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升日常族际交往能力
2022-11-22马进
马 进
(甘肃政法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推动新时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工作的高质量发展是由众多因素决定的,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日常族际交往能力的生成和构建。所谓日常族际交往能力的生成和构建,指的是各民族为了巩固和发展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为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所进行的交往实践,并由此生成推进社会主义民族关系发展、深化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能力。这个在实践行为中产生发展的交往能力,其生成和构建的成效决定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层次和水平。对中华民族共同体而言,每个民族都处于与其他民族的族际交往关系中,这种日常族际之间的交往每天都在进行,是各民族之间最普遍、最经常、最大量的交往。通过这种交往,各民族才能互相认识理解,结下深厚情谊,厚植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情怀和根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导向下的日常族际交往能力的生成和构建,对于在日常生活中深化各族群众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意义。
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日常族际交往提供了基本遵循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能力的生成和构建提供了基本遵循。有了这个遵循,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能力的生成和构建就能够向着更高水平、更高质量的方向发展。
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引领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能力的生成和构建,可以形成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的大视野。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的视野是否宽广决定了他们在日常族际交往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成效。如果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认同的焦点只是着眼于与自己结合最紧密的“区域”,不能从“近处”往“远处”看,就容易一叶障目,局限在“区域”的小我中。交往能力和交往成效都比较薄弱,是这种带有局限性特征的族际交往的通病。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内容和基础的日常族际交往的重要作用,就是对上述交往进行必要的引领,以提升生活在这种交往方式之中的人们的族际交往能力和成效。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引领下的族际日常交往能力,就是让各族群众知道在日常交往中,彼此以什么样的认同手段达成什么样的认同目标;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引领下的族际日常交往成效,就是对族际日常交往中有利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各种要素进行必要的挖掘整合,充分提升和彰显蕴含其中的效能。
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引领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能力的生成与构建,能够最大限度地形成各民族共享的日常族际交往文化。我国民族地区幅员辽阔,民族众多,每个区域、每个民族都有各具特色的日常族际交往文化。过去,对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文化划分的依据就是不同区域、不同民族交往的文化特点,有时还会按照各民族所在的地理位置、民族交往的文化状况,把这些地方、这些民族划分为不同的交往文化带。这些不同的文化区域和不同的文化带拥有各自沿袭已久的风俗习惯和源远流长的历史渊源。当然,不同区域、不同民族的交往文化本身即包含在中华民族的交往文化之中,表现了中华民族文化丰富多彩的特点。而且,文化差异总是与共同性相结合,二者是辩证统一关系:没有共同性的差异容易导致彼此之间的疏离,完全没有差异的共同性又容易偏于单调。但无论是区域文化的差异,还是历史文化发展的差异,都必须符合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同大于异的要求。站在新的历史方位,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引领生成和构建各民族的交往文化,必须以增进共同性作为追求的方向,致力于构建各民族共享的日常族际交往文化。
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升日常族际交往的水平和质量
