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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与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建设实践研究

2022-12-06何伟军张晓燕

关键词:长江三峡三峡库区走廊

何伟军, 张晓燕

(三峡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 湖北 宜昌 443002)

前言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生态文明建设,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形成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这一重要思想深刻回答了“为什么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什么样的生态文明”“怎样建设生态文明”等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为新时代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重要遵循[1]。围绕“建设生态文明”,习近平提出“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两个关系”论述,深刻阐释了为什么要建设生态文明;并提出“建设生态文明要划定并严守生态红线,保障国家和区域生态安全,提高生态服务功能的主体功能区战略和实施重大生态修复工程,增强生态产品生产能力的生态修复战略,保护经济社会发展的潜力和后劲”的重要论述[2]。围绕“建设美丽中国”,习近平提出“两山”理论,提出“绿水青山既是自然财富,又是社会财富、经济财富”,并进一步指出“让良好生态环境成为人民生活的增长点,成为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的支撑点,成为展现我国良好形象的发力点”“构建生态功能保障基线、环境质量安全底线、自然资源利用上线”等重要论述[3]。围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习近平提出“坚持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守护蓝天、碧水、净土”“共谋绿色生活、共建美丽家园”“山水林田湖草综合治理”“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满足人民的生活品质需要”等重要论述[4]。

习近平指出生态文明建设必须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科学自然观”“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绿色发展观”“良好生态环境是最普惠民生福祉的基本民生观”“山水林田湖草系统治理的整体系统观”“最严格制度最严密法治保护生态环境的严密法治观”“世界携手共谋全球生态文明的共赢全球观”。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清晰地呈现了新时代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原因、目标、路径之间的脉络关系和内在逻辑,为全国各地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实践提供了根本的战略指引和行动指南。“生态优先、绿色发展”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主题主线,贯穿整个生态文明思想与建设实践的全过程;“生态优先”是绿色发展的价值导向和前提条件,“绿色发展”是生态优先的实现路径和支撑条件;实施生态优先、绿色发展战略,倒逼产业转型升级,是实现生态经济和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选择。

长江经济带发展同京津冀协同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长三角一体化发展、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被列为五大国家战略。习近平在2018年视察长江经济带时明确了“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的指示,并要求“坚持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工作的重要位置”。从长江经济带整体来看,“成渝双城经济圈”和“中游城市群”之间存在约600公里的联结空白地带和辐射薄弱地带。这一地带主要以沿江中小城市为主,经济社会发展基础薄弱,又处于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长江三峡库区生态脆弱区、少数民族聚集区、集中连片特困地区、武陵山区“五区合一”的特殊空间地理位置,也是整个长江经济带承西启东的“咽喉”区域和生态屏障区域,更是整个长江经济带建设的重点和难点所在,其建设和发展对于全流域、全线、全局战略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研究综述

