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的理论渊源
2022-12-07刘正妙王俪洁
刘正妙,王俪洁
(湖南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湘潭 411201)
马克思主义商品经济思想是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的理论基石,中国传统优秀商品经济思想是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的重要来源,新中国成立前中国共产党人对发展商品经济的思考是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的直接来源。系统地考察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的理论渊源,揭示三者之间的相互耦合及它们影响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的深层机理,进而阐释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的孕育和形成,不仅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推进也有着现实意义。
一、思想底色——马克思主义商品经济思想
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商品经济思想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物。马克思主义是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的根本理论来源,而马克思列宁经典作家对商品经济的阐述是其直接的理论渊源。
“资本主义社会,最大量、最日常、最普遍的现象是商品。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研究从此出发,分析出商品的两重性,由此揭露了在这种物与物的关系掩盖下的人与人的关系,指出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矛盾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矛盾。”[1]商品生产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经济思想最重要的部分。马克思在吸收前人思想遗产的基础上,用历史唯物主义和唯物辩证法的观点对资本主义矛盾进行深入分析,系统阐释了商品生产及其产生的条件、私有制条件下的商品生产的特点、商品经济的范畴、价值规律和价格形态等问题。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商品是使用价值和价值的统一,商品生产过程必须是劳动过程和价值形成过程的统一;社会分工是商品经济的基础,商品交换是在一共同体与其他共同体,或与其他共同体的成员相接触的地方开始;绝不能把商品生产看成是不依赖周围经济条件而独立存在的东西,在资本主义生产基础上,商品成为生产物的一般形态;一切商品的价值,只是由于不断变动的市场价格趋于平衡才能实现,而这一平衡又因供给和需求之间的比例不断变化而发生的等等。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商品经济的一般性阐述和考察商品经济运行规律的唯物辩证法思想明显地影响了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例如毛泽东在谈到社会主义社会中价值规律和价格的关系时,他认为价值规律决定价格,价格反映价值,但要求价格应当丝毫不差地符合于商品的价值是不符合客观实际的。甚至他更为深刻地认识到,价值和价格是上层建筑的外在表现物,搞社会主义建设要注重价值规律和价格的调控。“调整价格,就是调整工人和农民之间、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经济关系和政治关系。”[2]在这里,马克思恩格斯虽然没有将商品经济与社会主义制度结合起来,但是毛泽东已经自觉地根据马克思主义商品经济理论思考社会主义商品经济运行的特殊形态。事实上,对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产生更为显著影响的正是马克思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
