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国内学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研究述评*
2022-11-27吴家庆唐林峰
吴家庆,唐林峰
(广西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是我们党基于党和国家发展全局,为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打开新局面、开辟新境界作出的重大政治判断。这一重大论断提出后,很快成为国内学界的研究热点,推出了一系列重要成果。对此进行系统梳理,并探究其深化方向,无疑是很有意义的。
一、研究现状
国内学界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现有研究,主要涵盖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特征、依据、标志、意义等问题。
(一)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
受学者们不同的学术背景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内涵的丰富性等因素影响,国内学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呈现出多元化、多向度的理解。
一是从“三个意味着”视角理解新时代的内涵。“三个意味着”是党的十九大报告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意义的高度概括,有的学者将其作为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内涵的切入点和分析框架,认为“三个意味着”深刻揭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丰富内涵,主张应从“民族复兴”“社会主义”“现代化”三个维度认识新时代的内涵。他们通过回顾中华民族自鸦片战争以来波澜壮阔的民族屈辱和斗争复兴史,世界社会主义由空想到科学、从理论到实践、从一国到多国、从传统到现代的五百年发展历程,以及现代化之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兴起与式微、苏联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产生与衰亡、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诞生与兴盛三种现代化模式的发展和比较,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内涵的民族复兴之维是“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时代”[1]14-24,社会主义之维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展现强大生机活力的伟大时代”[1]14-24,现代化之维是“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走向成功的伟大时代”[1]14-24。
二是从“五个是”视角理解新时代的内涵。党的十九大报告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概括为“五个是”,这为国内学界广泛认同。有的学者指出,“五个是”分别从历史脉络、建设目标、人民富裕、精神状态和世界舞台的方面揭示了新时代的丰富内涵。[2]5-12有的学者提出,“五个是”从历史维度、实践维度、人民维度、民族维度、世界维度阐释了新时代的内涵。[3]1-11有的学者认为,“五个是”从社会主义发展史、现代化发展目标、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和共享发展理念、民族复兴、国际五个侧面对新时代的内涵作了高度概括。[4]26-28在此基础上,他们分别对“五个是”的丰富内涵进行了深入解析。虽然学者们对“五个是”的理解维度存在差异,但他们对“五个是”内涵定位的认识是趋于一致的。第一个“是”,“规定了新时代的主题,鲜明回答了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新的阶段要举什么旗、走什么路、朝着什么样的目标前进的问题。”[5]3-15第二个“是”,“规定了这个阶段要完成什么任务,进行什么战略安排,实现什么目标的问题。”[5]3-15第三个“是”,“规定了新时代的价值取向和人民立场,回答了新时代发展为了谁、依靠谁、发展成果由谁共享等基本问题。”[5]3-15第四个“是”,“规定了新时代的宏伟目标,就是要凝聚起同心共筑中国梦的磅礴力量,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5]3-15第五个“是”,“规定了新时代中国与世界关系的深刻变化,回答了新时代中国在国际上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对人类要作出什么样的贡献的问题。”[5]3-15
三是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等同于其性质。这种视角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是一个完整的新概念,不能脱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孤立地理解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是一般的修饰词,而是对新时代的定性、定位。新时代的制度定性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而不是别的什么主义。新时代的时间定位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之内,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而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一大历史阶段内的新阶段。准确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最重要的是与制度时代、技术时代等区分开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不是制度时代,也不是科技时代。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党使用过“新时期”“新阶段”“新起点”等,这些词都是表示社会发展变化的。新时代与这些词在很多方面相同、相近,在有些场合可以互换。但从词意上理解,新时代显得变化更为突出。[6]38-39
四是从道路、理论、制度、文化“四位一体”视角理解新时代的内涵。这种视角基于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取得的成就和发生的变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表明:第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踏入了新的征程,“既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又要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7]17-22。第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取得了新的发展,形成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第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得到了新的完善。“从纵向的根本制度到基本制度、具体制度,从横向的经济制度、文化制度、政治制度、社会制度到生态文明制度,从国防和军队建设制度改革到中国共产党领导制度完善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从建立,逐步发展完善。”[7]17-22第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实现了新的繁荣。“党更加重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内涵不断丰富发展、地位作用不断彰显,成就斐然,文化自信空前。”[7]17-22由此断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都进入了新时代。
(二)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特征
