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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组织力建设探析

2022-11-21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党组织

胡 静

(山东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威海 264209)

党的组织建设是党的整个工作的一部分,它必须与党的整个工作相联结,才能达到应有的目的。建党不是技术工作,如果脱离了党的整个工作,而孤立起来去进行建设,那就会把它降低到技术工作的地位。①子荣:《论组织建设》,山西省档案馆:《太行党史资料汇编》第3卷,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518页。党的建设是党的组织力彰显的过程。新民主主义革命揭开了宏大叙事中“建党—整党—治党”的历史进路,因而以“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组织力建设”为分析对象具有鲜明指向性。鉴于此,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建设可解释为“系统工程”。结合系统论的史学解释方法,系统的“接触与渗透—冲突与调适—融合与互动”的进阶与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力生成、建构、发展过程相对应。中国共产党组织力的生成是系统内要素“接触与渗透”的起点,党的组织力在建构过程中,发挥了自我修复功能,从而实现核心的稳固地位,诠释了中国共产党何以是有主义、有组织、有执行力的政党,昭示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优势与特色,从而有助于深入把握历史发展规律、科学总结历史发展经验,实现历史与现实及未来的有机结合。

一、中国共产党组织系统的生成逻辑

一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就是一部重视组织、善于增强组织力的历史,就是一部党带领群众、组织群众共同奋斗的历史,②祝灵君:《适应新时代新挑战增强党的群众组织力》,《党建研究》2018年第6期,第24-26页。书写了党的光荣传统和独特优势。目前学术界对党的组织力的认识,以多维视角的论述方式诠释了不同向度的组织力。从纵向上看:管理学中的组织力传达着一个组织完成其使命的能力和属性;社会学视域下的组织力主要探讨了“社会组织资源依赖与组织自主之间的复杂关系问题”①叶托:《资源依赖、关系合同与组织能力——政府购买公共服务中的社会组织发展研究》,《行政论坛》2019年第6期,第61-69页。,具化为对社会资源的分配与重组等。政治学的政党理论是研究党的组织力的直接视角:一方面“政党富含工具化的特征,只是发挥了政治意见转译功能,党的组织力就是这种信息数据的传递效力”②曲值:《新时代党的组织力:理论意蕴、逻辑向度和推进路径》,《湖北理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1第3期,第62-67,73页。;另一方面,以政党阶级性为出发点,党的组织力是“无产阶级政党在政治宗旨、组织原则、运行机制、组织惩戒等方面的综合体现”③薛小荣:《对新时代提升“两新”组织党建组织力的新思考》,《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7年第12期,第88-92页。。横向上的研究既以自身理论创新为主题,由党的组织建设层面拓展到党的政治建设层面,又强调党的理论创新及运用。以此,对党的组织力的深化研究有了理论参照和多维视角。

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的组织设定为“系统”,主要基于以下原因:

首先,系统成立的基础是整体性,与马克思主义万物是普遍联系的、整体的、全面的世界观高度契合。组织力的生成前提是革命性与规律性相统一的政党组织。党的组织力的生成依托于政党组织,政党组织是政党的内部结构。政党代表某一阶级、阶层或集团并为维护其利益、实现其政治主张而以执掌或参与政权为主要目标开展共同行动的政治组织,④王邦佐等:《政治学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年,第43页。是阶级斗争的产物,从而政党组织的体系结构、权力职能、组织原则等也存续于阶级的范畴内,富含革命性意味。革命的前提是建立起无产阶级政党领导下的组织机构,正如列宁强调的“工人阶级的力量在于组织。不组织群众,无产阶级就一事无成。组织起来的无产阶级就无所不能”⑤《同立宪民主党化的社会民主党人的斗争和党的纪律》(1906年11月23日[12月6日]),《列宁全集》第1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121-122页。。一个全国范围的、广大群众性的、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完全巩固的布尔什维克化的中国共产党,⑥《<共产党人>发刊词》(1939年10月4日),《毛泽东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602页。在无产者和劳动群众的组织联合中建立。其革命性也决定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立党逻辑是“为人类指明了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飞跃的途径,为人民指明了实现自由和解放的道路”⑦习近平:《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8页。.,彰显了“共产党人不是同其他工人政党相对立的特殊政党。他们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⑧[德]恩格斯:《马克思和<新莱茵报>》(1848-184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页。的特质,深刻彰显了中国共产党是有主义的组织。

其次,系统反映了各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要素的重叠引导着系统突变为另一种状态,符合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原理。“系统”运作的根本保障在于“核心”对要素之间的组合与连接。作为党的组织力载体的中国共产党,是“党的组织”这一系统的核心。所谓核心,就是系统中个体聚集密度最高的部分,并且对周边个体有主导作用。⑨路则权:《美国华裔史家历史解释研究》,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83页。中国共产党是遵照马克思主义党建理论、政治原则,结合历史前提和现实需要而武装起来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其作为“一种组织机构不仅包含正式的组织,还有指导该组织行为的非正式的规则和程序”⑩[英]艾伦·韦尔:《政党与政党制度》,谢峰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12页。,这些皆以组织结构、社会基础等党的组织的外在形式加以表达,也即系统的结构。系统内部的结构性,引导着各要素之间存在着极大的重叠,连通着政党组织内部的政治关系与外部政治现象,是党组织高度政治性的外显。组织内部革命性与规律性复合中的政党形象与组织架构,外在的呈现出体系化的基层组织覆盖,“形成了包括党的中央组织、地方组织、基层组织在内的严密组织体系。这是世界上任何其他政党都不具有的强大优势”①习近平:《在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12页。,并有赖于价值尺度的维持,体现了中国共产党是有组织的马克思主义政党。

