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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祖国》:主旋律电影 平民化叙事模式探究

2022-12-29

西部广播电视 2022年7期
关键词:我和我的祖国视点祖国

屈 鹤

(作者单位:河北大学艺术学院)

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不同于传统主旋律电影,其以独特的叙事模式弘扬正能量,带给观众更好的视听享受和更多打动人心的故事情节。20世纪80年代,“主旋律”被提及时,主旋律电影的政治任务是“从对革命历史的书写开始的”[1]40,而这一任务会根据社会发展产生阶段性的变化。“如何更完整、更准确地去把握中国文化中的精粹,将它通过影像表现至中国人民的日常生活,透视出他们特别是精神生活的各个层面,是新的时代语境下主旋律电影下大力气去努力实现和奋斗的历史重任。”[1]47《我和我的祖国》在2019年国庆档上映,是一部票房、口碑双高的主旋律电影,其开启了全新的叙事模式,表明主旋律电影开始从“自我肯定”向“他人认可”的意识形态建构过渡。

“叙事”在文学、新闻、艺术等领域是一个惯用词,但是含义各有不同。英文“narrative”(叙述性的、叙述)既是名词,又是形容词。学者尹鸿从叙事学出发,认为叙事作为对事件的表述,其包括两个元素:一是故事,被讲述的故事;二是叙述,对故事的讲述[2]15。本文将从“叙述”和“故事”两个层面,针对《我和我的祖国》的叙事模式进行探索,研究“叙述”层面中影片的结构、视点的选择和单一故事叙事模式等部分,同时分析“故事”层面中英雄人物的特征,以及其宏观叙事与私人叙事的关系,进而从“我与我的”系列主旋律电影中探寻主旋律电影亲民的叙事路线。

1 走向平民化、生活化的叙述

《我和我的祖国》与《建国大业》《建党伟业》《辛亥革命》等史实性故事片不同,其没有选择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今的重大历史事件进行梳理式回顾,也没有再现该阶段历史人物的精神风貌。作为献礼片,考虑全民、全龄观影需求,该影片以中华人民共和国70年发展历程为背景,分为7个单元,选择版块式结构、非“我”的视点、线性叙事结构,讲述人民自己的故事,营造轻松的观影氛围。

1.1 版块式结构引发集体共鸣

影片由第5代导演陈凯歌担任总导演,管虎、张一白、徐峥、薛晓路、宁浩、陈凯歌、文牧野等7位导演各拍摄其中一个故事。这7个故事时间背景分别是“从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1964年10月16日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1984年8月8日中国女排勇夺三连冠、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开幕、2016年11月18日神舟十一号飞船返回舱成功着陆,最后到2015年9月3日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式”[3]。这些时间节点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今精彩的历史时刻,是不同年龄层受众心中的重要回忆,影片通过动人的叙述,使这些时间节点引发全民共鸣。

主题逻辑和包装统一性将《前夜》《相遇》《夺冠》《回归》《北京你好》《白昼流星》《护航》等7个故事单元集合在一起。7个版块叙事逻辑性并不强,但影片通过多个故事来阐明电影的故事主题——坚守、忠贞、奉献、信仰等崇高的爱国情怀,这些主题像强力胶一般将7个故事凝结在一起。同时,短片包装采用统一形式的片花进行衔接,其具体模式是书写各故事发生的时间节点,故事中所用笔体、颜色、纸张等各不相同,再配以独具匠心的道具,既贴合故事内容,回应故事主题,又提高了观众审美体验。例如:《相遇》的片花是采用英雄牌钢笔在信纸上书写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的信息,旁边摆放着书籍——《青春之歌》。英雄牌钢笔对应当时的时代背景,也隐喻故事的主角是无名英雄,《青春之歌》是故事主角爱情萌发的关键要素,也是对为祖国发展无私奉献之人精神的赞颂。独特的片花设计不仅保证了电影叙事空间的统一性,也提升了叙事可靠性。7个故事单元遵照故事背景时间序列依次排开,讲述不同年代的故事,协同诠释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唤醒大众记忆,引发集体共鸣。

