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的精神与精神的高地——写在上甘岭战役胜利70周年

☉董 强 洪德艳

栏目编辑：韦国良

习主席强调指出：“我军历来是打精气神的，过去钢少气多，现在钢多了，气要更多，骨头要更硬。”人无精神不立，国无精神不强。70年前的上甘岭战役，创造了现代战争史上坚守防御作战的奇迹，至今仍令美军心惊胆战；上甘岭精神，展示了人民军队为保家卫国赴汤蹈火、勇于牺牲的高贵品质，始终是我军一往无前、勇敢战斗的强大精神力量。战争的硝烟虽已散去，但军队的那么一股劲、那么一股气、那么一种精神永远不能丢。

一、上甘岭战役创造了伟大的上甘岭精神

上甘岭战役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依托以坑道为骨干的坚固阵地进行的一次山地防御战役。战役从1952年10月14日开始，至11月25日结束，持续43 天，主要作战地区是上甘岭附近的597.9 高地和537.7以北无名高地（简称537.7北山）。

上甘岭战役并不是抗美援朝战争中最大的战役，但却是最惨烈的战役，同时也是世界军事史上坚守防御、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上甘岭战役创造了抗美援朝战争中“三个之最”：一是兵力密度之最。直接指挥上甘岭战役的秦基伟将军在回忆录中指出：“按作战建制部队计算，在3.7 平方公里的地区内，敌人先后直接投入战斗的兵力就有6 万余人，我方直接投入战斗的兵力4.3 万余人。这样的兵力密度，是近代战争史上绝无仅有的。”二是火力密度之最。“仅敌人一方就像上甘岭两个小山头倾泻了190余万发炮弹和5000多枚炸弹，最多时一天高达30万余发炮弹，平均每秒钟落弹6发。每平方米土地上要承受76 枚炮（炸）弹的轰击。……如此炮火密度，古今中外罕见。”三是惨烈伤亡之最。战斗激烈残酷世所罕见，敌人使用汽油弹、毒气弹、硫黄弹、火焰喷射器等，无所不用其极；拉锯战、绞杀战、肉搏战反复拼杀，最终我军以1.1 万人的伤亡代价，毙伤俘敌2.5 万余人；15 军多个参战连队伤亡过半，有的连队仅剩下几个人，战士们视死如归。

今天说起上甘岭战役，总会想起一个个英雄的名字，他们代表着千万个舍生忘死的革命军人：有舍身堵住敌人机枪眼、为冲击部队打开道路的黄继光；有双腿被炸断仍坚持指挥战斗、最后时刻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孙占元；有就剩一个人仍坚持阵地战斗、击退敌人40 余次冲锋、毙伤敌人280余人，守住了阵地的胡修道；有在牺牲前用自己的身体连接被打断的线路、保证了指挥联络畅通的牛保才……上甘岭战役，涌现出了许许多多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事迹，铸就了“听党指挥、英勇顽强、艰苦奋斗、团结友爱、严守纪律”的上甘岭精神。

美国的军事研究者至今也想不通，上甘岭为什么会打不下来。他们用电脑模拟得出结论，凭借美军强大的机械化装备，中国军队的两个主力师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的。可是中国军队却做到了。电脑往往只能模拟常识性的东西，它永远也模拟不出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民族所能迸发的强大力量。

上甘岭，不但是美军的“伤心岭”，也是美军乃至整个世界重新认识中国、重新认识中国军队的“分水岭”。15 军是坚守上甘岭的主力部队，时任军长秦基伟后来说过：“上甘岭战役不仅从军事上打垮了敌人的攻势，也打出了我军的指挥艺术、战斗作风和团结精神，打出了国威军威。以后有人说过，美国人真正认识中国人，是从上甘岭开始的。”在上甘岭，战争的双方列开队形、摆开阵势，打了一场硬碰硬的战役。结果，志愿军打出了国威军威，创造了世界战争史上“攻不破的防线”的奇迹，并将战略对峙有效稳定在北纬38 度线上，打掉了美军“从战场上得到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的妄想。此后，“联合国军”再未敢发动营以上规模兵力的进攻，不得不回到谈判桌前。

在上甘岭，年轻的志愿军将士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铸就了“最可爱的人”这座不朽的丰碑，赢回了中华民族失落百年的尊严。从此，新中国在世界上的大国地位基本确立。基辛格在《论中国》中写道：“朝鲜战争对中国而言不只是平局。它确立了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作为军事强国和亚洲革命中心的地位，它还建立了中国作为一个令人敬畏的对手的军事威信，在以后的几十年中，这一威信始终不坠！”

二、上甘岭精神是人民军队的精神高地

克劳塞维茨认为：“物质的原因和结果不过是刀柄，精神的原因和结果才是贵重的金属，才是真正锋利的刀刃。”一个人的脊梁不是骨骼而是意志，一支军队的脊梁不是武器而是精神。因为子弹打不透的地方，精神的力量可以穿透。

有一位上甘岭的志愿军战士让美国兵麦·卡拉汉终生难忘。1952年深秋，23 岁的卡拉汉跟随部队在飞机、坦克和大炮的支援下，攻上了山头。阵地上异常惨烈，只有一名中国士兵还活着，靠着半截布满弹片的树干。他满脸泥土，睚眦欲裂，嘴里对着步话机重复叫喊着美国兵听不懂的话语。突然，无数发炮弹暴风骤雨般倾泻而下，他和100 多名美国兵都被炮火吞噬了。卡拉汉幸运地活了下来，被炸掉一条腿。2008年，卡拉汉与访美的中国工商界代表团谈起这段往事，随行的中国记者为他翻译了那名战士的话：“为了胜利，向我开炮！”卡拉汉问：“你怎么知道的？”记者坚定地回答说：“中国人民都知道！”

