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伊维萨岛的生存游戏

山姆·琼斯

具有极高生物价值的依比兹壁蜥如今面临灭绝的风险。伊维萨人正组织队伍，为保护壁蜥努力捕蛇。

在西班牙伊维萨岛南端，一只蜥蜴正躺在温暖的岩石上晒太阳，对自己面临的困境一无所知。

依比兹壁蜥的皮肤呈亮蓝色或亮绿色，它们经历了600万年与世隔绝的进化历程，现在正面临生死存亡的难题，用加泰罗尼亚人的话来讲就是：选蜥蜴，还是蛇？过去20年来，由于外来无毒马蹄纹蛇和鳞锦蛇的快速繁殖，伊维萨岛部分地区及福门特拉岛已经看不到壁蜥的身影了。

“以前这些地方壁蜥的数量非常多。”自上世纪70年代开始研究爬行动物的伊维萨生物学家安东尼娅·西莱尔说，“它们非常独特。以前这里到处都能见到壁蜥，不管你坐在哪里吃三明治或水果，食物碎屑立刻就能把它们吸引出来。”

但近20年来，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些岛上原来没有蛇，直到这些外来物种随着货物一起被运上了岛。科学家、环保主义者和巴利阿里政府认为，由于富豪们热衷于从西班牙内陆及其他地区购买古老的橄榄树来装饰自家的庭院，导致壁蜥数量快速减少。

这些外来树木很漂亮，但却像特洛伊木马一样，树皮裂缝和树干中空部分藏匿了很多蛇卵和冬眠的蛇。这些蛇迅速适应了岛上的环境和“饮食”——壁蜥占其食物来源的56%，因此受到严重威胁。

“这些蛇仅用20年就占据了半个岛，剩下的地方估计用不了20年就会彻底沦陷。”西莱尔说，“这样壁蜥就会迅速灭绝。不仅仅是因为外来的蛇会捕食它们，这些蛇也在逐渐占据壁蜥的栖息地。”

西莱尔说，壁蜥是非常重要的物种，其生物价值可与加拉帕戈斯群岛的达尔文雀比肩。皮图斯克群岛（包括伊维萨岛、福门特拉岛和周边小岛）每个岛上的壁蜥种群都不一样，许多岛上壁蜥的颜色都是独有的。

“目前来说，虽然进化链的每一个环节都在，但我们还没有对它们进行遗传学研究。有些来不及了，部分环节正在消失。”西莱尔说。

尽管各岛都在想办法消灭这些蛇，可蛇的数量实在太多了。2016年至2021年间，伊维萨岛和福门特拉岛政府的野生动物保护队共抓捕了8274条鳞锦蛇和马蹄纹蛇，但这还远远不够。

教师兼房地产经理狄恩·加拉赫在伊维萨岛生活了15年，如今也加入了捕蛇队伍。他儿时曾在澳大利亚学过捕蛇。现在，加拉赫一边捕蛇，一边向人们传授关于蛇的知识。

“这是一个全新的问题。我觉得政府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他说，“大家都在学习，我也在学习。大家需要接受这个现实，摆脱对蛇的恐惧，开始重视这座岛面临的生态平衡问题。”

今年5月至9月期间，加拉赫抓捕了365条蛇，并对它们实施了安乐死。天气越暖和，出现的蛇越多。

上周六，加拉赫接到电话请他去山里的一处房屋捕蛇。他从家具隔层里抓出了一条70厘米长的马蹄纹蛇，将其与陷阱里的老鼠分开后，这条蛇盘在他的胳膊上逐渐冷静了下来。

加拉赫先将这条蛇打晕，然后用石头把它砸死。他会默念几句每天都要重复十几遍的话：“对不起了兄弟，变成鸟或者蜥蜴再回来吧。”说完，他将蛇的尸体抛下云雾缭绕的山谷，供鸟类食用。

加拉赫说，尽管99.5%的人都认同现在的做法，但仍有少数人认为应该让大自然自己来调节。他说：“现实是，我们必须在蛇和壁蜥之间作出选择。这两者无法共存，如果不采取措施，壁蜥的数量就会减少。”

加拉赫和西莱尔希望对活体进口能有更严格的要求，包括增设隔离期来检测树木里是否有蛇。但这一点很难实现，当地政府说，欧盟规定货物可以随意流通。

“我们正在和专业的环保律师沟通，看看能不能通过法律途径限制外来观赏性植物的输入，防止蛇类被带上伊维萨岛和福门特拉岛。”巴利阿里环保部门发言人说，“我们相信这些措施能够减少岛上蛇的数量，虽然彻底消灭蛇的可能性不大。”

西班牙环保部门已经向这两个岛及加那利群岛拨款以解决外来蛇类造成的问题，并开始研发更有效的陷阱。

另一种方法是将壁蜥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发言人表示，尽管壁蜥现在属于近危物种，但组织目前正在对其进行重新评估，也会考虑到蛇类带来的危险。评估结果预计明年上半年发布。

虽然捕蛇行动在部分地区取得了显著成效，但情况仍不乐观。加拉赫说，今年收到的捕蛇请求数量是去年的两倍。“人们不停地请我去抓蛇。”他说，“有一天，我在五六处房屋里抓到了11条蛇。可那天我只看到了3只壁蜥。”

西莱尔对壁蜥有着深厚的感情，她希望政府能在岛的西南端设立保护区。她补充说，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如果壁蜥灭绝，影响范围会远远超出巴利阿里地区。

“壁蜥對生物多样性保护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目前正面临灭绝的风险。”西莱尔说，“西班牙政府和伊维萨人有责任保护壁蜥。一旦壁蜥灭绝，这将是全人类的损失。”

[编译自英国《卫报》]

编辑：马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