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重离子治疗，越来越“接地气”

文/本刊记者 陈易 图/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提供

一位患者正在做质子重离子治疗前的准备

清晨，冯一（化名）从病床上醒来，深吸了一口气，感到格外舒畅。他是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治疗的第5000名患者，因复发鼻咽癌局部晚期被收治入院。目前，放射治疗是鼻咽癌最主要的根治性方法，但常规放疗对复发性鼻咽癌的作用却并不显著。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以及医疗保障的日益跟进，昔日“高大上”的质子重离子放疗开始“接地气”了，被越来越多的肿瘤患者所接受，也让冯一重获了“新生”。

无创伤灭肿瘤

鼻咽癌是我国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这种肿瘤组织对放射线敏感，放疗是唯一根治性的治疗手段。目前有10%的患者在治疗后出现局部复发，且治疗伴随有较为严重的并发症，其原因在于鼻咽部解剖结构较为复杂，邻近部位重要正常组织分布密集。

确诊后，冯一曾接受诱导化疗，但病灶退缩不明显。考虑到再次放疗的效果不佳，毒副作用远高于首次，加之较为晚期的病灶采用手术治疗存在难度大、风险高的情况，这恰是让冯一另觅他法的原因。根据相关统计，超过半数的鼻咽癌患者会在常规治疗后出现中重度毒副反应，甚至可能因鼻咽黏膜溃疡继发大出血而死亡。冯一如堕深渊之时，医生向他推荐了质子重离子技术。

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院长助理、头颈及中枢神经肿瘤科主任孔琳教授在全球率先开展了碳离子放射治疗复发鼻咽癌。她介绍道，相较于常规放疗采用的光子射线，碳离子放射对复发鼻咽癌肿瘤细胞的效应更强。“碳离子是重离子的一种，能重击肿瘤细胞的D N A双链，使肿瘤细胞出现致死性损伤。碳离子放疗能量更集中、精准，对周围正常组织的损伤小、毒副反应轻。”

质子重离子放疗适合所有需要放射治疗的肿瘤，尤其解剖结构复杂、周围正常组织放射敏感的部位，如鼻咽癌、前列腺癌等，或对常规光子射线不敏感的肿瘤类型，如软组织肿瘤、腺样囊性癌、恶性黑色素瘤等。孔琳教授说：“质子重离子放疗可单独使用，也可以作为肿瘤综合治疗的一部分。一些不能手术或害怕手术的患者，如老年患者、手术创伤对功能影响大的患者，也可以首选质子重离子放疗。”

覆盖病种不断增长

目前，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能够治疗的病种，已经从建院初期的7种，扩展到目前的4 0多种。该院拿下过多个“全球第一”：如首创将重离子放疗应用于复发鼻咽癌患者的治疗之中，首次在脑胶质瘤的治疗中使用质子加重离子放射治疗。孔琳说：“每一个新病种的拓展或新的治疗方案的建立都必须慎之又慎，确保质子重离子放疗方案在疗效、毒副反应等方面优于常规放疗。”

质子放射治疗乳腺癌患者两年总生存率达1 0 0%，脑胶质瘤患者生存率较常规疗法提升了5 0%。头颈部腺样囊性癌质子重离子放疗的效果可以媲美“手术+放疗”，且不会给患者留下创面。对于颅内颅底肿瘤、头颈部肿瘤、肺癌、肝癌、前列腺癌、胰腺癌，质子重离子放疗均能取得较好的疗效。

据悉，该院质子治疗已扩展至湿性眼底黄斑变性的治疗，同样取得了较好的疗效。

保险覆盖，国产设备投入使用

随着商业保险的不断覆盖，尤其是“沪惠保”将质子重离子放疗纳入其保险范围，已有越来越多的肿瘤患者从这一尖端放疗中获益。根据“沪惠保2022”保障责任，质子、重离子医疗保险金为30万元，可用于在上海相关医疗机构接受质子、重离子治疗产生的相关费用。

据统计，自去年7月1日“沪惠保”正式推行生效以来，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已协助近2 0 0 名参保患者办理了保险理赔手续，切实减轻了患者的医疗负担。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从德国引进的质子重离子一体机，我国也在推进这一高端医疗器械装备的国产化。2020年，我国首台国产重离子治疗系统正式投入临床应用，2022年，首台国产质子治疗系统也获批上市，对提升我国肿瘤诊疗水平具有重大意义。

应重视规范治疗和人才培养

质子重离子治疗有其适应证，孔琳教授说，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专家团队结合临床经验和个体化诊疗需求，已累计完成6 0 多项质子重离子治疗临床标准规范的制定。这些“上海重离子”经验和粒子诊疗“中国方案”，已成为国内或国外质子重离子放疗领域的应用指南和标准。

“高端技术更要规范使用，否则会给患者带来伤害。”质子重离子治疗方案设计的难处之一在于放射剂量的计算和把握。既要使带电粒子携带足够的能量穿过体表，刚好抵达肿瘤中心集中释放，尽可能覆盖肿瘤，又不伤及健康组织。孔琳说：“这需要医生和物理治疗师具有扎实的放射治疗和肿瘤学知识。”

目前，粒子治疗相关人才短缺也是限制质子重离子技术推广的瓶颈之一。2021年，质子重离子放射治疗专业委员会成立，是全国首个以医生为主体的专委会，孔琳担任了主任委员。专委会将支持各领域专家牵头开展多中心临床研究，并制定技术共识或指南，推动技术的规范化应用，持续增进专科医生和公众对这一技术的了解。

日前，冯一顺利完成单一疗程2 1 次重离子放疗后，病灶完全退缩，顺利康复出院。随着技术不断进展、国产设备落地，以及医疗保障的跟进，一定会有更多人像冯一一样可以选择质子重离子治疗，并从中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