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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体中的自我呈现及其现存问题
——以微信朋友圈为例

2022-12-23重庆大学新闻学院林子晔

卫星电视与宽带多媒体 2022年21期
关键词:社交用户

■重庆大学新闻学院:林子晔

1.研究背景

社交媒体是人们用来创作、分享观点、经验和内容的虚拟社区和网络平台,包括微信、QQ、微博、知乎等,具有丰富的信息呈现、传送、交互形式。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在京发布第46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9.40亿,较2020年3月增长3625万,互联网普及率达67.0%。根据QuestMobile《中国移动互联网发展新阶段专题报告》的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8月,中国移动互联网用户平均每天活跃在网络的时间超过六小时,耗时最多的应用是社交媒体,其市场占比超过三分之一。

2.朋友圈的自我呈现和互动过程

为什么用户们会如此喜欢使用朋友圈呢?借鉴先前学者们的研究思路,本文将朋友圈的互动过程概括为用户个人的自我呈现、对于符号的统一解读、主我与客我的互动共三个部分进行分析。

2.1 用户个人的自我呈现

自我呈现是人际传播中非常普遍的一种现象,它是指个体在社会情境中控制他人形成自己期望印象,并加以维持已经建立的正面形象,这一过程也被称作印象管理。自我呈现理论通过戏剧表演的视角去解释人们在不同生活情境中的交流与互动。朋友圈和现实生活并不相同,在网络上可以选择性展现自己想让他人了解的部分,在朋友圈里以“我”为中心进行自我呈现,因此网络平台上的自我呈现大多具有片面性和自主选择性。

戈夫曼运用舞台表演艺术原理将日常生活隐喻成一个大舞台,每位个体都是舞台上的演员,人们在日常生活的情境定义中进行着形式多样的表演。在戈夫曼看来,舞台表演是有前后台之分。前台是表演者经过加工塑造、愿意展示给他人的部分,后台则是截然不同的。用户用头像、图片、文字、链接等为自己加工和包装,将朋友圈打造为一个自我呈现的前台,为自己创造一个想要表演的角色。

在现实生活中的时空限制下,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存在一定程度的限制,而当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呈现出某种形象后,这种形象也会植入他人脑中,产生对这个人的标签化印象,这种标签化印象甚至在短期内不会改变。在社交互动中,人们都更愿意展现出自己良好的一面,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形象是完美的,也会在表演中美化自己,所以在朋友圈呈现的内容就会偏向于选择喜悦的、成功的、引人羡慕的美好画面和文字,可以达到强化他人对自己的美好人设印象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有人想要改变他人对自己的刻板印象,在朋友圈中展现出比现实生活中更为丰富、不同的人设形象。除此之外,用户也可以选择在不同的人群呈现不同的人设,微信也提供了相对应功能,比如对动态的分组可见、近三天可见、近半年可见,让选择性呈现有了更多可能性。戈夫曼认为,人们的日常互动都是在面具下进行的。每个人都在戴着面具表演和社会公认的价值观相统一的行为,但这不一定是真实的自己,而是一种伪装。有人一味想要赢得他人的瞩目,强行在朋友圈创造出于与实际完全不符的个人形象,比如在美颜过度的自拍、盗图炫富等,这种行为极易引发表演崩溃。

2.2 对于符号的统一解读

随着微信被广泛使用,它也从最初的由强关系打造的好友圈变为了强弱关系交错的社交圈。图片和文字是朋友圈中的主要符号,群体关系的强与弱,会导致群体对符号内容理解层面的不同。弱关系的群体对于符号的解读仅停留在表面,例如视觉层面,反观强关系群体在互动过程中就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根据符号而引发深度思考。

影响人们对于符号理解的还有许多要素。人们的社会地位、文化水平、生活经历越相似,对于符号理解的差异性越小。除此之外,语言环境也影响着人们对于符号的理解。在网络上“冲的是同一片海”,那么两者的沟通效率就提高了,因为接收的符号讯息是相同的。因此在朋友圈中,上述要素全都匹配的好友就能和发布者产生强烈共鸣,进行互动,如果不同,就会出现信息理解层面有所差异,如果差异过大也可能会产生高频互动。