最后,系统的动态发展会受到环境影响,系统又表现出目的性,是马克思主义事物发展规律性的鲜明特征。自马克思、恩格斯在伦敦创建了无产阶级政党的雏形以来,政党建设的整个过程就存在于一切政治活动的基本规律、表达政治系统不同层级的具体规律、在特定历史场域发挥作用的特殊规律之中。作为无产阶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其创生也集结了基本规律、具体规律、特殊规律,不仅是中国近代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也是中华民族谋求复兴的历史结果。党组织的目的性体现为党的组织力的价值尺度由党群利益一致的理念和“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②《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411页。的目标连接。由此,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力生成是“党的基层组织为实现其基本任务,将组织内部的各要素进行调配、统合,从而展现出的整体合力”③徐丙祥:《新时代提升基层党组织组织力的思考》,《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18年第4期,第25-32页。的过程,体现了系统质变的目的性原理,饱含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党的能力结构与能力作用并重的二元分析逻辑为党组织力体系化的研究提供参考理路。中国共产党政治目标的实现路径彰显了其是有执行力的政党。

革命语境中党的组织和社会治理方式从自发到自觉、从表面到深层推进,形成了一个内外贯通的逻辑推演系统,体现了党的组织力建设也是一个渐进发展的过程,进一步强化了党的组织力研究的现实性。

二、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组织力的表达方式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组织力的表达方式即党的组织力的建构。党的组织力形成、发展、优化,也体现了系统扩大和充实的“成长”过程:各元素在系统核心的引导下,组合发展为结构网络,而“网络是构建与维系体系的条件”④许倬云:《观世变》,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106页。。具化为,通过“宣传媒介”的机构保障、“英模效应”的群众凝聚、“意识形态”的思想引导等元素的协同,促进区域间的重叠,形成中心放射型的网络格局,由此系统转向为另一种状态。

统览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组织力的建构理路,先以“组织力”的概念表述为端口。土地革命初期中央临时政治局会议通过的《广州暴动之意义与教训》的议决案将其阐述为“群众的组织力量”⑤中央档案馆:《广州暴动之意义与教训》(1928年1月3日),《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4册,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第.6页。;随后毛泽东在《红军第四军前委给中央的信》中,首次提出了“党的组织力”概念。概念明确的同时,内涵也得到了深化。抗战时期的.《〈共产党人〉发刊词》强化了党对组织力的定位;《论持久战》一文把民众组织起来的力量描述为“伟力”等,呈现了党的组织力的外显特征为政治性与人民性相统一的指向。中国共产党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组织力建设的相关论述,与中国实际相结合,表达出党的组织力是“由一定社会历史条件所决定的,根据特定的目标任务以及在其职权范围内宣传上级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带领和发动群众所焕发出来的动员力、发展力、监督力、管理力、执行力、知识力、战斗力、凝聚力形成的合力”①高振岗:《新时代党的基层组织提升组织力的理论探源与实践路向》,《探索》2018年第2期,第101-106页。。党组织将民众最基础的利益视为革命事业的出发点,“解决群众的穿衣问题,吃饭问题,住房问题,柴米油盐问题,疾病卫生问题,婚姻问题”②《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1934年1月27日),《毛泽东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36-137页。,传达着鲜明的人民性。中国共产党之所以成为先进组织,之所以能够领导人民群众,正因为它是人民群众的全心全意的服务者,它反映人民群众的利益和意志,并且努力帮助人民群众组织起来,为自己的利益和意志而斗争。③《关于修改党的章程的报告》(1956年9月16日),《邓小平文选》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218页。人民性是中国共产党政治活动的核心要求和根本遵循,也暗含了党建理论体系的科学性,在行动纲领、理论政策、领导制度等层面累积的组织力经验,为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长期执政储备了理论基础。

(一)党的组织力是动员力、号召力,因而需要宣传媒介为其提供机构保障

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力建设是大历史视域下的政党之要义,通过宣传机构和宣传模式的系统化、规范化、程序化得以体现并稳步提升。新闻宣传事业是党和人民的喉舌。无论在革命战争年代、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还是在改革开放新时期,我们党都始终高度重视新闻宣传在服务党和国家中心工作、促进文化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始终坚持党管新闻、党管媒体的政治原则,将党的宣传事业看成是“党的生命的一部分”④欧阳恩良:《中国共产党百年来领导文化建设的基本经验》,《光明日报》,2021年4月7日第15版。。以精细管理为取向优化官方新闻机构,党的宣传模式和组织方式日趋规范、法治。