长期以来,国内学者对三峡地区的发展问题和生态问题非常关注,形成了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刘志文(2002)在研究三峡库区生态经济发展模式及其标准、指导思想、基本思路、布局的基础上,强调生态经济模式选择问题[5];何伟军(2003)围绕三峡地区经济发展与区域创新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分析了三峡区域经济发展的优势,提出了三峡区域创新与经济发展的战略[6];何伟军(2009)基于区域特色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关系分析,结合三峡区域产业发展和竞争力现状,提出了三峡区域可培育发展的七大特色产业集群的思路和建议[7];陈海燕(2013)等学者研究三峡库区耕地生态安全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发现三峡库区耕地生态安全状况不平衡,大部分地区处于临界安全等级,且跨级下降趋势明显;区域内耕地生态安全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U型关系,处于曲线左侧即耕地生态安全快速下降阶段[8];胡江霞(2015)等根据“生态足迹”理论计算了2005-2013年三峡库区的生态压力指数,据此建立灰色预测模型预测了2014-2022年三峡库区的生态压力指数,研究表明三峡库区的生态压力指数基本上呈逐年递增态势[9];何伟军(2016)对三峡库区城镇化建设[10]、武陵山片区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11]和生态经济发展[12]进行重点研究和评价,提出了构建跨区域生态环保合作机理及机制等学术观点[13];刘玥(2017)等基于生态减贫视角,探讨了三峡库区的生态环境与社会经济之间的发展关系,最后分析了三峡库区综合减贫压力的时间规律及空间分布[14];黄磊、吴传清(2017)等研究了三峡地区环境、经济、社会复合生态系统间的相互作用及反馈机制,提出要建立健全流域生态补偿机制,并重构基于流域发展的大三峡库区,以促进三峡库区环境—经济—社会复合生态系统实现高水平的耦合协调度发展的观点[15];张贤(2019)等以三峡工程主体所在的重庆市三峡库区22个区县为评价单元,从生态环境、生态经济、生态生活、生态制度、生态文化5个方面选取20项指标建立生态文明评价指标体系,分析近10年来重庆市三峡库区生态文明发展水平的时空演化特征,分析库区各区县在生态保护与经济社会发展中的矛盾和短板[16];苏科、黄志亮(2019)等认为三峡重庆库区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受到经济底子薄弱、发展空间狭窄和生态环境脆弱三重叠加约束,提出破解生态环境脆弱难题,必须由长江中下游生态受益区对三峡地区生态建设进行补偿的观点[17];边燕燕(2019)认为三峡库区生态经济应该是一种现代“后工业社会”知识型生态经济、科技型生态经济、远离贫困的可持续发展经济,具体行动包括工业生产清洁化、农业产业绿色化、城市建设环保化、家庭“可持续消费”化、环保产业集约化、环保政策综合化[18];李辉(2020)等学者从空间角度研究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以三峡库区重庆段为研究区域,基于脱钩模型对2006-2018年经济与生态环境“脱钩状态”进行判定,并进行了空间差异及格局演化特征分析,发现2006-2018年来三峡库区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耦合特征波动较大,亟需进一步深入研究并制定相关措施[19];赵旭、何伟军(2020)等的研究结果表明经济条件不同的原住民与移民均具有较强的生态意识,但迫于发展的压力未能有效地转化为环保行为[20];阳华(2021)以三峡库区为例,运用修正过的中间物质转化法、灰色关联度法、重心计算及空间耦合分析模型测算了三峡库区及不同分区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和各经济指标权重,并分析了两者之间的耦合关系[21]。

在三峡区域发展构想方面,学者们先后提出设立三峡经济区、三峡库区生态经济区、三峡生态经济区、国家级生态经济特区、三峡库区水域生态经济产业带、三峡生态经济开发区、三峡旅游经济开发区、三峡库区国家公园、三峡生态经济合作区(三峡城市群)的思路。2015年何伟军在湖北省两会期间作了关于三峡城市群建设的专题发言,省领导给予充分肯定,并被提议将“三峡城市群建设”写进省政府工作报告,上升为省级发展战略。在湖北省委省政府以及各方努力下,三峡城市群(三峡生态经济合作区)研究得到国家发改委的认可,并将“建设三峡生态经济合作区”写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草案)》,正式成为国家发展战略。何伟军、潘家华、秦尊文、赵曼等学者关于三峡城市群、三峡生态宜昌试验研究的文章和报告中,峡江产业带、沿江经济带、三峡生态保护长廊、绿色发展等概念频繁出现,三峡生态经济走廊概念已经呼之欲出。

总之,无论从学术发展脉络上,还是从三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现实乃至从长江经济带全局战略来看,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的生态经济发展问题是极其紧迫而又重要、亟需开展研究的现实问题和理论问题。

二、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宜昌)生态文明建设实践

从历史渊源来看,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具有“山同脉,水同源,文化同根,经济相连”的特征,是重要的文化交流、交通往来、商贸活动区域;从经济地理空间来看,这一区域主要包括以长江黄金水道为主轴,以三峡生态屏障区为核心,西起重庆市东到宜昌市的带状地域空间范围;从行政区划来看,这一区域主要地跨鄂、渝两省,包括宜昌市(13个县区)、恩施土家族自治州(8个县区)、神农架林区(1个)、原涪陵区(4个县区)、原万州区(8个县区)、原黔江区(5个县区)及万州区、长寿区、涪陵区范围,共计42个(县)区。湖北省宜昌市地处“一主两翼”战略的“南翼”(“宜荆荆恩”城市群)阵营,是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的核心区域。宜昌市以习近平“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和生态文明思想为指引,率先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实践。2021年中共宜昌市委六届十五次全体会议确立“6954”发展战略,建设世界旅游名城、清洁能源之都、长江咽喉枢纽、精细磷化中心、三峡生态屏障、文明典范城市的“六个新城”定位,全面推进绿色转型。宜昌市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主要做法和成效如下:

