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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碳中和的农业面源污染治理模式发展态势刍议

2022-12-28吴昊平秦红杰贺斌尤毅陈金峰邹春萍杨思雨郝贝贝

生态环境学报 2022年9期
关键词:面源温室气体

吴昊平 ,秦红杰 ,贺斌,尤毅,陈金峰,邹春萍,杨思雨,郝贝贝*

1.广东省农业科学院环境园艺研究所/广东省园林花卉种质创新综合利用重点实验室,广东 广州 510640;2.广东省科学院生态环境与土壤研究所/华南土壤污染控制与修复国家地方联合工程研究中心/广东省农业环境综合治理重点实验室,广东 广州 510650;3.农业农村部华南都市农业重点实验室,广东 广州 510640

世界气象组织(WMO,2021)关于全球气候状况的声明显示,自工业化以来全球气温上升趋势明显,2016、2019和2020年全球平均气温创下了3个高温记录,全球变暖趋势日趋严重。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2021;程琨等,2021)认为,工业化以来的全球温度上升,98%归因于人类活动,而人为源温室气体排放是最主要的驱动因子。二氧化碳(CO2)、甲烷(CH4)和氧化亚氮(N2O)是最主要的温室气体,从1850—2020年,大气CO2质量浓度从 560 mg·m-3上升至 813 mg·m-3,全球平均温度增加了1.09 ℃;作为非CO2温室气体,CH4和N2O的100年尺度全球增温潜势分别是CO2的34倍和298倍;且可预见温室气体排放量到2050年将持续增加 50%(Wang et al.,2013;IPCC,2021;Chen,2021;Wang et al.,2021)。如果温室气体排放继续以目前的速度增长,将促使碳循环丧失动态平衡,最终导致气候系统发生不可逆变化。为缓解全球变暖带来的严重后果,控制温室气体排放已成为全人类的紧迫任务之一(Mathur et al.,2016;Wu et al.,2022)。

2015年12月12日《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缔约方会议签署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巴黎协定》,所有缔约国一致同意将全球升温幅度控制在2 ℃内,力争在1.5 ℃以内,以求在2050年实现碳中和(UNFCCC,2015;Anderson et al.,2016)。碳中和是指人类活动造成的碳排放与全球人为碳吸收量在一定时期内达到平衡,也称为净零排放(Chen,2021;Wang et al.,2021)。目前已有100多个国家提出碳中和目标承诺,并明确了碳中和时间表。2019年,欧盟委员会宣布欧洲将在2050年建成全球首个碳中和地区;2020年9月,习近平主席在第75届联合国大会上宣布,中国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中共“十九届五中全会”公报提出,作为“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远景目标”的一部分,到2035年实现“碳排放达峰后稳中有降”(程琨等,2021;王斌等,2022)。碳中和目标的提出既是中国的主动战略选择,也是实现绿色转型和可持续发展的内在需求。

联合国粮农组织(FAO)最新研究报告显示,世界粮食体系占全球人为温室气体排放量的1/3以上,粮食生产阶段是目前整个粮食体系碳排放的主要贡献环节,占排放总量的39%(谢立勇等,2022)。农业生态系统是重要的温室气体排放源,是气候变化的主要贡献者,同时也是重要的碳汇,增强农业生态系统的固碳效应既可有效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亦可有效提升地力和保障粮食安全。中国农业温室气体排放约为8.30×108t(以CO2计,下同),而农业土壤固碳量为 0.50×108—1.00×108t·a-1,减排增汇将是中国农业生态系统未来发展的新方向(王斌等,2022;谢立勇等,2022)。

1 农业面源污染和温室气体排放现状

全国污染源普查结果显示,种植业、畜禽和水产养殖业是总氮、总磷和 COD的主要来源,其排放量分别为 2.705×106、2.847×105、1.324×107t,占排放总量的 57.2%、67.4%和 43.7%(武淑霞等,2018;杨林章等,2018)。农业源污染物排放是造成中国水环境污染的主要来源,而农业生产资源无法实现高效利用、农业废弃物无法实现资源化利用则是造成农业面源污染的首要原因,全国每年化肥使用量达4.70×107t,利用率仅为35%左右;农药使用量约1.4×106t,利用率仅为30%左右;2017年全国秸秆产生量为 8.05×108t,秸秆可收集资源量6.74×108t,秸秆利用量 5.82×108t;2016 年全国每年产生畜禽粪污3.80×109t,综合利用率不到60%;而中国农产品加工副产物和农村生活垃圾年产生量分别达到了5.80×108t和1.48×108t(卞荣军等,2021;谢立勇等,2022)。农业废弃物、农村垃圾、农村生活废水等大规模污染物和废弃物是形成农业面源污染的最主要原因,同时也是农业系统温室气体排放的最主要来源。

