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腾笼换鸟，凤凰涅槃”看“高质量发展”

浙江以脱胎换骨的勇气，以“腾笼换鸟”的思路，加快推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从被“倒逼”转向主动选择，逼出了“借地升天”、集约利用的新办法，逼出了节能环保、循环经济的新转折，用“倒逼”之“苦”换来发展之“甜”，实现了“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新飞跃

“腾笼换鸟，凤凰涅槃”，这是习近平提出的破解浙江“成长的烦恼”、推进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转变的比喻，也是他常说的高频词。最早见诸于习近平2005年4月15日在《浙江日报》“之江新语”专栏发表的《从“倒逼”走向主动》一文，随之又见《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辩证法》《从“两只鸟”看结构调整》等短论。在《干在实处 走在前列》一书中，有18处谈到“腾笼换鸟，凤凰涅槃”，深入浅出地讲述了加快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转变，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大道理和思路举措。

以“腾笼换鸟，凤凰涅槃”破解“成长的烦恼”

“腾笼换鸟”，本意是把原来的鸟弄走换只新鸟；“凤凰涅槃”，指神话中的不死火鸟即凤凰，每500年自焚为灰烬，再从灰烬中浴火重生，循环不已，成为永生。习近平借用这“两只鸟”，引申讲述一种经济发展思路和发展战略，形容经济发展方式的空间置换、动能转化和有机更新。

“腾笼换鸟，凤凰涅槃”源于对浙江发展“先天不足”和“成长烦恼”的深刻分析。进入新世纪以来，浙江在经济社会发展上取得了长足进步，但也面临着“先天的不足”和“成长的烦恼”，一些老问题未从根本上得到解决，一些新问题又不同程度地比全国先期遇到。比如经济发展中高投入、高消耗、高排放、低效益的粗放型格局尚未根本改变，人多地少、资源紧缺，能源、土地、水等资源要素和环境承载力的制约不断加大，社会公正、社会治安和社会矛盾问题、公共安全和安全生产问题、市场经济秩序问题等都亟待解决。怎么办？2005 年4月29 日在“省委贯彻胡锦涛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专题学习会”上，习近平深刻指出，我们要充分认识到，先发地区必然遭遇先发问题，某些方面走在前列并不意味着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必须具有探路者直面荆棘的勇气，正视矛盾和问题，不使“癣疥之忧”变成“心腹之患”，不因局部问题影响发展全局，不让绊脚之石阻挡前进步伐，进而提出以“腾笼换鸟，凤凰涅槃”的思路举措，破解“先天的不足”和“成长的烦恼”。

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知易行难，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一项长期的战略任务，也是一个痛苦磨难、脱胎换骨的过程。

养好“两只鸟”：一个是“凤凰涅槃”，另一个是“腾笼换鸟”。如何破解浙江随着经济总量不断扩大而带来的资源要素的制约、生态环境的压力、内外市场的约束等问题？2006年3月20日，习近平在《浙江日报》“之江新语”专栏发表的《从“两只鸟”看结构调整》一文作了生动阐述。他说，打个通俗的比喻，就是要养好“两只鸟”：一个是“凤凰涅槃”，另一个是“腾笼换鸟”。所谓“凤凰涅槃”，就是要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摆脱对粗放型增长的依赖，大力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建设科技强省和品牌大省，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打造先进制造业基地，发展现代服务业，变制造为创造、变贴牌为创牌，实现产业和企业的浴火重生、脱胎换骨。所谓“腾笼换鸟”，就是要拿出浙江人勇闯天下的气概，跳出浙江发展浙江，按照统筹区域发展的要求，积极参与全国的区域合作和交流，为浙江的产业高度化腾出发展空间；并把“走出去”与“引进来”结合起来，引进优质的外资和内资，促进产业结构的调整，弥补产业链的短项，对接国际市场，从而培育和引进吃得少、产蛋多、飞得高的“俊鸟”。实现“凤凰涅槃”和“腾笼换鸟”，是产业高度化发展的客观趋势和必然选择。

