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阻运动对老年人炎症水平影响的Meta分析

于亚琳 郭瑞莹 张雪琰 董波

衰老通常伴随慢性低级别炎症，表现为CRP、IL-6、TNF-α等炎性标志物水平升高[1]。衰老会影响骨骼肌系统，启动恶性炎症循环[2]，促炎因子也会加重衰老过程中的肌肉损失[3]。衰老与炎症相互影响，导致老年人行动障碍、生活质量下降，增加患心血管疾病等慢性疾病的风险[4]。既往研究认为，体育锻炼在提高老年人心肺能力、增加肌肉力量、缓解慢性炎症中发挥重要作用[5]。抗阻运动可以改善老年人因衰老导致的肌肉质量和力量的减少[6]。然而其对炎症影响的结论并不相同，有研究发现抗阻运动可以降低老年人的炎症水平[7-8]，但也有研究未能发现其抗炎效果[9-10]。现有的相关Meta分析[11-12]，受纳入运动类型、人群年龄、评价指标等的限制，结果也缺乏一定的针对性。基于此，本Meta分析纳入研究抗阻运动对老年人炎症标志物(CRP、TNF-α、IL-6)影响的随机对照试验，从循证医学角度有针对性地探究抗阻运动对老年人炎症水平的影响，为制定老年人抗阻运动处方提供一定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检索PubMed、Cochrane、Embase、Web of Science、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万方、维普等数据库2021年10月之前的文献，同时检索文献的参考文献。英文关键词为：“resistance training”“resistance program”“strength training”“older people”“aged”“inflammation”等，采用MeSH主题词加自由词的方式检索。中文关键词为“抗阻运动”“老年”“炎性因子”或“炎症因子”，根据不同数据库对检索词进行扩展检索。

1.2 纳入标准 (1)随机对照试验；(2)研究对象年龄≥60岁，不限制疾病；(3)干预措施为试验组进行抗阻运动，对照组不进行运动，在此基础上，2组不限制其他常规临床治疗；(4)结局指标：CRP、TNF-α、IL-6。

1.3 排除标准 (1)自身对照试验；(2)观察对象患有自身免疫性疾病、恶性肿瘤等；(3)综述、动物实验、病例报道、会议摘要、学位论文、二次分析的研究；(4)涉嫌重复发表的研究，无法获取相关数据资料的研究。

1.4 文献筛选及信息提取 文献筛选由2位研究员独立进行，按照题目、摘要、全文的筛选顺序，依据纳入、排除标准进行筛选，分歧通过讨论或由第三位研究员解决。提取的信息包括：(1)一般资料：第一作者、发表时间；(2)基线资料：参与者的平均年龄、身体状况；(3)干预措施：运动周期、动作数、频率、时间及强度；(4)结局指标：CRP、TNF-α、IL-6。

1.5 纳入文献的质量评价 运用Cochrane系统的偏倚风险评估工具进行评估。评价内容共包括：随机序列的产生，分配隐藏，参与者和有关人员的盲法，结果评估的盲法，不完整的结果数据，选择性报告偏倚，其他偏倚。

1.6 统计分析 运用RevMan 5.3软件进行系统评价。使用标准化均数差(SMD)作为合并统计量，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使用χ2检验探讨研究的异质性，I2定量判断异质性大小，若异质性较小(I2≤50%,P≥0.1)，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Meta分析；反之，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分析。对于异质性较大的研究进行亚组分析。通过敏感性分析检验Meta分析结果的稳健性，采用漏斗图检验发表偏倚。

2 结果

2.1 文献检索结果 从英文数据库检索文献283篇，中文数据库检索文献109篇，最终纳入文献11篇[7-9,13-20]，均为英文文献。文献筛选流程如下：(1)初步检索文献392篇[英文283篇：Pubmed(108篇)、Cochrane(120篇)、Embase(23篇)、Web of science(32篇)；中文109篇：中国知网(44篇)、万方(65篇)]。(2)剔除重复文献113篇。(3)阅读题目摘要筛选，剔除196篇(剔除年龄不符、对照设计不符、个案报道、综述、会议摘要、学位论文、二次分析文献)。(4)阅读全文复筛，根据纳入及排除标准，剔除不符合要求的文献72篇(剔除年龄不符、数据缺失、无法获得全文等文献)，最终获得11篇。

2.2 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 共纳入11项研究，包括404例研究对象，抗阻运动组195例，对照组209例。10项研究报告了CRP的结果[7-8,13-20]，6项研究报告了TNF-α[7-9,13,18,20]的结果，5项研究报告了IL-6[7-8,17,19-20]的结果。纳入研究的抗阻运动周期为8～32周，训练频率为每周2～3次，动作数为3～10个，运动强度为中高强度。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见表1。

表1 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

2.3 文献质量评价 纳入的11项研究均提及随机分组，6项研究[8-9,14-15,19-20]报告了分配隐藏。运动干预较难实现盲法，故研究对象和实施者的盲法大多评定为“高风险”，仅有3项研究[9,14-15]报告了研究对象和实施者的盲法。2项研究[15,20]进行了结果评估的盲法，所有纳入研究的选择性偏倚均为低风险。