土地革命时期党组织的恢复与发展为宣传机构的成长提供组织保障,宣传机构也与党、政、军、群基层架构融为一体,凸显了党的组织系统的鲜明特色。组织建设层面:中共中央局组织部、宣传部在中共三大召开期间设立;中共五大提议增设了中央组织部、中央宣传部、中央出版部等9个部门,同时设立多个中央派出机关,恢复和重建各地党组织。党组织实行精细化管理,在《宣传工作决议案》中细分了中央宣传部、省委宣传部、地方党部及区委等各组织职能;军队中的政治机关组织系统部门也进一步细化,延展了党的组织力的网络。媒体组建层面:官方新闻机构是体现党组织力,以增强政治宣传效果为职能的重要部门,其组建以已形成了的从中央到基层较为完善的五级组织为基础。“二大”会议上专门讨论了党报问题,蔡和森筹办了中共中央第一个政治机关报《向导》,大批群众性报刊也相继创办。在国民党肆意摧残共产党新闻出版工作的恶劣形势下,中国共产党秘密开创地下报刊以宣传党的革命事业,保持了官方宣传工作的贯通性。辅助于宣传组织,中央苏区各级党委和政府增设文化机构,“以工农剧社、苏维埃剧团、俱乐部等为载体,自上而下、网状布局的组织结构和党委、政府、部队三位一体的宣传系统,以及分工协作、井然有序的文艺生产、审查、传播体制”⑤汤建萍、喻琴:《论中央苏区的工农剧社运动》,《苏区研究》2021年第2期,第35-46页。,体现了党的组织力的整体性。

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强调巩固党的组织、健全新闻机构。在理论建设层面:基于领导干部对管理经验的总结,发表了一系列相关组织建设的论著,如陈云在《党的支部》一文中,系统阐明了支部的基本任务以及地方支部的宣传工作等问题,提供了实践探索的方向。在落实践行层面:巩固基层组织架构、完善分局宣传机构,对少数民族的基层组织也尤为重视,成立了西北工作委员会、中共驻新疆代表和八路军办事处,引领地方宣传机构发挥主导性。在宣传机构内部:通过对党报的改版、对报刊宣传内容进步性的要求等方面优化宣传工作内容,逐步发挥党的组织力的整体效能。

解放战争时期党组织的制度化,推动了宣传机构的系统化发展。中共中央运用法律法规的强制手段对基层组织加以规范和整顿。既加强宣传意识,如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下达的关于贯彻全党办报方针的第二次指示中,提出在宣传部领导下成立新华分社、设通讯干事等措施,并强调要加强报纸与通讯工作,使“全党办报”的方针能够贯彻下去,除了打通思想以外,还要有坚强的组织工作才能实现。大力解决组织工作中的一切问题,如配备干部、建立组织、准备电台、计划检查等。这样就能使“全党办报”的方针在晋察冀边区得以早日彻底实现;①《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史料丛书编审委员会、中央档案馆:《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第1册下,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9年,第996页。又注重宣传法制的落实,中共中央严明了宣传机构的纪律,宣传党政党纪、加强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活跃党内民主生活。在规范化中拓展了多元宣传路径,如中共地下党积极筹办大型日报、改革《时代日报》、增加外文刊物《新华周报》,在上海创办了中联地下广播电台及通讯社等。以党建引领基层组织的整合优势逐步发挥,中国共产党的组织体系趋向规范化、制度化,也无形中强化了中国共产党的枢纽作用和核心地位。

(二)党的组织力是贯彻力、执行力,因而需要榜样示范为其凝聚群众力量

注重联系群众实际的工作方法是党组织整合能力的运用,体现了系统的目的性原理。劳模运动是中国共产党动员工作紧紧围绕群众展开的例证,“群众基本需要与政党的阶段性革命任务的耦合程度决定了党的群众组织力建设的张力,是否采取科学有效的宣传方式和组织手段,直接决定了被组织群众所展现出的合力大小”②王学俭、王秀芳:《中国共产党群众组织力建设的百年回望》,《甘肃社会科学》2021年第2期,第9-16页。。宣传方式与组织手段的互动发挥了党的组织力的教化功能,是系统对于环境输入时做出的变通性的调整和应对;群众路线是党组织力建构的路径选择,团结动员群众是党组织力的具体体现。

以灵活多变的宣传方式塑造劳模形象。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利用各种传递交流方式向特定受众实施思想、观念意识、主张、情感等的传输,形成了多样化的英模形象的宣传路径。文字载体:广泛发挥党报、书籍、传单、简报、墙报、壁报、宣传橱窗、宣传画和留言文艺作品等文字宣传工具的职能,明确要求“尽力编著通俗的问答的歌谣的小册子”③中央档案馆:《教育宣传问题议决案》,《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第206页。作为宣传材料。语言载体:中共不仅通过简单、直白、地域性的宣传口号,还转化为通俗的易于口口相传的歌曲、小调等传输方式,“仅靠文字宣传不够……利用旧时通俗小调,比文字宣传力量更大”④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周恩来军事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50页。,强化宣传的感染力和民众的认同感。艺术载体:“共产党人非常明白:获得中国农民的心的方法,便是应用他们世代相传的爱好戏剧的心理”⑤[美]尼姆·威尔斯:《续西行漫记》,陶宜、徐复译,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2年,第85页。,艺术性粗糙的化装宣传或具备一定艺术水准的歌舞小戏、话剧等都拓宽了宣传动员的空间。党组织还注重加强“联络农民的感情——这是宣传农民最重要的条件。研究宣传农民最合当的方法”⑥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2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第90页。,生动活泼的宣传途径推动了劳模运动向更广泛的领域和群体拓展,掀起了学习英模的高潮,英雄模范的形象得到深入推广。劳模形象的建构鲜明表达了党组织的横向动员能力,把党的政治主张转化为大众的自觉行动。