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引领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能力的生成和构建,能够提高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行为的水平和质量。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能力的生成和构建,是各民族的自我实现和主体对象化的实现和表现。按照马克思的说法,主体的自我实现和主体的对象化由两个要素决定,首先是劳动[1],其次就是交往,“生产本身又是以个人彼此之间的交往为前提的”[2]。由此,各民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水平和层次,不仅由劳动的水平和层次所决定,也同样由“交往”的水平和层次所决定。如果只重视经济的发展,而忽视日常族际交往能力的生成和构建,就不利于促进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的开展,也使各民族的族际交往关系难以向纵深发展,最终会影响各民族在日常族际交往中获得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导致民族地区经济、政治和文化发展、社会的整体文明程度发展受到限制。因此,评估各民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发展水平和发展质量,不仅要看经济发展水平和程度,还要看各民族族际交往能力生成和构建的水平和程度。黑格尔通过比较自然界和社会世界的区别指出,在自然界里,“太阳下面没有新的东西,尽管五光十色,不过徒然使人感觉无聊”,“只有在‘精神’领域里的那些变化之中,才有新的东西发生”[3]。黑格尔认为:人在社会领域具有“达到更完善”的“真正的变化的能力”。马克思把这种变化能力称之为“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又“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于对象”,从而“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4]。我国各民族在祖国的大家庭里享受着社会主义制度提供的优厚待遇,已经全面进入小康社会,正处于迈向共同富裕的新阶段。但同时也要注意到,一些民族地区、一些少数民族群众并没有因为物质基础的丰厚就自然而然提高了日常族际交往的水平和质量,日常族际交往中还存在一些不足。例如对日常族际交往的内在价值的认同感比较低、对日常族际交往的参与度比较低等等,特别在考量日常族际交往行为的实际后果时,其最基本的价值评判仅仅看该交往活动是不是对自己有利,以此决定是否参加这种交往活动。如果日常族际交往行为仅仅局限在功利主义的层面,以功利主义作为最高考量标准,缺乏对国家和民族深厚的文化情感和大局意识,不仅会影响各民族的日常族际交往,而且会弱化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效能。所以,就这个意义而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对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能力的生成和构建的引导,就表现为可以把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由被动变主动,由不自觉变自觉,由只注重单方利益到追求共赢。事实上,当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确立为日常族际交往的主旨之后,不论是日常族际交往的语言、行为等外在的表现,还是日常族际交往的主观动机和评价标准都会发生变化,产生一种笔者称之为日常族际交往的“法”的约束力的实际效果。
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促进日常族际交往的实践能力提升
日常族际交往的符号体系生成能力和表达能力的构建,是突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一主线主题,促进生成和构建日常族际交往的实践能力的第一要义。这是将“文化资本”视角引入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领域所引起的交往理念和交往方式的重要变革。在没有把文化资本作为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领域的基本要素之前,人们在人力资本占统治地位的交往文化中,主要采取面对面、人对人的直接、单一的交往。这种交往的主观性、直观性和简单性影响了交往双方的思想和感情的交流和表达。在文化资本占统治地位的交往文化中,人们的交往更多的是采用间接的、以符号为导引的交往。在这种交往中,影响交往双方最主要的是符号系统。符号是指一个事物与另一个事物有类似品质的联系单位或者一个事物被人们认为理所当然能够代表另一个事物的空间单位。这个单位包括有声的语言文字符号、无声的形体动作符号、地理疆域符号、思想意识符号、节日庆典符号、礼仪仪式符号、人物形象符号等。例如,孔子、孟子等就是代表中华传统文化的符号,长江黄河等就是代表中华民族地域的符号,春节中秋节等就是代表中华民族习俗的符号。在交往实践中,如果能够把这些符号运用好,有效地配置在交往中,交往就成为一个有意义的充满乐趣的活动。在交往中,如果能够很好地运用这些符号,就能够影响交往的发展方向。所以,文化资本条件下,交往更多的是在符号体系引导下的交往,是交往个性更加鲜明、交往目的更加明确、交往内容更加丰富、交往方式更加活跃的交往,文化气息与人情味也随之更加浓厚。因此,在文化资本越来越影响交往的今天,各民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日常族际交往的效果,在很多时候取决于日常族际交往的符号体系生成能力和表达能力的强弱。就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日常族际交往来看,为了防止出现符号体系不完整和不正确所导致的信息残缺、信息误导的问题,为了防止因为符号积累不够、开发不够导致的表达不畅通乃至不正确的问题,各民族在符号体系的生成能力和表达能力的构建时,就特别应该注意下面两类符号体系的生成和构建。
一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符号体系的生成和构建。这些方面的符号生成和建构,蕴含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制度、政治制度、社会制度、文化制度和生态制度之中,充分表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特有的丰富内涵、精神实质和实践价值,充分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和各民族当家做主的权利和地位。