从“倒逼”走向主动，用“倒逼”之“苦”换来发展之“甜”。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知易行难，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一项长期的战略任务，也是一个痛苦磨难、脱胎换骨的过程。正如习近平2005 年4月29日在“省委贯彻胡锦涛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专题学习会”上所说，转变增长方式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也可能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甚至是“死去活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可能意味着一些企业甚至产业的萎缩，进而影响到一个地方经济的增长；也可能意味着这些企业和产业退出市场会给我们的产业高度化腾出空间。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腾笼换鸟”。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动的，任由资源约束下“鸟去笼空”；一个是主动的，努力培育“吃得少、产蛋多、飞得高”的“俊鸟”。后一个选择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的过程。

后来，在习近平的领导下，浙江以脱胎换骨的勇气，以“腾笼换鸟”的思路，以“凤凰涅架”“浴火重生”的精神，加快推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从被“倒逼”转向主动选择，逼出了“腾笼换鸟”、提升内涵的新思路，逼出了“借地升天”、集约利用的新办法，逼出了节能环保、循环经济的新转折，用“倒逼”之“苦”换来发展之“甜”，实现了“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新飞跃。

党的十八大以来坚持“腾笼换鸟、凤凰涅槃”推动高质量发展

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是一个长期的动态过程。早在1995年9月召开的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关于“九五”计划的建议中，就明确提出了“两个根本性转变”：一是经济体制从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变；二是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大力推动“两个根本性转变”：一方面通过全面深化改革，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一方面提出新发展理念，推进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经过长期努力，在2017年10月召开的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作出重要判断：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是跨越关口的迫切要求和我国发展的战略目标，并对推动高质量发展提出科学系统的理论思考和政策举措。

“腾笼换鸟、凤凰涅槃”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大思路、大手笔。“腾笼换鸟、凤凰涅槃”，是习近平赴各地调研时常讲的话。2014年3月全国“两会”期间，习近平在参加广东代表团审议时说，促进结构调整要“腾笼换鸟、凤凰涅槃”。他说，腾笼不是空笼，要先立后破，还要研究“新鸟”进笼“老鸟”去哪？要着力推动产业优化升级，充分发挥创新驱动作用，走绿色发展之路，努力实现凤凰涅槃。2018年4月，习近平深入湖北、湖南调研并在深入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强调，要以壮士断腕、刮骨疗伤的决心，积极稳妥腾退化解旧动能，破除无效供给，彻底摒弃以投资和要素投入为主导的老路，为新动能发展创造条件、留出空间，实现“腾笼换鸟、凤凰涅槃。”2018年6月，习近平到山东考察时进一步强调，要坚持“腾笼换鸟、凤凰涅槃”的思路，推动产业优化升级，推动创新驱动发展，推动基础设施提升，推动海洋强省建设，推动深化改革开放，推动高质量发展取得有效进展。2019年5月，习近平到江西考察时再次提出“腾笼换鸟”的问题。他说，要加快推进新旧动能转换，巩固“三去一降一补”成果，加快“腾笼换鸟、凤凰涅槃”。要聚焦主导产业，加快培育新兴产业，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发展现代服务业，抢抓数字经济发展机遇。要完善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机制，走出一条创新链、产业链、人才链、政策链、资金链深度融合的路子。

高质量发展就是从“有没有”转向“好不好”，关键是抓好质量、效率、动力“三大变革”。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经济发展主要是解决“有没有”的摆脱贫穷问题，可以说是去洋火、洋钉、洋油、洋车等“洋”字的过程，不可避免地走了一条主要依靠资源要素投入、速度数量扩张的粗放型发展道路。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高速发展，又出现了“好不好”的问题，即面临提高质量效益、解决环境污染、促进地区协调、促进公平分配、提高市场竞争力等问题，经济发展的主要矛盾已由“有没有”转为“好不好”。在2017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习近平全面科学分析了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深刻背景、基本内涵和思路举措。他深刻指出，更明确地说，高质量发展，就是从“有没有”转向“好不好”，要把推动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作为牢牢把握的基本途径。这“三大变革”是推进高质量发展的“牛鼻子”，体现了坚持质量第一的要求，体现了效益优先的要求，体现了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要求。

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把重点放在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上，把实体经济做实做强做优，构建多元发展、多极支撑的现代产业新体系，形成优势突出、结构合理、创新驱动、区域协调、城乡一体的发展新格局。