志愿军为什么能赢？其克敌制胜的精神密码又是什么？答案是——“谜一样的东方精神”。秦基伟将军说：“上甘岭战役中，危急时刻拉响手雷、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与敌人同归于尽，舍身炸敌地堡、堵敌枪眼等，成为普遍现象。”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哪支军队敢像志愿军这样自豪地宣称“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惊天壮举为“普遍现象”！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朝鲜的地图上找不到海拔逾千米的五圣山，但却标注了小小的上甘岭。只是那个赫然醒目的黑三角图例旁边，没有标高数字。事实上，上甘岭巨大的象征意义无法标高。它不仅具有军事上的范例价值，还是一块孕育英雄的沃土、一座高贵的荣誉圣殿，更是人民军队永远的精神高地。时至今日，上甘岭依然是中国军人英勇顽强的代名词、革命英雄主义的同义语。

习主席和基辛格曾在一次会面中讨论抗美援朝战争。基辛格说：中国军队缺乏后勤保障、空中保障，装备是如此之差，但是居然没有“打输”。习主席告诉他：“我们靠的是一种革命的战斗精神，我们的战士是不怕你们的，无论拿什么武器，都敢和你们较量。”

上甘岭，是中国军人的一座精神丰碑！战争中，武器装备很重要，但精神的力量更不容忽视！在爱国主义精神的感召下，人的潜能一旦被激发出来，再凶顽的敌人也能战胜。上甘岭战役的深层意义在于，它是中美两国军队精神力量的顶级较量。志愿军以血战到底的责任担当和血性胆气，最终战胜了用钢铁武装起来的战争巨兽。

精神的胜利，无疑是最终的胜利。

精神的高地，永远需要我们守护。

三、新时代我们仍然需要上甘岭精神

一个奔赴伟大复兴的民族，如何才能赢得尊严？一支立志世界一流的军队，如何才能赢得主动？习主席给出了明确而坚定的答案：“唯有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概，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我们才能赢得尊严、赢得主动，切实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

上甘岭战役是“小山头上打大仗”，既打出了国家安宁，也打出了民族尊严，更打出了一支军队面对强敌的精神自信。毛泽东指出：“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是伟大的，是有很重要意义的”“美帝国主义并不可怕，就是那么一回事。我们取得了这一条经验，这是一条了不起的经验”。

上甘岭战役表面上是刀兵相向，实质上是意志对抗，深层里面是信仰较量。秦基伟将军说：“上甘岭战役既是敌我双方军力的较量，又是两种世界观、两种价值观、两种思想体系的较量。”这种超越军事对抗的较量，用冰冷的钢铁和数字无法解释，靠军力对比比不出来，靠兵棋推演也推不出来。在思想观念多元多样多变的今天，要使广大官兵像上甘岭将士那样“骨头硬过石头”，迫切需要我们培育官兵“革命理想高于天”的政治信仰，始终保持不可撼动的政治定力，始终坚定对党中央和习主席的信心信赖，真正在思想上行动上确保绝对忠诚、绝对纯洁、绝对可靠。

习主席曾高度评价志愿军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这一战，人民军队战斗力威震世界，充分展示了敢打必胜的血性铁骨！”血性铁骨是革命军人的“标配”，没有血性铁骨就不是真正的军人。我们这支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从南昌起义一路走来，人民军队先后进行了470 余次大的战役和难以计数的小规模战斗，先后同国民党军队和日、美等21 个国家军队交过手。在这些战役战斗里，绝大多数都是人民军队在敌强我弱差距悬殊下取得最终胜利。正是依靠坚定理想信念所赋予的超人勇气和钢铁意志，劣势装备的人民军队彻底征服了武装到牙齿的强敌。如果说这里的“钢”代表以武器装备为基础的硬实力，那么“气”就是政治优势铸成的软实力，这永远是我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法宝”。

上甘岭战役的伟大胜利，既是精神的胜利，同时也是技术的胜利、战术的胜利。秦基伟将军深入分析了上甘岭战役中我方取胜的主客观原因：一是我军得道多助，敌人失道寡助；二是“坑道发挥了巨大作用”，“客观上使我与敌在装备上的高度悬殊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弥补，从而为我战胜敌人提供了物质基础”；三是炮兵与步兵“战术灵活”“协调默契”，我方炮兵“先后发射了40 万余发炮弹，在单位火力密度上也创造了自己作战的最高纪录”；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一切参战部队发扬了高度的团结战斗精神，表现了特殊的英勇顽强与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造成了为国争光慷慨赴死的壮烈气氛。”上甘岭战役中，我军提出了“勇敢+技术”的口号，既要求官兵英勇顽强、敢打必胜，又强调机智灵活、敢于创新，创造出“反斜面战术”“棱线战术”以及“冷枪冷炮”“小分队出击”等多种战术战法。剑不如人，剑法胜于人能打胜仗；剑同于人或优于人，剑法再胜于人，更能打胜仗。新时代传承上甘岭精神，要求我们洞悉现代战争，精通手中武器，精确研究对手，精准创新战法训法，就一定能技高一筹、赢得胜利。

精神的装备是最精良的装备，精神的力量是最强大的力量。2019年国庆大阅兵，一面布满381个弹孔的战旗伴随空降兵战车方队豪迈地通过天安门广场，观礼台的来宾纷纷起立行礼，这是对英雄的尊重，更是对上甘岭精神的传承。无论武器装备怎么发展、战争形态如何变化，军队的战斗精神始终是战斗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党、国家、人民需要的时候，传承上甘岭精神的新时代革命军人必将挺身而出、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