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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医药用具考

2022-11-21黄超群

西夏研究 2022年1期
关键词:用具西夏制药

□黄超群

在现存的西夏医疗材料中,有一部分关于医药用具的内容。结合出土文物来看,西夏的医药用具可分为医用工具和药用工具两大类,细分则有度量衡器、制药器、贮盛器、服药器和治疗器五类。医药用具是医药水平发展的重要标志,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西夏医学发展的实际水平。因此,通过研究医疗器具的种类和使用状况,我们可以更为深入具体地了解西夏医学的发展程度及其特点。

一、出土西夏文献和文物中的药用工具

药用工具即在药物加工、服用、贮盛以及丹药炼制等过程中所使用到的器具,数量大,品种较多,实用性也较强,是医药用具之大宗。从其功能来看,西夏时期的药用工具主要有度量衡器、制药器、贮盛器、服药器四大类别,分别应用于药物称量、加工、贮盛及服用诸环节。

(一)度量衡器

度量衡器主要用于测量物质的长度、体积和重量。西夏的度量衡制度和中原地区一脉相承,是以尺寸、升斗、斤两来计算的。西夏文蒙书《新集碎金置掌文》中就有“斛斗衡升斗,钰俞铁称斤两。褐绢量尺寸,大数占算得”[1]8-16的记载。西夏尺寸接近唐、宋制[2]9。《文海》记载:“抄者十粟一圭,十圭一撮,十撮一抄,十抄一勺,十勺一合,十合一升,算计起处是也。”[3]424圭、撮、抄、勺、合、升、斗、斛是容量单位,与中原一致,皆十进位制。“铢者称算用也,十黍一镒,十镒一铢,六铢一钱,四钱一两,十六两算一斤。”[3]205镒、铢、钱、两、斤是衡量单位,衡制是一斤十六两,也与唐、宋相近[2]9。

两、钱、升、斗是西夏在制药过程中常用的计量单位,经常出现于黑水城出土的西夏文医药文献诸药方中。如“荆芥汤”载:“白茯苓、川椒、荆芥穗各一两数。”[4]88“豆蔻香连丸”载:“黄连三钱。”[4]107“治热病要论”第二十九方载:“治孩童小头疥者,柳叶一升、松子仁一升等为粉,二斗水中煨如血汁时,洗头疥。”[4]377此外,撮、抄、勺等在其他方面不常用到的较小的计量单位,在西夏制药过程中也时常用到。如“耳内出血方”载:“捣为细粉,清洗先前淤血,在耳内撒□撮药粉,撒五至七次则愈。”[4]181“治热病要论”第十二方载:“治女人生后渴不止者,益母草为干粉,一次一勺端。”[4]340

长度单位在出土西夏文医方中出现得比较少,主要见于针灸类文献之中。如《明堂灸经》第一中载“凡下火点灸,欲令灸艾炷根下广三分”[4]426、“今定患人两眉中心直上三寸为发际,后取大椎直上三寸为发际”[4]427等,用于确定穴位及针灸位置。

在黑水城出土的西夏医药文献诸药方中,药物用量上也夹杂着非计量单位。这些非计量单位可分为拟量单位、数量单位、估量单位三种类型。

拟量即以实物比拟的质量或容积单位。在出土的西夏文药方中,拟量多是用于比拟药丸的大小,常见的有红豆大小、梧桐子大小、如小豆许、如豆大、豆粒大、指头大小等。

数量即以数定量的一种计量方式。在出土的西夏文药方中,数量单位常用来计量一些体积比较均匀的药材。此类数量单位有根、粒、副等。

估量单位多以钱币、勺、盏、碗等日常生活中的常见器具,来对药物容量进行估算。出土西夏文药方中常见的估量单位有碗、盏、甑、瓢等,也有用手估量的。

进入隋唐以后,药物计量单位中占主流的明显是衡量单位,不精准的拟量、数量、估量单位和不适用的长度单位逐渐被淘汰,容量的单位也逐渐减少,药用计量单位渐趋科学、精确、标准、实用[5]2136。从现存的西夏医方来看,非计量单位多数是用于药物毒性小、药效不猛烈的药物或者药方中对应的水、醋的计量,在药方中并不占主导地位。宋代医药中出现了非计量单位向计量单位的过渡[6]2574,深受中原医药影响的西夏医药对此也有所继承。