根据国家温室气体排放清单,2014年中国农业温室气体排放量占全国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的 8%,在非CO2温室气体排放中,农业占比达48%。在农业源总排放中,种植业占58.4%,养殖业占比41.6%,如果将生产农业生产资料(化肥、农药、农膜、饲料等)和种植养殖过程能源消耗(水电、燃气、燃油等)所产生的温室气体也计入其中,则农业生产引起的温室气体排放占全国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的比例将高达18%以上(程琨等,2021)。根据IPCC发布的清单指南,农业温室气体主要排放途径包括稻田排放、农田施用氮肥排放、反刍动物肠道产生、畜禽粪便产生、种植养殖尾水和农村生活污水产生等。农田施肥、水稻种植、家畜饲养和粪便管理的排放量分别占全国农业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的43%、20%、26%和 10%,此外,农业生产耗能排放量为2.30×108t CO2当量,农村生活耗能排放量为6.50×108t,累计占全国排放总量的15%左右(谢立勇等,2022)。

2 农业温室气体减排和面源污染控制技术模式

目前针对温室气体的减排主要集中于能源、工业、交通、建筑、城市污染等领域,对农业温室气体减排普遍存在重视不够、认识不足、推进不力、研究不多等问题。国内现有针对农业温室气体减排的研究工作主要侧重于一些基础性和框架性工作(唐博文,2022):一是探究农业温室气体成因和构建排放清单,阐述农业温室气体产生机理,重点分析非CO2温室气体的主要来源,建立省级农业温室气体排放数据库,通过制订碳约束指标统一农业碳排放核算方法,归纳优化温室气体排放模型,系统分析农业活动对温室气体排放的贡献强度(Liang et al.,2021;程琨等,2021;陈治池等,2022);二是在宏观层面和产业层面上分析农业温室气体的减排路径,构建政府、市场、社会多方参与的减排制度体系,基于产业环节和温室气体来源研究制订减排路线图,系统建立以碳排放为基准的全流程节能减排综合测算方法,推动建设绿色养殖、种养结合、生态循环等低碳农业体系,稳固提升农业固碳减排效能(张岳等,2021)。

部分发达国家较早地开展了农业温室气体减排方面的研究,相继出台多种措施通过农业活动管理优化、农业资源循环利用、食物系统减排降耗等推动农业固碳增汇和温室气体减排(唐博文,2022)。针对农田生态系统,各国主要通过推动发展生态农业、有机农业和精准农业来实现农田固碳减排。英国计划到2050年将20%的农业用地转为自然修复,以恢复土壤固碳能力;德国通过对既有条例的修改,实现对有机农业和可持续农业提供法律和财政支持;日本通过推广直播稻和早稻栽培技术提高水分利用率和减少温室气体排放。针对畜牧养殖导致的温室气体排放,发达国家提出通过调整饲料成分和降低蛋白含量来减少动物肠道发酵CH4排放,同时强化粪便管理和完善粪污资源化循环利用网络,实现畜牧养殖源温室气体减量减排。

农业面源污染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性过程,针对面源污染的治理修复必然要求基于整个农业生态系统或流域出发,构建完整的治理模式。流域农业面源污染的防治要点在于建立流域范围内的评估模型与治理体系,通过面源污染模型进行污染物监测预警、负荷核算与关键源区识别,基于关键源区的位置选择相应的最佳治理措施,通过农业面源污染防控技术的配置集成,构建农业面源污染全流域全过程治理体系,实现流域农业面源污染防治模式的创立和发展(León et al.,2000;Liu et al.,2016;夏军等,2012;武淑霞等,2018;杨林章等,2018;王萌等,2020)。

