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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中日关系史研究述评

2022-12-25

关键词:中日关系交流日本

孙 瑜

(哈尔滨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5)

古代中日关系史是研究历史上中国和日本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科技、社会等各个方面的互通与交流,跨越两千余年的历史。此前,中国史学界前辈撰写了一些相关的研究著述,产生很大的学术影响。尽管如此,伴随着新资料的发现以及日本最新研究成果的产出,该研究也需要不断推陈出新。下面笔者就古代中日关系史研究的部分问题作以初步探讨。

一、古代中日关系史的主要特点

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发展都不能长期在闭关自守的环境中自我繁殖,即使可能也会被整个世界远远地抛在后面。这种封闭只能带来贫穷、落后和自我萎缩,甚至在世界历史整体发展的大潮中被淘汰。唯有与其他国家交流、影响、融合、互通有无才是其自我发展的大道。在世界各国交流融合的长河中,中国和日本这两个一衣带水的国家间的交流史更是异彩纷呈,格外耀眼。它既同世界各国间交流史有共同共通之处,又由于具体历史情况和国情的不同,呈现出与其他国家间交流史所不同的特征。滕军等认为中日文化交流史具有持久性、全面性、双向性和自主性的特点,[1](P2)应该说是颇有见地的。而笔者认为古代中日关系史还有以下几个特点:

1.古代中日关系史就是一部日本古代史。由于日本最早的史书《古事记》和《日本书纪》编写于中国唐代,且《古事记》中又多为神话传说,因此,此前日本的历史基本上都参考中国史书。在中国史书中关于日本此前历史的记录比较翔实,正史主要有《汉书·地理志》《后汉书·东夷传》《三国志·魏志·倭人传》《宋书·蛮夷列传》《南齐书·东南夷传》《梁书·东夷传》《隋书·东夷传》《晋书·四夷列传》等。这些史书不仅论述了古代中日交流的详细情况,还论述了日本历史及风土人情,是研究这一时期日本历史地理的主要著作。此外,在《山海经》《论衡》中亦较早地提到日本,亦不应忽视。值得一提的是,从泰始二年(266年)至东晋义熙九年(417年),中国史书未见明确提及倭国的记载,因此,有关这150余年的历史了解甚少,仅能从中国吉林境内的好太王碑上了解少许。这反证了中国史书对日本古代史之重要。即使唐以后,中国史书中所论述的有关日本的史实亦可作为日本史之补充。总之,中日关系史和日本史关系密不可分,交叉共性较多。

2.中日间的文化、经济、科技交流要受到两国政治关系的影响,但政治关系并不能完全阻隔两国的其它交流。两国间的交流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多个方面,政治往往居于主导地位,经济、文化、科技等方面则居于从属地位。虽然如此,但政治关系并不能完全决定其它交流,甚至其它交流在一定程度上还会促进及影响政治关系的发展。中日关系尤为如此。在古代,由于中日间的交聘关系,密切了两国的经济、贸易、科技及文化往来,尤其使中华文化顺利地传到日本列岛,从而促进日本列岛的繁荣发展。日本由绳纹时代进入到弥生时代就是受到大陆文化的影响,大化改新更是直接学习唐朝的政治、经济制度,从而形成律令制国家和白凤文化。而在五代两宋时期,中日间基本上无国交,但这一时期两国间的民间贸易繁盛。即使在元朝,中日两国兵戎相见,但其恶劣影响也只是昙花一现,两国间民间往来亦深入继续。甚至在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多种原因两国亦无国交,但通过民间贸易的往来加强两国的政治接触,为1972年中日建交创造了条件。至今,中日间的文化、经济、科技交流也要受到两国政治关系的影响。可见,这种关系从古至今并未发生根本改变,并将持续下去。

