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的中国逻辑〔*〕
2022-12-15陈进华
陈进华
(苏州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 江苏 苏州 215123)
“统筹发展与安全”作为推进我国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一个枢纽性战略路径,既来自新时代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实践经验,又明确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前行目标。继党的十九大提出“统筹发展和安全”的重大论断以来,理论界发挥政治宣传优势,取得了良好的传播效果,但深刻的学理诠释需要经过较为缓慢的缜密逻辑和思维凝练。“统筹”作为破解不同领域“发展与安全”兼顾难题之道的统称,扩展为统领经济、政治、文化、生态、供给、需求和人的全面发展的治理形态,需要强有力理论思维的系统支持。系统的理论思维有助于挖掘发展与安全关系的张力奥秘,只有通过具有广度、深度、厚度和力度的理论思维才能把握“统筹发展与安全”的逻辑精髓。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面对严峻的全球性挑战,在“统筹发展与安全”的学术研究领域,亟待为“政治官宣”注入“理论动能”,扭住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目标,加快“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理论思维的创新速度和频度,强化其内在性与批判性、发展性与时代性、政治性与思想性、权威性与说理性、号召力与执行力的同频共振。恰如恩格斯所强调的,“一个民族想要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1〕“统筹发展与安全”作为一种客观的社会关系,必须上升到理论自信的高度。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树立辩证思维和全局观念,系统谋划和破解“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进程中的突出问题,不断提升人民群众共同富裕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是践行“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的中国逻辑。凝练和建构一套具有科技支撑和制度优势的“发展—安全”统筹治理理论体系,不仅是时代赋予马克思主义政治学学科建设的重大使命,而且是深化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伟大工程。
一、统筹治理的“中国之问”
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征程便成为下一个更壮观、更开放、更艰巨的目标。然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深远、世界经济衰退、生态环境恶化、生物多样性损失、全球化受阻、传统安全问题与新型全球风险叠加、国际环境不稳定性不确定性明显加剧、国家间不平等和国内社会结构差异使得全球化和现代化风险在一些脆弱环节累积,人类社会遭遇的发展性挑战和安全性危机更趋复杂、多变和严峻。
“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2〕是体现大国担当、凝聚东方智慧、勇立历史潮头,力解当今世界各种难题、消弭全球各种乱象的“中国之问”。 这个“中国之问”充盈着丰富且深刻的统筹治理意蕴:既是直面深度全球化背景下各国经济发展、社会繁荣和政治稳定高度相互依赖的事实,思考风险全球化时期“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走向问题,向世界传递了在国内—国际、历史—现实、竞争—合作时空交汇中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理念、中国胸怀和中国担当;同时也是立足全球发展“建设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的“中国之问”,力图拓展和建构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开放视野,在包括城乡与工农、经济与社会、人与自然、需求与供给、国内与国际等关系中谋划全面“布局”和重点“破局”“十四五”时期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中国方案。“我们与世界”或“我们发展与世界问题”之间已不再是不可兼得或需要平衡的关系,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为因果、互相成全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关系。身处这种关系中的中国究竟需要走什么样的发展道路,建构什么样的治理范式,才能统筹“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实现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安全,是中共中央“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必须直面“中国之问”的中国问题。
