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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权理论视阈下的智慧居家养老服务优化路径研究

2022-12-30赵冰

关键词:居家养老老年人

赵冰

(郑州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郑州 450001)

一、研究背景

随着教育、科技、医疗等的进一步发展,人口老龄化与全域智能化成为21 世纪最为瞩目的两大趋势。在人口金字塔结构底部萎缩、家庭亲属联系弱化与养老金赤字的背景下,家庭养老能力与机构养老服务供给已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代际间的生活分离使得传统家庭养老面临现实困难,以社区为依托的居家养老服务迅速成为解决养老服务数量短缺的首选。相关数据显示,我国人口老龄化提前达到高峰,并于近期内呈现加剧上升态势,老龄人口数量加剧和养老服务人员匮乏成为我国居家养老服务所面临的首要问题。自2015年起,连续五年我国老龄人口比重持续上升,劳动年龄人口比重持续减少。截至2019年末,我国60 岁及以上人口共计25 388万人,占总人口数量的18.1%,较上年同比增长0.25%[1]。老龄人口的增加导致居家养老服务需求同样呈现递增趋势。根据2014 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CLASS)数据显示,居住在空巢家庭中的老年人占比47.53%,其中独居老人占9.63%;老年人子女离家六个月及以上的占比30.6%,其中约4 成子女在省外居住[2]。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抽样调查显示,2015年我国城乡老年人自报需求照护服务比例为15.3%,相较2000年上升近9 个百分点。其中,80 岁及以上老年人自报占总人数的41%,相较2000年上升近20 个百分点[3]。然而,我国居家养老服务自2008年开展试点活动起已有十余年,所面临的医疗及养老服务劳动力短缺、服务质量参差不齐等问题仍未解决。现阶段,我国仅有养老护理从业人员约30 万人[4],养老机构工作人员持证率低于50%,且初级养老护理员占持证人员的70%以上[5],现有养老护理从业人员远远无法满足2.49 亿老年人和4 000万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及其家庭照护的需求。以上数据表明我国养老服务体系尚未完善,在人口老龄化高峰提前到来、社会经济不够发达的多重压力下,养老服务的供给与需求之间的结构性冲突与矛盾甚为严重。

为解决现存的养老问题,我国提出了以社区为依托,以信息技术、智能产品及信息服务平台等为辅助工具,基于网络信息化技术,将互联网、云平台、大数据、移动互联网等技术与养老行业相结合的养老服务模式[6],学术界将其称为“智慧养老”或者“互联网+养老”。智慧居家养老服务体系的快速构建得益于政策和财政的支持与引导。为促进智慧健康养老产品与服务推广应用,工业和信息化部、民政部、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了《智慧健康养老产业发展行动计划(2017—2020年)》,该计划明确要求要丰富智慧健康养老服务产品供给,发展健康养老数据管理与服务系统。为贯彻落实该计划,上述部委先后发布了《智慧健康养老产品及服务推广目录(2018年版)》《智慧健康养老产品及服务推广目录(2020年版)》。该目录既包含了穿戴设备、智能监测设备、便携医疗设备、社区自助体验设备、智能康复设备、护理机器人等智能产品推广型号,又包括了慢性病管理、个性化健康管理、居家健康养老、互联网健康咨询、生活照护及养老机构信息化等居家养老服务机构具体名单,为智慧健康养老产品和服务的标准化、规范化管理提供了政策上的引导。

然而,由于我国智慧居家养老体系的发展是自上而下的政策驱动,而非自下而上从需求端出发的市场化选择,因此其框架构建、资源应用等方面仍存在大量现实问题,政策、实践等供给侧仍需要深化改革。作为一个新的养老概念,其定义仍存在争议,也有学者将其作为解决养老问题的另一种新型服务模式,也有学者将其视为现有养老模式的补充迭代。但无可争议的是,5G 时代万物互联,智能家居、在线医疗、信息终端、人机交互等技术日新月异,为中国养老产业带来了新的契机。我国应当充分利用信息化助推居家养老服务的发展,将智慧养老嵌入中国养老产业,推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信息技术的深度应用。

