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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巨星被拐卖!跑步拯救自己名震天下

2022-12-29事儿君

知音海外版(上半月) 2022年8期

2012年伦敦奥运会男子5000米比赛的现场,一名黑人运动员在冲过终点线后迎来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他就是来自英国的选手莫法拉(MoFarah)。这已经是他在伦敦奥运会上拿到的第二枚金牌,上一枚来自男子10000米的赛场。在此之前,莫法拉已经在世界大赛上拿过6枚金牌,是体坛不可小觑的明星。而在4年后的里约奥运会上,他又一次包揽了男子5000米和10000米的金牌,连续两届奥运会包揽长跑金牌,成为英国家喻户晓的体育巨星。

他在长跑生涯中总共赢得十枚重量级金牌——四枚来自奥运会,六枚来自世锦赛,含金量极高的金牌奠定了他在世界体坛的地位。2017年,为表彰他在体育赛场上的杰出贡献,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白金汉宫授予他下级勋位爵士(KnightBachelor)头衔。

毫无疑问,以一己之力打破并保持多项长跑纪录的莫法拉是英国最伟大的运动员之一。然而最近,他决定通过一部纪录片对公众坦白:我之前跟大家说的我的前半生经历,都是假的。我之前说因为父亲在英国工作所以才从非洲来到英国,那也是假的。我现在的莫法拉的名字其实是冒充的别人,不是我的真名,我真名叫侯赛因(HusseinAbdiKahin)。莫法拉这个名字的身份其实属于另一个人,我顶替他被偷渡拐来英国的。我其实被运来英国之后被当成童工家佣关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是因为跑得快拯救了自己……

那SirMo是被谁拐卖到英国的呢?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不仅是大家心里的疑问,也是SirMo心里的疑问。在这部由BBC出品的纪录片“TheRealMoFarah”里,SirMo一边回顾过去,一边寻找答案。(为避免歧义,接下来会以SirMo称呼运动员莫法拉,以莫法拉称呼这个名字的原主人。)

今天我们跟着纪录片一起来看看,SirMo是怎么从一个被拐到英国的小男孩,变成现在的体坛巨星,他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经历这些……

神秘的黑发女人

SirMo出生在索马里西北部的索马里兰(Somaliland),家里有父母和哥哥们。在对自己前半生的描述中,他说自己是在索马里兰度过了童年时代,8岁时和母亲一起来到英国,投奔在这里工作的父亲,在英国读书、跑步,才有了现在的一切。

然而这一切,他的妻子其实并不是很相信。他的妻子Tania是SirMo的中学同学,两人相爱后一直生活到现在。

从高中开始,Tania就觉得SirMo非常神秘,他的经历都是一段一段的,彼此之间有很多连不上的部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快乐地恋爱,幸福地走入婚姻,生儿育女。

有了孩子之后,SirMo经常被孩子问到一些他答不上来的问题:“爸爸,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爸爸,你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吗?”

面对孩子的提问,SirMo不想说谎。他可以对妻子语焉不详,可以对媒体伪造身份,但是对自己的孩子,他只想坦诚相待。于是,他决定彻底公开自己以前的一切:莫法拉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名是侯赛因(HusseinAbdiKahin)。

SirMo不是和母亲来英国投奔父亲的。4岁时,他的父亲就去世了,他是被拐卖到英国的,至于为什么是他和为什么要来英国,他自己也不知道。

9岁时,索马里局势混乱,仍在家乡的SirMo和双胞胎哥哥哈桑住在相对安全的熟人家里。

一天,一个素未谋面的黑发女人找到SirMo,她拿着一本印着SirMo照片的护照跟他说,要带他去英国找亲戚。护照上确实是SirMo的照片,但名字已不是他的本名侯赛因,而是变成了默罕默德(MohamedMuktarJamaFarah),也就成了他后来的简称名字莫法拉,MoFarah。

第二天两人就启程了,SirMo沉浸在初次坐飞机的喜悦里,黑发女人则一路反复叮嘱他什么话都不要说,只可以说自己的名字是莫法拉。

到了英国后,黑发女人在机场和一个中年男人碰了面。SirMo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中年男人和黑发女人是约好在机场见面的,因为黑发女人会把中年男人的大儿子莫法拉带来。

但很显然,黑发女人没有带来原来的莫法拉,而是用莫法拉的身份带来了SirMo。中年男人没有接到自己的儿子,只能空手而归。

SirMo则跟着黑发女人回到了她位于伦敦的一处公寓。SirMo表示,自己长大后从来没有回来过这套公寓,开车到附近都会绕道走,因为这里给他带来的回忆太黑暗、太痛苦。

当年跟着黑发女人回到公寓后,SirMo才知道对方根本不是带他来找亲戚的,女人当着他的面撕掉了那张他写着家里联络方式的纸条,并且对他说:“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家人,那就什么都不许说。”

