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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正喘着粗气,有个天使温暖了凉薄

2022-12-29夜雨

知音海外版(上半月) 2022年10期

2016年,四川小伙叶毅因“女友的父亲患绝症”,紧急关头为筹巨额医疗费,铤而走险刺伤了女房东。随后,他在冰冷的铁窗里度过了四年。然而,当他重新获得自由后,却发现致使他犯罪的原因竟然是个谎言。愤怒和悔恨充斥着叶毅的内心,他每时每刻都想着要报仇,要让欺骗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2022年春节过后,叶毅终于找到了难得的报仇机会,没想到一个天使般的女童让他在再次堕落犯错之际拯救了他的灵魂……

弥天大谎,换来四年牢狱

2020年8月26日上午,叶毅结束了四年的铁窗生涯,终于迈出了监狱大门。看到早已等候在门口、两鬓斑白的父母,他飞奔过去,热泪盈眶紧紧拥住二老,久久不愿松开。随后,便跟父母回到了川东达州的老家。

休整了半个月后,叶毅征求父母的意见:“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我还是想去成都发展。”父母知道儿子的心结,默默地准备行囊,母亲泪花闪闪地将5000元钱塞给儿子,叮嘱他出门在外,老老实实工作,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再干傻事。叶毅心底泛起一阵阵揪心的痛,母亲长期患病,不能干重活,全靠父亲在外做木工赚钱养家,这些钱是母亲平时省吃俭用攒下的。

9月初,叶毅又踏上了成都的土地。这里遗落了他一段刻骨铭心、沾满血迹的初恋。

2013年,22岁的叶毅从达州市一所职业学院兽医专业毕业,来到成都一家宠物医院上班,每月有三千多元的收入,懂事的他除了交房租外,每月还得给妈妈买几百元的药品寄回去。

一年后,叶毅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遇见了初恋的女友,她叫杨薇,小他2岁,在成都一家幼儿园当老师,老家在广安。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坠入了情网,不久便在光华大街一小区租房同居,彼此温暖,一起奋斗,憧憬着在成都买房定居。

然而,进入2015年,随着物价、房价火箭般上涨,两人被沉重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平时少言寡语,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2016年春节后的一天,杨薇下班回家,含泪告诉叶毅:“上午我妈来电话了,说我爸患了肾功能衰竭,躺在医院等钱救命。家里再也想不出办法了,你给我准备15万元吧!”翌日,杨薇便辞去工作,匆匆收拾起行李返回老家照顾父亲。

叶毅当时的存款不足1万元,他知道家里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便硬着头皮向亲戚开口借。亲戚一家也只是普通工薪阶层,他们将5万元存款全部打给了他。叶毅又向同事、同学借了3万元。筹了9万元以后,他给杨薇打电话,准备将钱打过去。不料,杨薇只是冷冷地说:“15万元都远远不够救我爸爸,更何况这9万元?咱们分手吧,你别再找我了!”此后几天,叶毅拨打杨薇的手机,她不接听,只是收到无情的微信:“我和妈妈陪着爸爸去重庆治病去了,你真的别再找我了。”

没有女友的出租屋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生机,叶毅天天下班后坐在屋子里借酒浇愁。

5月11日晚上8点,房东宋丽芬来收房租,叶毅借着酒劲倾诉了一番,并开口向她借6万元。宋丽芬瞟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只是你的房东,非亲非故的,你凭什么向我借钱?”说完,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就要往外走。

此时,已有几分醉意的叶毅突然扑上去抢夺宋丽芬的包。厮打中,叶毅抄起砸碎的酒瓶,对着宋丽芬一阵乱刺。拼命逃出门外的宋丽芬捂着伤口大叫邻居报警。几分钟后,派出所民警赶到案发现场,将宋丽芬送往医院救治,一直呆坐在房间里的叶毅当即被拘留。