3.中日两国的友好交流呈螺旋上升趋势,个别时期和个别阶段可能出现停滞或倒退现象,但总体上是向前发展的。历史的发展即呈螺旋上升之势,在曲折中前进,中日关系亦不例外。在西汉以前,由于自然条件和生产力水平的限制,中日两国的交往较为有限,这在中国史书中有明显体现。东汉以后,双方交往逐渐密切,在唐代甚至出现了中日交流史上的一个高潮。宋元时期,两国间虽无正式国交,但经贸交流异常繁荣,为前代所不及。近现代以来,两国关系日益密切,直至今日甚至出现两国领导人互访的局面。但在历史上,中日间也曾多次发生战争,给两国人民带来巨大痛苦。唐朝曾发生白江口战役,但仅二十年之后两国关系便逐步好转。元朝亦有忽必烈征日,但两国间的民间贸易仍在继续发展。在明后期及清前期,两国政治关系断绝,但在1871年签订《中日修好条规》,两国建立国交。这是一个比较平等的条约,标志着两国关系进入到新时期。即使在近现代,由于日本军国主义的扩张以及个别人的野心膨胀,日本曾加紧侵略中国,中日关系异常恶化,但在1972年两国终于复交后,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方面的交流不断发展,这既符合两国的根本利益,也有利于两国人民的福祉。以上说明,中日两国间关系虽偶遇挫折,但终究会不断向前发展,正如许多学者常说的那样:“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4.以史为鉴,以和为贵。实践证明,每当中日两国保持和平交往、互通有无之时,则有利于两国的发展;而当两国关系破裂,封闭隔绝甚至发生战争之时,则损害了两国的根本利益,给两国人民造成巨大伤害。魏晋时期的朝贡贸易,隋唐时期的政治交流,宋元时期的经贸繁荣,明朝的勘合贸易,清朝的对日留学都为中日友好交流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促进了两国的繁荣。同时,战争犹如一把利刃,划破两国间神圣的交往纽带,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污浊。忽必烈两次征日以失败告终,造成中国大量军民伤亡,也动摇了日本北条氏的统治。丰臣秀吉引兵侵朝,中日两国在朝鲜半岛鏖战,战争使日本改朝换代,丰臣氏的最后一脉骨血被泯灭,德川氏取而代之。明朝亦由盛转衰,半个世纪后黯然离场。甲午中日战争动摇了清王朝的统治,加速其灭亡。日本虽然取胜,但是加剧了日本国内军国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膨胀,为后来的灭亡埋下伏笔。历史是一面镜子,这面镜子告诉我们,只有友好和平,避免战争才符合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有的学者对此总结道:“和则两利,斗则两伤”,可以说是一语中的。

二、古代中日关系史的研究现状

(一)国内研究现状

中国人对中日关系史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古代。在古代各正史的《日本传》或《倭国传》中都有一些有关中日交流的论述,但较为零散。在明代,中国出现了一批最早研究该问题的著作。其中有薛俊《日本考略》(1523年)、郑若曾《筹海图编》、侯继高《日本风土记》、李言恭、郝杰《日本考》和郑舜功《日本一鉴》等。这些著作较早地论述了日本的文化风俗以及中日交流的情况。

其中郑若曾《筹海图编》[2]以嘉靖倭患为主要研究内容,论述了汉魏以来中国赴日使节和日本来华朝贡的史实,对中日关系的历史作了回顾与总结。该书还保存有大量的地图、兵器和海船图等。值得一提的是,该书明确将钓鱼岛等岛屿编入“沿海山沙图”,表明这些岛屿当时已经被纳入明朝的海防范围。这为证实钓鱼岛属于中国提供了重要的历史依据。

在清代,主要有翁广平《吾妻镜补》、何如璋《使东述论》、王韬《扶桑游记》、王之春《谈瀛录》、黄庆澄《东游日记》、罗振玉《扶桑两月记》等。这类游记、日记及见闻录数目繁多,竟达一二百种之多。[3](P16)在这一时期,黄遵宪《日本国志》尤为突出。全书共40卷,50余万字,分为卷首的年表和国统、邻交、天文、地理、职官、食货、兵、刑法、学术、礼俗、物产、工艺等12种志。其中邻交志论述了中日关系和中日交流的情况,本书可以说是近代中国人研究日本的集大成之作。

在中华民国时期,主要有戴季陶《日本论》、谢晋清《日本民族性的研究》、陈德徵《日本民族性》、蒋百里《日本人——一个外国人的研究》[4]、缪凤林《中日民族性》、陶亢德《日本管窥》[5]、钱稻孙《从历史上所见的日本文明》、郭沫若《中日文化的交流》、王辑五《中国日本交通史》[6]、李季《二千年中日关系发展史》[7]等,它们多集中于论述日本文化以及它与中国的关系。在此期间,王芸生《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1—8卷)[8]则比较突出。王芸生,记者出身,他计划收录从1871年《中日修好条规》至1931年六十年间中日之间的主要史料,故名。实际上,该书只写到1919年,后该计划因王芸生工作调动而暂时搁置。在王芸生晚年因身体原因也无法完成该计划,后以大事记的形式续上1920年至1931年的中日关系史,保证了该书的完整性。该书是一部集中日关系史料与学术研究于一体的史论专著,揭露和批判了日本的侵华丑行,其参考价值至今不辍。