“凡度制、量制、衡制,均有法名与器名二种。”[7]81也就是说,“升”“斗”“撮”“勺”“尺”等,既是度量衡的单位名称,同时又是度量衡器的名称。因此,见于出土文献及文物的西夏药物计量工具有测量容积的撮、勺、升、斗,测量重量的戥称和测量长度的尺等。

撮,直柄有勺,是一种小型量器。《说文解字》:“撮,四圭也。”[8]605历代衡量制度多有变换,由此造成了量制和量器在实际使用中的混乱。鉴于此,唐朝孙思邈曾对小剂量药物的衡量标准重新作出了规定:“一撮者,四刀圭也,十撮为一勺,两勺为一合。”[9]25此举改善了药物称量中的乱象。撮作为中国古代常用的量器,在考古过程中也常有出土。1956年,河南省陕县隋墓曾出土一件新莽时期始建国铜撮,圆口,平底,有长柄,通长11.5厘米,高1.2厘米,口径2厘米,计算容积2.07立方厘米[10]224。出土西夏文医方“耳内出血方”中有载:“捣为细粉,清洗先前淤血,在耳内撒□撮药粉,撒五至七次则愈。”[4]181其中的“撮”,可能是估量单位,即以三指撮取的药量,也可能是以撮所取之量。遗憾的是西夏目前尚未见有撮这一量器出土。

勺是一种直柄有小杯的量器。《说文解字》:“勺,挹取也,象形中有实,与包同意。”[8]299勺最初是舀酒的盛器,后也被作为量器使用。银川市曾发现两把西夏时期的铁勺。编号N01024·030[NCL:913]铁勺口径14厘米,高6.2厘米;柄长23厘米,宽2.1 厘米;流长7.5 厘米,宽5 厘米;重1315.4 克。勺口内敛,弧腹下垂,下腹渐收,大平底,口沿横出宽长流,腹部附长柄。编号N01024·031[NCL:914]铁勺高7.7 厘米,口径14 厘米;柄长20厘米,宽2.8厘米;流长8.7厘米,宽4.5厘米;重2210 克。 半球形勺,短流,勺口附长柄。[11]2626-2627“治热病要论”第十二方载:“治女人生后渴不止者,益母草为干粉,一次一勺端。”[4]340在医疗过程中,勺主要用于量取液体或粉剂。

升、斗也是古代常用的量器,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在具体容量上,历代又有所变迁。根据文献考察,西夏的升、斗在容量上与宋是相近的,但目前尚未有西夏升、斗的考古实物出现,其形制是否与中原一致尚未可知。

戥称,一作戥子,一名等子,是一种精细小称量的系盘小型杆秤。其制可考者,唐有大两小两之分,《唐六典》谓合汤药用小两,是即戥称之制作,而无其名。宋时始有等子之名。[7]84-85戥子源起于特定称量的需要,比如医药用称。一个处方往往要列出十几味、几十味药,一般都是称几“两”和“两”以下的几铢,所以要求把日常用杆秤改进,精细制作成小型杆秤[12]380。虽然目前尚未见有西夏时期的戥子实物出土,但西夏文辞书中收有“戥子”[13]323一词,《文海》则释“称”为“此者论计也,量用也,令分轻重也,称星之亦谓”[3]522,说明戥称在西夏人的日常生活中具有广泛的应用。

此外,如前所述,西夏医方中还有一部分估量单位。如“荆芥汤”:“加水一碗,开八九沸,热含冷吐,勿咽。”[4]88“人参半夏散”载:“右捣为粗粉,一次三钱,一瓢水中与生姜末同煮,各分盏澄清,热服时显效。”[4]90因此,在制药过程中,还常用到勺、盏、碗、瓢、甑等日常用具作为估量工具。

