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对企业绩效影响的研究

曹 学，仵丹阳，问晨璐

(1.四川东材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四川 绵阳 621024；2.绵阳城市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四川 绵阳 621054)

随着高科技企业在国民经济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其人力资本增值成为重要研究方向。现有研究认为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的动力在于预期收益属性，通过享有剩余索取权和激励等方式实现个体增值，并通过价值整合实现组织增值[1]。同时，内生增长理论认为人力资本作为知识与技术的载体，具有显著外部性，能突破物质资本边际报酬递减的约束，对规模持续增长至关重要[2]。许多学者认同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对企业绩效的积极影响。如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通过流动带来增值，从而提升企业绩效[3]；人力资本的异质性带动了增值，提升企业的决策能力[4]。但是现有研究存在定量研究缺乏、变量较为简单、影响机制不够深入等不足。基于此，笔者拟从以下几方面展开研究：①提出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促进企业绩效的途径和中介机制，丰富理论；②建立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的衡量指标，通过基准回归和中介效应模型回归，使分析更精确；③通过DEA模型，分析有效性，增强研究结果的全面性。

1 理论基础

1.1 人力资本增值

人力资本增值主要是人力资本积累、投资、学习等方面的过程[5]，人力资本将物质资本运作起来，使静态的物质资本产生价值，这一过程中人力资本也获得了增值[6]。学习型组织的建立、培训等可以促进人力资本增值，而职位错配、使用强度不当等则会阻碍人力资本增值。企业规模、科研成果奖励办法、外部合作水平等方面也会影响人力资本的增值[7]。

1.2 人力资本价值整合

人力资本价值整合与增值是将人力资本不同要素在不同层面转移，形成新价值的过程。①个人层面。员工进入企业后，通过参加企业各项符合发展需求的培训，使价值提升，这一阶段的价值仅存在于个体内部，属于静态。②团队层面。企业为人力资本的发展提供了团队保障，成员之间相互协作，取长补短，此时的人力资本价值是一个动态增长的过程，可以为企业带来一定的效率。③组织层面。这是企业经过组织结构变动、资源共享、激励等渠道，打通企业各个环节的价值作用，最终组织层面的人力资本价值大于个体、团队层面，是一个动态螺旋式上升的过程，为企业实现人力资本更高程度的价值。

2 研究假设

2.1 高科技企业实现人力资本增值的机制

(1)企业层面：一是高科技企业更看重研发和工作成果，内部竞争压力大；二是高科技企业研究机构、课题小组数量多，学习型组织和“干中学”效应显著。

(2)产业层面：一是高科技产品生命周期不断缩短，物流和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市场渗透、重合性更高，产业内竞争日趋激烈，对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产生推动作用；二是高科技企业由于工资和剩余索取权等优势，吸收产业内人力资本，内部人力资本与外部引入人力资本异质性高，产生融合效应，协同增值。

(3)区域层面：一是区域内协同发展使区域内基础设施建设增加以及交通、互认效率大大提升，企业间融合交流更多，为人力资本增值提供了更多机会；二是区域内政、企、校各方产学研协同发展对企业人力资本增值产生了积极作用，构建了一个人才梯次发展的通道。

2.2 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影响企业绩效的机制

现有研究主要从企业能力的角度解释人力资本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机制。第一，高科技企业通过自身优势促进人力资本增值，并转变为组织人力资本，从而转变为企业能力或核心竞争力，促进绩效提升[8]。第二，人力资本增值表现越好的企业或区域，越能通过要素虹吸和筛选等效应吸引服务终端、设施聚集，进一步吸引高素质人力资本。使进入门槛越来越高，低水平人力资本将被自动筛选淘汰，为企业绩效提升奠定基础[9]。据此提出假设H1。

H1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促进了企业绩效的提升。

企业能力的概念过于宽泛，不便于量化，也不能准确说明机制。对企业能力进一步分析，企业能力需要通过创新和效率的提升实现，只有创新才能产生利润，并且创新产生的利润只是暂时的，因为竞争对手也会模仿和创新。这不仅要求创新实现，还要求创新的效率得到保障。因此，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与企业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效应是创新效率的提升。