农业面源污染模型是用数学方程描述参与水循环的组分所发生的物理、化学、生物和生态学诸方面的变化、内在规律和相互关系,确定水环境演变趋势和污染物空间分布,对农业面源污染情况进行描述、评价、预测和预警的有效工具(夏军等,2012;王萌等,2020)。随着机理研究的深入与技术手段的发展,融合了“3S”技术和不确定性的改进版分布式模型得到了充分发展,代表性模型如BASINS、ANSWERS、AGNPS(AnnAGNPS)和SWAT等在国内外专业领域均获得广泛认可和应用(León et al.,2000;夏军等,2012;王萌等,2020;贺斌等,2022)。

前人研究认为面源污染治理修复体系由“源头控制”、“过程拦截”和“末端净化”三部分构成:通过优化农业生产工艺达到减少农业源污染物产生与排放的目标,实现源头控制;在农业面源污染物的迁移途径采用物理、化学或生物的方法进行阻滞降解,降低污染物排放量,实现过程拦截;针对污染类型采取相应工程措施进行治理净化综合防控,实现末端净化(武淑霞等,2018;杨林章等,2018)。杨林章等(2018)根据面源污染的形成和发展过程,归纳总结性地提出了“4R”策略,基于“4R”策略布局的技术在流程上相互衔接、在时空上全面覆盖,构成了全过程、全空间覆盖的区域面源污染治理修复体系,实现氮磷减排与资源利用高度结合、农业发展与环境保护双赢的目标。

农业面源污染来源和过程的不确定性,给治理修复工作造成极大的困难(杨林章等,2018),现阶段农业面源污染治理研究和实施常局限于对氮磷元素和COD的减量控制层面,对温室气体排放尚缺乏高效的管控措施。此外,传统的农业面源污染治理措施是利用各种复杂的技术手段来实现污水中污染物质的分离、降解和转移,其碳排放量可以达到社会总体排放量的1%—2%,也是一种消耗能源的高碳排放过程,实现面源污染治理碳中和任重而道远(廖秋阳,2022)。农业面源污染与温室气体排放问题相伴而生、共存共现,推进农业面源污染治理,解决农业农村环境污染问题实际上与碳中和战略目标殊途同归。因此,在针对农业面源污染进行治理修复的同时,必然要求促进农业系统固碳减排,降低农业农村生产生活温室气体排放强度,努力实现农业农村环境健康与碳中和战略共赢的目标。

3 基于碳中和目标的农业面源污染治理集成技术模式

将温室气体排放纳入农业面源污染治理技术的性能评价范畴,并与出水质量、运行成本等传统性能评价指标共同构成农业面源污染治理过程的多目标优化问题,将是在碳中和新形势下构建农业面源污染治理模式的重要思路(Zhang et al.,2014;陈治池等,2022)。早在2010年国家发改委就在全国选取了7个省级地区作为试点开展省级温室气体清单编制工作。中国城市温室气体工作组(CCG)组织建设了中国产品全生命周期温室气体排放系数集(2022年),核算、计量和评估产品全生命周期温室气体排放,对管理温室气体排放和推动碳减排具有重要意义。陈治池等(2022)探究了污水处理系统中温室气体排放的机制,对国内外建立的温室气体模型进行了归纳,证实了碳中和趋势下数学模拟技术在水质预测、工艺参数控制优化、温室气体排放及多目标优化问题以及资源回收等方面具有独特优势。张岳等(2021)根据IPCC温室气体清单指南、“全国城镇污水处理信息管理系统”和中国温室气体清单研究成果,系统建立了以碳排放为基准的污水处理全流程节能减排综合测算方法,提出污水处理和污泥处置碳排放核算方法和模型,为减污降碳项目决策和工程设计方案提供模型支撑。

完整的面源污染模型系统主要包括4部分:降雨径流模型、侵蚀和泥沙输移模型、污染物迁移转化模型和受纳水体水质模型(夏军,2012)。将温室气体排放模型纳入农业面源污染模型系统,重点分析污染物去除与温室气体排放的关联机制,给出协同核算的具体步骤,集成多目标优化进行问题求解,实现面源污染过程中温室气体的监测预警和减排治理,最终实现农业面源污染防治与碳中和共赢(Diaz-Elsayed et al.,2019;王萌等,2020;陈治池等,2022;贺斌等,2022):确定污染物去除协同控制温室气体的核算边界、协同机制和核算方法,明确污染物去除的协同控制效应和协同程度;优化多目标模型算法,提高帕累托最优解集的收敛性和多样性,研究温室气体排放、出水质量和运行成本之间的权衡问题,量化温室气体减排潜力,实现减污降碳协同增效;将资源循环回用技术路线对碳排放及能量平衡的影响纳入多目标优化研究,根据物料平衡同步评估污水治理与资源循环全生命周期的碳足迹,升级转化传统线性模型为新型循环模型。

