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骁将王尔琢

策划｜姜茜昱 熊宸啸

作者｜贾国辉

井冈山会师以后，王尔琢任红四军参谋长和红二十八团团长。红二十八团是南昌起义的部队，在红四军中战斗力最强。五斗江首战告捷，草市坳重创敌军，龙源口大获全胜，三占永新，威震敌胆，王尔琢为推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走向全盛立下了不朽功绩。

在大好形势面前，中共湖南省委做出错误决定，要求部队攻打郴州，造成了八月失败。红二十九团虽然被打散了，但红二十八团在王尔琢的指挥下有纪律、成建制地撤出了郴州。

走到汝城北面，部队进行了一次整编，把军部特务营和红二十九团的一部，都编到了红二十八团。

行军途中，王尔琢穿行在战士的行列里，讲笑话、拉家常，稳定部队情绪，提振大家的信心。早上，他掌握点名；晚上，他主持讲话。他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把队伍安全地带回去，带到井冈山，带到毛泽东身边。

这时，中共湖南省委第三次派袁德生来传达省委要求红四军向湘东发展的指示。毛泽东向袁询问湘东政治、军事、经济等情况，袁一无所知。这时，毛泽东从给红军大队运送物资的一个农民那里得知郴州失利的消息，义愤填膺，当即拒绝了湖南省委的错误意见，毅然决定亲率红三十一团三营往湘南迎还大队，留三十一团一营会同三十二团坚守井冈山。

至桂东，毛泽东接到了红军大队。会合以后，部队进入江西，打算经崇义、上饶绕道返回井冈山。红二十八团二营配属团部的机炮连担任前卫，比本队早走一天。部队开到崇义附近时，前方传来消息，担任前卫的二营营长袁崇全带着两个连叛变了。他还留下张纸条，上面写着：“活捉朱德，枪毙陈毅、何长工、王尔琢。”王尔琢看了，思忖片刻，说：“这些大部分是受蒙蔽的好人，应争取过来，更好地为革命保存力量。如果内部再打，损失更大。我了解他们是受了欺骗所为，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袁崇全，还是我亲自把他们接回来。”毛泽东和朱德都觉得此去凶多吉少，劝他不要冒险。可王尔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仅带少数兵力，骑上快马，一路扬鞭催马向前，到崇义思顺圩便追上了那两个连。

当时，天色已黑，团部驻扎在一个小山坡上。那天有月亮，王尔琢心急如焚，怎么也睡不着。他几次对何长工说：“党代表，我们下去吧！”

何长工劝他：“不要急，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天亮了再去。现在去，他们在暗处，我们会吃亏的。再说，晚上随便移动指挥机关也不好。”

王尔琢着急地说：“不下去我受不了，我一定要下去。这样吧，如果我牺牲了：第一，给我家里去个信告诉他们一声；第二，将来搞烈士册提个名字。”他还蛮乐观地说：“将来胜利了，可不要忘记了啰！”

趁着月色，王尔琢带着警卫排走下山坡。何长工只好跟着他。王尔琢一边喊话，一边向部队驻地奔去。而此时，被袁崇全带到思顺圩的士兵也正一个个苦恼着，他们想不通此行是为了什么。八月失败的那场悲剧，使得他们团险些全军覆没，现在原本定好回井冈山，又改为去赣南，这让他们感到不安。正在他们苦恼之际，外面响起了喊话声，他们本能地警惕起来，以为是有敌军来了，纷纷拿起枪准备迎接战斗。当他们听清王尔琢的喊话“不要开枪，我是你们的团长王尔琢，是专门来接你们回去的”时，才知道是团长来了。惊喜交加中，混乱的局面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王尔琢向士兵们问明情况后，就让警卫排从两侧包围袁崇全的住处，防止他们逃走，他自己则一个人径直朝袁崇全的住处走去，边走边往回喊道：“你们回去吧！既往不咎，我担保。”此时，袁崇全正在打麻将，他知道事情败露，罪责难逃。听到王尔琢的声音，他立即拿着两支驳壳枪冲出房门，“砰砰”将两颗罪恶的子弹射进王尔琢的胸膛，后者顿时血流如注。同为王、袁好友，随同王尔琢一道前往的二十八团参谋长王展程也被击伤手臂。

叛徒的罪恶枪声和烈士的鲜血唤醒了两个连的士兵，他们认清了袁崇全的真面目。但等他们想将枪对准凶手时，袁崇全等20多个叛徒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被骗去的两个连终于回来了，可是深受战士们爱戴的王尔琢参谋长却牺牲了。他不是死在敌军的手上，而是死于有如兄弟的同学、同乡、部下之手，牺牲时年仅25岁。

朱德在听到王尔琢牺牲的消息时，离思顺圩还有一天多的路程。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王尔琢牺牲的现场。王尔琢的遗体上盖着白色被单。朱德轻轻地揭开被单，眼泪像泉水般涌了出来。他站在王尔琢的身边，悲伤地低着头，久久不忍离去。他安排战士将王尔琢的遗体安葬在附近虎形岭的山坡上。

1928年9月13日，红四军攻克遂川县城，抓住了袁崇全这个叛徒，红二十八团全体官兵召开公审大会，对其进行处决。

1928年10月上旬的一天上午，宁冈砻市的大沙洲（今会师广场）上，红四军军部为王尔琢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共有两千多军民参加。会场搭了个台，台前用长青的松柏枝条扎了一座门楼，挂着“追悼王尔琢烈士大会”的横幅，下面用雪白的棉花精心地缀成四个大字——赤潮澎湃。两边挂着一副毛泽东创作、陈毅手书的挽联：

一哭尔琢，二哭尔琢，尔琢今已矣，留却重任谁承受？

生为阶级，死为阶级，阶级后如何？得到胜利方始休。

后来，毛泽东同志在《井冈山的斗争》这篇文章中写了这样一段话：“二十三日，会合从井冈山来的部队，议决经崇义、上饶重回井冈山。当到崇义时，营长袁崇全率一步兵连一炮兵连叛变，虽然追回了这两个连，但牺牲了团长王尔琢。”字里行间流露出对王尔琢不幸牺牲的无限惋惜和沉痛哀悼。

新中国成立后，朱德得知王尔琢的妻子郑凤翠还健在，他曾反复嘱咐，一定要做好王尔琢家属的优抚工作。

王尔琢虽然离开我们多年，但他的革命精神却一直在激励着广大人民。1987年10月，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创建60周年之际，井冈山雕塑园竖立起王尔琢塑像。1988年，萧克将军来到江西崇义思顺圩王尔琢的墓前，口占一首，寄托追思：

谒王尔琢墓

智勇双全震赣湘，

为除叛逆以身戕。

时逾半纪临君墓，

如见英姿焕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