(二)制药器

制药器是指在药物炮制、研磨、制剂、煎煮等过程中所使用到的工具。西夏的制药器包括了粉碎器、蒸煮器、过滤器三类。

粉碎器主要是杵臼。杵臼是一对配套使用的研磨工具。《说文解字》:“臼,舂也。古者掘地为臼,其后穿木石。”[8]337“杵,舂柄也。”[8]262杵臼出现的时间比较早,先秦时期已被广泛使用。杵臼起初用于舂捣粮食,经改造后衍生出了专门研磨药物的药杵臼。张籍《卧疾》诗云:“僮仆各忧愁,杵臼无停声。”[14]6《太平御览》引杜预《奏事》云:“药杵臼、澡槃、熨斗、釜、瓮、铫、槃、铁鸟铁育,皆民闲之急用也。”[15]3360唐代医学家孙思邈在其所著《千金方》中多次提及对杵臼的应用,有时还会根据药物性质的不同选取不同材质的杵臼,其中包括铁臼、木臼、玉杵以及捣衣石制成的杵等。如“服茯苓方”载:“数数搅不停,候蜜竭,出,以铁臼捣三万杵。”[16]662“大补气方”载:“及热,木臼合捣。”[9]289

在出土的西夏医方中,常见将各种药物混合,“碾为粉”“捣为细粉”“前药为粉”,再制成丸药的制药过程。因而,药碾和杵臼也是西夏医人的常用工具。宁夏境内出土过西夏时期的杵臼,包括铁臼、瓷臼、石杵、铁杵、瓷杵。其中编号为N01024·027[NCL:910]的铁杵臼,臼口径11 厘米,腹径14.4厘米,高17.6厘米;杵长25.6厘米,直径2.2 厘米;重7.6 千克。铁臼直口微敛,溜肩,弧腹,下腹渐收,五蹼足底座。铁杵为圆柱体,两头略粗,中部略细。保存完整。[11]2620此杵臼体积较小,是药用杵臼的可能性比较大。由于文献的阙如,西夏医人在制药过程中是否也像中原地区一样,根据药物的药性选择不同材质的杵臼,尚不得而知。

药物在制剂之前,通常要经过蒸、煮、炒、炙、熬等加工过程。西夏在制药过程所使用到的蒸煮器有甑、锅、釜、铛、铫、鏊、坩埚等。

甑是古代常用的一种炊具,底部有许多透气的孔格,置于鬲上蒸煮,类似现代的蒸锅。出土西夏文医方中反映出很多药的制作需要蒸制,如“医肚泻不止方”载“捣为细粉,水浸蒸饼为丸”[4]98。因此,甑在制药过程中是十分常用的器具。

锅也是制药过程中常用的工具,以铁质居多,主要用于药物的熬制和烘焙等。如“五补丸”载:“前列诸药各一两,□(锅?)内为粉,炼蜜为丸如梧桐子大。”[4]2932013 年,银川西夏陵区管理处于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征集到一口六鋬耳铁锅,编号为N03024·013[YXB:006506],口径56厘米,壁厚1.8 厘米,重19218 克。呈半球状。直口微敛,方唇,圆鼓腹,环腹对称铸有6只方形鋬耳。鋬耳残长3 厘米,宽5 厘米。圆底,底面尚存3 条范线。器身布满铁锈。保存完整,被定为三级文物。[11]2590西夏文辞书中出现了“药锅”[17]243一词,说明西夏也有专门用于熬药的药锅。

釜即无脚之锅,可安于灶上烹饪。在新石器时代,釜作为蒸煮器已经被普遍使用,后来还出现过专作衡量体积之用的量器釜。釜在制药过程中主要用于煎药。《千金方》就曾记载过铜釜、铁釜和土釜等不同材质的釜,用于煎煮不同的药物。“蜜饵”载:“上四味,合和,以铜器重釜煎,令可丸之。”[16]659“太一神精丹”载:“内土釜中,以六一泥固际,勿令泄气。”[9]216宁夏也出土过西夏时期的铁釜。其中编号N01024·010[NCL:817]的铁釜,口径36 厘米,高24 厘米。口微敛,口沿与腹部间出宽平沿,沿下曲腹渐收,圆底。保存完整。[11]2584