二是各民族传优秀传统文化符号体系的生成和构建。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优秀传统文化。就日常族际交往看,这些优秀文化传统无所不在,处处影响日常族际交往。因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日常族际交往,既是各民族的优秀文化的交往交融,也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层面、思想层面开展的交往交融。这种文化交往表现了各民族自己特有的历史文化底蕴,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文化层面交往的结合,更能够表现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的时代特色、中华情调和历史厚度。
日常族际交往的基本价值准则和基本行为准则的生成能力和遵循自觉,是突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一主线主题,促进生成和构建日常族际交往实践能力的另一要义。各民族的日常族际交往的基本价值准则和基本行为准则,包括是非判断的价值标准、彼此礼尚往来的礼仪规则、解决矛盾冲突的协调机制,等等。这些作为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的认同基础,以风俗习惯的方式世代相传,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进步,由此构成社会交往能力的历史积累与发展。因此,各民族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领域的日常族际交往的基本价值准则和基本交往准则的生成能力和遵循自觉,就成为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能力是否与时俱进的重要指标。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就是在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的基本价值准则和基本行为准则的生成、构建和遵循中得以确立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社会关系网络系统的运行空间与运行能力,是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基本价值准则和基本行为准则的生成、构建和遵循的表现。各民族在日常族际交往中以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日常族际交往的基本价值准则和基本的行为准则,就能够把握族际交往的正确方向,传导正确的交往观点,互惠互利,实现共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各民族族际交往中具有引导方向、提升质量、促进族际关系和谐的重要作用。
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升日常族际交往公共文化的统筹能力
马克斯·韦伯认为,社会学的任务就是揭示行动的意义。每个民族都处于与其他民族的日常族际交往关系中。这是一种公共领域的交往,是在公共文化引领下的具有公共价值的交往。公共文化不是哪一个民族的文化,是各民族共同的文化。本文所说的公共文化指的就是以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核心的文化。“它是异质性社会达成社会整合的价值基础,它塑造的是一个非个人的公共性关系,也是社会成员体系得以维护的社会整合条件。”[5]马克思指出:“正像社会本身生产作为人的人一样,社会也是由人生产的。活动和享受,无论就其内容或就其存在方式来说,都是社会的活动和社会的享受。”[6]所谓突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线主题来促进生成和构建日常族际交往公共文化的统筹能力,指的是要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统管日常族际交往的总纲,日常族际交往的所有活动必须遵循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要求。
各民族在日常族际交往过程中,为了与他人更好的交往,就需要把他人看作是社会生活世界中与自己一样的人。与实际的交往过程相比较,无论如何,日常族际交往所具有的“最高意义脉络”中的那些原理、观念和逻辑都表现了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的公共文化的特色。这一公共文化与现实交往之间的适应,需要一个再提炼、重新组织的过程,以便使公共文化更加准确地反映现实交往的状况。因此,突出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线主题来促进生成和构建日常族际交往公共文化的统筹能力,就要认识把握交往世界的特点。狄尔泰认为:“我们经验到的首先是这个世界,所以我们总是试图理解他人,而不是我们自己。理解可以克服个人经验的局限性,扩大个人生活范围。这就需要我们寻求共同知识,建立一般范畴。”[7]显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日常族际交往的公共文化的生成和构建,就不能仅仅仰仗个人之力完成,还必须依靠个人生活其中的政治制度、政党制度的力量完成。因为,个人的力量包括“家庭、家族、宗族、村社共同体等的文化脉络所形成的毕竟是私人社会、团体社会、地方社会、宗族社会,而非公共社会历史联系”[8]。公共文化的建立促使异质的、多元的个体只有在公共价值引导之下才能够顺利进入公共领域当中。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看作是贯穿在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的公共文化,就要求各民族增强公共文化的统筹能力并自觉遵循,这是因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反映了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最重要、最本质、最核心的特点,是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能够推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思想基础、行动指南和基本遵循。