2.4 Meta分析结果

2.4.1 CRP：共纳入10项研究[7-8,13-20]，存在轻度异质性(I2=39%，P=0.10)，使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数据合并。Meta分析结果示，与对照组相比，进行抗阻运动的老年人群CRP水平显著降低(SMD=-0.68，95%CI:-0.89～-0.46，P<0.001)，见图1。按照训练动作数进行亚组分析，结果示当训练动作数≥8个时，CRP水平显著降低(P<0.001)，提示老年人群每次训练不少于8个动作时，可能更有利于降低CRP水平，见图2。

图1 CRP水平的Meta分析森林图

图2 不同训练动作数CRP水平的亚组分析森林图

2.4.2 TNF-α：共纳入6项研究[7-9,13,18,20]，各组间异质性较小(I2=40%，P=0.14)，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合并，结果示抗阻运动的老年人TNF-α水平明显下降(SMD=-0.73，95%CI：-1.01～-0.45，P<0.001)，见图3。按照运动强度进行亚组分析，结果示高强度抗阻运动使TNF-α水平显著降低(P=0.0008)，提示老年人群进行高强度抗阻运动时，降低TNF-α水平的效果更好，见图4。

图3 TNF-α水平的Meta分析森林图

图4 不同运动强度TNF-α水平的亚组分析森林图

2.4.3 IL-6：共纳入5项研究[7-8,17,19-20]，各组间异质性较大(I2=62%，P=0.03)，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合并，结果示抗阻运动的老年人IL-6水平下降(SMD=-0.56，95%CI：-1.05～-0.07，P=0.02)，见图5。

图5 IL-6水平的Meta分析森林图

亚组分析结果示，当运动周期不超过12周、每周运动频率>2次、锻炼的动作数≥8个时，抗阻运动降低老年人群IL-6水平的效果更好(P<0.05)，见表2。敏感性分析发现，剔除1项研究[19]后，组间异质性降低(I2=11%，P=0.34)，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合并，抗阻运动组IL-6水平下降(SMD=-0.36，95%CI：-0.67～-0.05，P=0.02)，Meta分析结果较前改变不明显，表明结果较为稳健。追溯原文发现，该研究在最后一次运动后5～6 d进行血液样本的收集，而其他研究在运动后2 d内采血，这可能对结果产生一定的影响。

表2 IL-6水平亚组分析结果

2.4.4 发表偏倚：根据CRP结果制作漏斗图，结果显示可能存在发表偏倚，见图6。

图6 发表偏倚漏斗图

2.4.5 不良反应：干预期间均未发生严重不良事件，只有1项研究[11]报道了抗阻运动相关的肌肉损伤、后背痛。总体而言，老年人群进行抗阻运动是安全的。

3 讨论

随着年龄增长，机体倾向于发展为慢性低级别促炎状态，这一状态是衰弱和死亡的强烈危险因素。CRP水平的升高是心血管疾病的独立预测因子，IL-6的水平可以预测残疾和衰弱的发生[1]，TNF-α也与老年人发病率和死亡率的增加相关。衰老常伴有肌肉力量和质量的下降，而老年慢性低级别炎症也会进一步加剧肌肉损失。降低老年人群的慢性炎症反应，对于预防衰老相关疾病和降低死亡率有重要意义。

抗阻运动可以增加肌肉力量，改善心脏代谢、降低全因死亡风险和心血管疾病事件的发生[21]。动物实验表明，运动可以降低衰老大鼠的炎症水平[22]；临床研究也表明，抗阻运动可以降低老年炎症水平。老年人较高的炎症状态与其肌肉质量和力量的减少有关，抗阻运动可以减缓衰老相关的骨骼肌退变，增加肌肉力量。脂肪组织会刺激炎症介质的增加，抗阻运动通过减少内脏脂肪量和脂肪因子的释放，诱导抗炎环境。

本Meta分析显示，抗阻运动可以降低老年人群的炎症反应，包括降低CRP、TNF-α、IL-6水平。亚组分析表明，抗阻训练动作数不少于8个时降低CRP效果更好；高强度抗阻运动更有利于降低TNF-α；当运动周期不超过12周、每周运动频率>2次、每次锻炼的动作数≥8个时，抗阻运动降低IL-6的效果更好。因此临床上制定运动处方时，锻炼周期不超过12周、锻炼动作数不少于8个、每周锻炼至少2次、进行较高强度的锻炼，对改善慢性炎症状态效果更好。本研究结果与已发表的Meta分析结果部分一致[11-12]。本研究发现不超过12周的抗阻运动降低IL-6的效果更好，与刘伊依等[12]报道的结果相一致。也有研究表明，当中老年人的抗阻运动总量超过其最高水平时，对肌力增加的影响减弱，可能间接影响了抗炎效果[23]，因此运动周期不宜过长。鉴于目前纳入研究数量的局限，未来有待在抗阻运动对老年人慢性炎症水平的影响方面开展更多研究。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不足：(1)未筛选到符合标准的中文文献，纳入的研究仅包含英文文献，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倚；(2)随机方法具体描述不详，运动干预较难实现参与者盲法，可能造成偏倚；(3)受纳入文献数量及相关数据的限制，未分析最后一次运动与抽血时间间隔对炎症水平的影响，未来需开展更多高质量、大样本的研究进一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