“统筹发展与安全”则以战略眼光和宏大使命建构“中国之问”的中国理念、中国原则和中国行动。作为唯物辩证法批判性和革命性的具体表现,“统筹发展与安全”是植根于伴随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和推动高质量发展脉动碰撞中弹奏出的时代最强音。作为破解“发展与安全”赤字的治理之道,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一个枢纽性战略原则,“统筹发展与安全”蕴含着形成和建构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和高质量发展内在互为联动的统筹治理意蕴,就其本质关注的是生产、生命、生态一体化发展问题;就其核心破解的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就其目的诉求的是实现共同富裕,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问题;就其治理使命关系到党执政基础的重大政治问题;就其理论旨趣于理性和价值层面上重塑“发展—安全”一体化特质以突破和超越传统二元论范式,有效管控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期滋生或突发的“发展与安全”之间的危机张力。而肆虐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在中国得到有效及时管控的事实,足以证明统筹治理能力是应急治理及疫后快速恢复社会生产、生活秩序的韧性机制。
(一)统筹治理“中国之问”的理论定位
发展与安全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的两大支柱。统筹两者关系不仅是维护世界和平秩序的基础,也是提升国家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安全的基准发力点。从理论角度看,“统筹发展与安全”作为一种客观的社会存在,必须上升到理论自觉的水平。
其一,人类进入现代社会,发展中的安全与风险议题,一直为社会学和政治学所重视。针对现代社会尤其是全球化语境下的人类社会的风险属性,“风险社会”被作为一个观察现代社会的范式提出。既有的西方式现代化路径,包括一系列具体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社会制度,本身就是当代人类社会风险的制造者,并参与了对风险真相的掩盖,〔3〕人类社会在享受经济全球化带来的红利时,尴尬地发现其也置身于包含传统风险与非传统风险叠加的“全球风险社会”,〔4〕由风险引发的诸多类型的社会与自然危机,爆发于人类习以为常的日常生活之中,比如新冠肺炎疫情,无论是个体、族群、国家还是整个人类社会都在为这种现代性风险付出代价。
其二,这一全方位、多类型的现代性风险对于发展中国家的政治与社会秩序而言尤其值得警醒。二战之后的世界史一再表明,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过程充满了经济崩溃、社会失序和政治动荡的风险,也就是现代化的风险,“现代性意味着稳定而现代化则意味着动乱”。〔5〕而且这种现代性的风险会引发政治稳定、经济发展、生态平衡等多方面的连锁反应,并借助诸多全球化的机制打破民族国家的边界,在全球范围内的国家之间、阶层之间、族群之间按照抗风险能力的强弱进行逆向分配,〔6〕发展中国家、低社会阶层和弱势群体享受较少全球化红利,却承担更多全球化风险。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一方面亟待解决既有社会问题,另一方面全球风险社会正在给中国不断转移更多的风险。
其三,全球化背景下,快速现代化和城市化进程推动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也给中国社会治理带来了空前的挑战。社会结构上,中国的文化、政治、经济都正在全方位受到现代化的冲击;时间维度上,中国几十年经历了西方社会数百年的现代化进程,因而中国所面对的是一种“时空压缩式”〔7〕现代化,原有相对静稳的传统社会结构面对现代性的强烈冲击,存在于不同时代、空间、阶层、社会领域中的问题开始在同一时空折叠、聚集和发酵。压缩式现代化使得诸如生态环境问题更加复杂化,隐含更多的社会治理风险。〔8〕而中国在人口、疆域、内部社会经济差异等问题上都存在其他国家不可比拟的治理任务,也就是中国这一超大国家的规模治理难题。〔9〕对于治理秩序而言,国家制度形式并非是政治治理有效的第一标准。〔10〕
(二)统筹治理“中国之问”的实践定位
从实践视角讲,民族要复兴,发展与安全要统筹。伴随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推进,“办好发展安全两件大事”,“实现稳增长和防风险长期均衡”越来越凸显为国家治理现代化最为重大的实践课题。经济领域内先富与共富需要统筹、效率与公平需要统筹、农业安全与土地商业开发需要统筹、人口流动与社会秩序需要统筹、产业结构需要统,筹等。不同领域“发展与安全”的统筹水平高、治理能力强,经济社会发展就健康繁荣;反之统筹不力、治理不善,经济社会发展就丧失了基本的前提和保障、目标和方向。
