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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翻译“四生”理念下的粤剧译介传播
——以粤剧剧目简介英译为例

2022-12-02曾衍文

肇庆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粤剧译介译者

曾衍文

(广州番禺职业技术学院 旅游商务学院,广东 广州 511483)

一、引言

粤剧,极具广府文化特色的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我国最古老的地方戏剧之一,在我国广东、广西以及香港、澳门等地广为流传。这颗生于岭南的“南国红豆”能够历经百年峥嵘岁月,并在异国他乡的文化生态系统中生根、发芽、成长和结果,归功于一代代粤剧人的坚持努力、一代代粤剧的变革创新、以及一代代粤侨的鼎力支持。粤剧在海外的传播,经历了多种顺应性尝试,包括:粤剧本土化改编、西方戏剧的粤剧化改编、表演加配英文字幕、英语粤剧等。对于不同语言体系的海外粤剧爱好者而言,粤剧译介在信息传播方面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国内外粤剧研究学者和粤剧从业人员不断致力于翻译粤剧文本,含粤剧海报、剧目简介、唱词字幕等的英文翻译,以期吸引海外受众喜欢、了解并接受粤剧。因此,粤剧译介质量好坏对于在海外传播的深度和广度,以及具有永久生命力而言,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只有好的译文且适应所处的文化生态,粤剧译介才能得以在当地可持续发展。从生态翻译学视角研究粤剧译介文本,有助于提高译作在海外受众间的接受度,有利于粤剧在海外更广泛地传播。

二、生态翻译学的理论发展回顾

自胡庚申教授于2001年提出“生态翻译学”概念以来,生态翻译学理论发展已历经20年之久。期间,国内学者围绕该翻译理论展开多视角多维度的探讨,从而推动“生态翻译学”理论不断向前发展,成为一个系统的理论话语体系,形成一种“生态范式”[1]。理论学派创始人胡庚申教授,深耕生态翻译学研究20年,他从“关联序链”理论到涵盖宏观、中观和微观三个层次的生态理论研究体系,再到形成理论研究的“生态范式”建构,层层推进,步步深入,引人深思,在探索和研究中不断提升生态翻译理论系统研究的理论高度。在“关联序链”中,他重点关注翻译的文本生态、译者的“中心地位”、翻译的适应与选择以及译后的生态平衡问题。在“三观三层”构建的生态翻译学理论话语体系中,他贯通了“翻译体系”“翻译理论”和“翻译行为”的“学-论-行”三位一体的翻译研究,形成了由“文本”“译者/读者”和“译境”的“文-人-境”三效合一的翻译共同体,在“学-论-行”的引领下,与“文-人-境”之间进行整合、互动的研究[2]。在“生态范式”构建中,通过生态视角整体性考察翻译生态、译者生存和文本生命,进行多元文化整合的“范式转换”,“生态范式”是一种顺应、超越、变革、提升[3]。

生态翻译学理论的外延发展始终围绕着其内涵基石“生生”而动。在理论发展初始阶段,它与达尔文的进化论关联,指出翻译需要遵循“适者生存”的生态理念,只有经过适应性选择和选择性适应才能达到翻译生态的平衡。后续发展的“三生理念”不仅深化研究了译者的适应/选择的生存之道以及翻译与译境的生态平衡问题,还强调“译本生命”。原文在译文所处的生态环境中成功移植,获得“重生”,即通过“文本移植”,译本获得新的生命,具备不断循环往复的生命特征。生态翻译学理论在“三生理念”基础上又进一步发展为“尚生-摄生-转生-化生”的“四生理念”。该理论强调,译者在译前阶段,需要将原文看作一个“生命体”,重视原文中的“血肉骨髓”,才能在翻译移植中保留原作的精粹,使其在译文中成功移植、开花结果,以此构成翻译生态系统中的生命循环。从“生生之谓译”到“四生”理念,与我国道家哲学的“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有异曲同工之妙[4]。生态翻译学理论的不断深化,与生态系统中的良性循环、生生不息及向前发展的本质内涵相吻合,对我国乃至世界的翻译理论界具有重大意义。以全新的生态翻译学理论指导翻译理论应用于翻译实践,也能为该理论的研究提供现实依据,从而进一步提升该理论的应用价值。

三、粤剧译介传播中的生态系统

粤剧从清朝开始走出国门已有100余年的历史,经历了起伏曲折的发展过程。历经百年浮沉历练的粤剧,在不同时期面对海外不同的文化生态环境时,有着顺应性地变革与创新,至今依旧保持一定生命力。在国际多元文化频繁交流的新时代,粤剧译介在传播发展中面对怎样的生态环境,如何获得可持续发展的动力,粤剧文化“走出去”的生态环境具有怎样的特点呢?

