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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运动员手术的麻醉管理

2022-11-22康志宇王磊磊韩永正郭向阳

北京大学学报(医学版) 2022年4期
关键词:喉罩插管芬太尼

康志宇,王磊磊,韩永正,郭向阳

(1. 北京大学第三医院延庆医院麻醉科,北京 102100; 2. 北京大学第三医院麻醉科,北京 100191)

2022年2月4日,第24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简称冬奥会)在北京顺利举行。据文献报道[1],近年冬奥会运动员的受伤率高达10%~14%。结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简称新冠)的疫情防控背景,本届北京冬奥会对医疗保障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面临更严峻的挑战。为了能更好地优化麻醉管理,我们总结了新冠疫情下冬奥会运动员的围术期处理经过、麻醉管理及安全防护策略,以及围术期药物对运动员的潜在影响。

1 病例资料

患者1,男性,22岁,身高186 cm,体质量93 kg,5 h前摔伤左前臂,疼痛、肿胀、活动受限伴皮肤破损出血。行X线检查提示左前臂尺桡骨干骨折。患者既往体健,否认手术、输血史,否认食物、药物过敏史,实验室及心肺功能检查未见异常,美国麻醉医师协会(American Society of Anesthesiologists,ASA)分级Ⅰ级,拟在全身麻醉下行左尺桡骨开放骨折清创+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患者入手术室后行心电监护,体温、麻醉深度监测,开放外周静脉,麻醉诱导采用舒芬太尼25 μg、丙泊酚200 mg、罗库溴铵50 mg,置入5# 喉罩行机械通气。麻醉维持根据脑电双频指数(bispectral index, BIS)值(40~60)调节丙泊酚剂量[6~8 mg/(kg·h)],根据血压、心率变化,调节瑞芬太尼剂量[0.05~0.10 μg/(kg·min)]。麻醉诱导后采用超声引导下腋路臂丛神经阻滞[0.5%(体积分数)罗哌卡因10 mg+地塞米松5 mg,以生理盐水配至20 mL]。手术历时4 h,输入乳酸钠林格氏液500 mL和6%(质量分数)羟乙基淀粉溶液500 mL,失血量200 mL。术中患者生命体征稳定,手术结束前10 min静脉给予盐酸曲马多100 mg,术毕清醒拔出喉罩平安返回病房。病房中采用静脉输注非甾体类抗炎药(氟比洛芬酯50 mg,每日两次), 第4天顺利出院。

患者2,女性,24岁,身高170 cm,体质量65 kg,1 h前运动时左小腿受伤,疼痛、活动受限,皮肤破损出血,伤口处可见骨折断端,足趾屈伸活动可,无肌无力麻木症状。行X线检查提示左胫骨远端骨折,左腓骨多段骨折。既往体健,否认手术、输血史,否认食物、药物过敏史,实验室及心肺功能检查未见明显异常,ASAⅠ级,拟在全身麻醉下行左胫骨开放骨折清创+外固定术。入手术室后行心电监护,体温、麻醉深度监测,开放外周静脉,麻醉诱导采用咪达唑仑2 mg、舒芬太尼20 μg、丙泊酚100 mg、罗库溴铵40 mg,置入4# 喉罩行机械通气,麻醉维持根据BIS值(40~60)调节丙泊酚剂量[6~8 mg/(kg·h)],根据血压、心率变化,调节瑞芬太尼剂量[0.05~0.10 μg/(kg·min)]。由于手术切口在小腿内侧,其感觉神经支配来源于隐神经(股神经分支),因而麻醉诱导后采用超声引导下左侧股神经阻滞(0.5%罗哌卡因10 mg+地塞米松5 mg,以生理盐水配至20 mL)行术后镇痛。手术历时100 min,输入乳酸钠林格氏液500 mL,失血量50 mL,术中患者生命体征稳定,手术结束前10 min静脉给予盐酸曲马多100 mg,术毕清醒拔出喉罩平安返回病房。病房采用静脉输注非甾体类抗炎药(氟比洛芬酯50 mg,每日两次), 第2天顺利出院。

患者3,女性,34岁,体质量62 kg,1 d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右下腹疼痛,为持续性痛,无明显放射痛,无发热,未予特殊处理,腹痛逐渐加重,无恶心、呕吐,自觉无发热。复查血常规及腹部B超,考虑腹痛原因急性阑尾炎,行腹部CT检查提示阑尾处粪石嵌顿。患者既往体健,否认手术、输血史,否认食物、药物过敏史,心肺功能检查未见明显异常,ASA Ⅰ级,拟在全身麻醉下行腹腔镜阑尾切除术。入手术室后行心电监护,体温、麻醉深度监测,开放外周静脉,麻醉诱导采用咪达唑仑2 mg、舒芬太尼20 μg、丙泊酚120 mg、罗库溴铵40 mg,置入4# 喉罩行机械通气,麻醉维持根据BIS值(40~60)调节丙泊酚剂量[6~8 mg/(kg·h)],根据血压、心率变化,调节瑞芬太尼剂量[0.1~0.2 μg/(kg·min)]。手术历时70 min,输入乳酸钠林格氏液500 mL,失血量5 mL,术中患者生命体征稳定,手术结束前10 min静脉给予盐酸曲马多100 mg,术毕清醒拔出喉罩安全返回病房。病房采用静脉输注非甾体类抗炎药(氟比洛芬酯50 mg,每日两次),术后第5天顺利出院。