以条理规整的组织手段深化宣传效应。劳模运动组织化和规范化的开展,反映了党组织力建设的制度化,具化在劳模选举过程和奖励标准中。劳模选举过程发挥了党组织民主集中制的价值导向,如陕甘宁边区政府颁布的《关于劳动英雄和模范工作者选举和奖励办法》中指出:“劳动英雄与模范工作者的选举和集会,是目前边区工作中一项新的组织形式和工作方式,应普遍推广与健全之。必须郑重准备,并经过认真的无记名投票的选举。”①《关于劳动英雄和模范工作者选举和奖励办法》,《解放日报》,1944年9月4日。太行区的选举,在村区一级召开评选大会,由群众提出每个积极分子的优缺点,充分讨论事迹后再进行选举。以法律形式赋予妇女更多的参与选举等政治活动的权利,如安塞的妇女在议会选举中提出提案,呼吁妇女参加生产、放足、剪发、废除买卖婚姻等。②陕西省档案馆、陕西省社会科学院:《陕甘宁边区政府文件选编》第1辑,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1986年,第135页。劳模奖励标准则体现了党组织的制度能力,以政府名义出台了奖励劳动模范的条例。在精神上给予先进分子和劳动模范以政治荣誉,并以新闻媒体的宣扬提升其社会地位,如《解放日报》发表了社论《向领导经济建设受奖同志学习》;同时设置了物质奖励力度,划分了奖品等级,明晰了奖励层次,主要是给予劳模生产资料、生活资料,也包括金钱,还有奖章、奖旗、奖状、牌匾、领导人题字等。激励模式的动员机制,极大激发了劳动者的积极性、主动性和首创精神,重塑了新型劳动价值观。劳动模范由农村、工厂、部队、机关学校,纵深到文化、政治、军事及其他方面;在畜牧、植棉、打盐、运盐、安置移民、办义仓、拥军优抗、防奸等行业也涌现出大批劳动英雄和模范工作者,有退伍伤残军人、妇女、青年、学生、抗属工属等英雄,部分“二流子”接受改造后也化身为劳动模范。党善于汲取传统文化中“德治”的社会治理形式,不断创造性的优化榜样引导的示范机理,凸显了党组织的纵向动员能力,提升了党组织力建设的制度化与纪律性。

中国共产党在与群众横向和纵向的互动中,也表征了“整党”的要义在于扎根基层、依靠群众、服务人民。在维护中央权威、保持政令畅通的前提下,尊重地方的合理诉求,保护与鼓励地方探索符合实际的执行方略和实施策略,及时发现与推广具有普遍意义的地方经验③张福运、岑怡坤:《新中国初期中央—地方关系的张力与弹性——婚姻制度变革的视角》,《东南学术》2019年第5期,第130-140页。,是党组织社会整合、增强群众政治认同、强化情感认同的集中体现。

(三)党的组织力是引领力、革新力,因而需要意识形态教育表达思想共识

中国共产党坚持“掌握思想教育是我们第一等的业务”④《反对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1941年9月10日),《毛泽东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75页。的原则,强化基层党组织队伍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素养。同时,创办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等各类红军学校,设置政治常识、党的建设、苏维埃建设等课程,“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现中带着必须有的中国的特性,即是说,按照中国的特点去应用它”⑤《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1938年10月14日),《毛泽东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534页。,提升军队政治理论水平的实际运用能力。党员干部也是党组织整顿的重要对象。抗日战争时期,中央组织部有计划地选调干部到马列学院和中央党校学习,加强对党员干部的管理监督,还注重加强对少数民族干部的培养,构建了自上而下的干部教育管理系统。创造性地开展了延安整风运动,着力整顿党风、文风、学风,不仅明确了学习的根本原则和根本方法是理论和实际相统一,也明确了学习马列主义理论的目的“全在于应用”⑥《整顿党的作风》(1942年2月1日),《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815页。,这场马克思主义思想教育运动收到巨大成效。“党制定《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使全党对中国革命基本问题的认识达到一致。”⑦《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第1版。对于普通群众的思想教育,中国共产党开展广泛的识字启蒙运动,设立识字班、夜校等;培养妇女党员,接收妇女参与到党内教育训练和宣传工作中。不仅重视加强对妇女群体政治觉悟的引领,也重视对青少年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培养,号召青年学生、知识分子参加抗日先锋队、抗日青年队等武装组织,鼓励将理论落实于革命实践中。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组织力聚焦基层机构建设、组织队伍、制度保障等,奠定了党的组织力条理化、制度化基础,带动了党的组织各层级建设的紧密性、连贯性,在逐步精良化的管理中完善了基层党组织领导体制和工作运行机制,证明了系统越简单越稳定。党的组织力建设的科学性和整体性,发挥了系统核心的主导性和权威性,诠释了“中国共产党是一个政治概念、历史概念、文化概念和社会概念,而且是一个具有超强‘自我意识’的政治主体”①朱西林:《中国共产党政治能力的内涵解读及主要特征》,《江苏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21年第3期,第19-29页。,凸显了中国共产党组织过程的自洽性。