经医院诊断,宋丽芬身上有多处划伤、刺伤,其中左前臂肌腱断裂,神经损伤,属八级伤残。案发第三天,叶毅父母赶赴成都,代子向宋丽芬道歉,并主动赔偿医疗费6万多元。鉴于叶毅认罪态度较好,且父母积极进行民事赔偿,2016年7月,法院判处叶毅有期徒刑四年。

入狱服刑期间,叶毅陆续写了5封信寄往杨薇的广安老家,但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身处高墙内,他每天按时出操、学习、劳动、反省……四年的时光,多么炽烈的激情都可以冷却。如今重回成都,叶毅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不让父母失望,努力工作,把这四年的荒废时光弥补回来,给二老一个安详的晚年。

叶毅来到成都后选择在高新区落脚,他以每月600元租住在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地下室里。安顿下来后,他开始出门求职,然而因为有过人生污点,找工作连连碰壁。后来,叶毅在一家物业公司做了一名内勤,每月工资3200元。

2020年11月3日,叶毅在和昔日同事的聚会中,遇到了杨薇最好的姐妹肖钰。肖钰在一年前嫁给了叶毅的前同事王鹏,婚后两人开了一家社区宠物医院。一见到叶毅,夫妻俩特别高兴,便邀请他去他们那里工作,并许诺月薪5000元,包吃住,叶毅一口答应了。

看到肖钰,叶毅自然想到了杨薇。两人聊了一会,肖钰突然对叶毅说,你入狱没多久,杨薇就嫁给了一个成都男孩,他们的女儿已经2岁了。叶毅不胜唏嘘:“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她爸爸现在情况怎样?”肖钰沉默良久,对他说出了真相:“当年杨薇的父亲并没有得尿毒症,是她编造谎言逼你分手。”一瞬间,叶毅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阵眩晕,仿佛天塌了一般……

你不幸福,我才会有快感

真相如此残忍,为何她的弥天大谎,他是最晚知道的人?四年暗无天日的铁窗生涯,太不值得了!次日上午,叶毅拨通了杨薇的新手机号码。当听到叶毅的声音后,杨薇哭了:“对不起,那时我不敢当着你的面说分手,我以为15万元会把你吓跑,没想到会这样……”

其实,这些年来,杨薇对叶毅除了愧疚还是愧疚。想当年,她看到身边的女同事都嫁得不错,自己却跟着男朋友受苦受穷,萌生了要找一个成都本地人结婚的念头,于是编织了父亲得重病的谎言,并决绝地离开了叶毅。随后,杨薇悄悄地在武侯区租房住了下来,在一家职业培训机构找了份工作。叶毅出事一个星期后,杨薇才从朋友那里得知消息,内心十分痛苦与不安。

为了尽快忘掉叶毅,杨薇换了手机号,弃用了以前的微信号、QQ号。不久,经一位学生家长的介绍,杨薇认识了成都小伙周海涛。周海涛时年28岁,成都中医药大学毕业后进入父母经营的药材公司,从事中药批发。接触几次后,周海涛爱上了杨薇。2018年春节,两人在父母亲友的祝福下组成了家庭。当年6月初,女儿周芳芳降生。杨薇在家相夫教子,充实的生活让她渐渐地忘了叶毅。

如今,叶毅的电话打来,杨薇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的生活将掀起一场惊涛骇浪。果然,第二天早晨,叶毅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声音里透着寒气:“能赏脸见个面吗?咱们之间的恩怨总该有个了断吧,我在良缘咖啡厅等你!”