针对氮磷元素在流域水土环境中的生物地球化学循环过程、减排管理措施和治理修复技术,现有面源污染治理修复体系如“4R”等提供了完整有效的解决方案。在现有面源污染治理修复体系的基础上纳入碳减排技术模块,整合升级形成基于碳中和的农业面源污染治理修复体系,通过氮磷削减和温室气体减排,实现面源污染治理与碳中和双赢:

(1)通过发展作物生产管理、动物养殖管理、秸秆粪污处置等措施技术实现农业面源污染减污降碳。优化农田化肥和水的使用减少作物生产系统的温室气体排放,开发新型氮肥如缓释/控释氮肥、含硝化抑制剂氮肥提高氮肥利用效率,优化种植系统和施肥灌溉制度以减少氮肥投入和N2O、CH4排放,利用转基因和基因编辑技术选育氮利用效率高的作物品种以降低氮肥施用量(Shang et al.,2021;Dawar et al.,2021);开发抑制H2代谢途径的甲烷抑制剂,接种疫苗诱导宿主免疫系统产生能够抑制产甲烷菌的抗体,培育新型高度易消化的草料品种以减少反刍动物消化草料过程中产生的甲烷排放(Wang et al.,2013;Subharat et al.,2016);利用密封容器进行粪污堆肥以减少碳氮损失,利用反渗透技术从液态粪污中提取回收氮磷元素,利用粪便生产动物饲料蛋白以减少饲料生产相关的温室气体排放,利用秸秆粪污生产生物炭再回用农田以实现固碳增产(Harindintwali et al.,2021;Bai et al.,2021)。

(2)通过实施可持续性农业管理、提高土壤固碳效率等措施技术实现农业面源污染固碳增汇。控制放牧率、引入有益草料物种、延长间歇期固氮植物恢复时间有助于增加土壤碳汇和减少温室气体排放(Mahanta et al.,2020);通过反复改变类似于稻田的氧化还原条件,通过为“微生物碳泵”提供动力来促进土壤有机碳中的微生物多样性和丰度以改善土壤中微生物残体的储存,提高固碳效率(Liang et al.,2017;Kastner et al.,2018);利用生物炭改良土壤性质可有效促进土壤有机碳储量(Wang et al.,2018;Yin et al.,2021);提高因过度施用氮肥酸化土壤的碱度以避免土壤无机碳流失(Beerling et al.,2020);提高地下水位以避免排干泥炭地,维护泥炭地稳定碳汇(Zhong et al.,2020)。

(3)通过CCUS技术(碳捕集、碳利用和碳存储)实现农业面源污染碳净零排放。CCUS技术包括 3个不同的过程:将 CO2从排放源中分离(capture)、转化和利用(utilization)、运输、地下储存(storage)实现与大气永久隔离(Wang et al.,2021)。研发低能耗化学动力多联产CO2捕集技术、无焰化学循环燃烧技术、负排放技术等先进技术实现 CO2捕集和存储(Jin et al.,1998;Li et al.,2017;Wang et al.,2021);研发热化学催化、光催化、电化学还原、酶和有机金属转化等先进技术实现CO2转化和利用(Beller et al.,2014;Li et al.,2016;Alves et al.,2017;Birdja et al.,2019;Hou et al.,2020)。

4 基于碳中和的农业面源污染治理新技术的展望

4.1 可再生能源

化石能源的过度使用是温室气体排放的最主要来源,对农业生态系统碳中和造成严重阻滞,寻求清洁能源的任务迫在眉睫。在清洁能源中,可再生能源如太阳能、水电、风能、地热和海洋能等,被认为是实现碳中和的最重要和最有效手段。来自于植物体的生物质是一种可再生能源,提供了13%—14%的年度全球能源消耗量。生物质最重要的来源是农林废弃物、城市固体废物、动物废物、人类污水和工业废物中的生物材料。除了传统的热化学转化利用,化学和生化转化是近年来针对生物质能进行清洁低碳利用的研究热点。比如通过酯化和酯交换将植物油和动物脂肪转化为脂肪酸酯来生产生物柴油(Tursi,2019);利用微生物和酶作为催化剂,将生物质转化为液体燃料、天然气、生物产品以及其他化学成分(Liu et al.,2021)。