三、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组织力的发生机制

系统随环境变化而处于动态膨胀,核心力量得到巩固与强化,这会使系统的有序性增强,系统趋于熵减的过程,反之,系统将出现复杂化无序性的状态。相应地,党的组织系统在政党稳固的状态中组织化程度将得到明显提升。党的组织力在政治土壤的孕育与体制机制的优化中反映了党、国家与社会之间的张力,“是动员与发动群众的力量,是影响和组织社会各方力量的能力”②高振岗:《新时代党的基层组织提升组织力的理论探源与实践路向》,《探索》2018年第2期,第101-106页。。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这一“外聚力”的塑造,也阐释了党的组织力的发生机制。贯穿于群众路线、自我调适、文化传承等核心议题中,根植于群众并依赖于社会文化与价值观念的叠加实现理论的独创性和实践的自主性。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组织力的发生机制,是社会整合的理路,也是系统核心强固的实现路径。作为一个意识形态政党,理念、目标的一致催化了“核心”的内聚力,而严密的组织则保证这种内聚力持续得到巩固,两者相互激荡,共同强化组织意识和效能,③黄道炫:《如何落实:抗战时期中共的贯彻机制》,《近代史研究》.2019年第5期,第72-87,161页。深化了“在实现政治利益,达成政治目标的政治实践中,所具备的政治品质和政治技能的综合”④朱西林、李峻:《习近平关于党的政治能力建设重要论述的三维思考》,《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4期,第34-42页。的政党能力。以阶级属性和革命旨趣为内部要件、以组织建构和价值理念为外部构成,既是凝聚党内共识、进行党组织自我教育和检视的路径,又是宣传动员、服务群众、实现民众诉求的归宿,相互推动发挥着协调和整合社会资源的效能,阐释着系统核心“在场”的价值旨归。

(一)“群众路线”是有效提升党的组织力的重要举措,因此应以群众路线为根基拓展党组织网络

毛泽东在《实践论》《<农村调查>的序言和跋》等著述中表述了群众路线的形成过程,最终在《关于领导方法的若干问题》中凝练出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⑤《关于领导方法的若干问题》(1943年6月1日),《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899页。的著名论断。由此,群众路线上升到党的根本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的高度,中共七大将其作为规章制度写入了党章总纲,成为党组织力和社会治理的出发点与归宿。革命语境中“群众路线”被界定为一个政治概念,逐步演变为一种新的伦理原则,新旧价值系统的转换反映了系统中多重要素的非简单叠加形成的非线性关系,取决于“核心”力量的把控。党在多元化的组织动员方式中始终贯彻辩证唯物主义知行统一观,真正把理论付诸实践,进而基于实践的认识经验,再上升到理论层面,循环往复的再验之于实践,形成了一套既有革命性又具现代性的群众路线模式。

群众路线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处理同人民群众关系问题的根本态度和领导方法,始终坚持满足群众根本利益诉求的政治立场。大革命失败后,民族资产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表现出巨大动摇性,然而革命事业得以发展壮大,关键因素在于中国共产党掌握了与党建立政治认同的决定力量即农民群体,进而推动了革命统一战线的建立。只有当革命的口号与农民的个体生存感受产生共振,并且革命的组织能够提供给农民所需要的安全感时,才能吸引他们加入。通过给农民最急迫的实在利益换取他们的广泛支持。①李金铮:《农民何以支持与参加中共革命?》,《近代史研究》2012年第4期,第134-151,161页。农民接受、参与革命的最直接的利益驱动是土地,“获得土地,是贫苦农民祖祖辈辈以来的梦想”②胡绳:《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1年,第88页。,正是农民所需要的安全感。中国共产党建立广泛的农村革命根据地,积极开展土地革命运动,开始了废除封建土地所有制的尝试。《井冈山土地法》中“没收一切土地归苏维埃政府所有”的土地国有化政策;随着土地革命的深入,根据地政府适时完善土地政策,在《土地问题决议案》《怎样分析农村阶级》等文件中提出田地归耕种的农民所有、地主土地私有为农民土地私有等具体规定。在五四指示中提出将地主土地分配给农民,随后颁布了《中国土地法大纲》,标志着在全国彻底消灭封建剥削制度的纲领性文件的诞生,突破了辛亥革命期间土地所有权归属问题的局限,实现了由表象到实质的蜕变,逐步向各阶级利益均沾和权利平衡的现代思维迈进。土地改革不仅是财富再分配的经济革命,而且是共产党掌握领导权的政治革命,实现了政权基础的构建。

