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多材质，多质感”的创作特点在当代闽南漆画中的呈现＊

2022-12-04王艺寓

中文信息 2022年2期

王艺寓

（福建泉州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福建泉州 362000）

漆画在中国是一个古老而又年轻的画种，这种陈述并不矛盾。

我们称她“年轻”是由于20世纪60年代，我国漆画受越南漆画家的影响，作为一定行政措施促进影响下的产物，渐渐形成的一种新画种。至今，不过短短几十年的时间。

之所以又说她“古老”，是因为中国漆画是由我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漆艺中衍生出来的。从严格意义上讲，中国漆画当属我国大漆艺术中的一部分，因为无论是在材料技法方面，还是在制作工艺方面，甚至于视觉审美的标准，都源自我国的传统漆艺。在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悠久历史中，古老的华夏文明为人类留下了数不胜数的文化瑰宝。漆艺作为其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在人类文化史的长河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河姆渡文化中的“朱漆木碗”将漆器的起源推到了近7000年以前的我国新石器时代晚期。商周至明清，漆艺的技术不断发展增强，创造出灿烂的漆艺文化，取得了不凡的艺术成就[1]。

由于现代科技的发展和社会观念的转变，中国传统漆艺逐渐衰退转型，已渐渐失去昔日的辉煌。但漆艺术独特的美学品格以及大漆在艺术题材中的包容性，使得漆画在材料语言方面具有强烈的表现力。她吸引着一代代一批批艺术家投身于漆画艺术的创作中。

一、闽南漆画的起源

我国福建的闽南地区，可以被称之为一块漆乡沃土，她一代代地孕育出了许多如乔十光、陈金华、唐明修这样出类拔萃的漆画艺术大家。他们主张坚持以中国漆作为我国漆画主要媒介材料，其意义在于为使中国传统媒材与技法实现不可取代的特色，这便加强了中国漆画在世界文化史上的地域标签。

20世纪50年代，闽南漆画就渐渐在漆艺界诞生了。林荫煊的漆画《狂欢之夜》《蟹》；林道生的漆画《绿树丛中万点红》；黄匡白的漆画《傣族姑娘》；郑益坤的漆画《碧水鱼乐》分别在工艺美术展览会上获奖。这些漆画作品的参展和获奖，在推动闽南漆画的发展上具有积极的意义。

到了1980年前后，闽南工艺美术界的部分漆艺家和一些其他画种的画家，开始将漆画创作转为个人的艺术创作的重心。并在这一期间，闽南地区多次举办各级别的漆画展览，参展作品的水平也逐年稳步提升。渐渐地，闽南漆画艺术开始走向快速发展的道路，一批批优秀的闽南漆画艺术家相继涌现，一件件优秀的漆画作品也不断问世。他们的作品频频在全国美展等重要展览中获得大奖，例如，在1989年第七届全国美术作品展中，陈立德的漆画《皓月红烛》获得金奖、1994年第八届全国美术作品展中，陈金华的漆画《远音》获得金奖。而陈立德的漆画《皓月红烛》，为我国全国美术作品展览史上第一件漆画金奖作品[2]。

二、传统闽南漆画的特征与当代闽南漆画在当今的呈现状态

材料美学在漆画创作中可谓使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探索传统漆艺中，当艺术家们发现了“多种介质作用于材料语言表现”在漆画艺术创作的可能性时，对此漆画创作者将这手工艺和工艺美术相结合的新思路艺术形式进行重新定位。漆画艺术的特点和趣味性与其他画种不同，之所以能够立足于画坛，关键在于它有着极强的包容性。大漆作为一种艺术媒介有其悠久的历史与文化积淀，具有强烈的民族特性，因此她吸引了一批批艺术家在不断地探索漆艺创作的新出路。

