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0巴厘岛峰会：一场“求同存异”的胜利

文 | 《中国报道》记者 陈珂

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巴厘岛峰会印证了G20机制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核心地位。

当地时间2022年11月14日，印度尼西亚努沙杜瓦，人们在G20峰会媒体中心外。由最强大的工业化国家和新兴经济体组成的20国集团会议将于11月15日和16日举行。

当地时间11月15日至16日，二十国集团（G20）领导人第十七次峰会在印度尼西亚巴厘岛举行。

多重困境和危机叠加的背景下，国际社会期待此次峰会能够推动主要经济体加强宏观经济政策协调，为坚持多边主义、开放包容、互利合作发声，为全球经济复苏、国际社会携手应对全球性挑战注入信心。不负众望，《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巴厘岛峰会宣言》（下称《宣言》）最终达成，对此国际社会积极评价。

在峰会上，习近平主席发表题为《共迎时代挑战 共建美好未来》的重要讲话，深刻分析当前国际形势，强调各国要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倡导和平、发展、合作、共赢，让团结代替分裂、合作代替对抗、包容代替排他，共同破解“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这一时代课题。中国主张立足当下，放眼长远，为推动国际社会共同解决全球发展中的重大现实问题、促进世界经济复苏指明方向。

受访专家表示，在动荡变革期形成克服分歧、聚焦合作的合力，是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G20成员的共同愿望，本届峰会上的中国方案和理念向世界奏响了合作强音。《宣言》的达成，为共同应对疫情、经济衰退以及可持续发展等紧迫的全球性挑战注入了更多确定性，接下来要进一步深化共识，积极推动《宣言》内容落地。

不确定性中的确定性

诞生于2008年亚洲金融危机背景下的G20机制，最早在1999年由G7财长会议倡议成立。2008年11月，首届G20领导人峰会于美国华盛顿召开，在国际金融危机的最紧要关头将世界经济拉回正轨。次年9月，美国匹兹堡峰会将G20机制确定为国际经济合作主要论坛，全球重大经济金融热点问题成为此后历届峰会的主题。

采访中，北京外国语大学二十国集团研究中心主任牛华勇向《中国报道》记者表示，G20机制的诞生表明，G7不再是世界协调机制的全部，没有新兴国家的参与，发达国家已经解决不了全球性重大问题。作为冷战后第一个由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共同参与的全球治理机制，G20所代表的意义是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地位的逐步上升，以及全球治理机制的相对平衡。

本次巴厘岛峰会召开前，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田德文曾接受《中国报道》记者采访，他表示，国际社会正处在百年变局的激荡期，乌克兰危机持续发酵，单边主义、霸权主义、保护主义均有所抬头，美西方去全球化浪潮高涨，同时世界疫情也未结束。此次G20峰会是在二战结束后从未有过的高风险情况下举行的。

为欢迎各国领导人莅临，东道主印尼做足了准备，不过很显然，国际政要们难以轻松享受巴厘岛的旖旎风光。在印尼总统佐科口中，本届峰会被描述为“有史以来最艰难的峰会”。

印尼外交部长蕾特诺·马尔苏迪曾公开表示，在令人担忧的地缘政治形势下举办G20峰会显得困难重重。印尼《雅加达邮报》甚至刊发题为“G20领导人，请不要来巴厘岛只是为了吵架”的文章，希望他们能在本届峰会上克服分歧、聚焦合作。牛华勇表示，G20机制作为一个主要经济体共同协商的机制，迎来了考验。

值得庆幸的是，G20机制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核心地位最终得到印证。秉持“共同复苏、强劲复苏”主题，峰会最后达成的《宣言》取得了52条共识，数量上与往届相近。G20领导人强调，作为全球大型经济体，G20成员有必要通过承担集体责任、采取合作举措，促进世界经济复苏，应对全球挑战，为全球经济的强劲、可持续、平衡和包容增长作出贡献。

在牛华勇看来，《宣言》对目前全球面临的挑战有着清醒认识，并且给出了解决问题的共识和展望，对于稳定现阶段的全球政治、经济关系以及重塑各国信心，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有观点指出，1955年周恩来总理在万隆会议上倡导的“求同存异”精神跨越大半个世纪，再次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引领性作用。

议题设置聚焦全球经济未来

此次巴厘岛峰会设有全球卫生基础设施、数字化转型和可持续的能源转型三大优先议题。受访专家表示，议题设置既切中要害，也非常符合G20机制的历史定位。

在全球卫生基础设施方面，本次G20峰会相关会议探讨了新冠肺炎疫情的应对之策和全球卫生基础设施的转型，推动增强全球卫生系统的韧性；在数字化转型方面，讨论数字和经济领域的重要问题，聚焦为世界创造更加包容的数字化转型环境；在可持续的能源转型方面，探讨保证能源的可获得性、增强智能和清洁能源技术、促进能源融资等问题。此外，在金融、缓债、多边贸易体系、供应链等方面，峰会也进行了大量专业性很强和极富务实性的讨论。在牛华勇看来，各主要经济体对G20机制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透过对议题的关注，不难看出它们对本次峰会所抱有的期待。

《中国报道》记者梳理发现，在历届G20峰会上，包括世界经济等在内的众多关乎全人类命运的议题，中国均有所关注，并提出了一系列解决问题的新思路新构想。本次峰会上，国家主席习近平发表了题为《共迎时代挑战 共建美好未来》的重要讲话，继续阐述合作共赢主张。