为便于人们更直观地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学界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新时代“变”与“不变”的辩证关系,以及哲学等不同视角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特征进行了研究。
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视角阐述其特征的学者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具有五大特征。一是继承与创新统一的发展性特征。表现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既继承了原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基础,同时又结合新的时代特征和现实要求,实现了理论、思路、模式等的创新发展,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新境界”[8]207-214。二是挑战与机遇并存的复杂性特征。既面临着“全面深化改革有待完善、社会主义法治仍需建设、民主政治有待提高、民生工程有待加强、文化自信仍需坚定、生态保护有待持续等多元挑战”[8]207-214,又面临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的全面崛起,“世界经济更加融合开放、世界政治更加互信深入、世界文化更加包容多样、世界信息化趋势更加明显”[8]207-214的国内国际多重机遇。三是为了人民、依靠人民的人民性特征。表现为“着眼于满足人民的需要和解决社会主要矛盾而推进事业发展”“凝聚并依靠人民的智慧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把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贯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始终”[8]207-214。四是砥砺追梦奠基未来的阶段性特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具体包含三个阶段,分别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阶段、基本实现现代化阶段、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阶段,三个阶段有机相连,共同构成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战略安排。五是引领世界、示范世界的国际性特征。一方面,“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把社会主义的旗帜高高飘扬在世界舞台,引领着科学社会主义在21世纪的新发展”[8]207-214;另一方面,“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中国智慧、中国声音、中国方案,向全世界示范了新的发展模式”[8]207-214。
从“变”与“不变”的辩证关系视角阐述其方位特征的学者提出,新时代的总体方位特征, 表现为三个“变”和三个“没有变”。首先, 理论成果变了, 但理论范畴没有变,即“产生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 但这一思想仍属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范畴, 仍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9]11-14。其次, 历史方位变了, 但基本国情没有变,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 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 但我国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改变”[9]11-14。最后,主要矛盾变了, 但第一要务没有变,即“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但发展仍然是我们当前的第一要务”[9]11-14。
从哲学视角揭示其特征的学者发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哲学特征十分鲜明。首先,它是质变与量变的统一,表明了新时代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总体进程中的量变,新时代没有离开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范畴,同时新时代面临着与以往不同的历史任务,体现出质变的性质。其次,新时代是主观性与客观性的统一, 它是社会基本矛盾运动的必然结果, 体现了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向前发展的客观必然性, 也表明当代中国共产党人对现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客观实在性、客观必然性和客观规律性的深刻把握。最后,新时代是主体与客体的统一,它既表明实践对象进入了新时代,也表征着实践主体发展的新阶段。[10]38-42另有学者从唯物辩证法的视角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具有发展与改革统一的前进性、过程与阶段统一的动态性、机遇与挑战统一的复杂性、民族与世界统一的开放性、党性与人民性统一的价值性等特征,这五方面特征是一个整体,集中反映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本质,即科学社会主义在21世纪不断焕发生机活力的时代。[11]27-32
还有学者从理论与实践、历史与现实、国内与国际相结合的视角指出,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主要特征可概括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被确立为党的指导思想”“中华民族迎来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性飞跃”“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发生了关系全局的历史性变化”“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的中国有能力为人类作出更大贡献”[12]17-22四个方面。
(三)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依据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科学依据是什么?学界围绕这一问题进行了探讨,概括起来主要有四个方面的依据。
一是理论依据。不少学者认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理论依据。如有的学者指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新时代的到来提供了直接理论支撑”“构成了当前中国发展进入新时代的直接理论依据”[13]5-8。有的学者提出,“取得党的指导理论的新成果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重要依据”[14]5-10,159。有的学者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科学指引的结果。”[5]3-15还有的学者从哲学理论的角度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理论根据“在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基本矛盾的辩证运动”[15]3-8,正是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推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
二是现实依据。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发生了历史性变革。因此,不少学者认为,这些历史性成就和历史性变革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现实依据,或者称为“实践依据”。如有的学者指出:“十八大以来的历史性成就和历史性变革不但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实践依据,而且是首要根据和基本根据。”[16]3-11,123有的学者认为:“正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五年的历史性成就和历史性变革构成了新时代的实践之基。”[3]1-11有的学者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是我们党走自己的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长期努力的结果,特别是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的结果。”[5]3-15