1.推动企业转型升级,破解“化工围江”难题

宜昌大力实施化工企业“关改搬转治绿”,出台《宜昌化工产业专项整治及转型升级三年行动方案》《宜昌市化工企业搬迁入园配套政策》《关于化工产业专项整治及转型升级的意见》等系列文件,推进长江沿线化工企业绿色转型。2020年宜昌市沿江化工企业关改搬转具体情况见表1。枝江姚家港和宜都化工园按照“循环化、绿色化、高端化、精细化”推进园区环保安全、产业发展、公用工程、物流输送、管理服务“五个一体化”,有力承接沿江化工企业搬迁,实现了“搬新、搬高、搬强、搬绿”。宜昌破解“化工围江”的经验做法受到国务院通报表彰,并在沿江11个省推广。

表1 宜昌市长江沿线化工企业“关改搬转治绿”情况一览表(2020)

2.率先推进岸电技术,实现低碳节能减排

根据《湖北省船舶污染防治工作方案》,宜昌以“游轮码头专变岸电、待闸锚地公变岸电、趸船码头低压岸电”等三种岸电使用方式建设岸电使用试验区。据测算,通过“以电代油”,一艘万吨级游轮靠泊期间可减少燃油使用1.5吨,减少二氧化碳等排放4.7吨,相当于约300辆家用轿车行驶30000公里排放的污染量;按平均每天在港船舶20艘次计,相当于每天6000辆家用轿车排放的污染量免于向长江流域排放。截至2020年,宜昌段63个经营性码头和2个锚地实现岸电全覆盖和规范化岸电改造,用电量累计达580万千瓦时,减少燃油消耗约1400吨,减少废气排放约4300吨,节约成本近500万元。

3.推进岸线修复整治,打造最美长江岸线

宜昌以“改善水环境、完善水工程、保护水资源”为抓手,全力推进非法码头整治、岸线生态整顿,强力推进非法码头“清零”行动,并将治理区域从长江干线延伸到长江支流,将治理范围由非法砂石码头延伸到不符合环保要求的问题码头,将非法码头整治与港口资源整合、长江岸线生态修复等结合起来。宜昌以清理建档为重点,对464公里长江岸线开展全面、精准清查,在全省率先启动宜昌长江岸线资源地理信息系统建设,建立了所有港口岸线的“户口簿”。同时,加强入江口管理,创新设置入河(湖)口二维码标示桩158根,建立社会监督机制,促进长江岸线“留白”“留绿”。2020年宜昌市已取缔非法码头216个,规范和提升码头55个,经营性码头压缩至85个,恢复长江生态岸线39公里,植树造林24.98万株,复绿面积1213亩,长江两岸造林绿化409.3公顷,全域生态复绿891公顷。

4.构建生态补偿机制,促进绿色均衡发展

宜昌通过创新地方立法、综合执法、生态补偿、河长治河等,对3条长江支流进行全面、系统的综合治理。黄柏河流域地表水I类水质达标率达到95%,流域治理经验被水利部评为全国基层治水十大经验之一。同时,宜昌市将水质与生态补偿金和生产涉水污染排放量挂钩,水质达标县市区年终可领取生态补偿金。2019年,玛瑙河6个监测断面水质达Ⅲ类,入江口新河口断面氨氮浓度降低62%,水质得到持续改善。2020年,宜昌建立柏临河流域生态补偿机制,通过实施水质“约法”,强化资金分配与生态保护成效挂钩机制,成为继黄柏河、玛瑙河之后,又一条建立生态补偿机制的长江支流。