建国以后,尤其是1972年中日建交之后,在古代中日关系史研究领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局面,专著、论文层出不穷,因此无法一一列举,现仅将近年来比较有影响的著作择要论述之。

主要著作有:张声振《中日关系史》[9]、田久川《古代中日关系史》[10]、杨正光《中日关系简史》[11]、杨孝臣主编《中日关系史纲》[12]、郑樑生《中日关系史》[13]、汪向荣、汪皓《中世纪的中日关系》[14]、周一良《中日文化关系史论》[15]、汪向荣,夏应元编《中日关系史资料汇编》[16]、刘德有,马兴国主编《中日文化交流事典》[17]、滕军等编《中日文化交流史——考察与研究》[1]、王勇《中日关系史考》[18]、吴廷璆主编《日本史》[19]、冯玮《日本通史》[20]、余又荪《隋唐五代中日关系史》[21]等。

其中,张声振《中日关系史》初为一卷,主要论述了从古代至辛亥革命时期的中日关系,后由孙乃民主编,改为三卷本全史,其论述内容直至当代。此套书资料翔实,观点准确,是当代研究中日关系史不可缺少的权威著作,也是目前国内学习中日关系史的主要教材。

郑樑生《中日关系史》,它采用了中、日、朝、琉球、西方等大量文献资料,系统论述从秦汉至七七事变前夕的中日关系,本书博采众长,观点新颖,亦是研究中日关系史的重要参考著作。

汪向荣,夏应元主编《中日关系史资料汇编》,本书将中国24史中17史有关日本的资料汇集成册,同时又参考《册府元龟》《古今图书集成》《日本书纪》《大日本史》等重要书籍,史料价值不可低估。汪先生的另一部作品《中日关系史文献论考》[22]亦是研究古代中日关系史的力作。

刘德有,马兴国主编《中日文化交流事典》,共1100条词目,涵盖中日关系的政治、历史、文学、宗教、哲学、教育、艺术、民俗和经济贸易等九大类,参与编写的学者达100位以上。此书是研究古代直至近现代中日关系不可多得的一部工具书。

滕军等编著《中日文化交流史——考察与研究》主要论述了秦汉六朝,隋唐,晚唐、五代和北宋,南宋和元,明朝、清前期的中日关系,该书除正常的史实梳理外,还有大量的实地考察,图文并茂,可读性强。

吴廷璆主编《日本史》是国内研究日本史的鸿篇巨制。该书虽主要关注于日本史,但其中有大量关于古代中日关系史的内容,且史料翔实,脉络清晰,观点正确,论述详细,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由以上可知,中国有关古代中日关系的研究取得了很多成果,但仍存在课题过于集中而有的领域研究却比较薄弱的问题。总的说来,古代中日关系史研究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伴随着近年来新的典籍资料和考古资料的挖掘和发现,对一些问题进行再研究和再思考是十分必要的。

(二)国外研究现状

主要是日本方面在该问题上取得了很多优秀的成果,主要有:正史方面,《古事记》《日本书纪》《续日本纪》《续日本后纪》《文德实录》《三代实录》等,合称《六国史》,可与中国史书相互补充、纠正,为研究唐以前中日交流史所必备。

另外《大日本史》(1657—1906年写成)中也有一些有关中日文化交流的史料,可以参阅。但该书有浓厚的皇国主义气息,阅读时须加以鉴别。

近代日本学者对该问题亦出版部分专著,其中有:木宫泰彦《日中文化交流史》[23]、藤家礼之助《日中交流二千年》、大庭修《古代中世的日中关系史研究》[24]、大庭修《漂流船物语——江户时代的日中交流》[25]、高柳光寿《日本人的大陆发展史》[26]、高柳光寿编《大日本战史》[27]、河原宏、藤井昇三编《日中关系史的基础知识》[28]、水野明《日中关系史概说》[29]、藤田昌志《明治、大正的日中文化论》[30]、山胁悌二郎《近世日中贸易史研究》[31]、桥本增吉《从东洋史上看日本上古史研究(邪马台国论考)》[32]、竹内荣喜《元寇的研究》[33]等。