三是历史依据。对此学界存在不同的观点。有的学者基于中国近代以来的历史变迁以及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历程提出,历史依据是“中华民族百年复兴史和社会主义中国的辉煌成就”[12]5-8。有的学者基于国内外形势的发展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历史依据是世情国情党情的变化。具体而言,“世情从‘后冷战时代’向‘后危机时代’转变,中国发展的‘外因’发生深刻变化”“国情从‘富起来’向‘强起来’转变,中国发展的‘内因’发生深刻变化”“党情从‘摸索地应对执政挑战’向‘自觉地把握执政规律’转变,中国发展的‘主心骨’发生深刻变化”[17]4-9。有的学者基于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提出:“国际背景的深刻变化也是党作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判断的重要考量。”[18]12-15还有的学者基于我国国际地位提高的事实指出:“国际地位的变化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又一个依据。”[13]5-10,159
四是哲学依据。这种视角首先提出,矛盾是区分事物的根据,也是划分时代的根基,进而提出“划分社会不同发展阶段的根本依据就在于社会主要矛盾”[17]12-15,“主要矛盾发生变化就会产生新的问题,问题是矛盾的表现形式,问题的变化要求中心任务的转移,中心任务一转移,社会发展就进入新阶段、新时代”[17]12-15。这一观点受到学界的广泛认同。党的十八大以来,随着我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一系列历史性成就的取得,我国社会主要矛盾也由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与落后的社会生产的矛盾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一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对党和国家事业具有全局性、根本性影响,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发生的最为根本性的变革。据此学界普遍认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根本依据。正如有的学者指出:“在诸多关于新时代的依据中,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之于新时代的来临无疑是最关键而深刻的。”[19]107-111
(四)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标志
国内学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标志问题的看法,有一致之处,也有不同之处。一致的地方主要表现在,绝大多数学者都认同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主要标志。不同的地方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种不同的见解。
“根本标志论”。这种观点提出,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的“三个意味着”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根本标志。第一个“意味着”标志“中华民族”站在了“实现强起来”的新的历史起点上,第二个“意味着”标志“科学社会主义”站在了“理论引领”的新的历史起点上,第三个“意味着”标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社会主义现代化”站在了为解决人类问题贡献中国智慧、中国方案的新的历史起点上。[20]5-16
“六大标志论”。这种观点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具有六个方面的标志。[21]31-39第一个标志,是党的十八大以后,中华民族站在了实现 “强起来”的新的历史起点上。这是使命性与目标性标志。第二个标志,是党的十八大以后,我国站在了开启中国社会主义实践“后半程”这一新的历史起点上。这是从中国社会主义实践发展进程来讲的。第三个标志,是党的十八大以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站在了明确且真正具有内生性、独立性、自主性和主体性的新的历史起点上。这是就中国现代化的内涵特质而言的。第四个标志,是党的十八大以后,中国式现代化站在了具有“并跑性”这一新的历史起点上。这是就中西比较视野中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境况而言的。第五个标志,是党的十八大以后,我国站在了实施高质量发展并注重创新驱动的新的历史起点上。这是从我国发展的内涵与动力方面来说的。第六个标志,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之历史方位的核心标志,即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六大标志论”是对“根本指标论”的丰富和发展,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视为最核心的标志,是“六大标志论”最显著的特点。
还有学者提出了“四大标志论”“五大标志论”。“四大标志”分别指“历史使命标志:迎来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行动指南标志:创立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社会主要矛盾标志: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国际地位标志:实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日益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央”[22]10-13。“五大标志”依次是“党和国家事业发生历史性变革,中国开始从富起来到强起来”“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发生变化,对党和国家的工作提出新要求”“党的理论创新取得新成果,开辟了马克思主义新境界”“党和国家奋斗目标有了新布局,掀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篇章”“中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央,彰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对世界的重大意义”[23]28-33。
(五)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意义
党的十九大报告用三个“意味着”概括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意义,同时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发展史上、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在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上、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均具有重大意义。学界主要围绕这三个“意味着”和四个“发展史”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意义展开研究,另有学者探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理论意义。