二、文献与理论综述

(一)智慧养老

智慧养老的概念最早由英国生命信托基金提出,它被称为“全智能老年系统(Intelligent Older System)”,即通过先进的计算机技术、无线传感网络、终端设备等,将老年人与社区、医疗机构、医护人员、服务机构及政府等构成一个整体网络系统,为老年人提供便捷高效的智能化养老服务[7]。学者们虽然对于智慧养老所涵盖的服务内容略有争议,但均认同智慧养老应当是通过新一代信息技术来满足老年人的多方面需求,其目的是提升老年人的晚年生活质量与幸福感;其中大多数研究强调了智能养老与智慧养老之间的区别。学者们认为相较于智能养老集中关注智能终端对于老年人的帮助而言,智慧养老更为重视以智能产品和服务为辅助手段,利用以老年人为中心的感知网络,满足老年人的多样化需求,提供精准化服务和人文关怀,提高老年人的自我认同与积极老龄化心态[8]。相关研究证明,提高智能家居服务多样性与提升老年人晚年生活质量显著相关。

国外智慧养老相关研究起步较早,发展于20世纪90年代,并于2005年后逐步建立了完善的智慧养老服务体系[9]。现有研究从理论验证阶段,逐渐趋于具体实践研究,更关注于技术创新及老年人感知研究,例如智慧养老平台内容及功能研究、智慧城市相关背景下的养老环境建设研究、智能平台及相关终端设备技术研究,以及老年人对智能设备的接受度研究等。具体内容研究可分为智慧养老的五个维度,即陪伴、社交、娱乐、健康监控以及环境监控,其中健康监控、医疗保健及通用技术等相关的技术研究占多数。在此方面,学者们的研究集中在基于物联网的智能家居监控系统、远程医疗辅助系统与相关智能产品开发,并构建了多个研究框架。例如,为实现不同医疗保健系统之间的互动,AAMIR 等人提出了物联网辅助下以人为中心的医疗保健感知框架,该框架倡导医疗保健系统的老年人照护架构目标应当是以人为中心实现设备的可操作性和数据的快速传导,在紧急情况下为老年人提供实时医疗服务,在日常中扩展老年人的社会网络[10]。RADOSVETA 等人提出了应当利用传感器监控老年人自身及周边环境数据,并向家属及照护人员提供紧急预警[11]。DAVIS 构建的技术接受模型(TAM)认为影响技术接受和使用的两个决定性因素是感知有用性和感知易用性,为后续部分老年人信息技术接受度研究提供了理论模型[12]。DEBAJYOTI 等人在TAM 的基础上构建了老年人智能家居技术接受模型(ESTAM),验证了主观规范、兼容性、自动化、自我能力、满意度等对老年人使用智能家居的意愿呈正相关,而安全与隐私与使用意愿呈负相关[13]。智能家居系统已经确认能在极低成本的情况下,提供多种满足老年人需求的服务,例如安全、独立、健康和协助等方面[14]。总之,国外对于智慧养老技术的研发和推广较早,传感技术、智能产品、机器人等技术创新以及系统平台开发和产品设计方面都取得了较大进展[15]。

国内有关智慧养老的研究相对起步较晚,2010年全国老龄办提出养老服务信息化并推动建设基于互联网的虚拟养老院后,学术界开始展开讨论,2017年《智慧健康养老产业发展行动计划(2017—2020年)》发布后,相关研究大量涌现。现阶段研究仍处于智慧养老服务的探索阶段,集中于理论内涵、服务需求、适老性及体系建设等方面。据张云英和马文文的梳理,在有关智慧养老服务模式构建的研究方面,智慧居家养老的研究热度远高于智慧社区养老、智慧机构养老[16]。在有关智慧居家养老服务内容方面,何迎朝和邵文华将其总结为安全技术、照料技术、医疗保健技术和心理慰藉四个方面[17]。左美云将智慧养老的具体模式分为四类,即居家模式、社区模式、机构模式和虚拟模式[18]。在产品适老性方面,窦金花和檀京燕提出应当基于人种志的用户研究、产品外观意向需求研究和多维数据同步测量分析三种方法进行老年用户研究[19]。李琳等人提出了从功能需求、交互行为和情感体验三方面进行适老化设计策略[20]。现有研究多集中于对智慧养老的模式、体系、产业等宏观构架,缺乏微观层面基于老年人心理需求的应用路径研究。因此,本研究提出从增权理论的角度具体分析老年人现实需求,以社区为依托、以数字技术为手段,辅助老年人满足内心需求、提高生活质量,实现积极老龄化的智慧居家养老服务优化路径。