患者4,男性,22岁,体质量80 kg,4 h前因滑雪不慎摔伤左上肢及右手,疼痛、活动受限,无头痛、头晕,无胸闷、憋气,无胸腹疼痛,X线及CT检查示左肩胛骨骨折、左桡骨远端骨折、左手第三掌骨骨折、左手环指近节指骨骨折、左腕三角骨骨折、右手拇指近节指骨基底骨折。既往体健,否认手术、输血史,否认食物、药物过敏史,实验室及心肺功能检查未见明显异常,ASAⅠ级,拟全身麻醉下行左桡骨远端骨折、左手第三掌骨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入手术室后行心电监护,体温、麻醉深度监测,开放外周静脉,麻醉诱导采用咪达唑仑2 mg、舒芬太尼25 μg、丙泊酚160 mg、罗库溴铵50 mg,置入5# 喉罩行机械通气,麻醉维持根据BIS值(40~60)调节丙泊酚剂量[6~8 mg/(kg·h)],根据血压、心率变化,调节瑞芬太尼剂量[0.1~0.2 μg/(kg·min)]。手术历时435 min,输入乳酸钠林格氏液1 000 mL,羟乙基淀粉输入量500 mL,失血量200 mL,术中患者生命体征稳定,手术结束前10 min静脉给予盐酸曲马多100 mg,术毕清醒拔出喉罩安全返回病房。由于术前患者拒绝行神经阻滞操作,术后急性疼痛管理采用以静脉自控镇痛为主(舒芬太尼150 μg+托烷司琼10 mg,以生理盐水配至100 mL),辅以静脉使用非甾体类抗炎药、曲马多,口服加巴喷丁的多模式镇痛策略。术后患者静息视觉模拟评分法(visual analogue scale,VAS)评分0分,运动VAS评分2分,术后第5天顺利出院。

患者5,男性,26岁,体质量72 kg,12 d前扭伤左膝,疼痛、肿胀、活动受限,无肢体麻木无力,行MRI检查提示左膝前交叉韧带断裂,左膝内侧副韧带损伤。既往体健,否认手术、输血史,否认食物、药物过敏史,实验室及心肺功能检查未见明显异常,ASA Ⅰ级,拟在全身麻醉下行左膝前交叉韧带断裂重建术。入手术室后行心电监护,体温、麻醉深度监测,开放外周静脉,麻醉诱导采用舒芬太尼20 μg、丙泊酚140 mg、罗库溴铵40 mg,置入4# 喉罩行机械通气。麻醉维持根据BIS值(40~60)调节丙泊酚剂量[6~8 mg/(kg·h)],根据血压、心率变化,调节瑞芬太尼剂量[0.05-0.10 μg/(kg·min)]。麻醉诱导后采用超声引导下左侧股神经阻滞(0.5%罗哌卡因10 mg,以生理盐水配至20 mL)。手术历时75 min,输入乳酸钠林格氏液500 mL,失血量5 mL,术中患者生命体征稳定,术毕清醒拔出喉罩安全返回病房。病房采用静脉输注非甾体类抗炎药(氟比洛芬酯50 mg,每日两次),术后第3天顺利出院。

2 讨论

本届冬奥会延庆赛区共有5例运动员于北京大学第三医院延庆医院接受手术及麻醉,3例患者行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1例行膝关节镜下前交叉韧带重建术,1例行腹腔镜阑尾切除术。

2.1 麻醉管理及安全防护策略

5例患者均采用喉罩全身麻醉。创伤骨科术后疼痛剧烈,采用神经阻滞技术可有效缓解患者的术后疼痛。3例接受创伤骨科手术的患者中,2例患者接受超声引导下神经阻滞,术后完全无痛状态可达36 h,患者满意度较高;另1例患者拒绝行神经阻滞,故采用多模式镇痛策略,术后急性疼痛也得到较好的缓解。

围术期诊疗过程中,医护人员均按照疫情防护要求中的三级防护标准,麻醉医师戴医用N95防护口罩并检测防护气密性,穿防护服,戴护目镜及防护面屏、双层乳胶手套,穿一次性防渗透隔离衣、靴式防水鞋套[2]。手术麻醉过程中应采取各种技术手段与措施,在保证医疗安全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减少患者呛咳所致的室内污染,如所有患者均佩戴N95口罩进入手术间,结束时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佩戴N95口罩返回病房。