从三个“意味着”视角阐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意义的学者认为,第一个“意味着”概括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对中华民族的重大意义,强调的是中华民族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已经实现了几次伟大飞跃,迎来了伟大复兴的灿烂前景,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中新的里程碑”[24]4-9。第二个“意味着”概括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对科学社会主义发展的重大意义,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意味着科学社会主义发展到新境界”[24]5-12,167。第三个“意味着”概括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世界意义和时代价值,表现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成功开辟的现代化道路,对发展中国家实现现代化具有重要影响和借鉴意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包含着当今人类共同的价值取向,为人类对美好社会制度的探索提供了中国经验和中国智慧”“中国积极主动参与全球治理、推动世界和平与发展,为解决当代人类问题贡献了中国力量和中国方案”[24]5-12,167。
从四个“发展史”视角阐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意义的学者的观点,较之三个“意味着”视角,除了在分析的理论框架上存在明显的不同外,在意义的内涵乃至表述上基本一致。有的学者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发展史和中华民族发展史上的重大意义是“开辟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格局”,在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上的重大意义是“开启了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新境界”,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的重大意义是“拓展了发展中国家通过非资本主义道路走向现代化的新途径”[25]5-12,167。有的学者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发展史的重大意义是“推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繁荣富强”,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的重大意义是“推进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在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上的重大意义是“焕发了世界社会主义的生机活力”,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的重大意义是“促进了人类社会的和平与发展”。[26]11-14还有的学者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在四个“发展史”上的重大意义,分别是“标识出中华人民共和国发展的新境界”“标识出中华民族发展的新境遇”“标识出世界社会主义发展的新前景”“标识出人类社会发展的新气象”[27]7-12,等等。
无论是三个“意味着”视角,还是四个“发展史”视角,探讨的无疑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历史意义,揭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向何处去、世界社会主义向何处去、人类文明向何处去的重大问题”[28]70-75。与之不同的是,有的学者独树一帜地提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理论意义,指出“新时代不仅是一个时间概念,同时也是一个有着丰富内容的理论命题,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已经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理论”[29]12-15。这一理论主要包括“新时代的判断依据、新时代的主要矛盾、新时代的科学内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重大意义、新时代的历史使命、新时代的发展战略等一系列重要内容”[29]29-33。据此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理论意义在于“新时代蕴含着社会主要矛盾的深刻变化,发展了社会主要矛盾理论”“新时代凝练了我国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发展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新时代因其完备的理论体系和特殊的时代课题,成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理论基础”[29]29-33。
二、研究评析
国内学界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研究呈现出研究内容丰富、研究视角多元、研究进路日益深入的特点,彰显出较高的理论价值,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研究作出了积极的学术贡献。
一是丰富的研究内容深化了人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这一命题提出的时间不长,但研究的内容却甚广,涵盖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特征、起点、依据、标志、逻辑、意蕴、路径、意义等,囊括了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几乎所有要素向度,呈现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研究景象。虽然不同学者研究的内容各有侧重,对同一问题的研究思路、研究方法、研究结论也各不相同,在研究的层次与水平上也参差不齐。但如此广泛的研究范围,极大地拓宽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命题外延,全方位展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丰富内涵,为人们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提供了多样化的路径、多元化的视角,标志着人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认识达到了较高的境界和层次。
二是多元的研究视角为跨学科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提供了经验启示。从现有文献来看,至少有四种研究视角。其一是历史视角,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置于历史学视域下进行考察,用历史的眼光、以历史的语境阐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如余燕飞研究了历史学视野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30]29-33,杨凤城着眼于历史视阈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研究[31]4-11,段光鹏、王莉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置于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视域下进行研究[32]38-45,秦刚、郭强从社会主义发展进程史来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33]11-16,周毅之阐述了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三个历史视角[34]1-5。以上学者为开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研究的历史学视角作出了开拓性贡献。