(二)增权理论

增权理论由权能(Power)、无权感/无力感(Powerlessness)和去权/消权(Disempowerment)等概念构成,其核心概念权能又被分为行为能力(Power To)和控制能力(Power Over)。其中行为能力虽然可涉及客体,但更多在于个体本身,操控能力则为个体与他人实际相关[21]。该理论假定人拥有价值与能力,其权能受环境影响而定,且当个人或者群体在与环境互动过程中产生了消极经验则会使其产生无权感,无权感的增加将会阻碍潜能的发挥和未来与环境互动的有效性,进而跌入恶性循环[22]。增权(Empowerment)并非“赋予”权力,而是激发失权对象的潜能,代表着拥有可操控能力的人增加他人行为能力的程序或机制,是一个动态过程[23]。增权的基本价值是要协助弱势群体激发潜力,促进环境和结构的改变[24]。增权的核心是通过提供资源、培养知识和能力等过程,使个体权能被动的弱者转变为积极主动的强者,进而提高其控制自我生活的能力,因此常常被应用于各类弱势群体研究之中。老年人无论在身体机能、心理认知或社会参与等方面都有着天然的劣势,属于弱势群体,前述较多文献验证了增权理论在积极老龄化研究领域的实际应用。

在有关老龄化问题的研究中,许多学者认为增权应当是积极老龄化的指导理念,为养老服务的参与者提供了应对策略,并对其实施模式进行了积极探索。刘丽晶实证了老年人无权感与社会环境、人际关系、政治、个性特质和健康状况息息相关[25]。王丽群提出了应当从微观层面鼓励老年人实现自助与互助,从中观层面促进社区资源及养老服务的利用,从宏观层面倡导社会政策、加速养老保障体系建设,三个层面同时展开解决养老困境问题[26]。班娟提出应当采取个体主动模式和外力推动模式相结合的双向增权模式,促进社区老年群体互助养老[27]。

尽管增权理论在老龄化研究中应用较多,但研究内容多基于传统养老模式。进入数字化时代,老年人失权问题面临新的挑战,增权理论切实解释了银发数字鸿沟困境,而相关领域研究仍处于空白。出于积极老龄化的角度,增权理论从微观层面分析了智慧居家养老服务的主体即老年人的心理需求,为智慧养老融入居家养老提出了指导思想和具体实践路径。因此,本文将从增权理论的三个层次出发,将现有信息化资源及其应用进行架构再分配。

三、智慧居家养老的银发数字鸿沟问题

智慧居家养老服务供给具有灵活化、个性化的特点,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部分养老需求。尽管我国在政策和财政方面都给予了引导与支持,但现阶段智慧居家养老服务的实践效果并不理想,技术与机制方面均未达到社会和理论的预期,存在相关政策落地偏差,服务平台、服务平台搭建质量参差不齐,老年人对此类产品及服务认知不足、不感兴趣、缺乏使用等问题。部分智慧居家养老服务成为社区的“面子工程”,试点工作架设完毕后,系统便处于闲置或用户匮乏的状态,区域发展不平衡、数据造假等问题屡见不鲜[28]。智慧居家养老并没有起到切实缓解养老供需鸿沟的作用,反而加深了老年人面对数字技术的失权感受。