2.2 气道管理

建立人工气道:适合喉罩通气的全身麻醉患者应优先选择喉罩全身麻醉,可在保证舒适化医疗的前期下保障气道安全,并避免气管导管操作引起的分泌物飞溅,降低医务人员飞沫感染的可能性。若病情需要行气管插管,应尽量选择可视化插管工具,推荐可更换叶片的视频喉镜(采用一次性透明保护套、保护镜柄和显示屏)。建立气道过程中应注意:①麻醉诱导前在麻醉面罩与螺纹管、螺纹管与麻醉机之间加装过滤器;②麻醉诱导前吸氧去痰,低流量以避免环境污染;③术前评估为非困难气道患者,采用快速诱导技术,插入喉罩或气管插管前确保充分肌肉松弛,避免患者出现呛咳,争取一次插管成功,缩短插管操作时间;④如遇困难气道患者,应在首次气管插管失败后置入喉罩以保证通气,避免反复尝试气管插管带来的气道损伤及感染风险;⑤非一次性气管插管用具使用后应严格消毒[3]。

撤离人工气道:术毕拔管前应在较深麻醉下提前清理患者呼吸道分泌物,避免拔管前即刻清理气道导致的躁动和呛咳。若患者已恢复规律的自主呼吸,可在患者意识尚未完全恢复,符合拔管指征时进行拔管操作。在苏醒期应采取有效措施防止患者呛咳,可预防性给予利多卡因、小剂量阿片类药物,或术中持续输注右美托咪定等。拔管后注意保留气管导管尾端的过滤器,麻醉医师需全程佩戴护目镜或防护面屏,防止被气道分泌物和飞沫污染。

插管物品的处理:每例手术及急诊气管插管结束后,须严格按照国家相关规定及时完成气管插管用具、相关设备和器械的消毒,医疗废物的处理及手术间清洁和消毒。

2.3 感染控制管理

感染控制管理包括:(1)原则上应使用负压手术间,无条件的医院在急诊手术后须按国家规定进行感染控制处理[4-5]。(2)控制手术间人数,术前备齐药品及各类麻醉、手术器械用具,术中尽量避免人员进出手术间,精简参与麻醉的人数。(3)患者转运过程中,如病情允许需全程佩戴医用N95口罩。气管插管患者在转运过程中要注意维持合适的麻醉深度,推荐使用转运呼吸机。(4)参与手术的所有医务人员均须按感染控制要求穿戴防护用具,做好个人防护。麻醉医师实施气管插管、拔管处理及有创麻醉操作时,须做到三级防护标准[6-8]。(5)麻醉相关物品的处理:尽量采用一次性麻醉耗材用品,用后放入指定医用废物收集袋,按涉疫医疗废物处理;呼吸环路应使用过滤器,麻醉机使用后须消毒表面及内部;其他相关设备应进行物体表面消毒(如监护仪等)。(6)术毕相关物品处理:手术完成后,须按规定处理手术标本、术中用品、废液和敷料等。(7)术毕人员管理:手术完成后,参与手术的医务人员须按感染防控流程分别在手术间(污染区)、缓冲区依次脱掉外层及内层防护用具,清洁区及时沐浴更衣[9-10]。

2.4 围术期药物对运动员的潜在影响

本组5例患者均为运动员,目前,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对参赛人员的禁用药物已达200多种,因而麻醉过程中运动员用药应严格遵循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的要求[11-14]。若运动员仍将继续参赛,在围术期禁用的药物主要包括以下几类:(1)可待因、哌替啶等麻醉药品,能让运动员长时间忍受肌肉疼痛;(2)可卡因、麻黄碱等精神兴奋剂,可提高运动员的呼吸功能,促使情绪高涨,有欣快感;(3)普萘洛尔等β受体阻断剂,有降低血压、减慢心率等作用;(4)呋塞米、螺内酯等利尿剂,可短时间内降低体质量;(5)沙丁胺醇、福莫特罗等治疗哮喘的常用药物,对于非哮喘患者可以扩张肺部支气管,加速血液循环;(6)所有天然及合成的大麻酚(素)类(大麻二醇例外),此类物质可减轻焦虑;(7)泼尼松、甲泼尼龙、地塞米松等糖皮质激素,具有抗炎镇痛的作用。

运动员能否使用上述麻醉药物或者麻醉辅助用药,应充分考虑药物用途及药物消除半衰期。若用于围术期治疗,可正常使用。药物消除半衰期与给药方式、用药剂量、体内代谢速率密切相关。手术麻醉过程中,通常静脉用药短时间内药物浓度可达峰值。药物消除半衰期与药物代谢途径、肝酶分解速率等因素相关。理论上,运动员手术麻醉过程中单次使用上述药物,经历5个药物代谢半衰期后,经过肝肾代谢已基本排出体外,但本组5例运动员均不再参与本届冬奥会,因而阿片类药物(舒芬太尼及瑞芬太尼)及糖皮质激素(地塞米松)可根据手术及麻醉的实际需求正常使用,但是,关于药物的使用对运动员职业生涯的后期影响尚缺乏相关研究。

综上所述,在全球新冠疫情的大背景下,北京冬奥会的成功举办向世界人民彰显了中国强大的组织协调能力。冬奥会的医疗保障,由于环境特殊、人员限制、设备局限的特点,给手术麻醉的实施提出了巨大挑战。麻醉医师作为救护团队的核心成员,在做好医疗防护的同时,应熟知运动员手术麻醉的特殊性,总结相关经验,保障围术期患者的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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