虽然马克思恩格斯没有参与具体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实践,无法根据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建设实践来总结经验,但是他们在研究资本主义商品经济运行规律的基础上对共产主义商品经济运动作出了一些阐述,具体论点有三:“一旦社会占有了生产资料,商品生产就将会被消除,而产品对生产者的统治也将随之消除”[3];个人的劳动直接作为社会总劳动组成部分而存在,用在产品上的劳动不再表现为价值而可以直接用劳动时间来表现,“劳动是按照习惯和需要来分配的,产品只要是供给消费的,也是如此。直接的社会生产以及直接的分配排除一切商品交换,因而也排除产品向商品的转化和随之而来的产品向价值的转化”[4];国家对社会生产和需求进行有计划的管理,“社会的生产无政府状态就让位于按照全社会和每个成员的需要对生产进行的社会的有计划的调节”,劳动产品表现为直接占有,“一方面由社会直接占有,作为维护和扩大生产的资料,另一方面由个人直接占有,作为生活资料和享受资料。”[5]十月革命成功之后,列宁一度按照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社会主义社会不存在商品经济的设想领导苏联人民进行经济建设,领导实施的“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实质上就是一场消灭商品经济的大试验。列宁强调:“用一系列逐步而积极的措施彻底消灭私人贸易,组织起统一的经济整体中的各生产公社和消费公社之间的正确的和有计划的产品交换。”[6]在他看来,商品交换、自由贸易、商业等是资本主义经济特有范畴,具有资本主义属性,“社会主义=消灭商品、货币”。但由于当时工农业生产力水平低下,物质匮乏,苏联政权很快陷入严重经济和政治困境。列宁在总结经验时认识到,发展商品经济和商品生产是经济文化落后国家从资本主义走向共产主义不可逾越的阶段,发展商品生产有助于巩固工农联盟和革命政权。
列宁关于过渡时期商品生产、国家调控市场和货币流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实现商品经济特殊形态的探索,为斯大林、毛泽东的探索提供了基本原理和方法指导。斯大林对社会主义商品经济问题的探索取得了一定突破,其主要理论观点集中在《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和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等书中。毛泽东在研读相关论著时对斯大林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进行了点评和批注。“第二、三章讲的商品生产和价值规律,你们有什么意见?我相当赞成其中的许多观点。”[7]“斯大林分析恩格斯的话是对的。只有国家把一切生产资料都占有了,社会的产品十分丰富了,才有可能废除商业,商品交换才能过渡到产品交换。”[8]“在要不要商品生产的问题上,我们还要搬斯大林,而斯大林是搬列宁的。斯大林说,列宁主张全力发展苏维埃商业。”[9]毛泽东一方面充分肯定和继承列宁和斯大林的商品经济思想,另一方面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商品经济的论述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具体情况结合起来创造性地提出“社会主义商品生产”这一概念并揭示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性质、范围、活动方式和存在条件等。例如,他认为中国“处在马克思讲的从资本主义社会到共产主义社会的‘革命转变时期’”[10],必须“发展社会主义的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11]。“商品生产消亡的条件,除了单一的全民所有制以外,还有生产力高度发达,产品极大丰富这一条。”[12]他强调不能教条主义地理解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商品经济命运的设想,而要根据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来活学活用马克思主义。“马克思这些老祖宗的书,必须读,他们的基本原理必须遵守。”[13]但是,我们必须进行理论创新来指导经济建设实践遇到的具体问题。
二、文化基因——中国优秀传统商品经济文化
(一) 以农为基,工商并举