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之所以成为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的公共文化的主线主题,各民族之所以必须增强公共文化的统筹能力并自觉遵循,还需要从社会结构方面认识把握。社会结构具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方面是社会学意义上的通过城市化形成的极为复杂的社会网络。各民族在这个越来越复杂的社会网络里,经受着信息化、商业化、市场化、媒体化的各种各样新的社会网络要素的冲击,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教育程度不断提高,利益诉求急剧增加,思想观念不断更新。虽然社会的发展程度、个人的成熟程度未必能直接导致交往公共文化的形成,但是,社会发展依然会影响各民族的交往公共文化的建立和发展。相对于各民族传统的地域性的社会生活,现在普遍存在的网络化、工业化、市场化、信息化和媒体化的社会生活,更加能够影响到各民族对国家的认同和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坚守。结构要素的另一个方面就是政治学意义的社会结构,指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结构。各民族建立和遵循什么样的公共文化,是由生产方式和社会制度决定的。所以,增强各民族的公共文化的统筹能力和遵循自觉,可以说是现代国家对每一位国家公民提出的要求。
增强各民族的公共文化的统筹能力和遵循自觉是历史和现实发展的结果,带有一定的强制性。这就是说,如果不具备这个能力,不仅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任务难以落实,而且各民族的日常族际交往这个最日常的工作也难以进行。我国各民族都是中华民族的一部分,无论是历史和现实,都与中华民族本体从来就没有分开过。没有分开过,不仅指地理上没有分开过,血缘上没有分开过,也指思想观念和心理结构上没有分开过。各民族都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都没有完全脱离以儒家思想为主的思想体系的影响而另外创立一套并驾齐驱的思想体系来与儒家思想体系对立抗衡。尽管就信仰体系看,我国民族地区还存在伊斯兰教、藏传佛教和其他各派宗教,但是,这些宗教的发展也深受儒家思想体系的影响,中国化的色彩随处可见。随着封建王朝大一统统治体制在民族地区的确立,儒家思想作为这种大一统体制的思想表现,也随之而成为民族地区的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西周后期的思想发展变化有一个明显特点就是在“天道”和“人道”的关系上,“人道”逐渐占了上风,重视“人道”的理性化思想越来越成为中国古代思想的主流发展趋势。我国少数民族也深受影响,理想信念中的理性的特征表现明显,都不主张偏激,而始终不渝坚持“中庸”立教。
如果从历史的角度还不能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日常族际交往的公共文化的基础脉络讲清楚,那么,当我们把视角转向现实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一目了然了。我国各民族的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上的翻身解放是旧中国的历朝历代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只有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经过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各民族才真正实现了从奴隶到主人的彻底翻身解放,享受到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马克思的一个重要思想就是“人类真正历史”不包括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这些人类的“史前时期”,这是因为只有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才真正实现了“人的解放”。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只有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文化形态基础上,才能够真正自觉自愿地开展,富有成效地开展。增强这个公共文化的统筹能力和遵循自觉,则是保证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深入人心的重要举措。
我国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和民族关系新格局中,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社会主义制度保障和形塑下进行的,反映了我国民族关系的社会基础和认同基础的统一性和稳定性。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过程是一个结构整合和功能整合的过程,是一个不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特别要注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个管方向、管大局的主线主题的彰显。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日常族际交往把各民族的思想认识、行动方向都凝聚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大格局、大视野里,使各民族的日常族际交往不再局限于本民族、本地区之内,而是与社会发展、时代进步、中华民族振兴紧密结合。对于各民族日常族际交往来说,为了实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目标,就要注意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引领下,培养日常族际交往的符号体系的生成能力和表达能力,培养日常族际交往的基本价值准则和基本行为准则的生成能力和遵循自觉,培养生成和构建日常族际交往的公共文化的统筹能力和遵循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