在保障农民经济利益的同时,高度重视、尊重民众的政治权益。毛泽东强调“一切问题的关键在政治,一切政治的关键在民众”③《一切政治的关键在民众》(1944年8月12日),《毛泽东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202页。,组织群众参与到政治运动中,赋予群众更广泛的民主权利,区别于斯大林依赖秘密警察实施政治整合的方式。劳模英雄的选树是体现民主的鲜活范例,民众直接参与其中,以能力为导向、机会平等。土地革命时期,代表劳苦大众意志和利益的工农兵代表大会制度建立在民主选举基础之上;抗日民主政权的产生也是通过直接选举。边区政府采取了多种生动活泼的投票方式,包括“画圈法”“投豆法”“烧洞法”“投纸团法”“背箱子”和“乍胳臂”等,确保了识字率偏低的选民的普遍参与。某些解放区制定了婚姻条例、改善工人生活条例等保障人权财权的施政纲领,开启了全新的法制发展阶段,厚植了更广泛的群众基础。农民的经济理性同革命的意识形态紧密结合起来,占农村人口绝大多数的贫苦农民能够坚定地拥护中国共产党。④王邦佐等:《执政党与社会整合:中国共产党与新中国社会整合实例分析》,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56-57页。农民支持共产党的基础在于其社会经济政纲具有民主性,关照到大多数人的利益。农民愿意与中共军队一起战斗,因为他们认定共产党是为了他们的利益而战。⑤[美]马克·塞尔登:《他们为什么获胜?——对中共与农民关系的反思》,南开大学历史系、中国近现代史教研室编《中外学者论抗日根据地》,北京:档案出版社,1993年,第608页。强化了民众与共产党人的情感联系,为系统核心执政合法地位的确立储备了政治认同的资源。

中国共产党在赋予群众正当政治权益的同时,也注重加强群众的思想文化教育。中共中央创制了一套运动式管理和动员的政治运作模式,是群众路线思路的独特体现。在群众中普及文化教育,兴办大量学校,吸纳广大工农群众及其子女入学;推行扫除文盲运动、识字运动、冬学运动、学习竞赛等;“革命”“解放”“人权”等一系列现代思想观念的传输,促动了农民打破封建统治阶级的落后意识,“许多家长已不再反对他们的女儿、媳妇入学读书。恰恰相反,他们鼓励自己的女儿、媳妇识字,使他们懂得更多的东西”⑥司徒斯丽:《新民主主义下的妇女教育》,《晋察冀日报》,1944年2月13日。,向自由、平等、民主思想转变。共产党在文艺中也渗入了意识形态教化的意蕴,政治与文艺的结合“是社会革命时代主题下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革命文化建设和服务于社会动员、乡村改造的重要一环”①张福运:《抗战后期延安文艺工作者“下乡”运动再认识——社会革命的视角》,《社会科学辑刊》2020年第6期,第186-194页。。中国共产党在对群众革命事业的引领中,融汇了各阶级力量,形成了稳固的工农联盟。

中国共产党在建立与群众的情感认同中,注重畅通渠道与沟通方式。毛泽东提出消除与农民隔膜的方法:“主要的一点是要和群众做朋友,而不是去做侦探,使人家讨厌”②《关于农村调查》(1941年9月13日),《毛泽东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83页。;在整风运动时也强调与群众产生情感共鸣是阶级融入和质变的过程;开展诉苦大会,鼓励群众抛弃传统伦理规范的约束、宣泄社会腐败和困苦遭遇、揭露阶级中的矛盾和冲突,激发群众的爱国情绪和民族感情。中国共产党不仅注重榜样意识的培养、劳模精神的引领,还以领导干部的垂范作用扩大党组织的政治影响力,“党的组织实际上把中国社会整合成为集中统一的整体,实现了前所未有的整合”③林尚立:《当代中国政治形态研究》,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47页。,反映了中国共产党以独特的动员方式,将党的主张和意志直通群众并有效转化为群众思想自觉和行动自觉的智慧。中国共产党在发展和完善群众运动的艺术中所取得的成就,也不乏出现了强制手段、强迫现象,也恰恰表明了党稳固的核心地位。

力量凝结、利益分配、权利释放等“群众路线”的执政经验继续运用于新中国成立后整合社会的试点中,发挥了中国共产党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和理论特色。党的历代中央领导集体紧密结合国情实际,创造性的发展并丰富了群众路线的理论体系。邓小平将是否有利于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作为衡量党组织力的标准之一,党组织如果“严重脱离群众而不能坚决改正,那就丧失了力量的源泉,就一定要失败,就会被人民抛弃”④《贯彻调整方针,保证安定团结》(1980年12月25日),《邓小平文选》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368页。;江泽民进一步强调执政为民是党的组织力的本质体现;胡锦涛提出以最广大人民为立足点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基本要求。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群众路线为根基,提升了自觉的政治能力。党的组织力建设在政治、思想、作风等方面呈现出创新性强、运行能力高的特点。首先,群众路线的话语在百年未有之变局中凝结为“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宗旨。中共中央推出了一系列民生建设的重大举措,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实现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底线任务。其次,群众路线理论嵌入到党的基层组织中以强化社会治理,这样党建工作的推进将由被动转为主动,基层党的组织力赋能基层治理也将成为常态,真正实现“嵌入式”到“融入式”的转变,发挥党的基层组织、党员领导干部、普通党员组织力的有力效用。⑤曲值:《新时代党员干部形象建设问题研究》,硕士学位论文,中共湖北省委党校,2019年。执政党扎根于基层社会,是践行群众路线的体现;党领导基层社会治理,是践行群众路线的典型特征。最后,党在强化自我革命和作风建设中严格贯彻群众路线方针,广泛开展群众路线教育;在全面从严治党中坚守“一旦脱离群众就会失去生命力”⑥《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第1版。的原则,严明党的政治纪律和规矩。党的十九大把党的群众组织力摆在主要位置,是党的建设伟大工程的全部力量所在,没有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不可能实现伟大梦想,⑦吴传毅:《新时代党的全面领导与党的建设》,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8年,第35页。表明了党对执政规律和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认识上升到更加自觉自为的科学理性状态。