下午3点,这对初恋故人在咖啡厅见面了。多年不见,在杨薇眼里,叶毅眉眼间满是沧桑。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愧疚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叶毅逼问她:“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我吗?我现在混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知道你每天晚上怎么睡得着……”叶毅越说越激动。杨薇默默流着泪:“我会尽最大努力补偿你的。”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2020年12月初,杨薇通过肖钰要到叶毅的银行卡号,将8万元私房钱转入他的银行卡。下午,她主动打电话约叶毅见面。不料电话刚接通,叶毅咆哮着:“我用8万元买你4年自由,买你锦绣前程,你愿意吗?”一番争执后,杨薇也火了:“当年你也二十多岁了,难道不该为自己的冲动负责吗?当初只要你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我是给你出难题,是委婉和你提出分手。”

此话一出,叶毅更加生气:“你不爱我,直接向我提出分手,这是对我和我们感情的尊重,你怎么能用如此下作的方式呢?”杨薇幽怨道:“你不要总强调只有你可怜,我为你做过两次人流手术,伤害不大吗?如果我俩继续处下去,你能给我一个未来吗?”叶毅黯然垂下头,杨薇伤心地挂了电话。

2021年春节,叶毅回达州老家过年,已是大龄青年的他深知父母的心愿,几次相亲下来,女方当场表现出对他有好感,可事后却没了下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那四年的高墙铁窗生涯,已经为他贴上了一辈子的标签,杨薇的一句谎言毁了自己的一生,一股对前女友的怨恨从心底直冲脑门。

回到成都,叶毅一直闷闷不乐。这时,他的好友王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赚了不少钱,已经全款买了房,刚刚签订了购房合同。叶毅暗自神伤,如果不是在监狱中虚度四年光阴,他早就是王鹏宠物医院的合伙人了。

3月10日,叶毅再次与杨薇在电话里交涉:“我不想再过被人歧视的生活,以你现在的实力,补偿我100万元应该不成问题,我想开一家宠物医院,找个女人结婚过正常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过上了自己理想的生活了,你必须补偿我。”这番话让杨薇对叶毅的愧疚荡然无存,愤怒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休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叶毅针锋相对:“既然你不念旧情,就别怪我冷血。我过得不好,你也休想幸福!”

从这以后,叶毅深深地陷入仇恨的旋涡中无法自拔,他开始处心积虑报复杨薇。

3月17日,叶毅几番打听,径自到药材公司找到周海涛。一番自我介绍后,添油加醋地向他诉说了杨薇的不仁不义。听着听着,周海涛的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叶毅继续往他心口上撒盐,绘声绘色地说杨薇为自己做过两次人流手术。“我就是想让你明白,将杨薇娶回家,就好比是花高价买了一套二手房,房子里还死过两口人。这样的房子你住着舒心吗?”见周海涛气得浑身发抖,他竟若无其事地扭头离去。

战火一旦点燃,必成燎原之势。当晚,无论妻子怎么解释,周海涛都无法接受,他说:“你二十多岁就有那样的心机,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也不知道在今后的生活中你会给我布下怎样的陷阱,你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此后,周海涛便不愿再回家。

8月底,杨薇与周海涛办理了离婚手续,女儿周芳芳跟随她生活。周海涛将房子留给了杨薇母女,杨薇还分得一处商铺、一辆奥迪车,周海涛每月支付女儿3000元生活费。

离婚不久,悲愤中的杨薇给叶毅发去短信:“我离婚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该满意了吧。”叶毅回复道:“我可能是中了魔,你不幸福,我才有快感!”

天使暖心,仇恨风轻云淡

三个月后,叶毅得知杨薇分到近千万元家产,心里有了很大落差,极度不平衡。

2022年1月17日中午,叶毅突然闯进杨薇家,直言不讳地向杨薇索要100万元。杨薇忍着怒火解释:“周海涛没有分给我现金,都是固定资产,我拿不出现钱。”“你可以卖商铺呀?”“我没有工作,靠出租商铺生活,怎么能卖呢?”“我不管,你给我100万元开宠物医院,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否则,谁也别想太平!”叶毅气呼呼地说。杨薇打电话给小区物业,两名保安上来将叶毅请出了小区。