具体来说，首先是技术创新效率。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通过对知识、经验、思想的整合重组尝试，借助研究机构、产学研平台的帮助，在技术创新方面具有优势。通过技术创新效率的提升，企业向产品中注入了更高的附加值，从而完成了企业绩效的提升。其次是新产品变现效率的提升。技术创新效率的提升并不是直接作用于企业绩效，而是通过新产品销售变现，才成为企业的绩效实体。在这一过程中，人力资本增值一方面通过技术创新将新特性注入新产品，使产品更具竞争力，另一方面通过决策、销售等方面能力的提升，将产品在合适的时机投入合适的市场，顺利变现，进而提升企业绩效。据此提出假设H2。

H2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通过创新效率的中介效应提升了企业绩效。

总结上述的机制分析，可以得出理论机制图，如图1所示。

图1 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促进企业绩效提升的机制

3 研究设计

3.1 模型选取与变量选择

3.1.1 基准回归模型

由于调查问卷结果有较强的主观性，不利于检验结果的精准性，考虑到数据可获得性，以高技术产业层面数据代表高技术企业的行为集合，对假设进行验证，具体模型如式(1)所示。

Yit=α1+δ·HRit+γ·C+εit

(1)

式中：Yit为被解释变量，表示各省各年份高科技企业的绩效；HRit为解释变量，表示各省各年份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指数；C为一组控制变量；ε为误差项。

(1)因变量：企业绩效一般以收入性指标衡量，选取高科技企业主营业务收入(Y1)和利润(Y2)作为衡量绩效的指标，以这2个指标作为因变量进行分析，增加回归的有效性。

(2)自变量：自变量应是高科技企业的人力资本增值，为了研究的准确性，构建一个衡量人力资本增值的指标作为自变量。在指标构建时，考虑各方面因素，力图全面衡量。基于此，选择高科技企业中的从业人数、从事R&D研究与开发人数、科研机构人数代表人力资本数量与质量、以R&D中劳务费用代表对激励机制、以R&D中政府和外部支出代表产业和区域层面对人力资本增值的影响，共6个子指标构建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的指标。

针对指标的可信度与合理性，采用较常用的克朗巴哈α系数法进行检验，结果表明α系数值为0.955，大于0.7的一般要求，构建较为合理。构建指标的另一个关键是，如何对各子指标赋予合理的权重。对于赋权方法，参考杨丽等[10]的研究，采用熵值法进行计算，最终得出自变量HRit，赋权过程由于篇幅原因不再展示。

(3)控制变量：从企业内、外部角度，选择企业技术购买支出(TECHB)、企业技术改造支出(TECHI)、企业内部科研机构数量(INS)3个内部因素和高科技企业数量(NUM)、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FIX)、财政支出(FIS)3个外部因素作为衡量指标，其中将技术支出分为购买和改造。由于技术购买可能不会对公司效益产生正向影响，而技术改进能真正成为企业自身的生产力，因此分别进行衡量。

3.1.2 中介效应检验模型

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促进企业绩效发展存在中介机制，即创新效率的提升，将使用中介效应模型检验这一机制是否成立。对于中介效应的检验，借鉴蔡海亚等的研究[11]，采用3个回归方程进行机制检验，模型如式(2)～式(4)所示。

Yit=α2+δ1·HRit+γ·V+εit

(2)

MVit=α3+δ2·HRit+γ·V+εit

(3)

(4)

其中，MV为中介变量。若各式中自变量系数δ1、δ2、δ3均显著，则存在中介效应；若δ1显著而δ2、δ3至少有一个不显著，则需进行Sobel检验判断。若未通过检验，则不存在中介效应。对于中介效应检验，采用专利申请效率(MV1)，即企业专利拥有和专利申请数的比率来衡量技术创新效率，采用新产品效率(MV2)，即新产品销售收入与投入的比率来衡量新产品变现效率，分别进行中介机制检验。