(一)大环境:“一带一路”背景下的文化交流

生态翻译需要着眼于翻译生态系统的整体性。“生态环境”是制约着译者适应和优化选择的多种因素集合[5]。海上丝绸之路是粤剧在海外传播的主要线路,“一带一路”所倡议的“文化认同”“文化包容”为新时代的粤剧译介传播构建了“和谐沟通”“民心相通”的文化交流大环境。海内外的粤剧交流传播日趋频繁,包括中外粤剧团体互访交流、中外戏剧互相借鉴改编、给粤剧唱词配上英语字幕的表演传播等,这些译介活动均属于粤剧译介传播的文化生态适应性转变。一部戏剧作品所描述的人生百态与社会镜像定是某个特定时期历史文化、社会生活和风土人情的反映,是艺术家对人生、社会和历史的深度诠释与理性思考后而形成的艺术作品。可以说,戏剧是社会文化的产物,必然受到当时所属社会文化的制约,呈现特定的社会文化特征。因此,戏剧已然成为传播传统文化的重要媒介,国内外受众能够从戏剧中窥探当时的历史文化和社会现状。事实上,在世界文化交流和合作中,戏剧艺术传播是中华文化走出去、增强民族文化自信的助推器。因此,借着“一带一路”的发展春风,多维度分析和审视中国戏剧文化对外传播的问题,尤其关注戏剧文化的翻译生态,有助于打开中国戏剧文化海内外传播的新局面。

(二)中环境:所处国家或地区的文化生态

翻译的本质是原语与译语之间互借、互明、互鉴、互惠和互生,是原语的生活形式和译语生活形式之间建立平衡关系[6]。粤剧在海外流传,大部分在当地的华人街区域,且由侨民们自发组织演出,以自娱自乐形式为主。随着第三代、第四代粤侨在海外出生和成长,他们逐渐远离粤语和粤地文化。现阶段,粤剧主要依靠当地的粤剧爱好者、业余粤剧社团传播。在“粤剧第二故乡”——新加坡,粤剧的传播不仅得到民间组织的支持,还获得国家政府的推动。新加坡政府推行全民文化互融政策,引导各民族相互吸收彼此文化的优势和长处。在这种良性政策下,当地粤剧逐渐走出粤侨圈,成为当地各族民众共品共赏的戏剧艺术。政府除了颁布政策,还提供资金资助,比如,新加坡通过国家艺术理事会立项资助的形式为当地非营利性粤剧团体提供援助拨款,对支持和发展粤剧艺术的团体给予嘉奖。此外,粤剧的民间支持形式也多种多样,包括:祭祀风俗演出、业余剧社演出、茶座曲唱、宗乡会馆赞助、文化基金会资助、戏曲教育进学校等[7]。值得一提的是,最负盛名的新加坡敦煌剧坊,为扩大粤剧受众的接受度和粤剧文化的影响力,在新加坡经营粤剧茶座、到学校和社区进行粤剧讲座以及开设、讲授粤剧形体表演、粤曲演奏、武术化妆等课程,还进行粤剧严惩字幕的英文翻译、编演英语粤剧进行国际巡回演出等活动,它也因此荣获新加坡政府颁授的“新加坡卓越奖”,以表彰它在推广粤剧方面的优异成绩[8]。新加坡粤剧传播是通过营造开放、兼容、并蓄的文化生态系统,促进粤剧译介在当地扎根、生长和传播的典型,值得借鉴。

(三)小环境:原作、译者、译本构成的翻译生态

生态翻译学提倡基于“平衡和谐”的原则对翻译进行整体性观察和理解,去分析翻译文本的文本生态、翻译群落生态等。(1)从粤剧文本生态平衡角度看,译者需要保持粤剧文本与翻译文本的词句平衡和文化平衡。粤剧的简介以及唱词的翻译,均受限于特定篇幅,以及凝练传神的语言。(2)从粤剧翻译活动各主体间的平衡看,需要取得译者与粤剧文本作者、译者与译本读者之间的平衡。(3)从“译者视角”来看,粤剧文本译者不仅是语言和文化的“转换者”,而是作为“生态人”的存在,在翻译实践中实现译者生存、文本生命与翻译生态的和谐关系[9]。因此,粤剧译者需要精通双语和双文化才能协调语言生态、文化生态与交际生态之间的平衡,使得翻译环境、翻译文本和翻译群落三者在协调和谐中共同发展。