2.3 主我与客我的互动

起初,朋友圈好友主要是强关系人群,用户更乐意展示“主我”,无需多想就直接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满足自身的表达需求、交际需求和情感需求。在媒介融合时代,微信不断发展,朋友圈仍然是当今网络世界的一个自我呈现的重要舞台,但它的观众类型更复杂,人们的暴露在公众视野的空间逐渐缩小,私人空间和公共空间的界限也逐渐模糊,具有隐私性的后台空间不断缩小直接导致用户表演内容的改变。比如,想在朋友分享考研上岸的喜讯,但考虑到他人在看到此消息时并不一定会与我有相同感受,于是便删除了原本编辑好的文字。类似的状况有很多,例如晒美食、旅游、购物等私人动态的行为,在如今的朋友圈里是越来越少了。用户们在发布朋友圈时不再只是满足主我的单纯的动态分享,更多的会站在客我的角度思考,试想他人看到此条朋友圈会产生什么看法、言语是否妥当不偏颇、图片是否自然不做作,进而选择是否发布此条动态,又是否选择分组可见。朋友圈具备自主性和隐私性,当主我在强关系下朋友圈时,动态的用词、配文和发布频率会比较随意,不假思索,或许与现实生活中的人设形象有所不同,当这种强关系被打破、有新的弱关系的朋友进入朋友圈,许多用户会选择动态“近三天可见”或“近半年可见”,这就是从客我的角度做出的对于现实形象的维护行为,是为了避免他人因用户曾经发布的动态而对用户本人的性格形象做出片面的评判,影响用户在现实生活中和他人的交往与互动。

3.用户在使用朋友圈的过程中产生的问题

用户通过社交媒体分享自己或他人的信息、照片、视频、情绪、话题,满足社交和个人展示等多种需求。社交媒体像一块拥有魔法的磁石,牢牢抓住人们的注意力,影响我们的心绪。社交媒体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通过我们自己的心理需求和我们的背后隐藏的社交网络“绑架”了我们,让我们沉浸在虚拟的热闹中也带来了焦虑和压力。人们开始意识到社交媒体已经占用了他们太多时间和精力,社交媒体从一种轻松愉快的分享变成一种沉重的负担。根据美国心理协会(APA)的调查,2015年第三季度到2016年第三季度,美国成年人每周访问社交媒体的时长增加了36%,达到5小时30分钟。APA的调查也显示,43%的美国成年人不断检查社交媒体账号、电子邮件和短信。越来越多的用户表现出对社交媒体的过度依赖,社交媒体成瘾等负面现象随之受到社会关注。减少网络连接的反连接思想在学术界和社会中都有了声音。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甚至部分社交媒体产品把反连接作为一种特色卖点,开发降低用户连接负担的另类产品。

微信朋友圈作为中国移动互联网最具标志意义的社交媒体平台之一,过载的信息和过多的社交,使得用户分享的快乐体验与过度曝光的烦恼相伴而生。面对表示朋友圈更新状态的小红点,当人们由兴奋转为厌烦时,社交媒体给人们的压力已显现。特别是“标题党”和“道德绑架”式胁迫转发等信息,更增加了用户的焦虑感。

3.1 虚拟自我对线下自我的反噬

现如今,社交媒体与现实的界限逐渐模糊,当工作和陌生人也进入社交媒体之中,大众在使用社交媒体时会更加倾向于自我包装式的呈现方式,在潜意识中拒绝自我情感的真实表达。在戈夫曼的“拟剧理论”中,他“将世界比作一个大舞台,人们在这个舞台的‘前台’作为表演者展示自己的最佳形象。”朋友圈作为主流社交展示平台,其在现代社会便扮演着“舞台前台”的作用。人们渴望在朋友圈里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换而言之,“塑造人设”成了许多人在朋友圈里的行动目的。优秀上进的学霸,精致小资的猪猪女孩,饱腹诗书的书卷男,“众所周知,我是一个精致的猪猪女孩,那我就得一直演下去。”时时刻刻自我呈现以迎合他人的期待,并且为了不出现表演崩溃的情况,还需要长期地、被迫地维持着。

这种人设不完全是虚拟的,为了满足虚拟人设,人们常常会改变线下行为。你可能并不满意面前的这餐饭或者不想吃太多,但为了满足朋友圈美食家人设,你会点很多菜还要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更极端的案例是经常有人为了在社交媒体夺取朋友或网民的注意力而行走在自然界或社会的危险边缘,有的因在悬崖等危险地带自拍而丧命,有的做出有违社会伦理甚至违法的行为而受到谴责或惩罚。

