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二孩家庭4～6岁儿童行为问题及影响因素分析

田 甜，宋 佳，李 婧，张 丹，胡幼芳

(南京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江苏省妇幼保健院儿童保健科，江苏 南京 210036)

2021年5月31日，我国将全面“二胎”生育政策优化为允许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以应对我国人口老龄化问题，保持我国人力资源优势[1]。然而，随着二孩出生，家庭关系变得较为复杂，如何促进二孩家庭儿童心理行为健康发展尤为重要[2-3]。学龄前期是儿童行为健康发展的重要时期，学龄前期出现的行为问题会对以后认知、学习和语言发展产生影响，最终会导致辍学、社会竞争力差等问题[4-5]。对于学龄前儿童来说，家庭养育环境是影响其行为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6]。然而，目前国内有关二孩家庭儿童尤其是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的相关研究并不多。因此，本研究对江苏省城市二孩家庭中4～6岁学龄前儿童的行为和家庭环境进行调查，探讨二孩家庭中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的危险因素，旨在为二孩家庭儿童的心理健康发展提供理论依据。

1 对象和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于2019年3月至7月开展，采用分层整群随机抽样的方法，根据江苏省行政区域划分及人口数比例，将省辖市分为苏南、苏中、苏北三层，选择苏南3城市(南京、无锡、镇江)、苏中2城市(南通、扬州)、苏北2城市(连云港、宿迁)共7座城市，每市随机抽取1～2个区，每个区随机抽取3～4所幼儿园，对符合条件的2 212名4～6岁二孩家庭儿童进行调查。共发放2 212份问卷，剔除不合格问卷后，共2 053名4～6岁城市儿童纳入研究。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有且仅有两个孩子的常驻家庭；②家庭中一个孩子的年龄为4～6岁(若两个孩子年龄均在此范围内，则纳入其中任一人即可)。排除标准：①双胎、多胎儿童；②重组家庭、单亲家庭；③患有先天性遗传代谢疾病、发育行为问题(如发育迟缓、孤独症等)以及患有其他疾病导致目前状态不稳定的学龄前儿童。本研究已通过南京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查(2019-SR-391)。

1.2 研究方法

1.2.1 行为评估

采用4～16岁儿童行为量表(Child Behavior Checklist，CBCL)家长用表进行行为评估，该量表信效度良好。行为评估因子采用0～2级计分，0分、1分、2分别表示无、偶尔有、明显或经常有此项表现。有1个及以上因子或评定总分超过正常上限，即评定为有行为问题[7]。不同年龄、性别儿童的具体行为因子如下：①4～5岁男童：社交退缩、忧郁、躯体体诉、性问题、分裂样、攻击行为、不成熟、违纪行为8个因子；②4～5岁女童：社交退缩、忧郁、躯体体诉、性问题、分裂样、攻击行为、肥胖、多动8个因子；③6岁男童：社交退缩、抑郁、躯体体诉、违纪、多动、攻击性、分裂样、交往不良、强迫性9个因子；④6岁女童：社交退缩、抑郁、躯体体诉、违纪、多动、攻击性、分裂强迫、性问题、残忍9个因子。

1.2.2 家庭养育环境评估

采用何守森等编写的《3～6岁幼儿家庭养育环境量表》评估家庭养育环境。该量表信效度良好，共有53个条目，包含6个因素。采用评估系统自动计算总体得分和各因子得分及其所处的百分位数，根据各个因子所处的百分位数划分等级：各个因子所处的百分位数>80%为良好环境，≤20%为不良环境，两者之间为中等环境[7-8]。

1.3 质量控制

此次调查研究人员为儿保专科医生，负责发放、收集调查问卷。项目开始前对调查员进行统一培训，项目进行中有质控人员不定期对调查现场进行抽查；由质控人员审核回收的问卷，进行严格质量控制。

1.4 统计学方法

应用Epidata 3.1进行数据双录入并建立数据库，应用SPSS 22.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非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中位数(M)和四分位数间距(Q1，Q3)进行统计描述，组间比较采用秩和检验。计数资料采用频数(n)和百分比(%)描述，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采用Logistic回归法分析影响二孩家庭4～6岁儿童行为问题的因素。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检出情况