四、“四生”理念下的粤剧译介传播

生态翻译学中“四生”理念包括译前阶段的“尚生”、译中阶段的“摄生”“转生”以及译后阶段的“化生”(如图1所示)。翻译前,译者需要端正自己的思想,深知自己的责任使命,将作品看作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体”。译者只有用崇尚生命的心态看待原作和译作,通过动态理解原作、把握原作的精髓并基于适应与选择互动进行翻译活动,才能使译作延续原作的生命,达到平衡和谐的翻译效果。粤剧,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存在形式,既包含纯文本翻译,也包含文本之外的表演传播。因粤剧译介所处的传播环境与原作所处的文化环境差异甚大,所以,粤剧译介需以“四生”理念为指导,使得译文能在新的文化生态中适应当地土壤,得以扎根成长。

图1 “四生”理念下的粤剧译介传播图

(一)“尚生”——粤剧的生命发展

“尚生”是粤剧发展的本质。粤剧是最早传播到海外的地方剧种之一,作为戏剧文化,为积极寻求发展,它与所处的文化进行了适应和融合。无论是粤剧的起源,即外江班的昆山腔、高腔与各地的梆子、西皮、二黄等各种声腔结合广州话方言发音形成自己的“广腔”粤剧;还是戏剧表演的变化,从以服务于时岁年节的大型民俗活动表演的神功戏,到以娱乐为主的折子戏,再到新时代的新编粤剧等,粤剧都随着所处生态环境而变化生长着。粤剧在海外的传播也在不断发展,剧目的种类在当地的文化生态中经历了适应性的改变,例如,在多元文化碰撞的新加坡,中文和英文是当地官方语言,粤剧也随之出现“英语粤剧”这种新形式。译者对粤剧这种在海外传播依然极具活力的地方戏剧展开翻译和推介活动时,一定要把“尊尚其发展的生命”作为翻译的首要思想,并贯穿于翻译流程的整个闭环中。

(二)“摄生”——译者的精髓理解

“摄生”意为“摄取”原作生命内涵,它强调通过对原作的精准“理解”把握原作精髓。虽然“摄生”发生在翻译实施前,但在译中阶段也有所体现。如果译者没有正确理解原文的含义、抓取原文的精华,就不能取得文本的“移植”重生。粤剧剧目英文简介的目的是帮助不懂粤语的海外受众,对所表演剧目有初步了解。翻译时,译者需要清楚该剧目的发生背景、人物关系、故事情节以及剧目所传达的深层内涵和独特的传统文化,我国粤剧剧目主要来源于历史故事剧、神话故事剧等,内有丰富的文化专有词。译者只有理解剧目的精髓和文化内涵,才能翻译准确,现以粤剧经典剧目《打金枝》的剧目简介英译(节选)为例展开详细说明①注:本文中所选用的剧目简介例子均来自香港中文大学中国音乐研究中心官网中的粤剧剧目简介,网址为“https://ccms.cuhk.edu.hk/%e7%b2%b5%e5%8a%87%e5%8a%87%e7%9b%ae%e7%b0%a1%e4%bb%8b/”。

《打金枝》(也称《醉打金枝》),是粤剧中的一部传统剧,深受粤剧戏迷的喜爱,在国内外常演不衰。故事编撰来源于历史故事剧,主要讲述唐代名将功臣郭子仪一家接受皇帝唐代宗赐婚,招郭子仪之子郭暧为女儿升平公主的驸马,此故事揭示了封建帝制的君臣等级与家庭关系的矛盾碰撞。升平公主生于皇家,自幼被娇惯溺宠,属于“君主”等级;郭暧虽为升平公主的夫君,但属于“臣子”等级。从“君臣等级”来看,升平公主在上。但是,在家庭关系中,郭子仪是长辈,升平公主是晚辈。郭子仪生日举办寿宴,作为儿媳妇的升平公主,理应前往郭府道贺。但升平公主以皇家身份自居,傲娇不羁,她认为,如果前往祝寿,是自降身份的行为。这种君臣等级、男女等级的复杂人物关系所产生的矛盾冲突是这部粤剧的精髓,也对译者的文化背景知识产生极大挑战。例如,此剧目的标题为“打金枝”,译者提供了两个译文标题“Taming of the Princess”及“Beating the Princess”。“金枝”在中文里常用于比喻“出生高贵的人”,多指“皇族子孙”,也是剧中的“升平公主”。对于“打”字的理解,从剧情反馈的真实内涵揣测,郭暧不是为了“打”而“打”,是为了“驯”而情不得已地“打”。因此,笔者认为,“Taming of the Princess”的译文更能反映原作精髓。再者,莎士比亚的名剧《驯悍记》(The Taming of the Shrew),故事情节与此剧有部分相似,因此,如果采用“The Taming of the Princess”作为剧目标题的话,则更能符合原作的精神内涵,也拉近了译文跟受众的距离,引领观众更好地理解剧目情节。在剧目简介英译中,译者也能抓住全剧精髓,能较为清晰地将公主因“君臣”等级而表现出来的高高在上、刁蛮骄横刻画出来。