5.落实生态治理,实施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保护修复

宜昌市探索建立多元化资金保障机制,探索发行绿色债券,支持符合条件的项目采取PPP、BOT、EPC等模式,参与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保护修复试点工程,长江三峡地区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保护修复工程成功入选全国第三批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保护修复工程试点工程。“十四五”时期,宜昌将开展把小范围的海绵城市建设与大范围的山水林田湖草系统修复有机结合的城市生态修复模式,将海绵城市范围外扩至流域、区域,与山水林田湖草系统修复进行联动,统筹上下游、山上山下、左岸右岸、城市区和非城市区整体修复,实现海绵宜昌与长江三峡工程治理、六河流域系统治水、高质量发展、数字智慧城市的融合,促进城市海绵体和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的边界融合,创新打造2.0版宜昌海绵城市。

三、建设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的现实困境

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处于“五区合一”的独特地理位置和特殊空间区域,面临着国家主体功能分区限制、生态环境脆弱、脱贫人口基数大、经济社会发展滞后的资源、环境、人口发展约束[22],虽然区域内各地在生态环境保护、协同发展方面做了有益的尝试和实践,但仍然面临着生态保护与谋求发展的两难选择、产业协同发展力量薄弱和生态环境联保共治机制尚未建立的现实困境,破解经济发展难题与环境保护之间的问题成为重中之重。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面临的现实困境有:

1.生态保护与谋求发展之间存在矛盾

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属于典型的生态环境脆弱区、生态屏障区和生态功能区叠加范围,“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成为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红线。从经济发展现实来看,2019年底,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内42个县(区)的GDP总量为12764.78亿元,总人口为2120.66万人。其中GDP过1000亿元的只有涪陵区;不足100亿元的还有8个县(区),即咸丰县(96.18亿元)、来凤县(84.66亿元)、五峰县(81.76亿元)、宣恩县(79.05亿元)、点军区(70.54亿元)、鹤峰县(67.13亿元)、城口县(52.50亿元)、神农架林区(32.86亿元)。从人口总量来看,常住人口过100万的有3个县(区),低于20万的有7个县(区)。人均GDP超过7万的有12个县(区),低于7万的有30个县(区)。从GDP、人口和人均GDP三项指标综合来看,涪陵区GDP位列第一,人口位列第二,人均GDP位列第六,发展较好,后劲较足;万州区GDP位列第二,人口位列第一,人均GDP未能进入前十行列。长寿区、开州区、云阳县三个区县面临着GDP与人口的发展未能有效适配,而宜都市、枝江市、夷陵区、当阳市由于人口较少、GDP位于前十,因此均进入人均GDP前十行列;与前十位的县区相比,城口县、鹤峰县、来凤县的GDP、人口、人均GDP均位于后十位,其发展还面临着非常紧迫的形势。从单项指标来看,猇亭区人口最少,仅6.78万人口,创造了148亿元的GDP,人均GDP达到21.87万元,单项指标为42个县区中最高。从42个县区之间比较来看,总量最高的涪陵区的GDP为1178.66亿元,最小的神农架林区只有32.86亿元,涪陵区相当于36个神农架地区,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各区县之间经济发展差距悬殊。总体上,上述数据充分说明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地区面临着脱贫脱困后如何进一步谋求发展的严峻现实[23],也深刻意味着在利用环境规制手段解决环境污染问题的同时,必须将地方经济的增长问题和发展问题纳入综合考量,才能真正实现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的同向同频同步[24]。

表2 2019年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县(区)GDP、人口、人均GDP一览表(前10个)

表3 2019年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县(区)GDP、人口、人均GDP一览表(后10个)

2.产业协同发展问题

首先,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在产业发展规划布局和功能分区上存在问题。主要是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的产业规划缺乏整体性,各县区县域经济战略定位和特色不够明晰,比较优势不够明显,产业集群和规模效应不足,交通、信息、文旅等产业缺乏通盘规划和外部联动的问题。目前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各县区的产业发展规划和布局均立足于各地市自身发展层面,缺乏跨区域层面的产业协同规划和融合发展的顶层设计。

其次,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县区发展的产业同质化现象严重。由于地缘结构的相似和资源禀赋的相近,存在产业发展同质化严重问题,沿江化工产业发展布局雷同的问题突出,错位布局、分区发展、各有侧重的格局尚未形成,区域之间特色鲜明、优势互补、协作紧密、联动发展的现代产业体系亟待构建。