智慧居家养老服务体系构建的方向取决于老年人对于信息化技术的掌握程度,随着生活场景中的数字应用越来越多,获取互联网信息技能与生活质量息息相关,银发数字鸿沟问题愈发凸显。OECD 的报告指出,数字鸿沟是指不同社会经济水平的个人、家庭、企业和地理区域间存在获取信息和通讯技术的机会以及将互联网应用于各类活动之间的差距[29]。老年人数字鸿沟则代表着老年人与年轻人信息资源参与公共生活的行为差距,这一问题又被称为“银发数字鸿沟(Grey Digital Divide)”[30]。衰老的过程是从有权到无权、不安全感逐渐加深的过程,银发数字鸿沟现象的出现加深了老年人在生理、心理、社会等各方面的无权感,其固有权威和社会经验被挤压和消解、传统生活空间和生活方式被转变,导致老年人的被动、无用、消极心态。在疫情期间,因无智能手机、无健康码、无便捷支付软件等问题而造成老年人无法出行、无法采购生活必需品、生活质量大幅度下降的新闻屡见不鲜。造成这一现象的因素既包括个人层面的个体属性限制,又包括社交层面的智慧平台整合能力弱和社会层面的政策不完善、智慧产品适老性不足等。

(一)个人层面:体系构建中老年人话语权缺失、参与度不足

国内智慧居家养老服务是自上而下的政策驱动而非自下而上的需求驱动,其核心关注点在于先进技术、服务供给多样化而非老年人的切实需求,带来的直接弊端是大量的老年人对智慧养老并没有一个清晰的了解,互动匮乏[31]。在智慧居家养老构建过程中,老年人缺少沟通渠道、参与度不足等问题,让他们对智慧居家养老服务和产品往往处于被动接受状态。

从个人层面而言,老年人在智慧养老体系构建中存在严重的话语权缺失和互动缺陷。在体系构建方面,老年人对服务与技术的需求更多被年轻人或者专家学者解读或代为表达,体系构建的过程赋予了老年人依赖者、非生产者的刻板印象和主观偏见[32]。由于沟通渠道缺失,智慧养老服务的选择与设置更多视社区可连接资源或者上层指导而定,而非源于老年人的真实需求。尽管在数据指标方面智慧养老产品与服务的数量大幅度增加,但实践过程中老年人对于数字技术的掌握和智能产品的应用能力并未切实提高。因此智慧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体系普遍投入较高,而产品和服务利用率却较低,无法切实满足老年人养老需求,缓解养老服务供需矛盾。

(二)社交层面:社区资源整合能力不足,智慧平台定位偏差

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老年人会在与朋友和家人的社会疏离中产生孤独、抑郁、焦虑和自尊心下降等心理障碍,而信息与通讯技术会促进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社会之间的互联性,建立孤立的老年人与亲友之间的沟通渠道[33]。社区和服务机构,作为智慧居家养老体系的“中间件”,直接面对老年人开展活动,是削减银发数字鸿沟、促进老年人与社会之间产生良性沟通的先锋力量。然而现有认知偏差导致了社区智慧平台的构建重功能全面而轻适老需求,社区资源整合能力不足,并未承担起其原有作用。

社区是开启老年人社交的首要选择,在智慧居家养老体系中,社区既是连接老年人与社会的纽带,也是为老年人创造群体内社交的最佳场所。现有智慧养老体系中智慧平台的设立多数是以社区为单位建立的。但现有智慧养老平台内容设计重生活、保健和安全监护,却忽视了居家老年人更多的精神需求和平台的社交属性,用户粘性处于较低水平。大部分智慧养老平台为尽量满足老年人多方面的需求,设置了点餐、生活缴费、健身等生活服务,也增加了社区医院挂号、定位预警、呼叫中心等医疗护理服务。尽管部分城市已经率先进行了符合本地资源的服务内容摸索,但却忽略了智慧平台的便捷、社交、参与感等属性,存在操作复杂,服务内容定位偏差,缺乏适老化处理等问题,需要精细化、人性化的智慧处理。同时,社区对于智慧养老平台的宣传力度较低,也缺乏讲解工作人员,在实践调查中多数老年人表示不了解、未应用,无法形成群聚效应。老年人应用不足导致了平台信息收集量不足,难以提升大数据应用效率。