3.1.3 有效性分析模型

采用数据包络分析法(DEA)进行有效性分析，DEA模型用于对多个决策单元的有效性进行评估，通过对“规模报酬不变”和“规模报酬变动”这两个假设下的决策单元有效性问题进行处理，得出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12]。

3.2 数据选取

考虑到研究的准确性和数据的可获得性，采用1998—2019年共21个年份的省面板数据，各省高科技产业的相关数据来自于《高科技产业统计年鉴》，其中2017年数据由于官方未出而缺失，控制变量数据来自于国家统计局网站。另外，由于内蒙古、海南、西藏、青海、宁夏、新疆6省区的数据缺失较为严重，因此按照类似研究将6省区剔除，使用其余25个省区的数据进行研究。其余省份数据有极少缺失部分，采用插值法进行处理。

4 实证检验

4.1 影响性分析

4.1.1 基准回归

进行基准回归前，对两个被解释变量的回归都进行了Hausman检验，由于结果必须采用固定效应，因此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第1列是仅考虑人力资本增值与企业收入关系的回归，结果显示人力资本增值对企业收入影响的系数显著为正，第列2是加入了各控制变量的回归，可知人力资本增值对企业收入的影响依然显著为正，且两个回归自变量的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对于企业的收入增长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

表1 基准回归结果

控制变量的结果，技术购买对企业收入产生了负向影响，这说明企业虽然想通过技术购买提升产品竞争力，但由于技术消化吸收困难、购买项目不符合企业和产品要求等原因，并未对企业的收入产生正向影响。与之对应的是，企业的技术改进确实对企业的收入水平产生了积极影响。其余控制变量中，除了固定资产投资影响为负，均与预测一致。

表中的第3、4列是以利润(Y2)为被解释变量回归的结果。无论是否添加控制变量，检验结果都与以收入为被解释变量的结果一致，只是自变量影响系数有所降低。这是由于企业的利润相比收入对于影响因素的要求更高，人力资本增值在某些层面虽然提高了销售收入，但是对产品技术和竞争力的提升作用有限，导致利润的提升水平不如收入快。

4.1.2 中介效应检验

中介效应模型的第一个方程即基准回归方程，由基准回归可知，第一个方程的系数δ1显著，本部分检验只需要关注第二个和第三个方程中的系数δ2、δ3是否显著。

首先，以收入(Y1)为被解释变量进行检验，检验的结果如表2所示。第1、2列是对中介变量专利申请效率(MV1)进行检验的结果，自变量HR和中介变量MV1的系数显著，即δ2和δ3显著，因此中介变量专利申请效率对于收入的中介影响机制是成立的。第3、4列是对中介变量新产品效率(MV2)进行检验的结果，可以看出δ2和δ3均不显著，无法直接判断中介效应是否成立，因此要进行Sobel检验。检验结果显示，中介效应不存在。因此中介变量新产品效率对于收入的中介影响机制是不成立的。

其次，以利润(Y2)为被解释变量进行检验，检验的结果如表2第5～8列所示，检验结果与对收入的检验类似，即专利申请效率的机制成立，而新产品收入效率的机制不成立。

表2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4.2 有效性分析

4.2.1 评价指标体系建立

参考指标和数据的可用性，选取有R&D活动的企业个数、研究人员数、企业资金、新产品开发项目数、技术改造经费支出作为投入指标，利润总额和有效发明专利数作为产出指标。

4.2.2 有效性分析

用DEAP 2.1软件对全国25个省份的原始数据进行测算，得到各省份高科技企业不同绩效的具体数值及规模变动情况，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2019年全国高科技企业横向有效性分析结果