农业是传统古代社会的决定性生产部门,从事农业生产是广大劳动者的基本活动。中国古代思想家极度重视包括家庭手工业在内的农业生产,认为农业是百姓的衣食之源、国家的财富之源、社会安定的物质基础、战争胜利的必要条件。西周虢文公认为:“夫民之大事在农,上帝之粢盛于是乎出,民之繁庶于是乎生,事之供给于是乎在,和协辑睦于是乎兴,财用蕃殖于是乎始,敦庞纯固于是乎成。”李俚指出“农事害,则饥之本也;女工伤,则寒之源。”“农伤则国贫……善为国者,使民无伤而农益劝。”商鞅提出著名的“农战”论,他说:“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国待农战而安,主待农战而尊。”古代大多数思想家重视发展农业,强调以农为基,但各历史时期也出现诸多重工商及农工商并重的思想观点。西汉司马迁认为:“待农而食之,虞(开发山泽资源) 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此四者,人所衣食之原也。”唐朝韩愈强调农工商相生相养:“粟,稼而生者也,若布与帛、必蚕绩而后成者也,其他所以养生之具,皆待人力而后完也,吾皆赖之;然人不可遍为,宜乎各致其能以相生也。”黄宗羲指出:“世儒不察,以工商为末,妄议抑之。夫工固圣王之所欲来,商又使其愿出于途者,盖皆本也。”以上思想家的观点为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形成提供了素材。他在思考社会主义商品生产问题时特别关注农业和农民问题。“有些同志急于要宣布人民公社是全民所有,废除商业,实行产品调拨,这就是剥夺农民”[14]。“商品生产是不是有利的工具?应当肯定说:是。为了五亿农民,应当充分利用这个工具发展社会主义生产。”[15]他在强调农业基础性地位的同时注重商业的发展。“工农商并举,提得很好,一定要这样做。贬低商业,商不挂帅,工农两业是不会发展的。”[16]毛泽东将农、工、商置于整个国民经济中来科学揭示它们在社会再生产和改善国计民生中的作用及相互关系,这是古代思想家难以做到的。
(二) 以民为本,扬商富民
中华传统民本思想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包括重民、利民、富民、顺民、亲民、养民等诸多思想。从盘庚的“重民”、周公的“保民”到孔子的“爱民”、孟子的“贵民”、荀子的“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再到汉唐以来各式各样的民本论,诸如李世民的“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司马光的“民者,田也;国者,苗也”;王夫之的“天下为主,君为客”等等,传统民本思想得以不断地发展和创新。关于如何裕民、富民,诸多思想家关注到了商业的重要性。《礼记》曰:“易关市,来商旅,纳货贿,以便民事。四方来集,远乡皆至,则财不匮,上无乏用,百事乃遂。”孟子指出:“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则天下之商皆悦,而愿藏于其市矣。”唐朝刘晏提倡:“户口滋多,则赋税自广,故其理财以养民为先。”清朝以降,思想家们对商业富民进而提高生产力有利于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性认识愈发深刻。诸如薛福成提出“机器殖财养民论”:“用机器以造物,则利归富商;不用机器以造物,则利归西人。利归富商,则利犹在中国,尚可分其余润以养我贫民;利归西人,则如水渐涸而禾自萎,如膏渐销而火自灭,后患有不可言者矣。”除此外,不少思想家还从积累和消费、商品货币流通、对外通商贸易、赋税徭役等方面对如何发展商业进行了探索,提出抚民富民思想。只是,他们提出合理发展商业来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维护传统社会秩序,使统治阶级更多地获得财富进而巩固统治地位。毛泽东对传统扬商养民思想进行了吸收和改造。在他看来,“商品生产从古就有”[17],在一定历史时期推动了社会进步。在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商品生产主要为剥削阶级服务,统治者为自己谋福利、谋幸福。在社会主义社会,我们应该“扩大商品生产。不如此,就不能发工资,不能提高生活。”[18]只有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发达,广大人民群众才能富裕起来。社会主义发展商品经济“不是为人民币服务,而是为人民服务。”[19]他坚持马克思主义人民观,深刻认识到发展商品经济必须依靠人民,发展才有动力;发展商品经济必须为了人民,发展才会有意义。
(三) 以利和义,治商强国