2 053名学龄前儿童中，男童1 014人(49.4%)，女童1 039人(51.6%)，平均年龄为(5.56±0.74)岁。学龄前儿童检出行为问题者共423名，总检出率高达20.60%。女童的行为问题检出率(23.77%)高于男童(17.36%)，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12.913，P<0.001)。根据CBCL评分特点，将样本分为4～5岁和6岁两个年龄组进行进一步统计分析，结果显示6岁年龄组儿童的行为问题检出率(23.42%)高于4～5岁年龄组儿童(19.32%)，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4.599，P<0.05)，见表1。

表1 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检出情况[n(%)]Table 1 Detection results of behavioral problem among preschool children[n(%)]

2.2 不同年龄组各行为因子检出情况

4～5岁年龄组中，女童多动行为问题的检出率最高(14.8%)，男童性问题的检出率最高(11.7%)；男童性问题检出率高于女童，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34.457，P<0.001)，见表2。6岁年龄组中，女童以性问题和分裂强迫两个因子的检出率较高，分别为16.8%和12.1%；男童以交往不良和多动两个因子的检出率较高，分别为11.1%和9.5%；男童抑郁和多动的检出率高于女童，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值分别为7.634和9.382，P<0.05)，见表3。

表2 4～5岁儿童各行为因子检出情况[n(%)]Table 2 Detection of each behavioral factor in children aged 4-5 years[n(%)]

表3 6岁儿童各行为因子检出情况[n(%)]Table 3 Detection of each behavioral factor in children aged 6 years[n(%)]

2.3 影响二孩家庭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的单因素分析

对2 053名二孩家庭4～6岁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进行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不同性别、年龄组、出生体重、分娩方式、父亲受教育程度、父母婚姻关系、主要抚养人、同胞年龄差、家庭教养方式、家庭养育环境、父亲每周陪伴时间的儿童行为问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值分别为12.913、4.599、6.111、4.149、6.789、9.700、6.332、307.124、15.445、2 053.000、16.967，P<0.05)，见表4。

2.4 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与其家庭养育环境的关系

2 053名二孩家庭中，不良家庭环境总检出率为9.55%，男童为10.75%，女童为8.37%，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2=1.449，P>0.05)。进一步对有无行为问题儿童的家庭养育环境得分比较发现，有行为问题儿童的家庭养育环境总分及6个维度得分均显著低于无行为问题的儿童，差异有统计学意义(Z值分别为-6.021、-5.731、-6.177、-8.469、-5.014、-5.902、-7.804，P<0.001)，见表5。

2.5 影响二孩家庭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的多因素Logistic分析

我们将单因素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指标作为自变量，是否存在行为问题作为因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变量赋值情况见表6。结果显示，在二孩家庭中，女童、其他人作为主要抚养人、同胞年龄差为3～6岁是影响4～6岁儿童行为发展的危险因素(OR值分别为1.503、1.539、1.685，P<0.05)；而正常的家庭养育环境、民主的家庭教养方式、父亲每周陪伴时间为7～14h和>14h为促进儿童发展的保护因素(OR值分别为0.431、0.709、0.435、0.706，P<0.05)，详见表7。

表4 影响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的单因素分析[n(%)]Table 4 Univariate analysis of behavioral problems among preschool children[n(%)]

因素有行为问题(n=423)无行为问题(n=1630)χ2P家庭月收入4.7240.094 <5000元26(1.27)102(4.97) 5000～10000元151(7.36)493(24.01) >10000元246(11.98)1035(50.41)同胞年龄差307.124<0.001 0～3岁146(7.11)461(22.45) 3～6岁187(9.11)718(34.97) >6岁90(4.38)451(21.98)同胞性别0.5080.478 男207(10.08)766(37.31) 女216(10.52)864(42.09)家庭教养方式15.4450.001 专制的54(2.63)171(8.33) 溺爱的33(1.61)93(4.53) 放任的94(4.58)269(13.10) 民主的242(11.79)1097(53.43)家庭养育环境2053.000<0.001 良好 134(6.52)759(36.97) 中等220(10.72)744(36.24) 不良69(3.36)127(6.19)父亲每周陪伴时间16.967<0.001 <7h46(2.24)108(5.26) 7～14h278(13.54)1003(48.86) >14h99(4.82)519(25.28)母亲每周陪伴时间0.6580.720 <7h4(0.19)10(0.49) 7～14h45(2.19)165(8.03) >14h374(18.22)1455(70.88)

表5 无行为问题与有行为问题儿童家庭养育环境得分的比较[M(Q1,Q3),分]Table 5 Comparisons of children′s family nurture environment scores between those with and without behavioral problems[M(Q1，Q3)，points]

