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麻雀（外一章）

吴 春/甘肃

雏菊的围巾凋谢了，在凛冽的风里。

粮食进了仓库，农田在阳光下翻晒一身的伤口。

一群麻雀忽然感觉到了哀伤。寒冷、荒芜、萧瑟是这个季节塞给它们唯一的嫁妆，除了相依为命，枣树就是它们最后的亲人。

同伴们飞到了高处，一只麻雀翅膀受伤，只能在低处弹跳。越是盲目飞行，就越失去飞翔的力量。最终，它败给了一粒秕谷，败给了空荡荡的田野。

孤独的夜，这只麻雀藏身于枯草中，拒绝安慰，心脏逐渐硬化成一块石头。

它不是因为清高孤傲而谢绝帮助，而是不想给同伴带来麻烦。飞得再快最终躲不过一枚霰弹的追击，从来温柔的靠近一部分就是陷阱。

风吹落树叶，吹不去一只鸟儿的伤。

人们发现时，受伤的麻雀已经死亡，死在雪中，死在了它的出生地，它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

物 语

先是蝉鸣锐减，接着秋草枯黄，草木比人更清楚季节变化的轨迹。

生活忽然安静了许多，安静得令人内心长出了萋萋荒草，豢养无边的孤独和寂寥。

一场雪后，部分动物从视野中彻底隐退，只留少许鸟类替季节值守。

土壤深处，有呼吸，有沉睡，被掏空的时间，落光羽毛，除了泥土，似乎再没有值得托付未来的信物。

大地，是孕育万物的子宫，也是新生灵魂的训导师。睡在地下的，行走在地面上的，都被日子推着向前，静止只是相对的。

一群蚂蚁，感受到了地母的温度，卸下身体里的石头，汲取沸腾的梦想。为了未来能搬起另一块巨石，它们需要养精蓄锐，蛰伏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