从此以后,SirMo就成了黑发女人家里的童工家佣,如果他想吃饭,就得每天在家工作,不仅要做家务,还要替他们照看孩子。

SirMo提出自己想去上学,但多次被回绝,直到12岁时才重新走入校园。来到学校后,老师都对SirMo的情况很困惑,他的英语很差,他的父母也似乎对他不太关心,在学校里他总是显得闷闷不乐。

SirMo的老师Sarah回忆当年:她曾经多次问SirMo,他的父母为什么从来不到学校来。SirMo总是回答父母很忙,然后迅速转移话题。Sarah老师说,每次和SirMo聊天或待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莫名的悲伤。

SirMo那几年确实过得很不容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英国,也和索马里的家人断了联系,家乡的动荡让他对家人的状况非常担忧,而在英国他的生活也很不好。

不仅如此,为了像黑发女人说的那样“再次见到家人”,他不敢把自己的经历和心事对任何人倾诉,只能压抑在心里,还得在家里干做不完的家务活……

他唯一的释放空间就是浴室,他经常把自己锁在里面,默默痛哭,独自消化情绪。

后来他又找到了新的解压方式——跑步。跑步是年幼的SirMo唯一可以控制的事情,他在跑步中感受到力量,也因此在学校的体育课上脱颖而出。

学校的体育老师Alan注意到了SirMo,这个男孩虽然英语不好,话也不多,但对运动的领悟力极高,他们之间只需要几个动作就可以互相理解。

体育老师Alan发现了SirMo在运动上的天赋,想好好培养他,而第一次在英国感受到温暖的SirMo也决定对Alan倾诉内心的秘密。

SirMo把自己来英国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体育老师Alan,Alan非常惊讶,立刻帮他联系了社会福利机构,希望尽快将他从黑发女人的公寓里带走。

社会福利机构找到了一个愿意收养SirMo的家庭,家里的女主人是SirMo班上同学的妈妈,同样来自索马里的金子阿姨(Kinsi)。搬到金子家后,一切都开始变好,虽然SirMo还是想念自己的家人,但金子对他照顾有加,已经让他觉得非常幸福。

在金子家,SirMo一住就是7年。

没有了黑发女人的剥削和压榨,SirMo终于可以全身心投入运动,在体育老师Alan的帮助下,他开始各种正式的跑步训练,参加各种各样的跑步比赛。

靠跑步拯救自己

作为SirMo的高中同学,妻子Tania对他当时的主角光环记忆犹新,她说SirMo总是能够把赢得比赛变成一件特别简单的事。

在英国各种各样的比赛里,SirMo拿了不计其数的奖牌。渐渐他已成为英国同年龄段的选手中实力最顶尖的那一批,开始可以代表英国去参加世界性的青少年比赛了。

就在这时候,问题出现了。尽管体育老师Alan帮他从黑发女人的家里逃了出来,但SirMo还是用着“莫法拉”这个名字,他没有能证明自己“侯赛因”身份的有效证件,所以他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护照。

为了保证SirMo以后都能正常出国比赛,体育老师Alan开始着手帮他申请英国护照。体育老师Alan回忆,当年为了帮SirMo申请护照可谓是费尽心思,光是来来去去的文件就有满满一大盒。

他向移民局解释SirMo的身世和他的经历,又告诉移民局他在跑步领域的优秀成绩。

经过整整三年的不懈努力,SirMo终于获得了他的英国公民身份。

SirMo能从一个被拐卖的索马里小孩,到后来拿到公民身份,体育老师Alan的帮助功不可没。在带着摄制组回学校的时候,SirMo曾经问过Alan老师,为什么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助自己。

Alan老师说,在SirMo之前,他也教过一个和他同名的学生,他们俩看上去非常相似,但是那个男孩只待了几个月就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来过学校。

或许是对上一个索马里男孩心存遗憾,才会在遇到SirMo的时候鼎力相助。拿到公民身份的SirMo可以代表英国出战了,走出国门的他开始在电视中露面,知名度开始提高。

2001年,在伦敦一家索马里特色餐厅里,SirMo遇到一位同样来自索马里的女士,她是店里的常客,这一次,她带来了SirMo想都没想到的东西。

常客女士主动走过来跟SirMo打招呼,她问了他三个问题:你是不是来自索马里?你是不是叫侯赛因?你的母亲是不是叫艾莎?

SirMo三个问题全都答“是”,这时,常客女士拿出一盒磁带递给SirMo,说这是他母亲艾莎托她带给他的。

SirMo难以置信,但磁带里确实是母亲的声音,录音的最后,母亲对他说:“如果会给你带来麻烦,千万千万不要联系我。”

常客女士给了SirMo他家人在索马里的联系方式,SirMo这才重新和家人取得联系。

与家人取得联系的SirMo继续训练、比赛,并靠着自己的奔跑,终于成了英国的体育巨星。

成名后,他频频出现在屏幕前,成为各大节目的座上宾。在面对媒体时,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那个关于身世的谎言,这已经成为他的心病。在厌倦说谎后,他终于选择通过纪录片公开自己的秘密,除了勇于面对过去,也希望找到当年问题的答案。