铛属于釜的一种。《太平御览》卷七五七引《通俗文》:“鬴有足曰铛。”[15]3360在制药过程中,铛与釜皆用于煎药。《千金方》中有金铛、银铛、铜铛、铁铛之别。如“澡豆方”:“取铜铛于炭火上。”[16]127“豆紫汤”:“上二味,以铁铛猛火熬豆。”[9]50西夏辞书中也收录了“鼎铛”[17]458一词,可作铛曾在西夏普遍使用之证。

铫是一种煎药、煎茶或者烧水用的器具。《说文》:“铫,温器也。”[8]711《众经音义》:“铫,似鬲,上有镮。……铫形似枪而无脚,上加踞龙为襻也。”[18]564白居易《村居寄张殷衡》诗云:“药铫夜倾残酒暖,竹床寒取旧毡铺。”[19]1120可见铫在制药过程中的实际应用。西夏文辞书中也出现过“茶铫”[17]363,说明铫子在西夏人的日常生活中有广泛的应用,也应会用于医疗领域。

鏊,俗称鏊子或鏊盘,是一种平底圆形的炊具,主要用于食物和药物等的烙制、烘焙等过程。“痢疾神效丸”:“蜀黍子一种多数,鏊中油焙焦。”[4]98

坩埚是一种可移动、耐高温的容器,是古代冶金活动中的重要工具,可进行多种的金属的物理和化学反应。文献记载中的坩埚,最早用于炼丹,宋以后多用于金银冶炼。[20]358-359西夏制药中涉及丹药冶炼过程的,或会用到坩埚。1985 年,宁夏回族自治区海原县西安州故城遗址出土的编号为N09031·003[0445 F399]的红陶坩埚,口径10厘米,底径7.5厘米,高21.5厘米。夹砂红陶。方唇,侈口,深弧腹,通体烧成硫状。平底微外凸。器表凹凸,粗糙不平,有烟炱痕。小气孔满壁,内壁较光,残损。[11]2718

火炉在制药过程中的作用是给药物加热。如“固金丹”载:“前列两种金丸、麻团丸共三种,火炉上焙熟红。”[4]251

在药物烘焙的过程中,有时还用纸张作包裹之用。如“敕赐紫苑方”中,“大黄用湿纸裹火内焙,切作片子”[4]402。

过滤器有漏斗、筛子等。漏斗用于过滤、分离和灌注药液。1987年,宁夏回族自治区灵武市宁东镇灵武窑址出土编号为N01032·303[NKIV:445]的黑釉瓷漏斗,口径11 厘米,斗嘴径1.4 厘米,残高9.7 厘米。圆形棱口,曲腹下收,圆锥状流。通体施黑釉。外壁窑粘青瓷片。[11]3347

(三)贮盛器和服药器

贮盛器和服药器之间的界限比较模糊,有一部分贮盛器同时也是服药器。此类器具主要有钵、瓮、瓶、盘、罐、碟、壶、瓢、碗、杯、盏等。

西夏文医方“经效散方”载:“石捣为细粉,一次一钱,瓢中搅服时,显效。”[4]205规定此药粉要在瓢中搅拌后服用,药效才能得到充分发挥。“治热病要论”第五方载:“治女阴内出血……又当归、朴消、白花马蔺等份为粉,一盏水中二钱,煨七分时,热食则愈。”[4]218药粉和水的比例以盏数来计算,便捷直观。此外,西夏文辞书中也保留了很多可作贮存和服药之用的器具之名目。

这些贮盛器和服药器均是日用品,用途广泛,材质多样,有银、铜、铁、陶、瓷等数种。比如,出土的钵就有银钵、铜钵、陶钵、瓷钵四种,碗有银碗、陶碗和瓷碗等。从总体来看,陶瓷材质在其中占大多数。其中缘由,除了陶瓷制品在日用品中的广泛使用之外,也与其自身的性能和特点有关。“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用陶瓷器贮存药物和煎蒸药物的良好习惯。陶瓷器性能稳定,不易变质,因而贮煎药物,明显优于铜、铁器皿。”[21]238

