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鞋履趣谈之——爱穿拖鞋的贾宝玉

文 四川/余淼

在《红楼梦》中，贾宝玉既具有平等自由的精神品质，又是一个叛逆且桀骜不驯的人,作为贾府的“凤凰蛋儿”,他的衣食住行,只求最好最贵最精,在服饰方面尤为突出。比如在黛玉初进贾府,也是宝玉在书中首次出场之时,作者对他的穿搭是这样描写的：“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此段对宝玉服饰的描述,从头到脚可谓是既贵气逼人，又彰显了这位宝二爷身份的不凡。

作为对封建礼教反叛的典型，作者在多种场合通过一个个细节凸显了贾宝玉的叛逆性格。比如一日三餐，在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中，林黛玉在贾母处吃晚饭，只见有很多人伺候，贾珠之妻李氏捧饭，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不难看出，儿媳妇、孙媳妇都在旁边伺候作为婆婆、太婆婆的贾母就餐。林黛玉坐贾母左手的位置。在黛玉落座之后，迎春、探春、惜春三姊妹才依次落座，位置皆按照序齿排列顺序，完全不能马虎。吃完饭后，先是洗手、再是漱口、最后喝茶，一样都不能落下。由此可见，整个贾府如同一个按照封建礼仪精密运转的机器，任何一个环节和动作都有着标准的礼仪流程。就是在这样一个尊卑有别、等级有序的环境里，贾宝玉却自行其是地穿起了拖鞋。

拖鞋被一向我行我素的贾宝玉视为日常出行必备良品。贾宝玉所穿的拖鞋名为靸鞋。在《急就篇》卷二有记载：“靸鞮昂角褐袜巾。”颜师古注：“靸谓履，头深而兑，平底者也。今俗呼谓之跣子。“亦名“靸鞋”。在穿着方式上，将靸鞋后跟压倒，拖着走。清人徐珂认为“拖，曳也。拖鞋，鞋之无后跟者也。任意曳之，取其轻便也。”如此可知，靸鞋在功能、穿着方式和使用环境方面与现代的拖鞋大体相同。

贾宝玉对于这种穿着方便省事的靸鞋很是喜爱，整个《红楼梦》之中有多处这样的描写。如在第二十五回中“宝玉便靸了鞋晃出了房门，只装着看花儿，这里瞧瞧，那里望望，一抬头，只见西南角上游廊底下栏杆上似有一个人倚在那里，却恨面前有一珠海棠花遮着，看不真切。”贾宝玉穿着拖鞋出来散步。再比如第二十一回中“宝玉送他二人到房，那天已二更多时，袭人来催了几次，方回自己房中来睡。次日天明时，便披衣靸鞋往黛玉房中来，不见紫鹃、翠缕二人，只见他姊妹两个尚卧在衾内。”贾宝玉穿着拖鞋出来串门。原本应该只在房间，具体来说是在卧室内穿的靸鞋，被宝二爷拓展了用途。不难想象，堂堂宝二爷穿着一身帅气的华服，类似于我们现在的时尚西装，踢着一双露着脚跟的靸鞋，也就是拖鞋，兴冲冲走在装修豪华的五星级大观园里，活脱脱就是一个当代个性非凡的屌丝形象！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礼教社会，这样穿着随意的靸鞋自然是不可能登上大雅之堂的。翻遍《红楼梦》全篇，敢穿着这种鞋到处乱晃的主儿也只有贾宝玉一人。至于其他人则并非没有靸鞋，估计是不太敢穿出来乱跑。穿拖鞋的好处比较明显，方便、实用，对宝二爷而言，坏处更加明显，如果被抓住，骂一顿不懂礼数事小，搞不好要挨板子或者直接撵出家门。所以贾宝玉这种反抗封建礼教，虽九死其尤未悔的决绝态度，真的该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