(二)“自我调适”是准确把握党组织力的基本要求,要以自我调适强化组织系统的核心

系统在与环境的相互作用中形变为封闭或开放的模式,其形成取决于体系核心力量的强弱。一元化核心的稳固是开放型系统的前提,是应对边缘制约性挑战的路径。核心的巩固是治党之基,治党的关键环节则是基层治理,基层党组织和各级党政机构是一个有机整体。中国共产党探索出了“发扬民主,从改造支委中去整理”“从建立各种制度中去整理”①王传忠、张玉鹏:《中共冀鲁豫边区党史资料选编》第二辑中册,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49页。的自我修复之路;以政党高度的警觉性对系统环境的输入做出积极反应和调整,是共产党人高度纪律性、自律性和高效组织力的集中体现,从而实现了对封闭系统的有效阻滞。

制度是政党自身建设的重要保障,对党的组织力建构起到持久性、规范性的整体作用。长期的战争状态导致制度建设相对滞后:“各种制度的密切联系,互相作用,与省时省事省人省钱的一套科学的事务技术,我们获得的还很少;不是没有,而是没有习惯,没有经常把它追索、整理、系统起来。”②《边区政权工作检讨总结》,《新长城》1939年第2期。毛泽东在革命形势下已经深刻觉察到“我们队伍里边有一种恐慌,不是经济恐慌,也不是政治恐慌,而是本领恐慌”③《在延安在职干部教育动员大会上的讲话》(1939年5月20日),《毛泽东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78页。,克服本领恐慌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体系指引、制约。领导制度、组织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④《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1980年8月18日),《邓小平文选》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333页。面临新形势基层治理主体的多元化、群众利益诉求的多样性和信息传播的网络化等共同作用,致使部分基层党组织政治功能的弱化、虚化。党汲取优化组织治理的经验,在目标指向上,注重运用制度法规的执行力和约束力调解党组织内部矛盾;在功能引导上,贯彻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发挥制度的导向功能,彰显了党组织的制度能力。

民主是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基础,体现了马克思主义民主观的基本内核。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对“民主”的认知与践行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偏差与失误,正如陈云意识到的党员干部在进行群众工作时,“不是命令,必须民主”“不是限制自动性、积极性,而必须是发动群众的积极性,尊重群团独立性”⑤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陈云文集》,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年,第191页。。借鉴革命时期基层治理的经验,中国共产党的民主建设日益优化,以劳动群众的权利和意志克服国家与社会的二元分立,推动责权相配、民主自为的体制改革。“积极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健全全面、广泛、有机衔接的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构建多样、畅通、有序的民主渠道,丰富民主形式,从各层次各领域扩大人民有序政治参与”⑥《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第6版。,有效提升了人民群众的民主意识、权利意识、平等意识和自主意识。自我调适是治党的必然要求,衔接了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党建等多领域,影射在执政道路和执政策略的实践中。

(三)“精神文化”是深刻贯通党的组织力的强大动力,应以文化底蕴滋养党组织系统

党的组织力建构的整体格局是层级的上升、核心力量的扩散、边缘网络的延伸,使之延续而不断裂的便是文化和精神。革命文化和革命精神为系统内区域间互动提供了融合的活力,是政党文化的生动显现。没有政党文化和领导力,党员和党组织就失去了“内核”和“灵魂”。⑦黄清迎:《新时代党的领导力提升的内涵、缘由和路径分析》,《理论导刊》2018年第10期,第59-67页。弘扬革命精神、凝聚各族人民的文化共识,为推进党组织治理体系提供动能和软实力支撑。

构建党组织文化领导权是增强党的组织力的前提。“文化领导权”实质上表明的是一种思想的社会关系,即某一阶级或社会集团的世界观、道德观等思想理论主张,在社会的精神领域中占支配地位而体现出的一种精神力量,⑧宋惠昌:《当代意识形态研究》,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年,第305页。贯穿于治党逻辑中。夯实主流意识形态工作话语权是提升文化领导权的切实举措,是思想建党的重要内容,也是加强党的组织力建设的首要任务。意识形态是党的组织力发挥社会道德规范、行使国家权力、指导社会发展、增强凝聚力的无形力量。提升党组织对于文化领导权的掌控能力,需要广泛开展意识形态宣传和理论说服引导,将文化作为政党认同的有效手段,强固基层文化建设和民众的精神信仰,从而生成文化自信的逻辑前提。