(三)社会层面:智能产品适老性不足、媒体舆论负面化

我国智慧居家养老体系仍在探索之中,尽管政府给予了政策上的倡导,但产品服务仍存在定位偏差的问题。面对老年人的部分智能产品也存在重技术而轻需求的问题,适老性严重不足。面对高技术产品时,老年人往往表现出自我效能感极低的情况,产品的应用需要多次求助他人,进而引发老年人对于智能产品的抵触心理,增加其接受学习数字媒体的难度。且面对老年人的智能产品设计导向更关注生理健康而非心理需求,部分简洁操作功能往往只存在于健康监控设备当中,复杂的平台设计无法满足老年人的其他需求。

新媒体传播过程中忽视老年人或者舆论负面化也会引发部分老年人对于数字科技的疏离感和拒绝态度。新媒体的迅速崛起中存在着信息良莠不齐、负面性报道相较于正面报道更能引起扩散传播的弊病,因此老年人网络污名化现象时有发生。部分家庭成员为防止老年人上当受骗,拒绝教授老年人网络社交方法,或对负面新闻着重宣传。同时,老年人过往的经历中也往往充斥着社会舆论对网络环境的负面报道。作为新媒体信息滞后的群体,老年人缺乏相关辨别经验,部分老年人对于互联网产品信任度较低,进而导致拒绝尝试数字产品或社交媒体。现阶段尽管网络已经成为中青年日常社交方式之一,但绝大部分年龄较大或者生理机能退化较为严重的老年人对此知之甚少。

四、智慧居家养老服务优化路径

我国智慧居家养老服务正处于起步阶段,削减银发数字鸿沟不仅促进老年人社交能力、为老年人切实增权,也提升智慧平台、智能产品在老年群体中的应用率,提供养老服务,缓解养老压力。MUBARAK 和NYCYK 指出在发展中国家,文化氛围和学习渠道是引发银发数字鸿沟的主要因素[34]。因此,如何依托社区,提高现有智慧资源使用率、切实提升老年人社群间的自助能力,提升其自我认同感,激发潜力,实现老年人提高晚年生活质量的内生动力就尤为重要。为此,本文从个人层面、社交层面和社会层面三个方面提出了优化路径,具体如图1 所示。

图1 智慧居家养老服务优化路径图

(一)建立沟通渠道,调动老年人主观能动性

在个人层面,为了消除老年人在数字鸿沟面前的控制能力失权感,促进智慧居家养老体系的良好建设,政府公共部门、社区和日间照料中心应当主动建立与老年人的沟通渠道。在智慧居家养老服务体系中,沟通渠道不仅给予了老年人表达诉求的权利,也提升了老年人参与社会活动的积极性。现有智慧居家养老平台服务供给主要基于政府购买公共服务,其服务内容设置更多是由公共部门固有模版和资源选择而定。为切实满足老年人的日常需求、促进老年人在智慧居家养老体系建设中的参与感,公共部门或者服务提供方应当主动承担沟通任务,在短期内收集老年人个性化需求数据,在长期内为后续体系的改进建立数据采集渠道。在平台搭建前期,可通过田野调查、社区走访、调查问卷等形式收集不同区域的老年人需求数据,并从老年人的需求出发构建平台;在平台搭建完成后,可通过社工组织、街道办等基层工作站点对已建平台开设长期沟通渠道,并对于老年人在智慧产品、服务的使用和平台后续应用方面的问题设立便捷应答渠道。同时,为调动老年人使用智慧平台的积极性,增加老年人智慧平台普惠政策,在平台的推广阶段可采取部分优惠、奖励政策,建立老年人对智慧平台的好感度与信任度,及时对老年人提出的诉求结果进行反馈,建立良性互动,争取用户资源、提升用户粘度。

