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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复现的形式创新和价值探讨
——以《典籍里的中国》为例

2022-12-23成都文理学院王梦昕

卫星电视与宽带多媒体 2022年21期
关键词:典籍历史文化

■成都文理学院:王梦昕

1.何为经典复现

1.1 “经典”的概念

古今中外,在各个知识领域中那些具有典范性、权威性的著作,被称为经典。比如,那些耳熟能详的四书五经,还有被称为“经中之经”,位居群经之首的《易经》和佛家的《心经》都是中国的传统经典。我们不难看出,经典的核心价值不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改变,它与流行最大的不同是,经典富有更长久的生命力,它经得起时代和人们的反复推敲。而经典文学就如同我们哲学中所谓的“中心”一样,它所传递出的思想、观念形态都具有一定的固执性,但这种固执型能够通过新的解释使之富有新的生命力,贯穿在我们的血脉当中。

《典籍里的中国》聚焦优秀文化典籍中的名篇,讲述典籍的成书、核心思想以及流转中的闪亮故事,演绎了《道德经》《天工开物》《孙子兵法》等一系列经典著作和传统精神,让文字从泛黄的纸张中“活”了起来,把沉睡几千年的历史文化和精神文化再度唤醒,重新回归到人们的视野之中。

1.2 “复现”并非“还原”

经典的传承和演绎并非是将内容一成不变地搬到现实生活中,历史事件的本来面貌也不可能绝对地被复制和重现。我们对于经典文化的再现应该是站在理解历史意义的角度出发,这就要求在再现经典的过程中,需要“丢弃自己”又要“不只是丢弃自己”。前者指的是我们要设想古人的处境,避免以今解古;后者指的是也要把自身带到过去的视野当中,以便理解过去,避免古今隔离。这就如同伽达默尔所提出的古与今“唯一的大视域”一样,经典虽然一去不复返,但是现当代人们对于其意义的理解和传承,是具有连续性的。

《典籍里的中国》虽然讲述的是一件件经典历史文化,但是在人物、场景、地点上的无法进行绝对的还原,只能通过技术合成、舞台布置、演员选择上尽量达到相似,但是这并不是复现经典最重要的,随着历史的演进,我们对同一历史事件和人物的看法也会有改变,“复现”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些操作,让人们了解典籍背后的故事以及想要传递出的精神,实现古与今的融合、历史和现实的“对话”,这是一个“天因化推移”的过程。

2.植根于传统的形式创新

2.1 节目呈现:打造话剧舞台,实现多方位场景切换

穆尔维早在“奇观电影”概念中提出过:依靠宏大、唯美的画面来阐释导演的理念,对观众的视觉产生强烈的冲击,从而使得观众陷入暂时的“沉醉”之中。在《典籍里的中国》中,共分为三个舞台和一条通道,舞台用来演绎宏观和微观的场景,通道是连接古与今的时光桥梁。每一期节目都选取经典人物的代表性片段作为节目文本,同时通过多位知名演员对内容进行解读,共同演绎出历史人物从书中“走出来”的故事。比如,在首期节目《尚书》中,倪大红饰演了主线人物“伏生”,讲述了伏生从早年解读《尚书》、随后经历乱世“以命护书”、晚年向晁错传授《尚书》的故事,当最后场景切换到伏生来到《尚书》的现代展览馆时,通过现实的舞台让古人看到几千年来典籍守护和流传的结果,倪大红精湛的演技仿佛让我们看到先贤从书中走了出来,这一幕让在场的观众潸然泪下。

和以往的文化纪录片相比,这种以“戏剧+影视化”的表现方法,再加上“现实舞台+历史舞台”的穿插互动,符合了当下大众的审美需求,体现了历史的连续性,也证实了“视觉文化”这一概念,是一种“超越文字的世界”。第一期节目播出后,较高的收视率和网络上火热的话题讨论说明了话剧舞台的演绎相较于纸质文化而言,更能加强大众和经典之间的交流。

2.2 技术构造:5G、AR和环幕投屏的技术复合

一档优秀的电视文化节目,除了本身选择的经典片段、高标准的精心策划以及独特新颖的表现方式以外,技术的展现也决定着一台节目是否能够达到相应的预期效果。历史片段所传递出的思想和观念作为中心,其变化速度较慢,但科技作为周边是比较敏感、比较灵通的区域,有着和外界直接接触的特点,德里达说过:中心可以被称为“聋子的耳朵”,倘若中心想要“耳聪”,就需要和周边紧密结合。

在《典籍里的中国》中就充分展现了这一点,5G、AR、环屏投影等新媒体技术对典籍故事进行可视化的呈现,将舞台效果演绎得绘声绘色,让观众获得全新的体验。如在《楚辞》一期中,“当代读书人”撒贝宁来到现实舞台买橘子,环屏投影的技术让整个舞台营造出满满的现代感,让受众从历史中跳脱出来,随后镜头转回战国时期的楚国,又回到“老旧的茅草屋、堆积如山的竹简”背景下,从而让穿越剧与现场情景交融,达到古今呼应的效果。再随之加上各种音效的配合,以及演员的眼神、动作细节的影视化剪辑技巧,让故事在技术的配合下富有音乐美、绘画美,呈现出一段段催人泪下的文化历史故事。