“高质量发展”蕴含丰富思想内涵，是“牵一发动全身”的系统工程。2018年3月全国“两会”期间，习近平参加内蒙古代表团审议时强调，现在，我国经济结构出现重大变化，居民消费加快升级，创新进入活跃期，如果思维方式还停留在过去的老套路上，不仅难有出路，还会坐失良机。如何走出“老套路”，赢得新良机？习近平指出，要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把重点放在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上，把实体经济做实做强做优，构建多元发展、多极支撑的现代产业新体系，形成优势突出、结构合理、创新驱动、区域协调、城乡一体的发展新格局。近年来，习近平围绕聚焦“推动高质量发展”，开展科学谋划、战略布局、明确重点、统筹推进，在《加快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加快建设海洋强国》《努力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的创新高地》《把乡村振兴战略作为新时代“三农”工作总抓手》《大力支持民营企业发展壮大》《推动形成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等讲话文章中，从不同侧面进行部署，并收录《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中。当然，推动高质量发展关键在科技、在人才。创新驱动实质上是人才驱动。要实施科技强国和人才强国战略，提升自主创新水平，把关键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关系中国前途命运。

浙江推进“腾笼换鸟”，实现“凤凰涅槃”的探索实践

2017年3月19日，《人民日报》第1版刊登《浙江实体经济正质变》一文。文章说，通过转型升级“组合拳”，浙江实体经济正实现“凤凰涅槃”：由“低小散”变为“高精尖”，以高质量的GDP取代高增速的GDP。这一评价很中肯。近年来，浙江新动能加快成长。2021年，全年以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为主要特征的“三新”经济增加值占GDP的27.8%；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8348亿元，占GDP的11.4%，处于领先水平；新一代信息技术、新能源、生物医药、节能环保产业增加值均保持两位数增长。浙江正从过去生产鞋子、袜子、矿泉水、小商品的低端制造，快速走向以数字经济为核心的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的高质量发展，经历了一次次“腾笼换鸟”“凤凰涅槃”的“蝶变”过程。

创新驱动实质上是人才驱动。要实施科技强国和人才强国战略，提升自主创新水平，把关键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关系中国前途命运。

率先制定“腾笼换鸟”的政策举措，促进全省经济高质量发展。在浙江，“腾笼换鸟”不仅是一个思路，更是一个行动。2012年6月，为进一步加大“腾笼换鸟”力度，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扩大有效投资，促进全省经济加快发展、高质量发展，浙江省人民政府制定出台了《关于加快“腾笼换鸟”促进经济转型升级的若干意见（试行）》。这可能是全国第一个针对“腾笼换鸟”的政策文件。文件提出加快“腾笼换鸟”工作的四条原则：一是盘活存量，优化增量。坚持存量调整提升与增量优化做强相结合，为产业转型升级腾出用地、能耗、环境容量等空间。严格新上项目准入标准，加快引进和落地一批“高新优特”项目，努力扩大有效投资。二是市县主导，稳步推进。坚持以市县政府为“腾笼换鸟”工作的责任主体，明确一批重点行业、企业、园区，加强产业规划布局和行业准入管理，稳步推进“腾笼换鸟”工作。三是企业主体，集聚集约。坚持以企业为“腾笼换鸟”工作的实施主体，促进产业结构优化、生态和谐发展与资源集约利用相结合，提高资源集约利用和产业集聚水平。四是政策推动，多措并举。坚持以市场调节手段为主，经济、法律、行政手段相结合，倒逼、激励、服务措施相结合，依法淘汰、就地转型和梯度转移相结合，努力形成“腾笼换鸟”工作的长效机制。接着，就建立健全“腾笼换鸟”的倒逼机制、建立健全“腾笼换鸟”的激励机制、建立健全“腾笼换鸟”的服务机制等，提出了具体的举措，取得了积极的成效。在此基础上，2021年8月30日，省政府召开全省新一轮制造业“腾笼换鸟、凤凰涅槃”攻坚行动推进大会，部署实施新一轮攻坚行动，建设国家传统制造业改造升级示范区，全力打造全球先进制造业基地。会后，制定下发了《浙江省新一轮制造业“腾笼换鸟、凤凰涅槃”攻坚行动方案（2021-2023）》。

