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视角下共同富裕的三维审视

■ 侯战科

新中国成立70 多年来，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砥砺奋进，顽强拼搏，以“并联式”的压缩发展，走了西方国家200 多年的现代化道路，创造出“两个奇迹”，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不但开创了区别于欧美模式、东亚模式、苏联模式的中国式现代化，而且为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奠定了坚实基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充分理解共同富裕和中国式现代化的关系，对于促进共同富裕目标的如期达成、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以及促进现代化发展模式多元化、改变世界现代化发展格局具有重要意义。

一、共同富裕体现了中国式现代化的政治意义

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最本质的特征，也是中国发展的最根本保证。而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并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社会主义被马克思认为是解决资本主义社会贫富差距，进而实现共同富裕的正途。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之初，就自然而然地把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的初心和使命。人民幸福和国家复兴是中国共产党对人民做出的庄严承诺，关乎人心向背，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实现共同富裕“是关系党的执政基础的重大政治问题”[1]。

现代化是实现社会由落后向先进转型的必由之路，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也是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需要的必由之路。新中国成立伊始，在现代化道路的探索中，毛泽东就提出来“共同富裕”的概念。1955 年，毛泽东在《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中指出：“使全体农村人民共同富裕起来”[2]。在毛泽东看来，使人民富裕起来的途径就是联合起来，走社会主义道路。改革开放以后，邓小平提出来“中国式现代化”的概念，并把“小康之家”作为目标[3]。“小康”是介于温饱和富裕之间的一种状态，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准备阶段。由此，中国开启了 “奔小康”的40 年。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代表党和人民庄严宣告，全党全国各族人民通过持续奋斗，在中华大地上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全体中国人民完成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任务，并迈向“奔富裕”之路。

按照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的“两步走”战略安排，在2035 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同时，“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迈出坚实步伐”；到本世纪中叶，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同时，“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实现”。共同富裕已然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体现了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本质，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体现了中国共产党执政理念的人民性。

二、共同富裕为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提供了动力支持

中国已然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国的发展迈入新阶段。“新”不仅意味着奋斗目标的转换，也意味着发展模式的转换。过去几十年，中国依靠出口驱动实现了经济的快速增长，2007 年中国的外贸依存度达到66.2%，这是历史峰值[4]。随后，出口驱动的经济增长模式难以为继。“七普”数据显示，10 年来，中国16～59 岁的劳动年龄人口减少4000 多万，每年减少400 万人；相伴随的是，中国人口抚养比由2010 年的34.2%上升到2020 年的45.9%，虽然仍然低于50%，但是从发展趋势来看人口红利在逐渐减少[5]。这也反映了中国劳动力比较优势在逐步丧失，以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出口来驱动经济增长的优势在逐年下滑。近年来，耐克、阿斯达斯、三星等企业关闭中国工厂，以及200 多家劳动密集型的中国企业在越南投资建厂[6]，这些事实都说明了中国的发展模式需要转换。

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世界经济衰退，国际市场需求急剧萎缩，国际社会对中国出口吸纳能力下降，也因此中国政府推出4 万亿的投资计划，加大金融对经济发展的支持力度，以应对外部环境的恶化[7]。2017 年以来，全球保护主义上升，美国和中国打起贸易战，并把中国视为重要对手和敌人，新冠疫情加剧了贸易保护主义。美国联合盟友，全面围堵中国，并要在经济、科技等领域与中国“脱钩”，中美矛盾上升为世界主要矛盾的时代正在到来，全球市场继续萎缩[8]。在劳动力比较优势的逐年下滑以及全球市场的不确定性的背景下，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来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就势必要激发消费活力，把经济增长的驱动力由外贸出口变为国内消费。