太阳能是满足低碳和无碳社会能源需求的理想解决方案,基于太阳能技术的一系列有效措施,是降低运行成本、减少碳排放的良好选择,对实现碳中和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Wang et al.,2021)。“光伏+农业”作为一种新兴的农业形式,是一个联合光伏发电与农业生产的全新产业模式,近年来在国内外得到快速发展,创新发展了“光伏+种植业”、“光伏+畜禽业”、“光伏+渔业”等多种结合形式,通过对太阳能的高效综合利用实现农业生产降本增效、减污降碳(汤俊超等,2022)。浙江海宁市长啸村建有面积713 m2的“农光互补”食用菌基地,太阳能多晶硅组件安装数量18880块,总装机量为5 MW,年均利用太阳能可发电约 1.98×1013J,节约标煤 1.68×103t,减排 CO24.35×103t(王绍军等,2020)。青海海南州建有占地609 km2的塔拉滩生态光伏园,是目前全球最大的光伏发电基地,开发了“板上发电,板下养羊”的“牧光互补”模式,总装机量9000多MW,年均发电量达3.46×1016J,节约标准煤 7.37×106t,减排烟尘 941.46 t、CO22.24×107t、CO 1.97×107t、NO28.48×104t,光伏羊2022年出栏量预计达5万只,实现了经济、生态、社会三大效益高度统一。广东台山渔业光伏项目在养殖水面上架设光伏组件进行发电,形成“上可发电、下可养鱼”的“渔光互补”模式,该项目投产后年均发电量为1.86×1014J,节约标准煤1.64×104t,减排 SO2约 183.37 t,CO2约 4.93×104t,CO 约4.32 t,NO2约189.26 t,烟尘约221.51 t(宋云华,2017)。

4.2 生物炭

生物炭是一种将作物残茬、森林残渣、牲畜粪便等生物质在高温(300—900 ℃)、缺氧条件下通过热解、水热碳化、烘焙、气化和传统碳化等多种方式制作而成的多孔固体材料(Lehmann,2007)。将农业废弃物制备成生物炭彻底杜绝了有机质发酵、燃烧过程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加速促进了农业系统碳循环过程,实现了农业系统生物质碳固定和碳减排,在实现农业面源污染源头减量控污的同时,也实现了农业温室气体固碳减排。同时,由于表面积聚了大量电荷和官能团,生物炭成为一种安全高效的天然吸附剂,可以捕获CO2并去除各种有机污染物(例如抗生素、芳香染料、农用化学品、多氯联苯和多环芳烃)和源于固体、水体和气体介质的无机污染物(例如磷酸盐、氨、硫化物和重金属)(Shaheen et al.,2019;Dissanayake et al.,2020;Siedt et al.,2021),因此,将生物炭应用于农业面源污染治理和控制温室气体排放具有十分重要的积极作用(Wang et al.,2021):作为土壤改良剂,生物炭可以通过提高土壤的物理、化学和生物特性来提高植物生产力和光合作用速率,从而强化陆地生态系统中的碳固存和减缓气候变化;在农业土壤中添加生物炭可提高土壤水分利用率、持水能力和养分利用率,增加土壤微生物丰度和活性,降低结皮和土壤侵蚀的风险,增强抗菌活性,降低土壤中环境污染物的流动性和毒性;生物炭可以作为载体材料,通过补充养分和微生物,提高土壤中接种微生物的养分利用效率、活力和活性;生物炭还可以作为养分来源,促进植物生长和抑制土壤传播疾病,从而改善农业环境;生物炭还可以吸附游离C、N化合物,以减少土壤中生物质降解过程中CH4、N2O和其他空气污染物的排放,例如,用作土壤改良剂的生物炭可以减少 39.5%的土壤 CH4排放和30.92%的土壤N2O排放;此外,研究证明生物炭可以在堆肥过程中显著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对优化堆肥过程和保护C、N等多种堆肥矿物元素具有积极意义。因此,将农业废弃物转化为生物炭以改善农业生态系统健康状况,是储存土壤养分和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实现农业面源污染治理修复和碳中和的良好策略。