率先探索集约高效用地，不断深化“亩均论英雄”，腾笼养“俊鸟”。浙江素有“七山一水两分田”之称，可利用的土地资源十分紧缺。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工业化、城市化快速发展，土地供需矛盾日益凸显。怎么办？2006年上半年，当时的绍兴县首次提出“亩产论英雄”，即以提高“亩产效益”为核心，围绕节约集约用地、节能降耗减排等重点，促进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到集约、从量的扩张到质的提高转变。这一做法得到省委、省政府的充分肯定，后来发展为全省“亩均论英雄”的要求。2018年1月，省政府印发《关于深化“亩均论英雄”改革的指导意见》，建立了浙江省深化“亩均论英雄”改革工作领导小组，由省长担任组长，顶格推进；把深化“亩均论英雄”改革作为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有力抓手，提出“亩均论英雄”改革的总体要求、综合评价机制、要素优化配置机制、促进产业创新升级机制和强化服务保障机制；总结推广腾笼换鸟、机器换人、空间换地、电商换市、品牌增值、兼并提效、管理增效、循环利用、设计赋值、新品迭代等“提高亩均效益十法”。“亩均论英雄”、腾笼养“俊鸟”，成为新时代浙江产业结构调整、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迈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政策和制度。同时，还探索开展城镇低效用地再开发，对低效利用建设用地采取“协商收回、鼓励流转、协议置换、退二优二、退二进三、收购储备”等多种方式积极稳妥推进低效利用建设用地的二次开发；将新增建设用地计划分配与存量建设用地盘活相挂钩，构建“增量撬动存量”的激励机制，从而大大提高了全省土地节约集约利用水平。从2015年到2020年，浙江规上工业企业亩均税收由18.7万元增至27.5万元，提升47.1%，亩均增加值由93.9万元增至136万元，提升了44.8%。逼出来的“亩均论英雄”这个“大招”，让浙江赚得“盆满钵满”。

“亩均论英雄”、腾笼养“俊鸟”，成为新时代浙江产业结构调整、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迈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政策和制度。

坚定实施“腾笼换鸟”“组合拳”，推动生产、生活、生态空间有机更新。2008年发生的国际金融危机，浙江是“春江水冷鸭先知”，影响最早、影响最大、影响最深，倒逼浙江实行“标本兼治、保稳促调”的政策，倒逼浙江加快“腾笼换鸟”，倒逼浙江打出一套转型升级的“组合拳”。这套“组合拳”包括：（1）五水共治——治污水、防洪水、排涝水、保供水、抓节水；（2）四换三名——腾笼换鸟、机器换人、空间换地、电商换市和培育名企、名品、名家；（3）四边三化——在公路边、铁路边、河边、山边等区域开展洁化、绿化、美化行动；（4）三改一拆——改造旧住宅区、旧厂区、城中村和拆除违法建筑；（5）创新驱动——全面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大力发展创新型经济，建设创新型省份；（6）浙商回归——鼓励浙商“创业创新闯天下，合心合力强浙江”，高层次回乡创业，回报桑梓；（7）市场主体升级——个转企、小升规、规改股、股上市；（8）小微企业三年成长计划——自2015年起，用三年时间，形成全省小微企业创业、培育、成长、升级的梯次发展格局；（9）八大万亿产业培育——做大做强信息、环保、健康、旅游、时尚、金融、高端装备制造、文化等万亿级产业，建成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产业基地；（10）特色小镇——培育一批“宜业宜居宜游”的特色小镇，形成“产、城、人、文”四位一体有机结合的重要功能平台。以上10余套拳法，环环相扣，招招相连，拳拳相接，既各成套路，取“单打”之功，又浑然一体，成“组合”之效，有效推动了浙江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制造水平的提高。从2018年到2020年，浙江累计整治提升“低散乱”企业（作坊）14多万家，腾出用能500多万吨标准煤，盘活土地40余万亩，从而为浙江引进培育发展“吃得少、产蛋多、飞得高”的“俊鸟”腾出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