在“中国之问”中,“统筹发展与安全”一个不可忽视的时代背景与实践基础就是我国正处在社会主要矛盾转化期,必须从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角度,框定社会转型时期所面临的国内外的社会风险属性。〔11〕习近平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作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的重大政治论断。需要注意的是,历史发展本身既有连续性也有渐进性,虽然“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已成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但是前期“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依然存在,并与新的主要矛盾交织在一起,呈现出多重社会问题共时性发生的态势,比如脱贫攻坚已然取得全面胜利,但是囿于国内外经济形势的严峻性,也会出现个别地区和少数人口的返贫问题,我们仍然不可忽视这些基本事实。与此同时,经过改革开放尤其是21世纪以来的经济发展,区域之间、行业之间、城乡之间等发展不平衡问题更加突出。所以低收入问题往往会与区域、城乡发展不平衡交织在一起,问题呈现复杂化态势,此时低收入问题既涉及社会基本秩序的稳定风险问题,也涉及发展质量与发展效率问题。这种不同历史时期社会矛盾的同时空交织化和复杂化就是我国处在社会主要矛盾转化期社会问题的典型特征,对国家“统筹发展与安全”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
“统筹发展与安全”已然成为世界上不同国家的共同追求。进入深度全球化,“历史的终结”〔12〕的“神话”已经破产,各个国家面对国内外复杂治理环境,更加注重的是现代国家治理体系的有效性,而不是某种单向度的现代性问题。〔13〕只是不同国家走向“统筹发展与安全”的制度形态、路径选择、方式方法和价值诉求不同而已。对于继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征程的中华民族来说,“统筹发展与安全”的枢纽性战略已基本形成了由顶层设计到具体举措、由示范探索到全面推开、功能衔接与资源配置的制度框架和基本政策体系的“四梁八柱”。我们无法想象一个只靠社会自发秩序和市场逐利驱动,演化出来的现代中国秩序是什么样的。但是,已经发生和仍有潜在治理风险存在于社会领域内的道德塌陷危机、人口结构危机等,存在于市场领域内的资本垄断风险、社会内卷风险、金融市场安全等,以及这些远远超出本领域,最终都会挑战社会底线秩序甚至国家政治秩序的治理风险,都在警示人们国家的“统筹发展与安全”不可缺位,以及国家“统筹发展与安全”相关治理能力提升的急迫性。
基于此,我们可以继续追问,把握和诠释“发展与安全”何以统筹?统筹的难点在哪里?这些难点又该如何化解?据此问题导向,方能建构一套具有制度供给的“发展与安全”的统筹治理体系。这是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理论使命。只有在应对现实、解决问题、回答时代之问中,为更加深入、准确地解读和践行“统筹发展与安全”提供理论支持和实证研究,方能迎来发展与安全的统筹治理新格局。“统筹发展与安全”中的“统筹”是一种兼具本体论和方法论意义的学理范畴。作为本体论的“统筹”在宏观、微观和民生事业等方面客观表达了“发展与安全”互为因果、互相成全的实体逻辑。譬如“我们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安全是发展的前提,发展是安全的保障”,〔14〕“越开放越要重视安全,越要统筹好发展和安全”,〔15〕“既要善于运用发展成果夯实国家安全的实力基础,又要善于塑造有利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安全环境”,〔16〕都是习近平从宏观、微观和民生事业等方面对“发展与安全”这种实体逻辑情深意远、直抵人心的生动叙事。作为方法论的“统筹”则以规制和理念的治理力量维系着不同领域“发展与安全”均衡关系的价值逻辑,进而推动“实现发展规模、速度、质量、结构、效益、安全相统一”的实践进程。
简言之,“统筹”作为破解“发展与安全”兼顾难题,推动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一个枢纽性战略原则,深刻蕴含着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和高质量发展内在互为联动的治理意蕴。“中国之问”的统筹治理意蕴主要聚焦于三方面内容:一是重新审视人与自然、经济与环境的生态关系,激活人类经济繁荣的可持续性活力源泉;二是推进立体化、多层次的协同开放合作,增强国家治理、全球治理的系统性、整体性和协调性;三是坚守人民中心理念,以人民的满意度、获得感、安全感作为“统筹发展与安全”的衡量标准。换句话说,“统筹发展与安全”是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推动绿色发展方式的必然性选择;是增强国家治理、全球治理效能的枢纽性战略;是满足人民美好生活的目的性价值。为此,在国内国际关系日益复杂的背景下,我们应搭建多学科融合的理论创新平台,遵循依法统筹、科学统筹、精准统筹的根本原则,深入推动决策协同、政策协调和执行协力的工作平台,以增强实现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安全的统筹治理效能。
二、“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的基本议题
我们为什么要统筹发展与安全,如何统筹发展与安全,如何实现基于统筹的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安全,或者说“中国何以成为统筹治理强国”,是“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的基本议题。
统筹治理,作为“统筹发展与安全”的基本形态、方法和路径,一般由互为影响的三个因素所决定:一是经济社会主要矛盾性质,二是国家发展战略,三是治理主体的统筹能力。所谓统筹治理,就是多部门、多层级治理主体,通过合理安排政策法令、制度规则等方法机制平台,协同配置资源要素和目标关系,以有效管控“发展与安全”关系中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公共事务的主要矛盾和突出问题,建构与一定经济社会主要矛盾性质相契合和相适应的国家发展战略的治理评价指标体系,以构造统筹治理的对话平台及其方法路径。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统筹治理也就是治理统筹。