原文:郭暧与公主少年夫妻本恩爱和睦,惟公主长于内廷娇惯傲气。适值郭子仪诞辰,百官同贺,众子媳俱来拜寿,惟公主依仗皇家未至郭府。

译文:Other than the fact that the princess is pampered and haughty,the wedded make a loving couple.On the birthday of Guo Ziyi,many officials come to congratulate him.All his sons and daughtersin-law are present except for the princess,who thinks it below herself to attend.

在译文中,作者进行了恰当的增译“who think it below herself to attend”,揭示升平公主缺席家翁寿宴的内在原因在于“君臣等级”的桎梏,使得她无法“纾尊降贵”前往拜寿,而非表面所展现出来的霸道娇惯,这也为后续公主走出固有思想桎梏,郭暧夫妇重归于好埋下伏笔。

(三)“转生”——译者的适应选择

前述的“摄生”阶段强调对原作“理解”的重要性,“转生”阶段则强调翻译“表达”的平衡性。在前期译者对原作准确理解基础上,根据原作和译文所处不同的生态环境,做出了“选择性适应”和“适应性选择”。正如胡庚申教授所说:当“信-达-雅”难以兼得、“意-形-音”难以兼具、“神-形”难以兼顾时,其中的孰轻孰重、孰薄孰厚、孰弱孰强,只能由译者依据译文所处的生态环境做出自主的适应性选择[10],以求取得原作与译作之间达到词句意义的平衡、达意传神的平衡、文风美学的平衡。

粤剧剧目简介浓缩了故事情节的梗概,限于篇幅,其在语言表达上不免具有一定跳跃性。对于原文读者来说,他们具有本土文化和历史背景知识,理解这类粤剧简介时没有障碍。但是,对于译文读者来说,他们对原文文化的理解不足,还受到自身文化和价值观的影响,理解粤剧剧目就更困难了。此时,译者必须基于中英语言表达、文化价值和文化环境的差异,在“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上做出适应性选择,追求一定的翻译生态平衡。

粤剧《白蛇传》改编自我国流传甚广的民间传说故事,国人对这个故事耳熟能详。民间传说故事中有很多文化专有项,对于没有任何传统文化认知概念的海外受众来说,理解起来有难度。译者应该采用何种策略处理这种矛盾呢?现以粤剧《白蛇传》的简介节选为例加以说明:

原文:素贞于杭州西湖偶遇书生许仙,一见钟情,后经青儿撮合,结为百年之好,共同经营药店,治病救人。时逢疫季,素贞仗法普救众生,阻碍金山寺香火,令该寺的法海和尚心怀怨怼,遂教唆许仙用雄黄酒使白素贞现原形,许仙却被吓死。素贞以冒死盗取的灵芝仙草救活许仙。

译文:At West Lake,in Hangzhou,Bai Suzhen meets scholar Xu Xian and it is love at first sight.With Qing Er as witness,Bai and Xu get married.The married couple runs a pharmacy curing the sick and saving lives.An epidemic befalls the area,requiring Suzhen to use her magical powers to help the sick.Doing so distracts the masses from going to the Golden Mountain Temple to pay homage for good health.This incurs the anger of the temple’s monk,who decides to get revenge by convincing Xu Xian to use strong yellow wine to cause Suzhen to return to her original form.When the transformation happens,Xu Xian falls dead from fright.Bai Suzhen risks her life to steal a magical,life-saving herbal medicine to revive Xu Xian.

第一,原文中的青儿(青蛇)与白素贞(白蛇)情同姐妹,全程参与了白素贞和许仙相遇、相识和相爱的过程,是名副其实的“见证人”。西方婚礼风俗中,通常都有证婚人在场,因此,译文“With Qing Er as witness”符合其所处的文化生态规则。原文中的“撮合”一词表达了我国古代女子出于害羞和礼法,不能直截了当地向男方表示爱意的内敛含蓄之意,需要身边的亲朋好友代为转告的意思。青儿在剧中便担当此中间人角色,她将白素贞的委婉表达变成直接表达,转告许仙,即“撮合”两人成婚。考虑到西方受众习惯于“把爱说出来”的情感文化,译者采用“意译”的方式进行“选择性”翻译,使得译文符合译入语的文化特征,更为恰当。