纪录片自爆真相

选择诚实之后,SirMo也终于有机会再次回去见见金子,这个当年帮助过他,却也给他带来重重疑惑的人。

金子是SirMo同学的妈妈,他叫她阿姨,但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除此之外,金子阿姨其实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黑发女人的sister-in-law(弟媳或嫂子),也是接机男人的sister(姐姐或妹妹)。

时隔多年,SirMo再次拜访了金子阿姨的家,希望能开诚布公地和她谈谈。

金子阿姨说,自己对于SirMo为什么被拐卖、怎么被拐卖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当年,接机男人告诉她自己要去机场接儿子莫法拉,但是回来之后,金子阿姨看见的是SirMo,不是接机男人的儿子(作为亲戚,她知道真正莫法拉的长相)。接机男人和黑发女人对他说,SirMo是个孤儿,他家里人都没了,现在只剩他一个,看他可怜,所以带他来英国。但是不久之后,金子阿姨发现黑发女人对SirMo并不像她说的那么好,SirMo也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她觉得这孩子很可怜,于是在SirMo跟体育老师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之后,她便提出收养他,这也才有了当年SirMo在她家住了七年的故事。

那么,SirMo的亲生母亲现在又怎样了呢?为了纪录片的拍摄,SirMo再次回到家乡索马里,这次他带上了儿子,他想当面问问母亲,当年自己被拐卖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SirMo回索马里在他们家乡是个大事,双胞胎哥哥哈桑开车来机场接他们。到了家里,所有的乡亲都出来迎接,母亲艾莎见到SirMo和他的儿子也非常激动。

聊天时,SirMo直接问自己的母亲,是谁决定让他去英国的。SirMo的母亲艾莎说,当时局势不稳,家里这边尤其不太平,她只能把SirMo和双胞胎哥哥哈桑送到另一个城市的亲戚家里。后来她和亲戚失去联系了,也就完全不知道SirMo去了哪里,更不会晓得他竟然到了英国。母亲艾莎说,她根本没敢想自己还能再次看见儿子,甚至孙子。

SirMo的双胞胎哥哥哈桑回忆,自己记得黑发女人,当时她是想把他们两兄弟都带走,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弟弟不见了,这才知道黑衣女人只带走了他。和家人的聊天并没有让SirMo获得更多的信息,他准备返回英国。临走之前,他带着儿子来到当年自己和哥哥哈桑借住的那个亲戚家,黑发女人也就是从这里带走了他。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但SirMo的亲戚早就搬走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当时的那位亲戚,很可能和自己被拐卖脱不了关系。

像SirMo这样被拐卖的事情在英国并不少见,只是由于取证困难,加上受害人很少主动报案,所以不太容易被发现。以SirMo在英国的影响力,他此番勇敢面对的态度或许会鼓励更多受害者站出来。

纪录片的最后,SirMo说他总是担心那个真正的莫法拉,自己顶替了他的身份,这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吗?他在哪里,他过得好吗,他来过英国吗?

金子阿姨说自己曾经和侄子——外甥莫法拉失去了联系,后来通过FB加上了好友,如果SirMo愿意,她可以立刻给他打视频电话。SirMo非常激动,他很想和这个被自己冒充了身份的莫法拉聊一聊。

电话拨通后,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SirMo非常关心莫法拉,他问他结婚了吗?会跑步吗?喜欢足球吗?莫法拉说,自己还没结婚,跑步不怎么样,但很喜欢足球,支持阿森纳。最后,SirMo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莫法拉,你来过英国吗?”“没有,我从来没去过英国。”

相比SirMo长期压抑在心中如巨石般沉重的话题,在对面的莫法拉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SirMo“拿走”他身份这件事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虽然没去过英国,但他过得也挺开心。

莫法拉在面对其他媒体采访时表示,虽然在索马里出生,但他小时候被带去了肯尼亚的内罗毕读书,在那里读完大学后回索马里待了一段时间,现在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一所大学继续读书。

在重新走访了自己当年被拐来英国的各种当事人之后,其实最终SirMo还是没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他做到了勇敢面对自己、诚实面对大众。他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侯赛因,也终于可以坦荡回答关于侯赛因的任何问题。

庆幸的是,SirMo在涉嫌欺诈、虚假陈述或隐瞒重大事实时仍是儿童,按照英国法律,他会被认定为“没有参与父母或监护人的任何欺骗行为”。英国内政部也明确表示不会对他采取任何行动,他的公民身份是安全的。

节目的最后,摄制组曾经试图联系拐卖SirMo的黑发女人,但是对方拒绝回复。

节目的播出在英国引起轩然大波后,其他媒体挖出了这个黑发女人的身份,在她不得不面对采访时,她表示,当时她是“被迫”把SirMo带来英国的。同时否认他们当时把SirMo当成童工家佣。

而SirMo,他决定继续使用“莫法拉”这个名字,不改回本名侯赛因。SirMo和莫法拉一直保持着联系,他也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他来英国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