2.3 叙事视角:“当代读书人”身份穿越进行古今对话

撒贝宁扮演的“当代读书人”这个身份贯穿整个节目并与古人进行对话,这种形式打破了以往单一化的讲述方式,丰富了故事情节的表达,通过对话,使古人讲述了自身经历和内心情感,让整个历史讲述不再是枯燥、单调的传达。此时,撒贝宁在节目中不仅作为主持人引导着叙事的节奏,更是代表着大众心理,在故事中问出了一系列关键核心的问题,可以说“当代读书人”这个角色,成为了观众的替身,他和专业演员对戏,带领人们在过去与现实的转换中来回穿梭,使整个典籍的复现不仅仅是戏剧化的演绎,更展现了“古代+现代”的融合,是连接历史人物和现实大众的核心纽带。

节目的穿越形式采用的是双向穿越,由“当代读书人”作为中介,带领观众和古人实现古今的见面。比如,在《天工开物》一期,“读书人”首先带领观众穿越到历史中,见证宋应星是如何创作《天工开物》的,待故事结尾时,“读书人”又带领宋应星穿越到现代,见证了稻田的丰产,留下了宋应星与袁隆平握手的一幕,这一幕是古今文化的联系,也是触发观众情感最深的一幕。这种穿越的叙事视角,让观众对历史不再是独白式的解读,而是现实中人与历史中人的一种“互主体性”的对话方式。

2.4 专家访谈:解读典籍内涵

《典籍里的中国》与其他文化节目不同的是,为了更系统、更权威的解读典籍,在节目中还成立了专家组,这些专家是站在当代人对传统文化的解读基础上对叙事内容文本进行分析,专家组在每场节目的演绎之前对历史人物的生平和著作背景进行简单的介绍,在演绎结束后,对典籍进行更深层次的解读,传达典籍背后的文化精神,由于每一期的故事类型不同,每一期邀请的专家也具有多样化,针对性的向观众解读典籍背景和内涵,不仅让情节更完整,也更具有说服力。

作为浪漫主义诗词的源头,在《离骚》一期中,节目组邀请了郦波(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徐志啸(中国屈原学会名誉会长、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刘国忠(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副主任、中国先秦史学会常务理事)三位专家对屈原的作品《天问》《离骚》等等做了简要介绍,同时还列举了流传今世的一些著名诗句,比如询问宇宙奥秘和探索的“遂古之初,谁传道之”;描写独立精神的“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以及充满悲悯情怀的“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将观众的思绪带入到屈原所生活的背景之中,在表演结束之后,镜头再度回到访谈间,三位专家对屈原作品的流传和精神传达做了更深的分析,解读典籍是在探寻古人精神和当下需求的一个连接点,专家解读的环节让整个节目流程更完整,更饱满。

2.5 传播途径:场内影视化演绎+场外新媒体平台联合互动

通过3+1(三个舞台,一个通道)的场地展示和老戏骨的精湛演绎,给现场观众打造出了浓厚现场氛围,这是一种零距离的文化呈现和传递。现如今我国的全媒体不断发展,正在打造以“全员媒体、全时媒体、全息媒体、全效媒体”为特征的融媒体平台,在许多文化节目播出后,也出现了大量的衍生平台和产品。早在《上新了故宫》就已经出现了多媒互动的模式,由线上的内容介绍到线下在故宫实地了解,打造“线上+线下”的传播模式,同时出现了一系列衍生产品,比如一些代表性的纪念品。

《典籍里的中国》也充分运用了新媒体的优势,实现“大屏+小屏”的传播方式。在节目播出之后,抖音、微博、哔哩哔哩等短视频平台相继播送经典片段,在抖音平台上,一个《尚书》的片段,点赞量达到274w,评论区也给出了“天花板级别的节目”“最好的综艺节目没有之一”等高质量评价;人民日报发布的袁隆平与宋应星跨越世纪“握手”的视频点赞量高达492w,有着8.5w的评论,这种大小屏联合互动的传播方式,让场外受众也有了参与机会,同时再加上演员本身所具有大量粉丝群,给话题和流量增添了不少讨论度,由此可见,新媒体平台的传播能力不亚于电视传播的效果,它弥补了电视媒体大屏传播的单一性,这种方式更便于拉近受众和历史之间的距离,让典籍文化深入百姓生活中。

3.打造文化精品,彰显文史价值

3.1 扩大了经典文化的传播

文化教育类节目身上背负着传承知识的责任,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文化需求也不断增长,如何创新性的扩大经典文化的传播,成了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文化需要传承,随着媒介的介入,传播手段越来越丰富,但传播的手段不应该仅仅局限于被当作一种过程,而应该以促进社会和民族的融合、看到作品背后的力量为目的。

正如詹姆斯·凯瑞提到的“传播的仪式观”一样,在《典籍里的中国》这个节目中,人们并不是以获取信息为目的,而是在解读经典人物的过程中感受到其构建的文化系统。通过节目,我们了解了李时珍、王阳明、屈原、宋应星等等历史人物的生平背景,但能够给人留下震撼和直达内心深处共鸣的是他们背后所传递出的精神和价值观,因为这些典籍都代表着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和中华文明的灿烂瑰丽。