如果说发展与安全“何以需要统筹治理”,重在研究发展与安全互动关系理论假设的元问题;“如何统筹治理”旨在探索将“统筹发展与安全”影响因素转化为潜变量和显变量的结构设计、指标体系和评价标准的模式构建,为“统筹发展与安全”提供可验证的假设性理论前导;那么,如何实现基于统筹基础上的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安全,则旨在检验“中国成为统筹治理强国”的制度优势、治理效能和民众信心问题。由此可见,深入研究统筹治理的组合性议题,就不只是一个认识论或理论建构的需求问题,根底上是关乎“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的合理性问题。如果这种合理性没有被理论诠释透彻或自觉意识到,人们对发展与安全的统筹治理就会周旋于功能和效率之间,进而陷入统筹技术主义的泥沼。
厘清“发展与安全”关系是解读统筹治理合理性的逻辑前提。从不同的视角对发展与安全的关系提出不同的解释,在某种程度上都丰富和扩展了“统筹发展与安全”的合理性依据。发展与安全作为关系性的存在为统筹合理性提供了一个本体论的视角和方法。这是因为,一般所说的统筹规范和价值,既是人类为了适应现实社会各种关系和建立各种和谐关系演化而来,同时又在变化着的各种关系社会中适时变迁而行;统筹的规范和价值在整体系统上具有通过共议、共建、共治而达至互惠、互利、互享等多层次立体化的交互性和相互性特征。从关系世界的眼光看统筹,其实质是人类发展过程中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生态、安全、供给与需求等各种平衡关系、和谐秩序的建立和持续。我们可以有充足的根据说,“统筹发展与安全”是因发展与安全之间的各种关系而产生,也因发展与安全之间各种关系的变化而流变。
首先,从“统筹发展与安全”的二元论与一体化辩证维度看,由于人类社会诸多关系的历史延展性与现实复杂性,发展与安全的统筹治理呈现出交织、融合且又有张力的复杂关联。在“发展与安全”的危机张力中统筹发展与安全关系;在发展与安全的“一体化”中构建“统筹治理体系”。前者重在发展与安全“二元论”范式中寻求化解“发展与安全”紧张关系的滞后式统筹,简称“二元论范式”;后者重在发展与安全“一体化”特质中构建“发展与安全”互为因果、相互成全的过程式统筹,简称“一体化范式”。从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演进过程看,“二元论”范式与“一体化”范式是两种逻辑上虽有区别,但发展上相互衔接、互为表里的动态性统筹治理样态。换句话说,“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的主导范式和主流话语的地位并非不证自明,而是需要以统筹效能获取其正当性的辩护和证成。“发展”在经济社会体系中承担着最重要的功能即“硬道理”,然现实社会安全之所以呈现出深度的焦虑情绪,又恰恰是由经济社会发展体系不平衡不充分造成的。这就意味着没有安全的发展将失去其目的和意义;没有发展的安全则会丧失其基础和保障。只有以“一体化”统筹治理范式的战略视野加以审视,才能看清经济社会发展体系本身存在的问题,理解发展与安全的“一体化”特质及其对社会发展与人类安全的双向增促效应。发展与安全作为经济社会体系的两大支柱,都因有各自的价值偏好而不足以独立、充分、完整地彰显二者的价值关系。如果我们只以经济发展的价值偏好去忽略社会安全,或只以社会安全的价值偏好去忽略经济发展,那么势必会出现两种不同偏好之间的价值冲突。因此,“统筹发展与安全”的理论使命在于重塑发展与安全“一体化”特质,以有效化解“二元论”范式的滞后性短板。
其次,从“统筹发展与安全”的应急型与常态型辩证维度看,依据国际国内局势变化的不同风向,经济社会矛盾发展的不同阶段,统筹治理在协调和整合“局部与整体、当前与长远、重点突破与整体推进”谋划布局的统筹治理形态上,一般分为具有互为转化韧性的“应急型”和“常态型”两种形态。“应急型”统筹治理是一种积极防范、主动应对和有效处置突发性重大危机事件,以快速恢复社会秩序、保障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统筹治理形态。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的公共危机事件中,我国发挥党集中统一领导和“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构建以社区、街道、市域为基本单元的联防联控、群防群控机制,举国聚集医疗资源、医护人员和志愿者民间组织,成功打赢了这场疫情防控阻击战,为恢复经济社会的生产秩序、生活秩序、生态秩序赢得了宝贵时间和空间,这就是一种“应急型”统筹治理的教科书式经典范例。然而,当这种“应急型”统筹治理形态制度化后,就滋养了“常态型”统筹治理的韧性功能。比如过去的两年,“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迎难而上、顽强拼搏,取得了抗疫重大战略成果,为世界疫情防控争取了宝贵时间,贡献了重要经验,提供了强大支援,增添了必胜信念。”〔17〕中国的国家治理体制经历了疫情这场大考,而相应的中国“常态型”统筹治理韧性也得到了进一步提升。“常态型”统筹治理的统一预测、计划、实施、指挥、掌控的过程化特质更为凸显。而“常态型”统筹治理作为底线思维和目标管理,则为“应急型”统筹治理夯实了理论基础、运行机理和评价标杆。依据马克思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发展与安全作为关乎国家兴衰存亡的两大支撑,是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矛盾运动之于人的全面发展需求的价值命题。发展与安全的价值关系既构成社会基本矛盾运动的全部秘密所在,又是人的全面发展、美好生活的根本动能所在。在某种意义上说,一部人类社会矛盾运动史就是“发展与安全”的价值进化史。