其中,木宫泰彦《日中文化交流史》从远古的海上交通线谈起,直至明治维新前夕,从时间的纵向角度系统论述了两千年来中日两国文化交流的历史事实及其影响和后果,是战后日本方面出版的代表性著作。该书和以往研究的一个明显特点是作者使用了大量宗教方面的史料,详细论述了两国宗教方面的交流,反映了作者深厚的佛学功底。

大庭修《古代中世的日中关系史研究》论述了从邪马台国到明朝册封丰臣秀吉为日本国王的历史,其中重点谈了三国和唐朝的中日关系。该书是大庭修对其已发论文的结集出版。

高柳光寿《日本人的大陆发展史》论述了日本遣唐使和文物的获取、忽必烈征日、嘉靖倭患、日本与南亚、东南亚贸易的发展、日本人进入南亚和东南亚、明治政府的大陆政策等问题,强调了日本与大陆在历史上的联系,为日本入侵大陆国家提供理论支撑。

河原宏、藤井昇三编《日中关系史的基础知识》论述了从1840年鸦片战争开始至1972年秋中日建交约130年日本与中国的关系和交涉的历史,其中涉及134项基本主题,以及与之相关的主要人物和著作。该书还论述了古代中日关系史的概况,包括同文文化圈下的中国与日本,倭国统治下的日本,册封体制下的女王国,朝鲜半岛三国的兴起,汉字的传入,倭五王与南北朝,融入唐朝文化圈,日宋交涉和从倭寇到锁国等内容,简要梳理了古代中日关系史的脉络。

水野明《日中关系史概说》论述了从古代中日交往的线索、徐福东渡的传说到中日全面战争的爆发两千年间中日之间的历史。其中古代史部分重点论述了汉委奴国王金印、女王国与中国、倭五王、遣隋使与遣唐使、宋日交流、忽必烈征日、倭寇、长崎唐人贸易等内容,但该书对古代中日关系的论述比较简略。

而中日两国学者共同编写的《中日文化交流史大系》[34]共分10卷,有历史卷、法制卷、思想卷、宗教卷、民俗卷、文学卷、艺术卷、科技卷、典籍卷、人物卷等。每卷都为中日两国学者共同编写,各自从不同侧面阐述本卷主题,是研究中日交流史的上乘之作。另外,步平、北冈伸一等两国共同学者还编写了《中日共同历史研究》[35],该书主要论述了古代东亚世界中的中日关系、东亚国际秩序与体系的变革、中国文化的传播与日本文化创造性发展的诸形态、中日社会的相互认识与历史特质的比较、近代中日关系的开端与演变,战争的年代等问题,认为中日共同历史研究的目的在于通过学者间的冷静和研究,从学术上厘清历史事实,交换关于历史认识的意见,分析历史认识的差异与问题,以缓解围绕历史问题的对立情绪,增进两国的交流,加深两国间的和平友好关系。

三、古代中日关系史的分期

日本方面田中健夫将中日文化交流史分为古代、中世和近代。[36][37]木宫泰彦将之分为汉六朝,隋唐,五代北宋,南宋和元,明清共五个时期。[23](目录)中国方面苏崇民先生认为“将古代中日关系史划分为先秦时代,汉、三国、南北朝时代,隋唐时代,五代、宋元时代,明代和清代这六个时代是比较合适的”[38](P23)。汪向荣先生认为,古代中日关系史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时期,即:秦汉至隋朝建立前,隋建立至九世纪末,九世纪末至十四世纪末,十五世纪初至1871年中日两国订立和约。[39](P10-18)可谓众说纷纭。那么划分古代中日关系史分期的依据是什么呢?对此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苏崇民先生认为中日关系史的分期应首先考虑国家关系的演变,其次考虑民间关系的发展。[38](P19)笔者对此非常赞同。国家关系代表了中日关系的主流,直接反映了中日关系的主要特征。而当国家关系破裂或终止之时,中日间的民间关系则凸显出来,此种民间关系既包括两国的经贸交流,也包括两国的文化交流。而民间交流发展到一定程度也会对国家关系产生重要影响。

中日关系史既不同于中国史,也不同于日本史,它有其自身发展的规律,这一点在学界已经达成共识。但是中日关系史同两国各自国家史的关系还是比较明显的,应考虑到各自国家历史的演变,因此,在具体分期时往往以朝代更迭(尤其是以中国)作为其起止点。