筑牢革命文化的精神基底是巩固党组织的路径。革命文化作为一种精神纽带,以忠于历史、不忘初心的立场原则,注入了党组织的政治属性、政治理想、政治追求与政治品质的新时代意蕴,承启着新时代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重任,因而是一种先进的政治文化,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基础、以革命文化为源头、以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为主体、充分体现中国共产党党性的文化”①《党的十九大报告辅导读本》,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431页。,涵盖革命理想、革命精神、革命遗迹、革命遗址等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总和的宝贵文化成果。②王炳林、马宁:《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依据》,《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8年第6期,第12-16页。革命精神诠释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本质和要义,发挥着巨大的思想整合价值和社会导向功能,为推进党的组织力建构提供精神滋养。革命文化的精神基底也反映了对党组织履职尽责、勇于担当品质的时代要求,奠定了新时期文化强党的价值立场。“光荣传统不能丢,丢了就丢了魂;红色基因不能变,变了就变了质”③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年,第183页。,繁荣先进文化,为推进自我革命、加强党的建设提供宝贵精神资源,以文化凝聚力强化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核心地位。中国共产党人自觉地将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融入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中,成为发展我国社会主义事业、丰富人民精神生活科学又行之有效的思想武器,④邓纯东:《百年大党风华正茂的文化密码解读》,《湖湘论坛》2021年第2期,第5-14页。是鲜明党性和阶级性、广泛的群众性和社会性的体现。

四、党的组织力建设的新时代启示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组织力建设,不断深化了中国共产党对社会治理的规律性认识,积累了具有丰厚继承性的宝贵经验,为经济转轨、社会转型、社会矛盾集中多发高发的新时期的复杂局面提供了深刻启示。党的组织力被赋予了新时代意涵,不仅为学术界研究中国革命、建设、改革的伟大历程注入鲜活元素,也为如何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提供了路径解释。

(一)党组织体系引领社会方向,其核心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居于系统核心地位的中国共产党,在纵向上贯穿中国组织体系的各个层级,保证中国组织体系的每一个层级都离不开党的领导;横向上统领同一级别的其他组织,使中国组织体系的各个类别都不能游离于党的领导之外。⑤刘光明:《在新征程上引领党和人民赢得新胜利——深刻领悟“两个确立”的决定性意义》,《光明日报》,2021年11月16日第6版。基于阶级属性所赋予的政治角色和立场使命,中国共产党“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及时回答时代之问、人民之问”⑥《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第8版。,探索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治理之路。党的治理涵盖了经济发展、政治民主、文化繁荣、社会安宁、生态文明、国家统一、全球治理等全方位多元化领域,以“顺应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⑦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18页。为内生动力,党总揽全局、协调各方。对内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创造性地提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总体目标、逻辑内涵、实践路径,强化国防和军队建设、生态文明建设,谋划涵盖诸多领域的总体国家安全观等;对外推进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战略,运筹新型国际关系网络,完善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化的外交方针,积极参与全球治理等,丰富了国家治理的内容与层次。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中国之治”的底气更加充足、优势更加突显。在过去一百年赢得了伟大胜利和荣光的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必将在新时代新征程上赢得更加伟大的胜利和荣光①《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第8版。,其底气、志气、骨气在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也是马克思主义政党长期执政的特色基因与最大奥秘。

(二)党组织体系整合社会资源,其路径是依法治国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创造了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的“中国奇迹”,原因在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中各项制度的日趋成熟。法治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根本遵循,是应对重大挑战、抵御重大风险、克服重大阻力、解决重大矛盾的重要保障,也是全面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主要依托。全面依法治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和重要保障,是国家治理的一场深刻革命,②《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第6版。是保障内在系统统一有序的关键要素。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中共中央,在布局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中,厚植了法治思想,推动了健全科学完备的法律规范体系的建立,夯实了“中国之治”的制度根基。

(三)党组织体系驾驭社会运行,其基础是人民群众

人民性是中国共产党政党价值的内在规定和潜在构成,“党的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人民是党执政兴国的最大底气”③《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第8版。。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人紧密承接“人民美好生活”的价值理念,部署了一系列战略性的规划以反映人民愿望、维护人民权益、增进人民大众福祉;架构了与人民主体多向度的有机联通,拓展了群众参与的组织形式和制度化渠道,确保过程人民参与、成果人民共享、成效人民评价。以人民为中心是无产阶级政党的底层逻辑。中国共产党立足于大历史格局,不仅致力于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也敢于担当为人类谋和平、发展的重任,“推动建设新型国际关系,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引领人类进步潮流”④《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第8版。,在深化自身实践中积极探索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

五、结语

纵观党的组织这一“系统”,其自身的生成逻辑,与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原理高度契合,这也就决定了其发展过程的渐进性和阶段性,并通过党的组织力的动态发展加以呈现,也内含着党的组织力建设的层次性,在中央组织、地方组织以及基层组织中表现出同质化。其表现形式,是内部各元素之间形成相互作用、发生关联的过程和状态:微观层面既需要意识形态的思想引领,也依赖基层力量的凝聚培育;宏观层面不仅需要历史主体的自为自觉,还依托宣传媒介的机构保障以及组织结构的自我革新等,党的组织力贯穿其中,由此组织建设、机制保障、社会整合、自我调适、群众路线、精神文化等便成为系统的核心话语。

作为表征中国共产党性质和治理能力的重要指标,党的组织力建设从“建党”“整党”再到“治党”的演变中,彰显了科学理论对伟大实践的引领作用,协同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社会号召力,共同构成了一个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完整的合力系统。在系统核心的统筹领导下,创造出了兼具民族特色与世界认同的治理模式和崭新理念,将指引社会革命的持续推进。“只有创造过辉煌的民族,才懂得复兴的意义;只有经历过苦难的民族,才对复兴有如此深切的渴望”①,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的伟大成就和深刻经验,为保持党旺盛的生命力和强大的凝聚力提供不竭动力和强大势能,也为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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