无论是“应急型”还是“常态型”统筹治理形态,或是“二元论”范式还是“一体化”范式,只要是与一定社会主要矛盾转化性质相适应的,就是一种因其有效性而获得合理正当性的统筹治理范式和形态。所以,从中国现代化的历史进程来看,改革开放以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以先富带动后富”,是一种倾向“发展与安全”“二元论”的统筹治理范式。其正当性源于顺应并有效解决了20世纪80年代“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蕴含的“发展与安全”“二元论”统筹治理范式所带来的是全民全心全意谋经济发展,缔造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腾飞的世界奇迹,人民物质生活得到极大改善,并实际上为“一体化”统筹治理范式的推展积累了丰厚的物质性发展红利和政治合法性基础。而“共同富裕”“五位一体”等作为一种倾向“发展与安全”“一体化”的统筹治理范式,其正当性则在于主动顺应和高质量解决了进入21世纪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如果说,“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一种为了解决温饱生存,而被动应对性选择的“发展与安全”“二元论”统筹治理范式,那么“共同富裕”“五位一体”则是一种为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而以自主、自觉、自信的从容心态主动融入“发展与安全”“一体化”统筹治理范式的实践探索。为此,笔者更关注“十四五”时期我国如何全局性突破和超越“二元论”统筹治理范式的被动性或滞后性,重塑“发展与安全”“一体化”统筹治理品质,以有效管控伴随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而滋生或突发的“发展与安全”之间的危机张力。因为“发展起来以后的问题不比不发展时少”。〔18〕这里所说的发展问题本质上就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导致的“发展瓶颈”和“安全焦虑”。简言之,“发展与安全”“一体化”统筹治理范式,深藏着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和高质量发展内在互为联动的治理意蕴,构成“十四五”时期实现更高质量的就业体系,更可持续的社保体系,更完善的公共卫生和疾控体系,更具效能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战略路径。
三、“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价值取向的当代建构
统筹治理价值取向的当代建构,是确认“统筹发展与安全”目的合理性应然状态不可缺失的理论维度,也是完善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理论解释力,彰显其为化解社会深层次价值问题提供坚实价值支撑的理论担当,更是衡量和分析统筹治理指标体系的根本价值尺度。简言之,发展与安全的统筹本质、动力、机制和规律内在地建构着统筹治理价值取向的变量元素。“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价值取向的当代建构是中国进入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和高质量发展的现代化发展需要。“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而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这种反映是经过修正的,然而是按照现实的历史过程本身的规律修正的”。〔19〕从逻辑上说,“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价值取向的当代建构,主要包括伴随新时代实践推进和深化而不断调整丰富和完善提升的现实根据、主要目的及其先后排序。
伴随社会主要矛盾转化,当代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全面开启,一方面,追求美好生活已经成为人们社会生活发展的向往性主题,另一方面,社会经济发展“不充分不平衡”呈现出多样、多元、多变的价值问题日趋彰显。社会经济发展给人民美好生活需要创造的新条件和带来的新挑战,使建构“统筹发展与安全”价值取向成为必要,也为当代建构“以人民为中心”的统筹治理价值取向提供了现实依据。
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统筹治理价值取向,科学回答了关于发展与安全的统筹目的、动力、方式、路径等一系列根本理论和重大实践问题,深刻阐明了我们党关于“统筹发展与安全”的政治立场、发展道路、发展模式、价值导向等重大政治问题。“以人民为中心”是中国共产党基于人民需要进行各种治国理政活动的内在动力。“人民之所以成为中心、当家作主,是因为人民群众在治理体系现代化进程中既是参与者、受益者,又是检验国家治理成功与否的首要评价标准。”〔20〕诚如法国学者霍尔巴赫指出:“判断政府是否贤明要看它利用国家的土地和财富以及使用民力是否明智合理,使用得明智合理就能保障臣民过幸福生活,这个幸福就成了判断政府好坏的唯一依据”,〔21〕毫无疑问,不断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理应成为“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最高的善”。占据道义制高点和理论最高峰的“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价值取向的合理性,可以从根本宗旨、问题导向和忧患意识三大维度,完整、准确、全面解读。