目前，国内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经达到60%左右，是经济稳定运行的压舱石，基础性作用明显[9]。但是，中国的消费潜力还需要进一步挖掘。拿中美两国比较，中国人口约14 亿人，美国人口约3 亿人。2018 年，中国人均消费只有4117 美元，美国人均消费18517 美元，中国人均消费只有美国的23%，和发达国家相比，国人的消费能力不足[10]。国人消费能力不足导致的原因是多方面的。CSS2019 数据显示，在中国居民关注的14 类社会问题中，关注比例超过20%的有看病难、看病贵、住房价格过高、物价上涨、就业失业、养老保障等重大社会问题[11]。而事实上，这些问题也是导致中国居民消费能力不足的重要原因。例如有研究团队公布2017 年中国家庭债务与可支配收入比高达107.2%[12]。虽然这一比值存在高估的可能，但是以住房贷款为主的家庭负债已经对消费产生了挤出效应。所以，促进中国经济由出口驱动向消费驱动转型，就必须在共同富裕上下功夫，调节收入分配、完善公共服务、强化社会保障，解决民生难题，提高人民的生活质量，变部分人的富裕为共同富裕，激发消费潜力，让中国从最大的消费潜力国，变成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以此吸引投资，促进创新，带动产业升级，以国内循环带动国际循环，打破西方封锁，实现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目标。

三、共同富裕彰显了中国式现代化的目标追求

产生阶级以来的人类社会，多是金字塔社会，各阶级在生存和发展上存在等级式的不平等，社会缺少公平正义。因此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原始社会解体以来的全部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13]。包括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其现代化建设中充满了阶级冲突，发展和秩序往往无法协调。亨廷顿研究了这一现象，并得出“亨廷顿悖论”，即现代性孕育着稳定,而现代化过程却滋生着动乱[14]。即使如今，欧美发达国家已经完成了现代化，仍然摆脱不了阶级冲突。以美国为例，在过去 30 年里，底层90%群体的工资只涨了大约15%，而上层的1% 群体的工资却涨了差不多150%，收入差距极化，中产阶级萎缩，贫困陷阱出现，阶级对立导致政治极化，社会冲突不断[15]。然而，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却在现代化进程中取得“两个奇迹”伟大成就，即实现了世所罕见的经济快速增长和社会长期稳定的协调，打破了“亨廷顿悖论”，创造了现代化奇迹。

中国之所以能够打破“亨廷顿悖论”在于很早就认识到良好社会秩序的重要性，即“改革是动力，发展是目的，稳定是前提”，稳定就是指社会秩序良好。社会是由人构成的，良好的社会秩序实质上就是指社会关系的协调，社会关系的协调有赖于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无论是中国古代历史上农民的“揭竿而起”，还是拉美国家至今无法摆脱的“中等收入陷阱”，其实质都源于发展偏离公平正义，造成贫富悬殊，阶级对立，从而造成社会发展梗阻。

与资本主义社会不同，中国是社会主义社会，公平正义是社会主义社会的追求。邓小平提出来，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只有少数人富起来也不是社会主义，只有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也是社会主义最大的优越性[16]。由此，共同富裕也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根本奋斗目标。党的十六大提出“以共同富裕为目标，扩大中等收入者比重，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水平。”由此，以“提低、扩中、调高”为主线的共同富裕路线形成，但是这一主线并非单指收入分配。例如，“提低”中的脱贫攻坚，强调“扶贫和扶智相结合”，凸显了对人的内生动力的激发；在扩大中等收入群体中，既强调收入增长，同时又着力解决“看病难、上学难、养老难、住房难”的“四大难”问题，做好兜底保障。可以看出，除了收入分配外，更多的是社会的公平正义问题，即通过政策制度上的“兜底”和“赋能”相结合，促进个人和群体向上流动，遏制向下流动，从而赋予了每一位公民人生出彩的机会和梦想成真的机会，体现了权利公平、分配公平和机会公平。

共同富裕作为一种结果的公平正义，体现了生存权和发展权的统一，它在满足个人对美好生活质量的追求的同时，又能够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而人的全面发展能够为社会的全面发展奠定坚实基础，这就是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我们必须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只有在共同富裕中，人民群众才能感受到公平正义，只有共同富裕，社会才能获得良性发展的持续动力。

四、推进共同富裕的实践逻辑

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是中国式现代化优越于西方现代化的重要标志，也是中国开创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新”之所在。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征程中要扎实推进共同富裕。扎实推进共同富裕需要从政治、经济和人的全面发展三方面着手：

首先，继续发挥好党的领导这一最大优势，以保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前进方向。其次要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发展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只有做大做好经济“蛋糕”，才能为切好共同富裕的“蛋糕”打下坚持的物质基础。最后要在人的全面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共同富裕的前提是共同奋斗。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征程中，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处理好效率和公平的关系，不断完善三次分配体系，促进社会公平正义，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以此激发社会动力和活力，为共同富裕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