其二是哲学视角,从哲学语境探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如韩庆祥、黄相怀探讨了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哲学理解[15]3-11,123,姜佑福探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立论根据与哲学使命[14]3-8,张明提出深入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理论内涵需要辩证的哲学意识[35]9-15,陈浩、杨雪琴探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哲学意蕴[36]79-80。上述学者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研究引向哲学领域,开拓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研究的哲学视界。其三是政治视角,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进行考量,如钟君探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政治逻辑[37]13-14,杨志超提出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五维向度,其中包括政治维度,强调要从政治的高度深刻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38]22-26。其四是文化视角,从文化的视角阐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文明意蕴,如杨晓慧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蕴含着民族复兴的文明逻辑,也展示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生机活力和文明魅力,敞开了为解决人类问题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的文明新形态[39]17-19,74,等等。如此多元的视角,拓宽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解剖视镜,为从多学科开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研究提供了有益的经验启示。
三是日益深入的研究进路使研究的话语方式由政治逻辑逐渐向学术逻辑转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作为一个重大政治论断,学界对此的反应经历了一个由政治逻辑向学术逻辑逐渐转变的过程。在早期,学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反应主要以政治解读为主,相关的理论成果多见诸于中央与地方的各级各类报刊,这一时期理论成果的政治意义大于学术意义,在话语方式上突出强调“全面把握”或“深刻领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论断,与此同时,伴随着极少量的学术论文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政治性的理论宣传文章逐渐减少,学理性的学术论文逐渐增多,尤其在2018年学术类的研究成果如雨后春笋般大量涌现。早期的学术研究论文侧重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基本理论问题的阐释与理论分析框架的建构,基本理论问题阐释如内涵、依据、起点、标志、意义等,理论分析框架建构如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三重维度”“三个维度”“三维解读”“四维理解”“五重维度”“五维向度”等。虽然这一时期的研究成果深度有限,但较之于前一阶段却有了较大的提升。2019年以来,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研究节奏明显趋缓,并呈现逐年递减的趋势。与2018年的“井喷式”研究不同,这一时期学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研究转入更为理性的深度思考,在研究的主题方面也由整体性问题的浅层探讨转入个性化问题的深度分析。例如,田克勤、张林深入分析探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理论之基[40]37-45,李婧深入分析探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制度之基[41]46-53,等等。
综上,近年来我国学界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研究内容丰富、视角多元、日渐深入,其中的某些研究很有特色和理论深度,对深化人们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具有重要意义。但由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论断是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才提出,因而学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研究还存在以下几个方面的不足。
一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研究“欠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核心问题、根本问题,是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其他一切问题的“钥匙”。只有深入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才能为正确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其他问题把准方向。党的十九大报告用“五个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进行了高度概括,学界围绕“五个是”从不同的维度对新时代的内涵进行了解析,虽然这些解析对人们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总体来看,学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科学内涵的揭示尚缺乏深度与厚度。
二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依据研究“欠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依据也是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研究领域中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它关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合理性与真实性。从学理层面深入探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依据,可为党中央提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重大政治论断提供坚实的理论支撑。国内学界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依据研究方面进行了艰辛的探索,特别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现实依据、历史依据、理论依据等方面取得了积极的研究进展。但从依据的向度看,其研究还不够全面,一个显著的表现是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哲学依据的研究极为缺乏。从哲学视角看,任何事物的运动都遵循一定的规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也不例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有其内在的现实逻辑,也有其内在的理论逻辑,其现实逻辑与理论逻辑互为表里。对理论逻辑的探讨,若要具备深度就必然要上升到哲学高度。只有从哲学层面揭示其依据,才具有最为彻底的说服力。遗憾的是,国内学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哲学依据的研究尚显不足。