首先,中国共产党“执政为民”的根本宗旨决定了“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价值取向的政治合理性。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的价值取向,不仅是“用双脚扎根大地”统筹经济民生中的突出问题,而且是“用理论武装大脑”统筹党的执政基础问题。因为“人民是我们党执政的最深厚基础和最大底气”,为民族谋复兴、为人民谋幸福,这既是我们党领导现代化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也是“统筹发展与安全”的“根”和“魂”。只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统筹思想,坚持统筹为了人民、统筹依靠人民、统筹成果由人民共享,才会形成正确的统筹治理价值观。这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对马克思主义统筹价值观的坚持和发展,是现代政治文明的重要彰显。
其次,问题导向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的动能逻辑。就人的需求的递进性、多元性和贪婪性而言,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并不一定都是向善的;不同发展阶段、不同人民群体之间的美好生活需要也并不一定都是和谐的,甚至会发生矛盾与冲突。统筹治理的重大意义就在于对“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内涵与外延具有合理设定的功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与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基本同步”便是“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对衡量人民美好生活的指标设定之一。因此,“统筹发展与安全”不是跨越现实问题的主观精神设计,而是对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和推动高质量发展的主动融入和积极回应。厘清问题是“统筹发展与安全”的认识支点,直面问题是“统筹发展与安全”的政治勇气,破解问题是“统筹发展与安全”的效能绩点。“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转化期带来的人民群众舌尖上、针尖上、头顶上和脚底下“发展与安全”的新问题和新要求,规范了“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价值取向问题导向的迫切性。破解“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不断满足人民向往美好生活的需要,铸就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期“统筹发展与安全”的新使命、新动能和新征程。
再次,忧患意识作为人类生存的重要智慧,也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价值取向的重大理念原则。从哲学上讲,忧患意识源自人们在顺境中培育应对逆境的警觉和预判能力,在成功中锤炼应对失败的前瞻和防范能力,其实质在于担当尽责、居安思危、未雨绸缪、趋利避害,最大限度地规避和减少危险应急的发生频次及灾难性后果。从政治上讲,忧患意识不仅生动诠释了我们党担当作为的执政姿态,也深刻拓展了“统筹发展与安全”的政治境界。肆虐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再次警醒人类:要不断建立和完善全社会、全领域、全过程,包括“金融风险”“投资消费不足”“外环境紧缩”“资本无序扩张”等风险防范的忧患意识。“从忧患意识把握新发展理念”,〔22〕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价值取向的中国经验、中国智慧和中国使命。
“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价值观的具体指数建构,是一个伴随经济社会发展而不断调整的结构性变迁过程。在经济社会发展不同阶段的不同历史条件下,“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价值观的表现形式和侧重点会有所不同、有所变化,并呈现出极为生动、丰富和复杂的一体化特质形态。从新中国成立初期毛泽东的《论十大关系》,到改革开放邓小平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江泽民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胡锦涛的科学发展观,都是“发展与安全”一体化特质与时俱进地再塑。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一部中国改革开放史,就是一部不断调整“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价值观的战略行动史。