虚假自我,没有真实自我来得稳定,它依赖于外界的反馈从而确认自我判断的正确性。只要外界的环境稍微变动,接受的回应不如预期,虚假自我就会焦虑不安,感到自己的判断受到质疑。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正确,虚假自我会想尽各种办法。它会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安在自己头上:会虚构故事,认真修饰,然后呈现给别人看。长此以往,虚假自己和真实自己越来越远,落差感越来越大,失败感越来越大,原本可以释放压力的社交媒体变得面目全非。微博上曾发起一个#朋友圈是压抑自己吗#的投票话题,投票结果显示,有20565人选择了“朋友圈里有太多亲戚、同事、同学等,不敢发太多内心真实的想法和状态”。另有2819人选择了“朋友圈只是一个展示自己生活的平台,发不发看心情,不会压抑自己”。其结果显而易见,联系亲密的熟人社交体系会涉及各方面情感和关系,这些复杂且真实的关系链会给大家带来压力。这也是现今许多人对少用或不用社交媒体的原因之一。

3.2 低成本的点赞与时刻被关注的错觉

朋友圈作为“舞台”,人们轮流扮演“主角”和“观众”。用户在精心设计的网络世界里很可能迷失自我,产生“时刻被关注”的错觉,在社交平台上将真实美化,制造出一种“我很好”的景象。此前“97年大学女生淘宝买道具,朋友圈岁月静好照片均是宿舍摆拍”的新闻由此可见一斑。如若尺度把握不好,则容易陷入把个体社交内容的意义是以他人评判作为意义的“圆形监狱”,这种现象的直接体现便是人们对内容与形式的选择,表情与姿态的设置,拍摄与发布时间的选择等,发布者大多都会从观看者的角度出发。而且如果内容的互动数量未达到预期,发布者很容易产生失落感。

“很多人给我点赞,有很多人在关注我,我很重要。”这就是社交媒体给我们带来的错觉。人们不太愿意去思考或承认的是,那些点赞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有价值。人们点赞,因为礼貌,因为习惯,因为无聊,因为顺便,这都有可能,真正发自内心的点赞又有几个呢?

实际上,点赞的成本极低,但被赞者却往往忽视了网络上点赞与现实中面对面称赞的价值差异。

3.3 不该进行但经常存在的攀比行为

社交媒体中最有伤害力的不是别人过得比我们好,而是“我认识的人”过得比我们好。简单来说,我们不太在意明星名流有多少巨额资产,却会在意身边的人买得起好车而自己却买不起。研究结果显示,产生负面情绪与否,关键在于我们把谁列为了比较的对象。澳大利亚悉尼麦考瑞大学的博士后研究员JasmineFardouly表示,在一项针对227名女大学生的调查中,受试者们承认,当她们把自己和身边同龄人或名人做比较的时候,负面情绪油然而生;但如果是家人,情况就不是如此。研究发现,与消极情绪关联最紧密的攀比对象是素不相识的同龄和不相熟的朋友。针对这个结果,Fardouly解释说,人们倾向于在网络上展现完美。如果是相知相熟的好朋友,你很容易发现这些图像只是他/她的最好状态。但如果情况倒置,你很难分辨这是他/她的生活常态还是最好一面,更容易产生负面的情绪。我们越是关注别人各式各样美好的一天,越感到焦虑与自卑,因为总觉得自己的生活过的比别人差。

3.4 易出现错失恐惧情绪

你每天无论花多长时间都要把朋友圈里全部新消息刷完,你无法忽视那些闪烁不停的信息提示:因为你害怕错过一些别人都知道而你不知道的热点事件,因为你得了错失恐惧症。

错失恐惧症,特指那种总在担心失去或错过什么的焦虑心情。我们平时总是生怕错过每一场朋友圈刷屏活动、即便是99+的群聊消息也要一条一条仔细看。但为了能保持快乐心情,我们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来减少错失恐惧对我们的消极影响。比如减少玩手机的时间,多去看看书,把注意力放在现实生活中,自觉主动的“屏蔽”一下互联网,让自己偶尔远离虚拟的喧嚣。

4.反连接实行的可能性

现如今,社交媒体都在极力做加法,在不断增加其功能,达到增加连接维度与紧密度的目的,从用户黏性角度看,也许是有用的。但是,一个让用户难以离开的产品,或许并不是一个真正人性化的产品。过多的连接维度,也会增加用户的被压迫感,用户会因过度连接而在使用过程中引发一系列的“应激反应”。尽管某些平台及时发现了该问题甚至设置了“阅后即焚”等功能,“反连接”功能的必要性突然提高,但它是否切实可行呢?

对于网络服务商等权力的拥有者来说,反连接意味着对其权力的限制。限制个人信息收集、保存与扩散,限制信息推送,约束产品之间的数据连通。而这些直接违背了一些产品对于个性化服务和用户之间紧密连接的设计出发点,也就可能会影响产品的收益。

社交媒体的普及使得人们的连接越多,存放的信息也越多,但也越容易侵犯个人隐私,容易被他人监视,让人们很是焦虑。但目前为止,我们恐怕无力改变这一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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