1.2 非“我”视点

电影叙事视点一般分为有人称的限制视点、无人称的全知视点两种,前者指“影片的故事是由在场或不在场的某个‘具体’人物叙述的”[2]205,这种叙述常常带有叙述者的主观性;后者指“故事由不知名的叙述者讲述,这个叙述者知道、掌握着故事的全部过程,他按照自己的方式讲述故事”[2]205,这种叙述带有一种自在的客观性。《我和我的祖国》采用无人称的全知视点,以一种非“我”的姿态展现电影故事。对比传统主旋律电影宣教式的话语,这种视点设置更亲民,客观地呈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来国家巩固、腾飞的过程中不同人物的生活状态,让观众去观察、接近他们所关注的对象,避免枯燥的宣教,避免工业美学的虚构,直面日常生活。

在《相遇》中,女友与消失3年的男友在公交车上偶遇,导演运用一个接近6分钟的长镜头展现两人交流的全过程。摄像机跟随女主运动,以客观镜头记录女主向男主诉说两人过往的故事,全程零切换,全程男主无台词。这种视点设置使观众成为公交车上的乘客,可以充分感受他们的初见、相恋、别离的全过程,并不由自主地感动。这种非“我”的视点还全知般地展现了《前夜》中开国大典前夜,电动升旗装备设计者林治远与全城人民协作,拼尽全力保证升旗“万无一失”的感人现状。在《夺冠》中,导演仍然通过这种全知视点,将20世纪90年代上海筒子楼友善的邻里关系,以及冬冬在送别“初恋”与保障邻里观看女排夺冠之间抉择的这一戏剧情节,几乎喜剧化地完美呈现。这种叙事方式经过导演的精心筛选和取舍,客观地展现了北京胡同、上海小巷、西北沙漠、我国香港老城的普通市民的生活,而这种细碎平常的生活却温情脉脉,令人感动。

1.3 线性叙事结构显现人情味

制作过《乱世佳人》《蝴蝶梦》和《太阳浴血记》的好莱坞著名制片人大卫·塞尔兹尼克认为“一部电影最坏的毛病是缺乏清晰性”。《我和我的祖国》向人民讲述人民自己的故事,采用经典好莱坞叙事的线性结构,故事清晰、讲述流畅。7个故事单元,全部采用线性时间叙述,《前夜》尤其明显,虽没有完全遵循“三一律”,但其时间、地点、事件相对集中统一,在保证线性顺序不动摇的前提下,部分版块也融合倒叙、插叙。《回归》分了多条叙事线索,现场总调度、升旗手、修表师傅、香港女警等多个人物在香港回归期间都有自己的叙事线索,叙述中间还夹杂回忆、梦境等,“短暂而适当的倒叙和插叙,……极大地丰富了经典叙事的表现性内涵”[4],完美呈现香港回归时不同人的心境,丰富电影表现力。

《我和我的祖国》7个叙事单元,每个时长20分钟左右,在保证线性叙事和因果逻辑外,每个故事都有完整的叙事结构,矛盾突出,情节完整,这与经典好莱坞叙事的线性结构要求一致。“经典好莱坞叙事的线性结构除单一时间向度的线性原则和因果逻辑之外,还包括叙事结构的完整性(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和时空统一连续性的幻觉。”[4]《护航》中女飞行员吕潇然从小就有航天梦,但当上级从大局考虑安排技术最好的她成为“备飞”时,被称为“汉子”的她流泪了,但最后她擦掉眼泪只说了一句“我服从安排”。她在飞行训练中成功解除正式飞行员遇到的危机,回到地面所有男飞行员向其敬礼,而她最后也只能在影院角落观看阅兵式上翱翔天空的战机。将传统主旋律电影中人与社会的矛盾,转为人与人、人与自身的矛盾,使得电影多了几分人情味。

《我和我的祖国》设置不同的空间对照来诠释对生命、生活以及人生的认识和看法,强化了观众的审美体验,引发了情感共鸣。另外,在叙述的空间结构上和叙述视点的选择上都展现出创新性,给人民讲述人民的故事,走向平民化、生活化,为主旋律电影贡献新范例。

2 转向世俗化、日常化的故事

当下,主旋律电影不仅注重意识形态和商业性的统一,对虚构故事背后的“人”也尤其关注。对比传统的主旋律电影,《我和我的祖国》将个人视野的历史叙事镶嵌在宏大叙事背景之上,成为叙事的主要元素。在人物塑造上,对个体生命的凸显和尊重越发明显,塑造了来自凡俗的英雄,主角从单一的历史伟人转向普通大众,实现了宏大叙事与私人叙事的统一。