4.3 绿色生物制造

生物制造是以工业生物技术为核心技术手段,改造现有制造过程或者利用生物质、CO2等可再生原料生产能源、材料与化学品,实现原料、过程及产品绿色化的新模式(谭天伟等,2021)。绿色生物制造从原料源头实现碳减排、从工艺流程实现绿色清洁生产,是实现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绿色动力”。在农业农村领域推行发展绿色生物制造,全面实施秸秆综合利用和农膜、农药包装物回收行动,加强可降解农膜研发推广,是以生产带动农业面源污染治理与碳中和的理想路径之一。利用秸秆进行生物发酵制备燃料乙醇是目前发展成熟且已实现商业化的绿色生物制造项目,将农副产品经发酵或合成的高分子为原料生产的生物基可降解塑料农膜是目前正在推动的绿色生物制造项目之一,可大幅减少对传统化石能源的依赖,控制农业环境污染和温室气体排放(唐博文,2022)。

生物制造发展至今经历了3个阶段:以淀粉及其他含糖物质为原料的第一代生物制造技术;以木质纤维素等生物质为原料的第二代生物制造技术;基于CO2等C1化合物的第三代生物制造技术,其特征是利用微生物及藻类细胞工厂在光或电等可再生能源的驱动下将CO2等C1化合物转化为生物能源、化学品及材料等(Liu et al.,2020;任杰等,2021)。与第一代和第二代生物制造技术相比,第三代生物制造技术大大降低了原料加工成本,对食品和水供应的安全威胁要小得多,因此获得了强劲的发展动力,迄今为止已取得了很大进展。目前,共计8条CO2生物固定途径,包括6条天然固碳途径和2条人工设计的固碳途径,均已得到系统的分析和阐述,并且构建了4种能量捕获技术(Liu et al.,2020)。第三代生物制造面临的主要挑战是有效固定大气中的CO2和有效捕获可再生能源用于生物生产。自养生物已经进化为支持细胞生长,但它们可能无法在工业条件下高效生产指定燃料或化学品,通过工程改造自养生物或体外人工合成途径固定CO2,是未来实现第三代生物制造目标的理想途径。近日,马延和团队在 Science发表文章证实在体外利用 CO2通过化学-酶级联转换的方式成功合成了淀粉,其效率在特定的条件下可以达到植物天然合成淀粉的8.5倍(Cai et al.,2021)。这一开创性的工作为未来实现无土化的粮食生产提供了理论上的依据,以该工作构建的合成模块为基础,理论上将会有更多的化合物可以从CO2合成而来,大大推进C1生物合成的发展(任杰等,2021)。

5 结论与展望

农业系统碳中和是国家的重大战略选择,也是维护农业农村环境健康的内在需求。农业是温室气体排放的重要来源,农业面源污染治理是保护农业农村环境的重中之重。农业生态系统作为一类关键碳源,耦合了农业面源污染的分散性和不确定性,为实现面源污染防治与碳中和带来了极大难度;同时,农业生态系统也是重要的碳汇,具有固碳增汇的巨大潜力,通过增强碳汇既能促进农业生态系统碳中和,亦能助力农业面源污染防治;农业面源污染物减量与温室气体减排必须双管齐下,减污减排与固碳增汇必须协同并举;通过模型优化、体系升级和技术改进,建立基于碳中和的农业面源污染防治模式,可实现农业面源污染防治与碳中和共赢的目标。

面对生态文明建设新形势新任务新要求,基于环境污染物和碳排放高度同根同源的特征,农业面源污染治理与碳中和的实现不仅取决于科学技术的迭代更新,且高度依赖管理制度的建设改革。2022年6月10日生态环境部等7部门联合印发《减污降碳协同增效实施方案》,要求充分利用现有生态环境制度体系协同促进低碳发展,创新政策措施,优化治理路线,推动减污降碳协同增效。基于新形势下农业面源污染治理与碳中和战略的双重目标,可通过制订农业农村碳中和法律法规与技术标准,确保面源污染治理与碳中和工作的稳定与可持续;通过制定促进减污降碳协同效应的政策和考核制度,建立农业农村碳中和核算和监测体系,确保面源污染治理与碳中和工作成效有据可考;通过将面源污染防治与碳中和一起纳入地方政府和重点企业的考核指标中,确保控污减碳协同考核激励机制建立稳步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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