近些年来,《朗读者》《国家宝藏》《上新了故宫》等文化类节目相继上映,一致受到观众好评,由此可见,大众对于传统文化有着很高的求知欲,《典籍里的中国》在集数有限、时长有限的条件下,挑选出最具有代表性的故事,浓缩了故事情节,带领观众探寻了中华传统文化的根基。如在《传习录》中,我们了解了知行合一所传递的内涵;在《本草纲目》中,见证了李时珍至死不怕难的信念。《典籍里的中国》让枯燥的文字与技术和演绎相结合,与时俱进地适应大众审美和文化需求,充分发挥其文化传播与传承的作用,让优秀传统文化走进大众生活。

3.2 增强了文化自信、提高了文化软实力

文化自信,指的是一个国家对自身文化价值的充分肯定,对自身文化生命力的坚定信念。文化虽然作为软实力,但却是一种不可忽略的伟力。南怀瑾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最可怕的是自己的根本文化亡掉了,如果文化亡掉了就会万劫不复,永远不会翻身”。中华民族有着五千多年的文明历史,每一时代都有所需要传承的精神。面对新时代,我们要坚定文化自信,这就需要我们从中华文明的源头中不断汲取力量。

《典籍里的中国》从《尚书》开始,在节目播放前,咨询了大量的专家,查阅了1000多篇相关论文,舞台剧本修改了50多次,最终才演绎出近乎完美的历史故事。通过节目,人们对历史的了解越来越全面,对传统精神的传播欲望也越来越强烈,后人对历史的理解,原则上总要胜过前人,作为当代继承者,应该更能理解历史事件的真实的、更具持存性的意义,因此优秀的文化教育节目能够让年轻人明白自身肩负着传承文化精神的使命和新时代的责任担当,这要求我们要坚定文化自信,要向子孙后代讲好传统文化的故事,要向世界人民讲好中国故事,共同绘就“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人类文明新画卷。

3.3 开辟了文化综艺类节目的新路径

近些年,文化综艺类节目相继播出,从以往的数量少、内容单一,到现在逐渐成为一种“潮流”趋向,文化类节目打破了原有的内容禁锢,与大众审美、科技应用与时俱进,逐渐改变了娱乐综艺节目独霸荧屏的现象,高质量文化节目的呈现不再让观众仅仅感到愉悦,而是在愉悦中体会到文化的魅力,这是一种寓教于乐的方式,在如今的荧幕上,文化类节目表现得可以说是很“抢眼”了,从《中国诗词大会》《经典咏流传》,再到《声临其境》《上新了故宫》,显而易见文化类节目开创了诗词歌赋、配音、非遗等多元化的题材。

而《典籍里的中国》则是打开了讲述经典历史的大门,它有着坚固的文脉根基,又有着新颖戏剧化的演绎方式,对于观众而言,这不单单是文化的传承,更是一种视觉上的盛宴,尤其是以穿越的方式,满足现代与历史思维的碰撞,这种跨世纪的剧情演绎让我们看到未来文化教育节目的发展前景是充满希望的,是时代发展的必然因素,也是文化价值的回归。

3.4 展现了技术与文化的深度融合

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对于新时代的发展提供强大的作用,在科技还没有崛起的时代,历史故事的呈现比较同质化,随着科技和历史文化的融合,不断满足了大众对文化类节目的需求,使得历史故事的演绎更立体。《典籍里的中国》之所以能将舞台效果打造得如此自然逼真,这有赖于节目能巧妙融合各种现代媒介,“实时场景+穿越+独白朗诵”的方式给观众带来沉浸式的舞台感受。即便有些观众无法在现场观看,但是通过荧幕,我们更能体会到科技的力量。影视化演绎配上蒙太奇手法的拍摄和剪辑,将人物的细节、微表情以及回忆镜头展现的淋漓尽致,这种图像符号的直接性比文字符号更容易被大众接受,使观众对历史故事所产生的联想和共鸣程度更高。科技与文化之间相互进化和革新,科技为文化的传播铺好了捷径,而文化为科技的进步提供了有力的支撑,在未来文化教育节目类发展的路上,我们将会看到科技与文化碰撞出更绚丽的火花。

中华文化典籍是古圣思想的载体,是先贤智慧的结晶,《典籍里的中国》告诉我们,典籍不是堆积在角落里的那一张张泛黄的纸,而是在人们的心里,它是干净且一尘不染的。这些典籍所传达出的精神,指引着人类文明前进的方向,建构起了强烈的历史集体记忆,强化了文化认同。经典历史故事的复现让传统文化以一种新的生命力重新回到人们生活中,从而满足人们精神上的经典需求,这象征着传统文化和电视节目形态相结合的新趋向,在传统文化的创新转化的进程中形成独特的电视文化现象。我们作为新时代的先行者,要承担起传播传统文化的责任,不断创新文化的叙事方式、挖掘经典的叙事空间,让传统文化“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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