表6 变量赋值Table 6 Variable assignment

表7 影响二孩家庭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的多因素Logistic分析Table 7 Multivariate Logistic analysi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f behavior problems of preschool children in two-child families

3 讨论

3.1 二孩家庭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现状

本研究发现，二孩家庭中4～6岁学龄前儿童的行为问题检出率高达20.60%，明显高于课题组2017年对江苏省4～6岁儿童行为问题的调查结果(13.6%)[9]。当二孩出生后，父母压力变大，复杂的亲子关系也是一个新的挑战，若不能正确应对，可能会对孩子的行为发展产生不利影响[10]。既往研究指出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存在性别差异[11]，本研究二孩家庭中的学龄前儿童也存在这种差异。既往部分研究认为学龄前男孩似乎有更多的行为问题[12]，但本研究显示女孩的行为问题检出率高于男孩，产生此差异的原因可能是既往研究并未在二孩家庭中进行调查。目前对二孩家庭学龄前儿童行为的研究仍较少，本课题组今后将进一步探究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的差异是否与“二孩”家庭有关。在6岁组中，男孩的社会问题和多动症检出率以及多动症总分显著高于女孩，这与之前的研究结果相似[13]。而4～5岁组的调查结果显示，女孩的多动检出率较男孩高，这似乎表明随着年龄的增长，男孩较女孩更容易出现多动症状，但有待后续进一步研究确认。

3.2 二孩家庭的养育环境

本研究中二孩家庭的不良家庭环境总检出率为9.55%，低于本课题组前期关于江苏省4～6岁儿童家庭养育环境的调查结果(13.11%)[9]。这可能与经济文化的快速发展、相关儿童保健知识的普及和家庭与社会越发重视儿童心理行为发展有关。此外，我们发现有行为问题的儿童，其家庭养育环境各因子得分及总分均明显低于无行为问题的儿童，充分说明家庭养育环境对二孩家庭4～6岁学龄前儿童的行为发展具有重要影响。

3.3 二孩家庭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的影响因素

父母作为孩子的主要照顾者，在儿童情感支持、人格、同伴关系、社会认知发展和行为健康发展等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14]。二孩家庭中通常会由其他人帮忙照顾孩子，本研究发现其他人作为孩子的主要照顾者可能会增加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的发生风险。此外，父亲陪伴孩子的时间越短，孩子就越有可能出现行为问题。原因可能如下：在两孩家庭中，如果父亲参与抚养孩子，一方面可以分担母亲的辛苦工作，使孩子得到更多的照顾，减少同胞之间争夺父母的竞争；另一方面，父亲在促进同胞亲密关系和处理孩子冲突时，可能会提供与母亲不同的解决方案，将有利于行为的健康发展[14]。与此同时，父母教养方式一直被认为与儿童行为的发展密切相关[15]。本研究显示溺爱和放任的养育方式对儿童的行为发展有负面影响。采用溺爱的教养方式，父母对孩子的要求较低，常不设定限制，过度满足孩子的要求，往往会对孩子心理行为等多方面发展产生负面影响。采取自由放任的养育方式，父母对孩子往往既不苛刻也不积极响应，在成长过程中孩子们往往以自我为中心，容易缺乏安全感，产生骄傲或自卑心理，从而影响行为健康发展[16]。此外，虽然未能对同胞关系进行有关评估，但我们发现同胞年龄差是影响二孩家庭学龄前儿童行为发展的因素。国外有研究显示同胞年龄差对同胞冲突有重要影响，同胞年龄差越小则诱发儿童行为问题的效应越明显[17]。但是本研究结果有所不同，我们发现3～6岁年龄差是一个危险因素，而非更小的或更大的同胞年龄差，这可能与我们选择的研究样本为4～6岁学龄儿童有关，但仍需后续相关研究进一步探索。这提示我们，在存在复杂家庭关系的二孩家庭中，父母在关注学龄前儿童自身行为发展特点和创造良好家庭环境的同时，还应关注同胞对其行为可能产生的影响，从而多方面为学龄前儿童行为的健康发展创造有利条件。

综上所述，父母、同胞以及家庭养育环境等是二孩家庭中学龄前儿童行为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父母需要时间和经验来学习如何正确应对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如何处理子女间的同胞关系。在二孩家庭中，父母应营造良好的家庭养育环境，摒弃消极的育儿方式，增加对子女的陪伴，同时应关注男女童早期行为发展的不同特点，以期为儿童早期行为的健康发展创造有利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