20世纪80年代“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以经济发展的方式解决了诸如“大锅饭”“平均主义”等安全问题;为了解决“发展起来后出现的更多更复杂的安全问题”,2002年党的十六大提出“初次分配注重效率,再分配注重公平”的分配激励制度,2007年党的十七大则把效率和分配关系贯穿分配全过程,党的十八大“公平”策略、战略、政策渐占上位。党的十九大报告把“统筹发展和安全”上升为“我们党治国理政的一个重大原则”,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则从“建设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国”的战略全局出发,再度提出要“统筹发展和安全”两件大事,彰显了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为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擘画“总体国家安全观”新征程的宏伟蓝图。
简言之,“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价值观的当代建构,具有鲜明的政治性、人文性、时代性、先进性和综合性等本质特性。面对统筹治理价值观的空间变迁,在丰富和拓展其价值指数的同时,对经济与社会、传统与现代、发展与生态等关系价值命题也需要进行新的界定、调整和完善。统筹治理价值观的当代建构,不仅要设定满足“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进程中诸多事后解释性指数,更要设定统筹治理未来的预测性指数,以努力实现统筹治理价值观的“再升华”。只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统筹治理价值观、思维范式和价值导向,才能进入、贯彻、建构和推进“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的新阶段、新理念、新格局和高质量。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启航之际,高质量发展、共同富裕和生态文明建设将成为新时代中国建构“以人民为中心”统筹治理强国的第一动力、内生需要和价值导向。
四、结语:开拓统筹治理的中国式现代化路径
“统筹发展与安全”,既是一种现代性后果使然,更是一种现代化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和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需要。统筹治理兴则民族兴,统筹治理强则国家强。世界发展历程表明,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统筹治理能力,从根本上影响和决定着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和命运。站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启航之际的重要时间节点上,中国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需要努力建设成为世界统筹治理强国。“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安全”作为统筹治理的两大价值维度,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以科技创新、绿色发展和共同富裕为强国战略,系统谋划和整体破解现代化建设中的突出问题,不断提升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的广度和温度,深度彰显了“统筹发展与安全”治理强国战略,是以唯物史观为理论定向,以时代使命为执政初心的中国逻辑。
科技创新赋能统筹治理更智能。统筹治理的智能化,是一种治理新形态、新趋势和新特征。以互联网技术、物联网、区块链、云技术为平台,以数字信息技术为纽带的数据统筹体系,建构着“统筹发展与安全”的新场景,推动着统筹治理功能机制不断迭代升级,提升了治理过程中公共权力的问题识别能力,为节约型的精准治理提供云端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为高质量“统筹发展与安全”提供了强大智能支撑。可以确认,科技创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影响着国家、社会、生态系统发展与安全的统筹治理效能和人民生活福祉;同时科技自诞生之日起就从来不是中性的,只有以人民为中心,在高质量的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的导向下,科技才能更好地发挥其进步属性,约束其治理风险。
绿色发展赋能统筹治理更生态。只有在保护生态环境的绿色发展中,才能有效破解“发展与安全”统筹治理中突出的生态环境问题。天蓝、山青、水绿,垃圾分类,生活宜居,污染防治,双炭战略等,都是打造和考量绿色发展赋能统筹治理更生态“绿色GDP”的重要路径。“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是“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远景目标设定的“攻坚战”,也是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我和谐共生统筹治理之路。绿色发展作为统筹治理的底色,是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丽生态环境需要的统筹主题。只有把单线的环境问题放在具体的国情、世情语境下同社会发展相统筹,才能既不被环境话语政治化所绑架,同时又能够探索出符合全球化语境下的中国式绿色发展之路。
