,成为敞厅,不仅穿堂风通畅而凉爽,而且光线充足,既适合生活起居,又可进行刺绣编制等家庭内的手工生产,非常方便。穿斗式构架,在立柱上架檩,木柱稳稳地落在筑础石上,柱子之间以穿枋和斗枋相连接,房屋构架更加稳定。

主体建筑平面呈“回”字形,两层多进,各进皆开天井,充分发挥了通风、透光、排水的作用,可以想象一下,主人坐在室内,晨夕沐霞,夜观牛女。经过天井的折射和通透,光线变得柔和,给人以静谧之感。雨水却通过天井四周的水枧流入阴沟,真是“肥水不外流”,体现了聚财的构想。

走进其中,似有“庭院深深深几许”之感。

这些古建筑,既保留了历史的记忆,也承载着现实的延续。你看这些建筑使用的木雕,不饰油漆,通过木材自身的色泽和自然纹理,采用浮雕、透雕、圆雕等手法,质朴高雅,浑厚潇洒,却尽显木质的本来面目。雕刻的细部更为生动,令人肃然起敬。亭台楼榭,树木山水,飞禽走兽,花鸟虫鱼集于同一画面,玲珑剔透,错落有致,层次分明,栩栩如生,显示了雕刻工匠高超的艺术才能。

沿天井一周的回廊采用木格窗间隔空间,格窗还采用蒙纱绸、糊彩纸、编竹帘等方法,增加室内透光,间而未间,隔而未隔。墙壁上镶嵌着青色的砖雕,雕了牡丹和芍药,枝枝蔓蔓筋骨凸显,花苞鼓鼓的,几百年来也没有见它盛开。院子里的花儿都开了,一朵半朵从浓密的叶子里窜出来,红得鲜艳,娇滴滴的惹人喜欢。

这里每个房间都改成了怀旧的主题展览室,成为摄影发烧友的新宠,也是客人们的打卡之地。贴在墙上的旧报纸,承载着厚重的历史,诉说着远去的悠悠岁月。透着时光痕迹的老旧图片和文字,试图还原过往的历史现场,恍惚之间,仿佛穿越了时光隧道,将思绪带到了激情燃烧的岁月。看着这些场景,就像被夹在书页里的已经风干而当时却鲜活的花瓣被重新拿起,慢慢濡湿我们干枯的回忆。

穿过窄窄的小巷道去感受徽派建筑的风韵。这些徽派古建筑采用大屋顶蹲脊兽吻,垣墉悉备,庭院巧构,风格独特,布局合理,装饰精致,变化自然,砖木石雕别具一格,具有地道的江南特色。

尽管知道有些是为了旅游而复制的,看上去却不乏雅致与讲究。江南的建筑就是这样,融风俗文化之精华,风格独特,结构严谨,雕镂精湛,体现了鲜明的徽派建筑的地方特色。在平面布局上规模灵活,变幻无穷;在空间结构和利用上,造型丰富,讲究韵律美,以马头墙和小青瓦为特色。在建筑雕刻艺术的运用上,融石雕、木雕、砖雕为一体,显得富丽堂皇。

在这里看到了复制的六尺巷。六尺巷本来位于安徽桐城,建成于清朝康熙年间。据说,在京城为相的张英宅旁有隙地,与吴氏邻,吴氏越界而用之。家人驰书于京都,张英得知原委,回寄家书道:“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家人得书,遂撤让三尺,邻居吴氏也让出三尺,成六尺之宽,六尺巷遂以为名。如今这当年那首《让墙诗》被镌刻在这条巷子内,巷道两端立有石牌坊,用遒劲的板桥体书法刻在牌坊上的“礼让”二字,闪耀着超越时空的思想光辉和相助互爱、和谐处世的中华传统美德。清水一泓,鉴照人生。“六尺巷”是一把人生的尺子,值得我们遇事时拿出来量一量,更是一种人生修养境地的隐喻,值得我们回味思考。大度做人,克己处事,是处理人际关系的准则。到六尺巷走一走,修行正己,宽以待人,就会走出人生的宽大境界,走出人生的天高地阔。

高阔的古城墙头,老绿的苔藓贴在白净的墙皮上,云头纹一样,更加增添了古城的苍凉。其实苔藓比人聪明,它知道哪儿更适合立住脚跟,只要认准了位置,就顽强地贴在那里,时间长了,和墙皮结为一体,绿了一片。

看到这些古老的徽派建筑,觉得历史文化在传承中有弘扬和融合,在弘扬中继续传承和融入当地文化意蕴,从古至今,无穷无尽。

这里的坐标是兰州新区,是在承继了历史发展经验之后,科学规划了新的发展区域。一边是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的一栋一栋新建的高楼,有新时代的网络孵化基地,有规划和新建中的商业及工业用地;一边是老旧的历史建筑,有厚重的文化传承,有独具一格的历史特色。云缭绕,山耸脊,水若线,城似芥的廓朗境界是如此清晰。

夏日的阳光照在这些街衢之上,安静而祥和。到这里来的客人,仿佛都披了一层金光,具有现代气息却古风犹存。

初夏的日光正暖,照在高大徽派建筑旁狭窄街巷的石板路上。微风吹来,空气里弥漫着黄河水的味道,混合着枝头繁茂沙枣花浓郁芳香的味道,散发着花褪残红小青杏淡雅凉涩的味道。这样恬静的时光,置身其中,华丽清爽,纯真丰盛,朴素醇厚。

坐在这里,似乎听得见古老黄河的水声,隐隐约约的,不是很真切;似乎听得见巨轮在河床里前行的声响,铿锵有力,两种声音在交织回荡。也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不难猜度,当年江南的徽商,从帆樯如织的水乡到童山濯濯的陇原,一定是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驾着一叶扁舟,驶进黄河的港湾,抛下商业交流的锚,从古老黄河的渡口来到这里。那时候,渡口有木船,有水手,也有用于泅渡人或货的羊皮筏子,桨声欸乃,马蹄声碎,拉纤声咽,热闹喧阗。徽商应该是从哗啦啦的黄河水上漂过来的,想一想是多么惊险酣畅。

唯有创新才有发展,创新才是发展的不竭源泉。当时江南与陇原的商贸,在水路下船上岸之后,路途漫漫,山高水险,主要依赖骆驼和马队运输。丝绸,瓷器,香料,布匹,茶叶,往来不绝。徽商开展经济贸易的同时,也促进了文化交流。常年奔波在陇原的江南徽商,慢慢地在这里定居了下来。遇一人白首,择一地终老,不再回到江南去。从清中期到现在,聚居的人家多了,形成一定规模的建筑格局。你看,正堂挂中堂画,两侧中柱上贴挂楹联。“读书好营商好效好便好,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等透出深刻的哲理,反映了徽商贾而好儒,崇文重学的思想。

从建筑中似乎看到了文化的传承。

只有文化的根脉方可永续。建筑是文化传承的凝固艺术,悠远而亲切,直观却厚重。徽商行走在广袤的大地上,交流互通,黄河水涌动着生命的血脉。脚下路途漫漫,内心的柔软和自然的大美撞击,便从心底里扎下了文化的根须。

借得江南景,装点陇原春。在文化的传承中,赓续了江南历史传统的意蕴,融合了陇原地方特色,吸收了现代的元素,才能演奏出庄重幽深而气势恢宏,既具有古老传统又具有时代气息的交响乐,古曲新韵,传之久远,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