再者,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各县区的行政“边界感”色彩还非常明显。各县区在招商引资中“资源争抢”意识较浓,“合作共享”意识较淡,区域内人才、资本、信息、技术等各种要素流通不够通畅,市场资源的交易成本偏高,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无边界感”区域产业合作共同体亟待构建。

最后,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还存在新、旧产业衔接不良的问题。一方面,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传统粗放型老式产业仍占主导地位,特别是长期以来形成的沿江化工产业发展路径依赖和对沿海高耗能产业梯度承接的发展依赖,导致其转型“阵痛期”较长,转型升级成本高;另一方面,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新兴产业发展基础薄弱,清洁能源、装备制造、生物医药等新能源、新材料、新技术为代表的制造业和金融保险、贸易物流、休闲旅游为代表的现代服务业发展体量较小,新兴产业发展动力不足。

3.生态联保共治机制尚未建立

首先,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跨域联动实施起来困难重重。长期以来,由于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的行政边界分割性、空间特殊性、主体多元性、利益多层性、诉求多样性等多重羁绊,导致区域内的各县区政府在生态联保共治方面存在信息难以实现跨域交流、职能难以实现跨域整合、资源难以实现跨域利用、利益难以实现跨域共享[25],竞争意识远大于合作意识,陷入“以邻为壑”和“各自为阵”的非合作博弈的困局。

其次,生态经济的特征制约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的共同合作。由于生态公共产品投入大、外部性特征明显,导致生态环境治理的系统性“失灵”,在地方发展“利益过滤”驱动下,整体性生态公共利益往往让步于各县区经济发展利益,生态治理的“搭便车”行为成为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各县区理性经济人的选择。

再次,生态经济的激励补偿等机制对权责的界定模糊,影响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的实施效果。由于缺乏对各县区供给公共产品和实施生态联保行为的激励机制、补偿机制、奖惩机制设计,“谁保护 谁受益”“谁污染 谁付费”“谁合作 谁奖励”“谁滞后 谁问责”的责任界定模糊、制度约束不明确,导致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各县区政府实施生态联保共治的主动性不足,还存在“浑水摸鱼”和“观望等待”的心态。

最后,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上级政府对生态联保合作治理的考核机制也不够健全。在“GDP晋升锦标赛”的传导机制下和“GDP投入成本考核缺位”的单向机制下,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各级地方政府生态保护长期公共利益让位于“发展优先”的短期经济利益,也客观加剧了各地方政府之间合作治理的被动性。此外,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政府和部门的联保共治合作机制也有待建立,如定期交流互访、联合巡查、会商协作、数据共享、应急响应等。

四、建设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的路径选择

立足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的现实困境和约束条件,充分推广已经取得的成效和经验,探索具有区域特色、符合区域发展实际的生态经济发展之路,成为其实现未来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26]。

1.加强顶层设计,推动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绿色发展

(1)制定区域生态经济产业发展总体规划。根据各区发展优势和资源禀赋,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应在跨省级层面分类施策、科学规划、统一产业布局。引导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各个区域选择好主导产业,做好生态产业承接、新兴产业扶持,逐步培育造血功能。按照宜工则工、宜农则农、宜林则林、宜游则游的原则进行布局,加快制定区域生态经济产业发展总体规划,推动形成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绿色经济布局,防止低水平竞争和重复建设。

(2)加大区域生态经济产业公共投入。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应建立区域生态公共服务政府投入机制,加快政府生态管理职能转变,引导社会资本投入生态环境建设,提高区域整体生态公共服务供给水平[27]。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要坚持绿色发展和创新驱动结合,加大对环保科技创新、技术研发的公共投入,推动绿色发展和技术创新交叉融合,为区域生态经济产业发展提供关键性技术支撑。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要依托生态技术创新,引领特色产业转型升级,并赢得未来产业发展的主动权。同时,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要充分发挥政府的引导作用,逐步完善市场体系建设和基础设施体系建设[28],发挥正外部性支撑和引导生态经济产业体系的培育。