2022年春节过后,叶毅辞去工作,开始设计绑架杨薇的女儿周芳芳。他观察到每到星期三,杨薇接完孩子后不直接回家,而是去幼儿园附近的美容院做一个多小时的皮肤护理。其间,周芳芳就在美容院大堂玩。2月26日,叶毅乔装打扮一番后,跟踪杨薇母女来到美容院。

透过玻璃门,叶毅看见周芳芳坐在大堂里堆积木。怎样才能将芳芳带出来?几分钟后,美容院门口有人牵来一条毛茸茸的小泰迪犬。叶毅在宠物医院工作多年,用专业知识教小狗的主人训练它学握手的动作。很快,小狗就学会了握手,围观的孩子越来越多,周芳芳也跑出来看小狗。叶毅对周芳芳说:“芳芳,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让我过来接你。”

已经很久没见到爸爸的周芳芳雀跃起来:“太好了,但我要告诉妈妈。”“你妈妈知道这事,等会儿她也过去。你爸爸要送你一只小狗狗,要你自己去选呢!”周芳芳这才高高兴兴地跟着叶毅坐上出租车走了。

一路上,周芳芳都在跟叶毅商量:“叔叔,您说我的小狗叫什么名字呢?叔叔,等我长大了,就开一家狗狗幼儿园,让所有的狗狗都上幼儿园。我当狗狗们的老师,您当狗狗幼儿园的园长,行吗?”多么天真多么可爱的孩子呀!那一刻,叶毅忘了自己邪恶的本意,变着法子逗芳芳开心。

来到叶毅租住的地下室,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小狗,而叔叔那张满面笑容的脸也变得冰冷起来,周芳芳“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爸爸呢?我要找爸爸,叔叔是个骗人的大坏蛋!”叶毅拿出床底下的晾衣绳,准备捆绑芳芳,但一想到和孩子在出租车上的愉快时光,他真的下不了手。再想到自己的悲催人生,想到来成都时父母的叮嘱,他的心就无法自持,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突然,叶毅感到脸上有一只柔软的小手,他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原来是周芳芳踮着脚尖拿着自己的小手帕给他擦眼泪,还小声在他耳边说:“叔叔,怎么了?叔叔您不哭,好不好……”

瞬间,叶毅的心再次被深深触动,周芳芳稚嫩的举动让他想起了父母。如果自己一错再错,再度入狱,人生将彻底完了,父母该有多么悲伤,晚年该有多么凄凉!

想到这里,叶毅给杨薇发短信说了周芳芳的行踪,然后带着孩子来到王鹏夫妇的宠物医院,一个月前,他为一只流浪的泰迪犬做了剖宫产,可以让芳芳领养一只狗狗。

见孩子不见了,杨薇赶紧报警,民警赶到时,她正好接到叶毅的短信:“我带芳芳到王鹏的宠物店领养小狗去了,你来接她。”杨薇跟随警车立马赶往宠物医院。在医院门口,杨薇一眼看到周芳芳怀里搂着一只小狗,女儿的笑容让她彻底放心了。杨薇忙向警察解释是一场误会,谎称叶毅是自己的男朋友。

警察离开后,叶毅向杨薇鞠了一躬,眼里闪着泪花,动情地说:“芳芳是小天使!金子般的童心挽救了我,使我放弃了罪恶的邪念;也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不会再扰乱你的生活了。”此时,杨薇真是悲喜交加,眼泪直流。

2022年3月20日,叶毅离开成都南下广州,凭着过硬的专业技术,很快进入一家宠物集团公司做了一名宠物医生。

5月28日下午,叶毅的银行卡里突然多了30万元钱。随后,杨薇的信息发了过来:“当年我的一句谎言让你生活在不见阳光的黑暗中,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说一句对不起似乎太轻……如今,你终于从黑暗中走出来了,我真为你高兴,送上30万元就当是我对你新生活的祝福,祝你早日找到心仪的姑娘,实现自己多年的理想!”

""""""""""编"辑/叶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