样本省份中，北京、吉林、广东、广西、甘肃的技术、纯技术和规模效率均为1。在技术效率值小于1的其他省份中，只有黑龙江的高科技企业规模效率递增，说明无效的企业主要是研究开发能力不足、从事研究人员数量较少等原因造成的。从规模效率来看，除了技术有效的5个省份高科技企业规模报酬不变，山西和黑龙江的高科技企业规模报酬递增，其他省份高科技企业规模报酬均递减。说明全国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投入较多，但没有形成规模效应。纯技术效率方面，安徽高科技企业纯技术效率最低，为0.48，该省高科技企业可通过对人力资本进行结构重组、培训、学历提升等方式，提高管理技术和能力，从而提高效率。上海和陕西省高科技企业的纯技术效率接近有效，说明其在人力资本管理方面做得相对较好。

5 结论及启示

5.1 结论

(1)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显著为正，并且以收入和利润衡量都可得到这一结果；控制变量中，除了技术购买和固定资产投资，其余控制变量的检验结果均符合预期。

(2)中介效应检验证明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增值确实通过提高创新效率促进了企业绩效的提升，其中技术创新效率的提升作用显著，但新产品变现效率的作用并不显著。这可能是由于现阶段，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的投入主要倾向于研发端，因此人力资本增值较好地带动了技术创新，通过专利和新产品产生等方式促进了企业的绩效提升；但是另一方面，高科技企业核心团队大多以技术型人才居多，对于市场端人力资本的投入还不充分，或者市场经验不足，市场营销等方面还有待提升，导致新产品的变现效率较差。解释了现实中许多高科技企业虽然投入人力资本获得增值，并通过技术创新带来了新产品，也能产生一定收入，但新产品的变现效率不佳的现象。

(2)从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规模效率维度分析，人力资本增值对高科技企业发展是有效的。但各地高科技企业发展很不均衡，华中、西南地区许多省份高科技企业为无效状态，并且规模效率递减。说明当地各高科技企业在人力资本方面的投入遇到瓶颈，应对现有人力资本进行整合升级。

5.2 启示

(1)完善人力资本增值机制。一方面，目前高科技企业对于研发奖项、股权激励等措施的运用较为灵活，这有助于吸引高质量人才，但企业对于政府人才政策的运用还需加强。目前各地政府均在强化人才引进、扶持和安居政策，高科技企业需要利用好这一机会，采取优惠政策引进技术、管理、销售等方面人才，抢占人才，留住人才。另一方面，创新人才队伍管理模式，对企业内部人力资本进行整合，针对高科技企业人力资本流动大、应届毕业生人数多等情况，在企业内部选拔具有经验的优秀人才，通过实施导师制等制度，通过老带新等方式，提升企业组织能力，推动人力资本增值，提高企业绩效。

(2)加大技术改造投入力度。技术购买对高科技企业绩效提升未能产生积极影响，而技术改造则促进了企业绩效提升。这说明技术购买存在吸收、消化风险，可能无法很好地实现预期的效果。而技术改造虽然花费高，见效时间久，甚至存在失败风险，但从长期来看，可为企业实现降本增效，并真正地提高企业能力和核心竞争力。因此，加大企业技术改造投入力度对于企业绩效提升有重要意义。从政府层面来说，可以出台政策助推企业技术改造，如技术改造设备购买补贴，技术改造融资利率优惠等；从企业层面来说，可以加强对技术改造成功项目的奖励力度，如技术改造产品销售额的分成等措施，另外通过对现有技术人员的培训，增强对新技术、新材料、新工艺和新设备的接受能力，掌握使用技巧。

(3)加快新产品推广速度。高科技产品的生命周期越来越短，企业只有及时地向市场推广创新型产品，才能具有竞争优势。高科技企业技术创新和改造的能力较强，而往往市场营销的能力和意识相对较弱，导致新产品推广速度无法达到预期。新产品优先进入市场，不仅可以减少客户流失，减少企业难以可持续发展的风险，也有助于企业淘汰老化产品，更新产品结构，促进企业快速发展。高科技企业需要根据自身技术发展、市场状况等因素，通过引入营销人才，聘请外部咨询等方式，使得营销系统的人力资本增值，通过创新产品开发、营销的方式，增强新产品变现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