1.传统闽南漆画的特征

传统的闽南漆画基本上沿袭了传统闽南漆艺的制作工艺以及审美品格。在绘画创作内容上，多以当地风景风貌、物质特产、地域人物、民俗风俗、历史人物、事件为主[3]。

在创作手法中，仍然延用、借鉴大量传统漆艺的材料工艺及制作手法。以天然大漆为主要绘画媒材，通过金、银、铜、铝、螺钿、蛋壳等多种材料，配以雕、镂、嵌、填、晕、金等技法运用，制造出的独特的画面效果和特殊的肌理效果，从而构成漆画独特的艺术语言。在能够给观者们带来视觉美的同时，也会带来极为丰富的材质美的感受，许多优秀的漆画作品在丰富材料的作用下甚至往往营造出一种“神秘性”。画面制作追求“平”“光”“亮”的特征，视觉审美倾向精致、华丽。

在艺术审美方面，多以写实为主，旨在还原客观、呈现现实事物。艺术架构以视觉审美体验为美学核心，强调视觉美感。画面内容着重陈述、还原真实客观的视觉状态，创作媒材的取用以及绘制技法的选择服务于画面视觉内容的表达。

2.当代闽南漆画的现状

人类进入到21世纪，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和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文化的交流速度更快，范围更广，内容更加丰富。不同文化间的碰撞是难以避免的，各种文化的相互沟通、交流、理解、融合成了世界文化发展的主流。面对这种大趋势，闽南漆画如雨后春笋，取得了迅猛的发展。“漆画究竟属于纯工艺品还是纯绘画”问题，引发了越来越多艺术家的思考和讨论，闽南漆画也凭借自身独特风格魅力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参与其中。不同绘画形式语言的注入为其发展进步提供了充足的养分，这为实现当代闽南漆画艺术的目标：将漆与画统一，工艺性与绘画性结合，实现技术与艺术的融合，注入了新鲜的血液。通过当代艺术表现手法和哲学思辨角度，闽南漆画艺术家们越来越注重自己的作品表达对人类生命、精神价值的思考。新的当代闽南漆画艺术形式是常常伴随着由艺术家对大漆艺术语言和材质的独特见解，对客观世界与精神世界的结构与重组从而创作出来的。在短短数年内一批批集视觉美感与精神美感为一体的艺术作品被呈现出来[4]。

在内容题材的呈现上，漆画艺术家们更强调创作主体的主观思想与感受，以主观视角对客观事物进行独立的判断与分析，强化事物的精神表达，寻求客观世界的普遍规律与内在联系。画面内容多以抽象的、表现的图形图像，或以能够精确传达思想与精神的“符号型”事物为主，以当代漆画艺术家个人的逻辑循序将他们呈现于画面之上。旨在通过观者视觉感受触及于精神感受，从而达到思想的共鸣。

在创作风格与手法方面，呈现出明显的多样性。由于越来越多的其他画种艺术家们加入漆画创作，闽南当代漆画艺术家们大量借鉴多画种以及不同艺术流派的创作手法与图式。也不再呆板地遵循于传统漆画技法的束缚与条约，在创作媒材的选用上也不仅仅拘泥于传统漆画材料。多材料的介入，使得闽南漆画在作品风格多样性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5-8]。

在艺术审美方面，由于漆画艺术家们更强调创作主体的主观性，更强调创作主体思想对客观事物的感受与解构，更强调创作主体与审美大众的精神交流，使得闽南当代漆画更偏重和强调对于精神观念的审美表达，而视觉审美的表现则放在了次要的位置。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在闽南当代漆画创作中，绘画媒材在艺术作品中的作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漆画创作中的材料由过去强调服务于追求视觉审美逐渐转型于服务于追求精神审美；选材由服务于视觉美感的“契合度”转向了强化精神表达的“纯粹性”“直接性”“力量性”。这一重大改变，极大地弱化了传统漆画画面内容对材质本身的束缚，促使当代闽南漆画作品在视觉中呈现出多样化的面貌。这也成了当代闽南漆画在视觉形态多样化发展前进的核心动力。