2.1 英雄原型来自凡俗

主旋律电影有三张王牌:其一是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其二是英模题材;其三是改革题材。不管哪种题材,其主要人物形象多是英雄人物,这些重要人物在国家重大变革中起着重要作用。其中,“英模电影”的表现核心就是英雄,其将“当代劳动模范、先进人物的主要生平经历搬上银幕,着重表现他们的感人事迹和崇高情怀,以达到学习和宣传英雄模范言行与精神”[1]62。《我和我的祖国》与往日主旋律电影着力塑造“英模”不同,其倾力塑造了多个“凡俗英雄”形象。这些英雄没有创造革命神话,没有传奇的经历,只是默默地参与祖国建设和发展中方方面面的小事,可以说导演“是在‘日常生活’中塑造英雄”[5]。这些“凡俗英雄”可以是《前夜》中为电动升旗保驾护航的小人物林治远,可以是《相遇》里将青春与生命奉献给原子弹研究的研究人员高远,可以是《夺冠》里“守卫”胡同信号、友爱相邻的乒乓球小将冬冬,也可以是《白昼流星》中身患绝症却不忘拯救不良少年的老李叔。这些英雄是我们身边的人,其重要事迹虽没有对祖国大的发展产生轰动效应,却因与观众距离的缩短而引发观众共鸣。如同央视公益广告《今天我们这样爱国》将爱国行为切割成叙事切片,包括礼让行人、文明观展、爱护孩子、守卫经典、奋斗创业、低碳出行、友善他人等几个方面的生活片段,讲述宏大爱国主题,《我和我的祖国》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和我的祖国》中的人物形象不仅仅在电影单独叙事空间中呈现,还会向其他叙事单元延伸,同时伴随着空间的转换进行叙事意义上的延伸。多重叙事空间并置,其象征性、隐喻性会产生迭代效应,而叙事空间中的人物被符号化,即被符号化成“中国人”,进而引发观众的共鸣和共情。在生活化的叙事中,在日常的生活中,这些电影中的平民英雄将爱国情怀通过小家之爱、平凡人情的普世情感深植人心。

2.2 宏大叙事与私人叙事的统一

常规主旋律电影一般叙述时间选择在1911年、1937年、1945年等具有标志性意义的年份,这些年份是宏大叙事的基础,其目的是“使观看者建立‘一套有序的期待’,期待在这个混乱、混沌的时代中出现奇迹般的革命神话与传奇般的英雄事迹”[1]78-79。《我和我的祖国》并未选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来的大事记,只是选择重要事件作为故事背景。开国大典前夜工程师老林紧急检修自动升旗设备,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后高远与分别三年的恋人擦肩而过,女排三连冠时乒乓少年与“初恋”匆忙分别,香港回归时故事中的人物对时间的要求近乎偏执,北京奥运会开幕时爱吹牛皮的出租车司机与儿子和解,神舟十一号飞船返回舱成功着陆时问题少年重塑自我,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时女飞行员放弃梦想完成任务。这些故事都是在宏大叙事背景下讲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个体视野下的历史叙事成为宏大叙事的重要组成元素。

学者张莹探讨了主旋律文化的新内容,将中国梦纳入了主旋律电影,并认为中国梦“不仅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梦想,也是每个中国人的个体梦想”[1]47,这就能解释为何《我和我的祖国》在题材内容上关注普通个体的所思所想,呈现人物在面临困境、矛盾时的行为和思想。就比如《夺冠》中的冬冬,他凭借一己之力满足了街坊邻居观看电视直播女排三连冠的愿望,最后成为身披“床单斗篷”的小英雄,但是在故事结尾冬冬因其“壮举”错过与“初恋”小美的话别。表面上故事讲述的是“初恋”,背后却隐藏着“爱国”这一主题。在平民化、喜剧化、生活化的人物和故事选择中,宏大叙事通过个体的真实事件、日常生活、真实情感等来呈现,与私人叙事实现了统一。

3 结语

新时代,中国梦拓展了主旋律电影的边界,而对生命个体的愈发关注影响了主旋律电影的叙述方式和故事内容,这是《我和我的祖国》创新性叙事模式的大背景。《我和我的祖国》摒弃高概念电影的制作策略,采用版块式结构讲述人民自己的故事,将个人视野的历史叙事镶嵌在宏大叙事背景之上,成为叙事的主要元素。在人物塑造上,《我和我的祖国》对个体生命的凸显和尊重越发明显,塑造了来自凡俗的英雄,主角从单一的历史伟人转向大众,实现了宏大叙事与私人叙事相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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