据牛华勇观察，美国和欧盟国家主要关注经济复苏、俄乌冲突、气候变化、能源安全等议题。他同时表示，美国作为战后全球秩序的主要塑造者和主导方，目前面临着来自全球的新挑战，因此从当前诉求看，美国既期待在G20机制中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又不希望这一机制成为约束自身行动和利益的平台。牛华勇认为这从侧面证明了G20机制的平衡性和有效性，对未来全球事务的协商解决有着重要作用。

G20主席国采取轮换制，前任、现任和候任主席国组成“三驾马车”，共同参与当年的G20峰会进程。作为2023年主席国，牛华勇表示，印度同印尼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合作态势，两国在峰会召开前已举行一系列加强双方经济、贸易、投资合作的会议，印度向印尼作出的承诺涵盖了经济、军事、气候、健康等领域。

“巴西将注意力放在了经济增长、金融协作以及气候变化上，希望在G20舞台上展现自己的成果。韩国关注经济增长、全球价值链以及应对生物多样性、气候变化等的合作上。”牛华勇继续举例称。

在充斥着印尼和巴厘传统文化的氛围下，各国领导人互相致意和洽谈，巴厘岛峰会在与会各方的包容性努力下顺利闭幕，传递出的团结、合作信号获得广泛肯定。牛华勇表示，更好落实峰会议题和《宣言》，首先，G20机制应努力维护正常的全球政治经济秩序，坚持反对单边主义、反对长臂管辖、反对以邻为壑；其次，尽快落实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各项承诺，建立落实承诺的有效机制；最后，借助今后几年发展中国家连续轮值G20峰会的有利条件，协同“金砖+”合作机制，加快合作成果转化。“这些将极大地促进G20全球治理机制的进一步健全和完善。”他说。

中国为G20合作发出强音

本届峰会上，很多国内外媒体都记录了习近平主席同多国领导人的会晤时刻。

同美国总统拜登的会晤创造了多个“首次”——疫情暴发近3年来中美元首的首次面对面会晤、拜登就任总统以来两国元首的首次面对面会晤、中美完成各自国内重大政治议程之后的首次会晤。习近平主席在与拜登总统会晤中指出，当前，中美关系面临的局面不符合两国和两国人民根本利益，也不符合国际社会期待。我们作为中美两个大国的领导人，要起到把舵定向的作用，应该为两国关系找到正确的发展方向，推动中美关系向上提升。

外媒对中美元首会晤给予高度评价，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刊文称，会晤能为增进世界主要经济强国之间的关系奠定基础。会晤达到或者说超出了预期，“对全球稳定而言是一个温和的积极因素”。

利用G20峰会召开时机，法国、西班牙、意大利、荷兰等欧洲国家领导人也同习近平主席进行了双边会见。复旦大学欧洲研究中心主任丁纯告诉《中国报道》记者，这至少表明，目前欧洲面临着经济复苏缓慢甚至停滞、通货膨胀严重、地缘政治引发能源和粮食危机等问题，还是很希望跟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进行沟通，表达加强合作的强烈愿望，而不是同中国“脱钩”。

此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计全球经济在经历了疫情期间的衰退后将会强劲反弹，但对复苏失去动能且愈发分化表达了担忧。在10月发布的最新报告中，其预计2023年全球经济增速将进一步放缓至2.7%，较7月预测值下调0.2个百分点。

在G20平台上重塑复苏全球经济、加强全球治理的共识并采取行动，被认为刻不容缓。受访专家认为，中国领导人在峰会期间进行的密集会见释放出强烈的合作信号，在具体议题上中国将提出何种方案受到普遍关注。

本次峰会上，中国发出“让团结代替分裂、合作代替对抗、包容代替排他”的声音，提振变乱交织背景下国际社会对G20合作机制的信心；针对粮食、能源安全等全球发展领域最紧迫的挑战，呼吁G20对发展中国家提供必要支持，并积极响应联合国成立的“全球粮食、能源和金融危机应对小组”；数字经济议题上，谴责所谓“小院高墙”“脱钩断链”，人为限制或阻碍数字科技合作的行径；对近期一些发达国家连续加息引发的国际金融困难，提出发达经济体要减少负面外溢效应，将债务稳定在可持续水平。

2月17日，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拍摄的二十国集团（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开幕式现场。

俄罗斯莫斯科国立大学亚非学院院长阿列克谢·马斯洛夫表示，多年来，中国积极推动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为全球经贸发展提供了强大动能，以实际行动维护和促进经济全球化”。

而在峰会的成果《宣言》中，有一些颇具中国特色的词汇出现。比如，提出应对疫情时“坚持人民至上”，应对气候变化方面提出“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愿景”，提到“推进更加包容、以人民为中心、赋能和可持续的数字转型”。

“中国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维护多边主义，推动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在当前全球经济增长乏力、多边主义遭遇逆流的背景下，中国方案具有战略眼光。”智利圣地亚哥大学学者康斯坦萨·霍尔克拉表示，与中国开展的合作为拉美国家带来越来越多的正能量。

值得注意的是，未来3年，印度、巴西和南非将连续举办G20峰会。丁纯告诉记者，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经济体在观点表达、政策协同等方面发出的声音将被越来越多地听到和采纳。牛华勇指出，目前新兴经济体在全球舞台上尚未形成统一的立场和声音，对中国来说这意味着重要的战略机遇，加上中国在2017年金砖国家领导人厦门会晤期间确立的“金砖+”合作机制，将为中国协同全体发展中国家在国际舞台上形成共同价值观提供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