三、当代闽南漆画与传统闽南漆画的内在联系及区别

众所周知，漆画是以天然大漆为主要媒材、多种材料为辅的绘画，辅助材料可选择的种类极为丰富。加之大漆在材料中的包容性，使得漆画在材料语言方面具有强烈的表现力。材料美学在漆画创作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前文指出，老一代漆画艺术家们强调，“中国漆画要以中国漆作为主要媒介材料，使得中国传统媒材与技法实现不可取代的特色”。这一点在加强中国漆画在世界文化史上的“地域标签”方面有着重大的意义。无论今后漆画艺术如何发展，这条主线不可以丢弃。作为一种具有悠久历史与文化积淀，具有强烈的民族特性与地域特征的艺术媒介，其本身就是人类重要的文化符号之一。

闽南传统漆画的技法工艺以及严格的制作流程，以及其近乎苛刻的制作标准为当代闽南漆画在艺术语言的表达方面提供了无限的可能，在漆艺语言的发挥方面提供了优秀的土壤，为闽南当代漆画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作用[9-10]。

在探索传统漆画艺术中，闽南当代漆画艺术家们不仅在不断地积极吸收传统漆画技艺和制作工艺养分，同时还发现了“多种介质作用于材料语言表现”在漆画艺术创作的可能性。随着对“漆画究竟属于纯工艺品还是纯绘画”问题的深入思考和讨论，加之世界文化大融合、大促进、大发展的时代背景，闽南漆画艺术家们将“艺术美”和“工艺美”相结合的漆画艺术形式进行了重新定位。

闽南当代漆画虽继承和发扬了中国传统漆画的优良传统，但为了自身如同其他画种那样“在绘画艺术邻域中更凸显其艺术性”，漆画艺术家们在创作中，加强了绘画艺术语言的纯粹性。更有甚者，在材料技法、视觉美学标准方面，大胆地做出了巨大的革新。

首先，闽南当代漆画在强化艺术表达力的同时，打破了繁冗刻板的制作工艺，追求艺术感受的“时效性”。只有打破繁冗的制作工艺流程，缩短绘画创作时间，才能够使漆画艺术家们在创作时完成“一蹴而就”的画面呈现状态，增强画面绘画的流畅性，削弱制作的呆板感。画面不在刻板的遵循“平”“光”“亮”这三大传统的唯美准则，而是把画面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放在首位。

其次，在画面内容方面，闽南当代漆画强调于一种直观视觉感受，而并非客观的再现的视觉真实。它更强调艺术作品的精神性，创作主体的主观性，画面内容不再“叙事”而重“抒情”。视觉内容更强调于点、线、面、形的视觉审美规律，强调图形内容的内在真实而非客观事物的外在写实。当代闽南漆画渐渐的由工艺属性跨向了绘画艺术属性。在创作题材以及内容的选择上，打破了客观世界的外在真实的呈现状态，更加主观地去解构外在形式，内化重组为新的主观世界。强调作品的思想性、精神性、社会性，使得艺术作品的表达更为立体。

再次，闽南当代漆画更加拓宽了漆艺语言的表达性，极大发挥了大漆这一媒材包容性的特征。由于摆脱了传统“平”“光”“亮”的审美束缚，更为丰富的材料种类得以进入漆画创作。极大地丰富了漆画的呈现状态以及艺术表现语言。

最后，绘画材料在闽南当代漆画中的属性大大地区别了媒介材料在其他门类绘画的作用。它强调了材料本身的精神属性——作为一种思想或意识的符号进入绘画创作，而不仅仅只携带其物质属性，进行作品的艺术视觉提示。绘画创作材料精神意义的延伸和延展，使闽南当代漆画的美学价值注入了哲学思辨的文化内涵，使艺术作品与艺术媒介在精神审美的传递和表达上高度地统一在一起[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