义利观是中国古代经济思想史上的一个重要议题,涉及的主要是如何处理精神道德追求与物质财富追求的关系问题。对于这一问题的不同回答,直接影响到对商品经济和商人的认知。例如,主张重义轻利的孔子、孟子、荀子、董仲舒等强调,国家应加强对商业市场的管理,以道德礼仪去规制商业经营者的行为,提高商品质量;主张崇利简义的商鞅、管仲、韩非认为,客观物质条件的变化引起人思想道德的变化,追求物质利益是人的本性使然,因此统治阶级一方面要重视国家商业,另一方面要管控私商,制定政策让人民都专力于作一;主张义利并重的墨子、严复指出,政府既要抓好粮食生产,使人民安居乐业、“万民兴利”,另外也要承认商人私有财产的正当性,给予商人经济活动以充分自由。毛泽东运用唯物史观的理论张力,将道德领域与实践领域结合起来,以利益原则为基础对传统义利关系中的合理因子进行挖掘和挽救,阐述了社会主义制度下发展商品经济实现国家强大的构想。他反对片面的物质刺激,但要给予人民群众看得见的物质福利,强调“社会主义制度要有‘物质鼓励’和‘精神鼓励’”[20];要加强对商业的监督,“我们对商业的监督,主要靠党的领导、政治挂帅、群众监督这一套”[21];多搞商品生产,但是限制和排挤投机商业、奢侈品和迷信品工商业,要防止出现两极分化、贫富差距过分悬殊,“公社的商品生产大发展”,我们的人民就可以“逐步地共同富裕起来”[22]。
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中来源于优秀传统商品经济思想的内容当然不只是上面列举的这些,另外诸如洪秀全的“人间天国”、康有为的“大同社会”以及孙中山的“民生主义”等也对他产生较大影响。
三、直接来源——新中国成立前党的商品经济理论
(一) 为着革命战争的胜利必须发展商品经济
毛泽东谈到工农武装割据时强调,在四周白色政权包围之中的红色政权要能够生存,革命根据地就必须有“足够给养的经济力”,采用适当的经济办法,必要地发展红色区域的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如果不会办经济,搞不好金融和商业,党领导的革命战争就会受到影响甚至是失败。“敌人在进行经济封锁,奸商和反动派在破坏我们的金融和商业,我们红色区域的对外贸易,受到极大的妨碍。我们如果不把这些困难克服,革命战争不是要受到很大的影响吗?”“如果我们样样能干,惟独对于经济无能,那我们就是一批无用之人,就要被敌人打倒,就要陷于灭亡。”[23]毛泽东还根据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分析指出,“中国封建社会内的商品经济的发展,已经孕育着资本主义的萌芽”。商品经济的发展“破坏了中国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的基础”[24],催生了“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政治力量”。“没有这些阶级的政治力量,所谓新的观念形态,所谓新文化,是无从发生的。”[25]也即是讲,在毛泽东看来,大力发展商品经济不仅有益于革命战争——培养革命力量、孕育革命文化、壮大领导阶级,而且可以为革命战争结束后的国家构建提供必要条件。
(二) 搞好内部商品交换和对外贸易
“随着发展生产而来的,即是关于商品的流通问题。”革命政府“不但不禁止贸易的自由,而且鼓励商品流通。”要搞好流通,毛泽东认为主要是做好对内的商品交换和对外贸易。一方面使商品“在红色区域内由有余的地方流通到不足的地方,不使有的地方成了堆,有的地方买不到,有的地方价格过低,有的地方价格又过高”;另一方面要把多余的商品“有计划地(不是无限制地) 运输出口,不受奸商的中间剥削,从白区购买必需品进来。”“因为广大群众的需要,我们自己即有广泛的市场。”他不仅认识到在根据地内部需要发展广阔的市场,而且必须考虑“出口”,打开外部市场。毛泽东还特别强调要打赢对外贸易这场经济斗争,实行对外调剂,对内自由的政策。也就是鼓励根据地的剩余土产出口,换回必需品,同时禁止毒品和限制奢侈品购进;所有商人在不违反革命政府法令前提下,都可以平等地自由地从事商业活动,但不得垄断。为了保护该政策得以落实,他还领导制定了货币政策、税收政策和物价政策等配套政策,促进了根据地的贸易繁荣和发展。
(三) 建立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运行机制
新民主主义经济应该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经济。“决不可以认为新民主主义经济不是计划的和向社会主义发展的,而完全是资本主义世界。”新民主主义经济实际上是一种商品经济。党的领导人都强调计划在商品经济发展中的重要性。“我们有计划地组织人民的对外贸易,并且由国家直接经营若干项必要的商品流通,……现在是异常需要的了。”“我们区域的经济工作和财政工作,应在可能和必需的基础之上更具计划性和统一性,以免浪费人力物力,障碍生产的提高和对前线的支援工作。”但是,由于革命根据地生产力水平、所有制结构和商品经济发展状况等方面的限制,带有强制性的计划管理方式主要只能在公营和合作社商业中推行。“在散漫的手工业基础上,全部的精密计划当然不可能。但是关于某些主要的事业,首先是国家经营和合作社经营的事业,相当精密的生产计划,却是完全必需的。”对于个体和私人商业,除了对某些重要商品做出必须的生产计划,多数只能实行间接计划。关于如何发挥计划对市场的具体作用,毛泽东还提出“确切地计算原料的生产,计算到敌区和我区的销场,是我们每一种国营工业和合作社工业从开始进行的时候就必须注意的”。在这里蕴含的“以产定销”和“以销定产”思想反映了党的领导人既注重宏观调控又注重价值规律作用。
