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蜂记（29）——收断指少年为徒

程永春

(吉林省吉林市龙潭区江密峰镇南沙村七社，吉林 龙潭区 132206）

（续上期）

在升学宴上有个蓄发文身的小青年来到我面前说，想跟我学习养蜂，问购买1箱蜂需要多少钱？我感觉小伙子就是酒后随意那么一说，并非真意，也就没往心里去，简单搪塞了他的问话。第2天上午，小伙子驾驶一辆本田摩托车来到蜂场对我说：“养蜂师傅，我叫卢伟，是前进屯人，跟李金廷大叔家儿子是小学同学，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初中就辍学了。昨晚看你们酒兴正浓，也就没跟你详谈，今天特意过来想拜您为师，学习养蜂技术。”我瞥眼打量，小伙20岁左右，中等身材，表面棱角分明。我问“小伙子，为何要选择养蜂，是什么缘由促使你做出这种选择？”“我初中辍学后就在家东游西逛，没个正经营生的活。父母就我一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也就养成任性顽皮的秉性。我家土地多，一年卖粮的钱不少，父母整天忙着田里的农活，也没时间调教我。我少不更事，浪迹于乡野之间，惹是生非、打架斗殴的事都干过。因为时常惹祸，父母没少在我身上搭钱平事，直到今年春天，因为斗殴被带到派出所，民警邱忠言的一番训导，使我幡然醒悟，对之前的所作所为痛悔不已，下决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我觉得养蜂是一项不错的行当，所以想跟您学习。”小伙子说话间递给我一支香烟，见我不吸烟，他便把自己嘴上的烟点燃了，我看到他拿打火机的左手小指缺少半截。听完他的话，我又问道“小兄弟，世上那么多行当，为何偏要养蜂呢？养蜂虽然看上去很洒脱自在，其实是一项单调寂寞很辛苦的工作，你可要想好了。”“今年夏天隔壁邻居家来了一个农安养蜂场，他们采完椴树蜜刚走没几天，说是回去采葵花蜜。在此放蜂期间，我给他们干过活，从而使我对养蜂产生了极大兴趣。当看到蜜蜂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地采花酿蜜；看到沈师傅认真检查蜂群，调整蜂脾、育王分蜂；看到沈师傅摇蜜、采集花粉、蜂王浆；看到养蜂人辛勤付出换来收获的喜悦，便由衷地喜欢上这个行当，心想，这就是我要从事的职业，养蜂也一样可以成才、成就人生，”小伙子说罢便用期盼的眼光看着我。“卢伟，你有这种兴趣和选择很好，我也欢迎你加入养蜂行业中来，购买几群蜂回家学着干就行，年轻人精力充沛，上进心强，买几本蜂书边学边干，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很快就能学会。”“师傅这是往外推脱，我想拜师跟着您学习，少走弯路，恳请收下我这个徒弟。”“我到霜降就回去了，你也学不了几天，此事有些突然，容我考虑考虑。你也回去再好好想想。”听我说完，他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卢伟前脚离开后脚我就跟李金廷谈论此事，听我说完，他便详细地介绍卢伟的情况：

他跟我儿子是同学，人很聪明，但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厌学、逃课，成绩一塌糊涂，每次考试都是垫底。后来到乡里读初中，总是违反校规，初二便辍学了。父母天天忙于农活，对他疏于管教，他便像脱缰的野马失去约束，恣意妄为起来。与乡间同龄的孩子拉帮结派、打架斗殴，好事不干，坏事不断。随着年龄增长，到了青春萌动，渴慕爱情的时候，便瞄上了我们屯老乔家姑娘云霞，死缠硬磨地追求她。只是平日里大家上下屯住着，相互间都有所了解，云霞的父母没看好卢伟，于是不赞同女儿与其交往。云霞虽说涉世未深，阅历浅薄，但还是能听得进父母的忠言良谏，便渐渐地疏远冷落他。这反而令他心神慌乱、忐忑失措。去年中秋，为了表白对云霞的忠贞爱情，当着老乔全家人的面，挥刀剁掉了左手半截小指以明心志。把一家人惊得面目失色、缄默无言。为了避免酿成更大的祸端，云霞悄然离开团山子去了吉林，在一家星级酒店当服务员。

卢伟后来因聚众斗殴被刑事拘留，派出所干警老邱通过训导劝勉、入情入理地摆事实、讲案例、明利害，终于触动了他的灵魂，令他深刻地认识到以前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荒唐幼稚，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今年夏天邻居家来了放蜂人，他便过去帮工干活，摇蜂蜜、采蜂王浆，对蜜蜂产生了兴趣。说到想跟你学养蜂，我看比较靠谱，应该是认真的，你不妨收下这个徒弟，也算美事一桩。

听完李金廷这番话，心想：年轻时谁还没犯过混、做过傻事呢？这就需要家庭和社会的关爱引导，把他们挽救回来，带到正常的发展轨道上。想到此便说：“李大哥，我决定收下这个徒弟，明天你也在场做个见证，显得庄重严肃些，这对他也是一种鞭策和激励。”

翌日上午，卢伟带着礼物早早来到蜂场，李金廷在一旁穿针引线，说和促成，然后卢伟正式拜我为师养蜂。我内心虽然喜悦欢快，但脸上尽量端着绷着，显得稳重严肃和师傅的派头来。

为了加强他的事业心和责任感，我拨给他8群蜂，作为学习实践的操作物。压实责任，相互参照对比，及时发现问题，寻找原因，提出解决方法。他曾经在蜂场帮过工，多少有些基础，一教就会一点就通，进步迅速。正是8月中旬繁殖越冬蜂的关键期，苕条流蜜尾期，拉拉秧、益母草、野苏秧、水蓼草流蜜正浓，椴树蜜期分出的小群发展很快，纷纷加脾扩巢。原群采集能力强，取过2次蜜，单产15 kg。他饲养的8群蜂也不逊色，蜜足群壮，势头喜人。十一过后，他将8群蜂运回家中，冬季采用室外包装越冬法，蜂群安然无恙。

他理想高远，干劲冲天，总想把之前蹉跎的岁月追回来，把荒废的人生补回来。2005年开春，他在原有蜂群的基础上又购买20群，扩大饲养规模。父母看到儿子务实专注，也对他鼓励扶持。5月中旬，农安蜂友沈师傅夫妇再次到前进屯放蜂，还带来了女儿沈璐璐做帮手。璐璐中学毕业后便女承父业开始养蜂，今年已是第3个年头。练就一身硬本领，算得上养蜂新秀。夕为好友，今是同路人，卢伟自然得尽到地主之谊，对沈师傅照顾备至。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养蜂技术上卢伟经常向沈师傅请教，蜂场忙碌时便来帮忙。在朝夕相处中，在蜂场繁忙的劳作中，在志同道合的蜜蜂世界里，卢伟与沈璐璐互生爱慕之情。两边父母看在眼里，喜上眉梢，心中对两个年轻人充满期待。说来也快，当年冬季便喜结良缘。

有道是：镜花水月成一梦，断指盟誓终落空。浪子回头金不换，迷途知返学圣贤。蜜蜂引路入正途，为求真经拜师傅。精诚所至金石开，摸爬滚打本领来。机缘巧合百事顺，养蜂场上互倾心。郎才女貌凤配凰，胡颉颃兮共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