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鸟儿放飞

文/航鹰

我上小学一二年级时的班主任孙老师给我打电话来。非常惭愧，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模样了。她提醒我说，我还在她家住过一夜。我更加惶恐不安了，连声道歉。我上小学时只有六岁半，三年级时就转到了寄宿学校去了。毕竟相隔四十多年了，我的健忘令一位教师心寒，我实在汗颜。

关于那所我在人生早春第一次踏入的校园，即现在的杭州道小学，有一件事情却使我记忆犹新。小时候我非常调皮，从山东农村来天津上学，比男孩子还淘气。有一天早晨上学的路上，我捉住一只小鸟，舍不得放掉它，带到了教室里。快打下课铃了，我怕老师发现，就把小鸟塞进最后一排的一个空座位的课桌箱里。上课时，同学们正在安静地听老师讲课，忽然小鸟飞出来乱扑腾，课堂上乱作一团，同学们一齐捉鸟。在老师的追问下，我站起来承认了错误。老师并没有批评我，只是问：“你想一想，如果有人把你捉起来关进笼子里，你高兴吗？”在老师的启发下，我同意到院子里亲手放了小鸟。望着小鸟飞走了，一种美好的感情却飞进了我的心里。

三十多年以后在欧洲，有一次我们在露天餐馆吃饭，几只小鸟在我脚下啄食。到了湖边，两只白天鹅和一只黑天鹅游到我们身边，接待我的朋友用面包喂它们。我看到鸟儿和人类这般亲近，兀地想起了小时候老师叫我放走小鸟的事，心中忽有所悟，老师在我心中种下的正是一颗善良的种子啊！

带领我放飞小鸟的老师，必定是这位我忘记了她模样的老师了。在平凡岗位上默默耕耘的小学教师们，学生们长大以后未必能牢记她们。但是，她们在孩子心中播下的美好善良的种子，却一定会开花结果的。

谨以此文，表达对我的初小老师们的敬意与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