共同富裕赋能统筹治理更公平。公平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之一,也是推进统筹治理进步与成熟的重要原则。共同富裕是统筹“发展与安全”矛盾关系的本质需求和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制度使命,涉及社会主义的本质。统筹治理把共同富裕作为社会主义公平正义的价值目的,是对马克思主义公平观的创造性发展。伴随经济社会发展中出现的城乡差距和贫富差距拉大态势,伴随着现代化所带来的社会观念的复杂化,以及社交媒体时代生活差异与文化堕距的显化和可视化,阶层固化倾向进一步使得贫富与城乡差距矛盾尖锐,这就需要将公平的价值理念置于统筹治理更加突出的位置。从某种意义上说,统筹治理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是一个在效率主义和平等主义之间求取平衡,兼容人的主体创造性激发与公平感、幸福感获得的过程。
诚然,“发展与安全”的关系是开放和复杂的,建设统筹治理强国的科技创新、绿色发展和共同富裕战略举措,必须深深扎根在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事实之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完善和建设更有质量的社会应急体系、公共卫生健康体系、养老服务体系和社会心理服务体系,优化共生、共治、共享的法治统筹环境和保障人民平等参与、全面发展的权利,营造多元、对等、包容、共赢的世界合作格局等,都应纳入建设以“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安全”为价值维度的统筹治理强国战略的考核指标体系,努力开拓统筹治理的中国式现代化路径。
注释: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875页。
〔2〕习近平:《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求是》2021年第1期。
〔3〕参见〔德〕乌尔里希·贝克:《风险社会》,何博闻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年,第15、16页。
〔4〕范如国:《“全球风险社会”治理:复杂性范式与中国参与》,《中国社会科学》2017年第2期。
〔5〕〔10〕〔美〕塞缪尔·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王冠华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9年,第41、1页。
〔6〕〔德〕乌尔里希·贝克、邓正来、沈国麟:《风险社会与中国——与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的对话》,《社会学研究》2010年第5期。
〔7〕〔美〕戴维·哈维:《后现代的状况:对文化变迁之缘起的探究》,阎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年,第300页。
〔8〕薛晓源、刘国良:《全球风险世界:现在与未来——德国著名社会学家、风险社会理论创始人乌尔里希·贝克教授访谈录》,《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5年第1期。
〔9〕周光辉、彭斌:《国家自主性:破解中国现代化道路“双重难题”的关键因素——以权力、制度与机制为分析框架》,《社会科学研究》 2019年第5期。
〔11〕高小平:《风险社会与危机治理理论的限度及其辩证思考——兼评〈邻比冲突及其治理模式研究〉对制度创新理论的贡献》,《中国行政管理》 2019年第5期。
〔12〕参见〔美〕弗朗西斯·福山:《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 黄胜强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
〔13〕杨雪冬:《风险社会、治理有效性与整体治理观》,《行政论坛》2016年第3期。
〔14〕习近平:《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的说明》,《人民日报》2020年11月4日。
〔15〕《习近平在经济社会领域专家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0年8月25日。
〔16〕习近平:《全面贯彻落实总体国家安全观 开创新时代国家安全工作新局面》,《人民日报》2018年4月18日。
〔17〕沈壮海、王芸婷:《抗疫大考下的中西之比》,《求是》2021年第15期。
〔18〕《邓小平年谱(一九七五—一九九七)》(下),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第1364页。
〔1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4页。
〔20〕陈进华:《治理体系现代化的国家逻辑》,《中国社会科学》2019年第5期。
〔21〕〔法〕霍尔巴赫:《自然政治论》,陈太先、眭茂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4年,第64页。
〔22〕《习近平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开班式上发表重要讲话》,中共中央党校网,https://www.ccps.gov.cn/xxsxk/xldxgz/202203/t20220327_153437.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