(四) 大力发展公营、合作社商业,鼓励发展私人商业
公营商业和合作社商业是带有社会主义性质和半社会主义性质的商业。发展公营商业在控制对外贸易、调剂供需、稳定物价、保护正当私营商业、打击投机等方面有着重要作用,“是新民主主义政治主要的经济基础;是新民主主义经济的支柱”;是与“资本主义进行经济竞争的最有力的武器”。而只发展公营商业不发展合作社商业,“我们就不可能领导劳动人民的个体经济逐步地走向集体化,就不可能由新民主主义社会发展到将来的社会主义社会,就不可能巩固无产阶级在国家政权中的领导权。”“合作社经济和国营经济配合起来,经过长期的发展,将成为经济方面的巨大力量”。不过,共产党人清醒地认识到,虽然公营商业和合作社商业带有社会主义的因素,但它们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在革命根据地和解放区,主要的经济还是私人商业,因此,要让自由资本主义经济得到一定程度的发展。“在今天敌我生死斗争的时候,敌我经济斗争万分紧张的时候,我们要大量发展私人资本,奖励私人的小规模工厂长业及家庭手工业的建立,加紧我们的经济作战力。”“尽可能地发展国营经济和大规模地发展合作社经济,应该是与奖励私人经济发展,同时并进的。”
(五) 处理好农业、工业和商业的关系
“我们的经济基础已较巩固,我们的经验也较多了,应确定以农业为第一位,工业、手工业、运输业与畜牧业为第二位,商业则放在第三位”。毛泽东认为发展农业只至关重要。“努力耕种,使现有的农业生产水平不致降低,然后逐步加以提高,借以改善农民生活,并供给城市人民以商品粮食。”另一方面,“有了工业农业生产品,就需要有商业,例如公私商店、消费合作社等作为桥梁,使生产者能卖出他们所生产的商品,使消费者能够得到这些商品。经过这样的流转,才能使工农业进行再生产与扩大的再生产。”因此,“我们的经济建设的中心是发展农业生产,发展工业生产,发展对外贸易和发展合作社。”也即是讲,在重视农业并将其置于首要地位的同时,商业和工业也应该得到发展。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中构建未来国家经济模型时再次强调:“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如无巩固的经济做它的基础,如无进步的比现时发达得多的农业,如无大规模的在全国经济比重上占极大优势的工业以及与此相适应的交通、贸易、金融等事业做它的基础,是不能巩固的”。
中国共产党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商品经济思想为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形成提供运思架构和理论准备。在商品经济存在的重要性方面,毛泽东根据社会主义建设面临的任务和时代背景,在客观分析国情基础提出我国商品经济发展还很落后,很需要有一个商品经济发展阶段;在社会主义商品流通方面,他突破斯大林生产资料不是商品的外壳,强调要做好部分生产资料的流通,要管好商业流通战线,学会和外国人做生意;在商品经济与计划关系方面,他认为要结合经济规律制定计划,利用经济合同来安排商品生产和流通,提醒党员干部重视价值规律的作用;在处理国家、合作社和私人商业关系时,他讲到国营和集体商业要适当分工,个体商业要办活一点等等。
因此,马克思主义商品经济思想、中国优秀传统商品经济思想和中国共产党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对发展商品经济的思考,共同构成了毛泽东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思想的理论渊源。当然,毛泽东在探索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过程中,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商品经济的论述、中国传统经济思想和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商品经济认识,不是简单地照搬照抄,而是结合当时的时代诉求实现了继承与发展、传承与创新的有机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