(3)构建区域生态产业体系。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要积极引入市场机制,构建多元化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和市场化供给机制,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逐步形成具有区域特色的现代农业发展体系,打造区域农产品公共品牌、生态农园[29]、绿色农产品加工园区。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要建立生态工业园区,设立园区企业落地的门槛机制,逐步向技术密集型、清洁生产型等产业转型,大力发展高端制造业。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要充分利用长江三峡区域地理环境安全可靠、能源充沛、电价便宜的地理优势,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与产业转型升级相结合。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要加快推进区域文旅产业、休闲度假产业和现代服务业发展,最终实现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发展。

2.加强跨区域生态补偿和联防联治,打造生态共同体

综合考虑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上下游、左右岸、各县(区)经济发展的差异性和生态公共服务供给的不均衡性,实施分区生态补偿。对于重点开发区,进一步支持其产业集聚、优化产业结构;对重点生态功能区则主要支持其环境保护和生态修复[30]。同时,创新运用多种补偿方式,扶助长江三峡上游地区增强造血功能,合理弥补环境保护较好区域和企业为保护环境而损失的经济社会发展机会成本;构建渝鄂长江三峡生态环境保护与建设合作机制,推进联防联治,完善联合执法和联合应急机制,加快沿江生态廊道、山水生态屏障建设,打造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生态共同体,共同维护长江三峡库区和全流域生态安全。

3.探索建立双碳行动先行区,培育区域绿色发展竞争优势

2021年3月15日,习近平提出“要以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为引领,以能源绿色低碳发展为关键,加快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空间格局,坚定不移走生态优先、绿色低碳的高质量发展道路”。长江三峡区域要根据功能分区,确定碳减排目标、方案和考核指标,探索建立双碳行动先行区。推动钢铁、建材建筑、化工、重型交通等传统高能耗行业产业升级,提高碳减排效率、能源利用效率,加快形成太阳能、风能、水能等清洁能源为主的能源供应体系。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要探索设立跨省“碳源-碳汇”账户,准确测算区域碳账户的收支情况,按照“谁受益,谁补偿;谁保护、谁受偿”的公平补偿原则,对“碳基金”账户和“碳补偿”资金进行管理;同时,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要依托区域所拥有的森林、农田、湖泊、湿地优质生态资源禀赋,探索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提升区域生态服务和生态产品供给能力,培育生态碳汇比较优势,提高长江三峡区域生态碳汇竞争力和生产力。

4.健全激励和约束考核机制,引导绿色高质量发展

长江三峡区域改变过去将“GDP”指标作为地方经济社会发展考核的导向,把“资源消耗、环境损害、生态效益”等体现生态文明建设状况的指标纳入经济社会发展评价体系,建立“生态-经济”双目标考核机制,使之成为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引导,进而促使各地方政府调整发展思路,树立科学的发展观和政绩观。在转变考核方式的基础上,充分利用政策工具,制定长江三峡区域生态经济发展相应的产业、技术、人才激励机制。

5.持续加强生态文明教育,强化生态环保责任

加大在长江三峡区域内政府、学校、企业、社会公众层面持续加强生态文明教育,促进各主体从思想上重视生态文明建设。倡导绿色低碳、循环节约的生产、生活方式,转变环境态度,培育生态价值观和生态责任感[31]。通过规划布局、产业发展,生活方式等不同层面贯彻落实生态文明理念。建立一批试点单位,打造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示范基地,将自觉意识转化为自觉行动,引导社会组织和公众共同参与。

6.探索建立常态化对口帮扶机制,促进区域协调发展

探索建立长江三峡生态经济发展对口帮扶机制,实施常态化的长江经济带下游、中游、上游协作对口帮扶机制,加快推进长江经济带中下游发达城市群对该区域的产业基础设施建设对口帮扶、产业园区战略合作、产业转移跨区域帮扶、市场精准对接帮扶及高校科研院所创新主体对口帮扶,将横向对口帮扶成绩纳入地方政府绩效考核。反哺长江三峡生态经济走廊为承接长江经济带中下游产业梯度转移付出的环境成本及该区域作为国家生态功能区、生态屏障区、限制性开发区所担负的环境责任、所牺牲的经济社会发展成本,提升促进区域整体协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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