第二,端午节有喝雄黄酒的习俗,在中国,雄黄是一味中药,具有解除蛇毒、驱虫杀虫的功效。但是,雄黄也是一种矿物质,名为硫化砷,具有一定毒性,传统文化中的雄黄酒中的雄黄含量极低,是作为中药而存在的物体价值。如果把“雄黄酒”翻译成“Realgar Wine”,对于海外受众而言,是难以理解的,原因在于“Realgar”是一种具有毒性的矿物质,在古代主要用于颜料、油漆的制作,而现代,人们因其毒性已停止使用。他们会认为,对于用于制作涂料的毒性矿物质,不应该用来酿酒饮用。因此,译者巧妙地进行了“适应性选择”,翻译成“strong yellow wine”,一方面保留了酒的颜色,另一方面也能解释白素贞现出蛇精原型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酒的度数太高,不胜酒力所致。

第三,译者对于“灵芝仙草”的英译采用了类似的译法。“灵芝”是我国一味名贵草药,具有补气安神、止咳平喘的药效。由于中医、西医的医学体系间的巨大差异,即使在译文中使用“灵芝”的拉丁学名“Ganoderma Lucidum Karst”,对于海外受众理解而言,无济于事。而且,由于学科专业术语晦涩难懂,可能会降低了故事本身的神话色彩,而使用“herb”一词则比较准确,给海外受众传递那是一种有益健康的良药的信息,传递了用草药“治疗”的意思,而非用药后即“起死回生”的含义。其实,海外受众只需要知道白素贞采掘“仙草”是为了救回许仙即可。因此,译者采用“magical,life-saving herbal medicine”的译文能恰到好处地强调仙草的神奇功效。

(四)“化生”——译介的生态平衡

“化生”强调,在译后阶段,译文在新的文化环境中再生融合的状态和效果,译者,处于生态翻译系统的中心位置,肩负“译者责任”,通过“适应选择”的翻译,达到“译有所为”。译者翻译时,需要审视译文在语言上、文化上和交际上是否均达到生态平衡。笔者认为,“译有所为”包含“因-果”的两个方面。第一个“为”是“因为”,强调翻译的缘由,即“为何译”的层面。例如,为何对粤剧进行翻译?原因是什么?为了帮助不懂粤语的海外受众关注粤剧、了解粤剧,并最终喜欢粤剧,为了促进粤剧在海外的传播。第二个“为”是目的,强调翻译的效果,即“译何为”的层面。译者翻译后的粤剧译文,能否为海外受众所懂?能否为海外受众接受?能否达到促进粤剧在海外传播的效果?如果“因-果”无法相互呼应,那就意味着译文没有达到“化生”的效果。例如,在粤剧《刁蛮公主憨驸马》的情节中,凤霞公主对西戎、北狄两国的使者嘲笑奚落,引起两国入侵。根据律法,公主必须接受处罚。但是皇帝担心公主身娇肉贵,承受不住皮肉之苦,于是,元帅孟飞雄“建议皇帝以责打公主的霞帔代替”。在译文中,译者在此处进行了直译,将其译为“Feixiong advises the emperor to have her cape flogged instead”。笔者认为,此译文仅满足了“语言维”,在“文化维”和“交际维”方面的沟通效果不足。我国古代服饰具有严格的等级观念,常有“见服装如见人”“以服装指代人”的做法,因此,建议采用“直译+释译”的方式,即在译文的后面进行加注,补充说明为何“打霞帔”等同于“打主人”。基于粤剧简介简短精悍的特点,笔者建议译文可以改为“Feixiong advises the emperor to have her cape flogged instead(In ancient China,the cape is equivalent to the princess herself.)”。此译法在“语言维”的基础上兼顾了“文化维”,可以帮助海外受众理解,也能达到交际效果,实现文本与新的文化生态的融合。

五、结语

生态翻译学的“四生”理念,既是生态翻译学的本质生态内涵,也是其理论生态发展的重要体现,无论是“尚生”“摄生”“转生”还是“化生”,译者均需要把“生”记心中,附笔耕,才能做出符合译作所在文化生态系统中适应语言、文化和交际变化,为海外受众所接受的译文。截止目前,香港中文大学中国音乐研究中心共完成121部常演粤剧剧目简介的英文翻译,是国内粤剧译介研究的重要成果。这仅仅是国内粤剧译介研究的初始之作,日后还需要更多既精通粤语和英语,又熟悉粤剧和海外文化的研究学者、粤剧爱好者加入到粤剧译介翻译实践及传播研究中,一起担负起传承我国优秀岭南戏剧文化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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