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的小情歌，比《爱你》更甜

常小仙

最近，在《乘风破浪的姐姐》第三季的舞台上，王心凌扎着马尾唱跳《爱你》的场面勾起很多人的回忆。大家纷纷感慨，王心凌的《爱你》、周杰伦的《七里香》、梁静茹的《宁夏》、孙燕姿的《我也很想他》……逝去的2004年，原来有那么多好听的小情歌！

自有爱情以来，就有情歌唱出人们心中的酸甜。不信？让我们到中华文明的源头——《诗经》时代看看，那时的小情歌，含糖量不输现在！

美女、帅哥受欢迎，古往今来都一样

美女、帅哥更容易撩动情思，古今同理，只不过，美和帅的标准古今既有相通之处，又有不同。

林俊杰唱“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这是现代人心中“甜妹”的形象，而在先秦人眼里，什么样的美女才算美呢？

《卫风·硕人》给出了答案：“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简单说就是：手要软，肤要白，脖子要长，牙要亮，额头饱满，秀眉弯弯……最重要的是——眼里有光，笑容灿烂。当然，名曰“硕人”，还要加一条：身材高挑。总而言之，是个天然的氧气美女。

那么，先秦的帅哥又是怎样的呢？这要分类型。如果你喜欢高贵、文气型的，卫武公大概会是你的菜：“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卫风·淇奥》）这个类型就是：好学上进有思想，宽宏大量有风度，还要有点幽默感，姑娘看了才喜欢。而如果你就单纯喜欢颜值高、身材好的，在先秦，找个年轻英武的猎手也不错。“叔于田，乘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袒裼暴虎，献于公所。”（《郑风·大叔于田》）这首诗里的青年猎手骑着骏马，执着火把，几下子就打死了一只猛虎，把猎物送到国君面前。想想这个火热的场面就让人激动，难怪现场的“迷妹”都被迷得神魂颠倒，大声喊着：“将叔勿狃，戒其伤女”——哥哥小心啊，别被伤着啦！

大自然中的约会，贵在情真

现代人谈恋爱，喜欢去电影院、游乐场、高级餐馆……而古代没有这种场所，人们谈恋爱都去哪儿呢？答案当然是——广阔的自然和原野啊。

有一个成语叫“桑间濮上”，说的就是青年男女约会、唱情歌的地方。《鄘风·桑中》有辞：“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桑中”就是“桑间”，是先秦时期卫国的地名，名中有“桑”，可见古时遍植桑树。在这首诗里，男子到卫国的沬乡采女萝，边采边思念他美丽的女友。女友约他去桑树林，和他相会在上宫，送他送到淇水岸，依依不舍心留恋。“濮上”就是濮水边，在卫国境内，也是人们恋爱约会常去的地方。

正如今天情人们喜欢手牵手逛公园，先秦的小年轻们也喜欢到风景好的地方约会。郑国每年三月的上巳节就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情人节”。那时春暖花开，青年男女会到河边踏青、祓禊，顺便瞅瞅有没有中意的心上人，遇到喜欢的，就相约游玩、谈笑。

著名的《郑风·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描写的也就青年男女在田间地头自由恋爱的淳朴民风。因为郑国的男女不太遵守封建教条，因此后世的卫道士喜欢批评郑国民风开放。不过，以今人的眼光来看，这样的爱情明明很健康、很阳光。

年轻人的情歌，酸酸甜甜

小年轻们谈恋爱、唱情歌，总是酸中带甜，甜中裹酸，《诗经》时代的人们也不例外。

老狼《同桌的你》里唱：“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这是男同学唱给女同学的小情歌。而《郑风·子衿》里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则是女同学唱给男同学的小情歌——青青的你的衣领哟，悠悠的我的心。纵然我不去找你，难道你就不给我回音？“青衿”是周代读书人的“校服”。在这首诗里，女孩子带着撒娇的口吻“控诉”男友：我赌气不去找你，你就真的不来找我啦？你不知道我是真的、真的很想你吗？

邓丽君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诗经·陈风》里也有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它就是《月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亮出来多皎洁啊，美丽的你真妩媚啊，身段苗条步缓缓啊，让我思念心不安啊！这是一个男子在月明之夜思念情人的歌，有几分美好，又有几分忧伤。因为唱得太美了，后世的诗人从此把“月光”与“美人”紧紧牵系在一起。

已婚男女的“狗粮”，很有饱腹感

好嗑的“CP”不分未婚、已婚，《诗经》里已婚男女撒起“狗粮”，也常常让人大呼：“太饱了！”

《郑风·出其东门》就是一个丈夫写给妻子的情歌。“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走到城东大门外，美女如云连成片。虽然美女多，但都不是我的菜。白衣绿裙那个你，才让我心乐开怀。美丽的女子千千万，但在男子心中，都不如自己家里的妻子好。这份深情，不就是郑秀文在《终身美丽》里唱的吗？——“任他们多漂亮，未及你矜贵。”

海誓山盟听多了，难免会觉得不新鲜，而且已婚男女过日子，谁会把爱不爱的整天挂嘴上，因此，有一种“狗粮”，只能在生活里吃。《齐风·鸡鸣》就是一首生活气息浓郁的夫妻“情歌”：“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则明，月出之光。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这是一个爱睡懒觉的男人被老婆催着起床的场景。老婆说：“鸡叫了，你的同事上班都到齐了。”男人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咕哝说：“鸡没叫，是苍蝇在嗡嗡叫。”老婆继续劝，说：“天都亮了，领导马上要开会了。”男人又翻了个身，说：“天没亮，是月光太亮了。”完了还对老婆说：“你看苍蝇还在嗡嗡叫，不如你也陪我再睡会儿吧？”老婆终于没耐心了，骂他说：“领导都快散会了，你还不起床！你想让我跟你一样招人恨呐！”读了这首诗，不知道怎么，我自动代入了《妻子的浪漫旅行》中的某些场景。

当然，《诗经》中的甜美小情歌不止这几首，如果你想了解更多，不如打开经典，自己品读吧！

（周继红摘自2022年6月8日《北京青年报》，洪钟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