三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特征研究“欠量”。马克思主义哲学尤为重视矛盾的特殊性或个性,认为事物的特殊性或个性是一事物区别于另一事物的本质所在,认识事物的特殊性或个性是认识事物的起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特征是区别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不同于以往历史时期的重要判断标志之一,对于正确认识新时代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然而国内学界对新时代特征问题的研究既缺乏深度也缺乏广度,相关的研究成果乏善可陈。现有研究成果虽然一定程度上论及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特征,但尚未深入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本质特征层面进行深入探究,个别学者甚至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等同于其特征,还有的学者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特征落在对“新”的内涵的阐释上,将新时代的基本特征简单化、表面化理解为“新的历史起点”“新的矛盾变化”“新的历史任务”[42]29-30,虽然不无一定道理,但也未免片面化、肤浅化。因而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特征研究还有待加强。
四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意义研究“欠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意义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研究领域中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用“三个意味着”和“四个发展史上的重大意义”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意义进行了高度概括,学界对此也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和重视。一方面,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意义研究确然取得了一些积极成果,这些成果从价值层面深化和拓展了人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这一重大政治判断的认识。另一方面,从整体上观之,既有研究成果尚未真正深入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深层逻辑对其意义进行深度解剖,在研究范式和话语方式上,也尚未完全由政治逻辑切换并进入到学术逻辑,研究视角也还较普遍局限于“三个意味着”和“四个发展史”的理论分析框架,滞留于从民族复兴、世界社会主义、人类社会等三维视角或国家、民族、社会主义、人类社会等四维视角对其意义进行阐释与解构,虽不乏个别开拓创新之作,但更多的是平庸泛泛之品,因而关于意义研究的低水平重复研究现象较为严重。一言以蔽之,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意义研究还有待拓展和深化。
三、深化方向
研究表明,国内学界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研究虽然涉及主题较广,但仍有一些问题尚属研究空白,学界应以开阔的视野和全新的思路在以下方面深化研究。
第一,深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基本理论问题研究。基本理论问题是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基础性问题,它包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涵、特征、依据、意义等系列问题。综前所述,这些基本理论问题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和研究价值。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基本理论问题研究,不但有助于巩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现有研究成果,将学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研究进一步推向深入,还能促进人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认识水平“更上一层楼”。
第二,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哲学意蕴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不仅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形成的时空背景,也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中的一个前提性、基础性的重要思想。它有着多方面的哲学意蕴,首先,作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判断是基于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这一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其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是马克思主义时代观和社会发展阶段理论在当代中国的运用和发展。最后,蕴含着质量互变这一唯物辩证法基本规律原理,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是渐进性与突变性的统一。探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哲学意蕴,有利于夯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这一重大论断的理论基础,也为探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哲学依据打开了新的认识之窗。
第三,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内生动力及其生成机制研究。所谓内生动力,是指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内在力量。这种力量看不见摸不着,具有隐蔽性、潜在性特征。其生成机制,是指这种内生力量形成的内在机理,意旨其是如何形成的。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这种力量又是如何生成的?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内生动力及其生成机制研究,有助于人们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内在规律,主动建构和形成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向前发展的积极因素、自觉规避和消除不利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向前发展的消极因素,从而为推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积蓄正能量。
第四,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新发展阶段”的比较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新发展阶段,这三个概念都是对我国发展所处历史方位的科学表述。但三者的内涵是有所不同的。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没有改变我们对我国社会主义所处历史阶段的判断,我国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变”[43]10。十九届五中全会后,习近平又指出:“新发展阶段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的一个阶段,同时是其中经过几十年积累、站到了新的起点上的一个阶段。”[44]这些论断,阐明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以及新发展阶段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内在联系。学界应加强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新发展阶段”这两个概念的比较研究,从学理上深入透彻地阐释与廓清三者的联系与区别,以避免人们对我国发展所处历史方位的认识产生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