(二)创造社交环境,建立实用数字课堂

在社交层面,银发数字鸿沟的问题在于现代科技没有促进老年人生活便利反而阻碍了老年人固有的社交渠道。为促进老年人的社会交往能力,培养积极老龄化心态,社区和服务机构应当为老年人创造社交环境,建立数字技能学习渠道。DVAN DI JKJ 认为影响中老年人获取数字技能的因素包括获取动机、获取物质、技能获取和使用获取,其中获取动机是影响40 岁之后中老年人的主要因素[35]。由于老年人更喜欢实用而非正式的授课方式[36],且在技能方面更需要专注解决现实问题而非与生活无关的话题[37],因此,应当以社区为单位,建立非正式授课的实用数字技术“辅导班”,由工作人员首先教会部分勇于接受新鲜事物的老年人生活社交软件的操作,内容以现行智慧养老平台、智能居家产品和生活、社交软件的操作为主;随后,社区工作可以吸收对新知识接受较快的中老年人志愿者,特别是部分刚刚退休的准老年人,以熟练操作的志愿者为核心组成互助小组,带动社区老年人群体,产生同侪效应。同时,可以在社区附近的公园和广场等老年人聚集的场所设立志愿服务站点,定期提供数字课堂服务。针对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可以提供上门教课服务,进行面对面辅导,帮助其熟练使用日常生活中需要的软件。这样既为老年人提供了社交场合,组织了社交活动,也提高了他们的数字技能,增加了网络社交频率。

(三)烘托益老氛围,促进智慧产品适老化发展

在社会层面,政府公共部门应当促进益老社会氛围建设,引导和鼓励智慧居家养老产品与服务方面的终端设备适老优化处理,建立网络媒体信息可信平台。首先,通过对老年人数据的收集,根据年龄层、身体状况、家庭现有成员等状况分组,将平台终端与智能设备的操作难易性按用户可接受程度分为初级和高级,依据不同版本设定服务内容,增加视频语音操作指南,对养老智能设备进行集成简化处理,设定一键呼叫模式。针对面向老年人的智慧养老程序终端采取助推模式,依据老年人需求设定组建,部分功能设定默认选项并且记录用户习惯,设立居家智慧养老应用场景,例如急救场景、远程医疗场景、语音交流场景、智能消毒场景等,在居家智能设备中添加呼叫感应、语音识别等互动功能,让老年人便于获取信息服务与智能陪伴。其次,政府应当从社会与家庭两方面出发烘托社会益老、助老氛围,打造信息可信平台,在智慧平台建立网络信息筛选机制,针对不实信息进行提示,并对诈骗信息予以警示与拦截。在协助老年人获得网络虚假信息辨别能力的同时提升家庭成员的信任感,尽力消除污名化环境与网络社会距离感,加强对老年人网络意见领袖的正面宣传,提高老年人对网络社交和智慧产品的好奇心,增加其认知能力与好感度。最后,地方政府部门应当通过奖励补贴等形式鼓励社区居家养老服务,鼓励购买各类智能终端产品并引导老年人试用。通过制定政策明确优惠购买或免费领取智能终端产品的老年人范围,打通智能终端产品的销售及发放渠道,建立通畅的智慧居家养老服务链条,使老年人能最大程度获取便利、低价的智慧居家养老服务资源。

五、总结

智慧居家养老体系构建应当以老年人的感知为中心,数字技术发展只是辅助手段而非追求目的,服务目标应当是切实提升老年人的晚年生活质量。以往研究多强调了智能平台、终端设备对老年人的生活帮助作用,在促进“积极老龄化”的过程中,增权并不是简单的为老年人“提供帮助”,是提供帮助者实践自己权力的过程。增权应当是在尊重他人和加强联络的基础上,使接受服务的老年人通过积极和平等参与而赋予权力。老年人的需求具有多样性、层次性和变动性,包括经济提供、生活照顾、医疗护理和精神慰藉等,具有较高的延展性。在此前提下,智慧养老服务发挥其功效的前提在于老年人的切实感受,因此如何将智慧居家养老服务体系构建成满足老年人需求心态,发挥服务和产品应有的最大功效就变得尤为重要。智慧居家养老服务的目标应当建立在实现老年人自我价值的基础,其构造设计不应当是简单的给予帮助,更不是向老年人输送权力,而应当是鼓励老年人积极参与社会活动、加强人际间互动,进而促进其内在潜能,实现自我认同感,培养积极老龄化的文化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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