具体而言主要分以下几个时期:先秦西汉,是中日交流的萌芽时期,亦可称作中华文化开始传入日本的时期。《山海经》《汉书》等书都证实了这一时期中日之间的交往。考古挖掘更是将此种接触推进至周秦时代。虽然对于《山海经》中“倭属燕”及《汉书》中“岁时来献见”的记录,还处于争论之中,许多学者认为它不能完全断定日本臣属于中国,但中日间的接触是肯定存在的。这一时期两国间的交往缺乏详实的文献记录,其交往规模也无法同后世相比,因此,这一时期是中日两国初步接触,中华文化开始传入日本,并逐渐促进日本生产力及生产关系变化的时期。

东汉魏晋南北朝,是日本接受中国册封的时期。公元57年,汉光武帝赐委奴国王以金印。这表明日本的部落国家已经正式接受汉王朝的册封。此后,邪马台国和倭五王先后向中国的东汉、魏国及刘宋王朝朝贡,并受册封。这表明,“两国关系的特点就是朝贡和册封的关系”[38](P22)。而且这一时期的册封关系不同于前代,其历史事实真实清楚,无法否定。

隋唐,是日本全面向中国学习的时期。“在这一时期内,日本通过官方派出遣隋使、遣唐使和其他人员,开始在政治、经济、文化上全面向中国学习,这是该时期中日关系史的主要特点。”[40]鉴真大和尚也六次东渡,终抵日本,将唐文化广泛传播至日本,掀起了中日文化交流的高潮。期间,虽然于663年发生唐日白江口战役,但在日本天智天皇死后,两国关系又逐步好转,甚至在701年,日本朝廷又开始派遣第二期遣唐使。所以说中日间的友好大局并未被破坏,日本向唐学习仍是主流。

五代宋元,是无国交的民间交往时期。这一时期,无论是五代十国,还是宋元同日本基本上都没有国交,但民间贸易却异常繁盛,甚至出现了“倭人冒鲸波之险,舳舮相衔,以其物来售”[23](P295)的盛况。宋元时期两国僧侣的频繁往来亦加快了两国文化交流的步伐,掀起文化交流的高潮。在这期间虽然发生了忽必烈征日事件,但元日间贸易往来及文化交流几乎未受明显影响。

明朝,是朝贡贸易时期。“1401年,日本将军足利义满派肥富、祖阿为正副使来明,这标明中日国交开始恢复。”[40]从1404年起,日本则开始以朝贡名义同明朝进行公开贸易。据统计,日本室町幕府曾向明朝派遣了19次主持朝贡贸易的遣明使,明朝亦向日本派出访日使或送日使,双方官方往来频繁。这一时期,东南沿海发生严重倭患,戚继光、俞大猷等人积极抵抗,并取得抗倭战争的胜利。另外,在明后期,丰臣秀吉发动侵朝战争,万历帝遣军抗倭援朝,明日两国军队在朝鲜半岛上兵戎相见,这严重破坏了中日两国的国家关系,也宣告朝贡贸易的终结。

从清朝立国至1871年中日两国签订《中日修好条规》,是无国交的民间交往时期。这一时期,德川幕府实行锁国政策,中日之间没有建立外交关系。但在经济上,两国交往却不断发展,甚至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时期。“中国商人在日本政府的鼓励和清政府的默许和支持下十分活跃。”[38](P23)

当时中国商人多通过长崎港同日本进行贸易。两国的文化交流亦有新的发展,朱子学在日本迅速发展,甚至成为幕府的官学。1868年日本开始进行明治维新,日本社会进入到近代阶段,其外交政策亦有所变化。至1871年,中日两国政府经过谈判签订《中日修好条规》,正式建立外交关系,故以此作为这一阶段的终点。

总之,战后中日两国学者在中日关系史研究领域取得一系列成果,但存在厚今薄古的特点,这一方面和学术界实用主义的理论导向有关,另一方面也和古代史资料比较匮乏,近现代史资料充足,因此后者研究难度相对较低有关。尽管如此,古代中日关系史是近现代中日关系的历史渊源,对它的深入研究也是解决很多中日之间现实问题的基础。深入理解古代中日关系史的特点、现有研究成果和分期等问题,总结规律性的东西,对于处理中日两国的现实问题和把握中日关系的未来走向都是大有裨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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