二、出土西夏文献和文物中的医用工具

医用工具主要指用于行医治疗的器具及与医家有关的物品,可分为早期医疗工具、手术用具、手术辅助用具、上药器等四类。西夏医疗中所使用的早期治疗工具有针灸用具和拔罐用具。

针灸是中原医学中的一种独特的治疗方法,起源于新石器时代,晋唐时期被广泛应用,后来也为北方各少数民族医学所借鉴。至迟于春秋战国时期,“九针”已经成为针灸的专门工具。在西夏,针灸在治疗风热病、皮肤病方面的应用尤其广泛。黑水城出土过西夏文针灸类医书《明堂灸经》,出土西夏文医方中也记载有针灸治病的内容。灸法、针刺法和放血疗法这几种针灸术在西夏都有实际应用,其中尤以放血疗法为主。黑水城出土西夏文医方“治热病要论”第二十一方载:“治身长黑疮,剧痛难忍者,针扎小孔,撒松胶,脓流尽,则愈。”[4]355可见放血疗法在西夏医学中的实际运用。因此,虽然目前尚未有西夏时期的针刺工具实物出土,我们还是能够推测,西夏在针灸过程中,至少是会使用到刺血用的锋针和放血用的三棱针。《文海》将“扎针”释作“病左刺右;此者病患处铁针穿刺使出血之谓也”[3]523。可见西夏针灸所用的针一般为铁质。

拔罐疗法,又称“火罐疗法”,古代多以兽角为拔罐器具,因此又称“角法”。到了唐代,拔罐疗法已经独立成科,有了较为完善的理论体系,规范的操作步骤和广泛的临床适应症[22]59。敦煌曾出土过两件涉及拔罐疗法的藏文文献,其中详细记载了运用拔罐疗法治疗流血不止和肝腹水的方法。西夏和敦煌毗邻,又同处丝绸之路上,交往频繁,加之这一时期北方各民族医学的广泛交流与融合,因此西夏也可能掌握了拔罐疗法,使用到治疗专用角罐。

刀、匕首、剪刀、镊子、药鎞、纱布是常见手术用具和手术辅助用具,用于外伤的清理和包扎。其中,鎞是一种治疗眼病用的工具,形如箭头,用以刮眼膜,可除眼翳。杜甫诗云:“金篦刮眼膜,价重百车渠。”[23]西夏文辞书中也出现了“药鎞”[3]442一词,可见这一医疗用具在西夏有实际的运用。

上药器有喷药器、小竹管、小纸管等。黑水城出土西夏文医方记载了西夏地区对于点眼法的运用。点眼是眼科常用的外治法,即将粉状药物点入眼角,用以消炎退肿除翳,因此需要用到点眼工具。西夏又有吹耳法和吹鼻法,是一种用小竹管或小纸管、喷药器将药散吹入耳内或鼻内的治疗方法。因此,小竹管、小纸管和喷药器也是在耳鼻疾病治疗时必不可少的工具。

三、西夏医疗用具的特点和价值

以上是对出土西夏文献和文物中的医药用具的归纳和考证。从中我们可以总结出西夏药用工具在选择和使用上的几个特征。

其一,材质多样,应用广泛。这些用具有金、银、铜、铁、陶、瓷、石、竹、纸、纺织品等,西夏早期日用品多木质,因此,西夏的医药用具中应该还有一部分木制品。从医学考古的角度来分析,又包括称药器、制药器、贮盛器、服药器等药用工具,早期医疗工具、手术辅助器械、上药器等医用工具。西夏的医药用具材质多样,运用广泛,囊括了制药、储药、服药以及外科手术诸环节。

其二,多由其他器具兼用。西夏的医药用具,尤其是药用工具多非单纯的医疗用具,而是由度量衡器、食器、炊器、贮盛器以及其他生活用品兼用。这也是中古时期医药用具发展的共同特征。在这一时期,中国医药用具较多地借用了其他用具如食器、兵器、乐器、饰品等,没有自己独立的系统和专门的制造业。[24]3

其三,药用工具数量明显多于医用工具。目前可知的医用工具只有针灸用具,拔罐用具,刀、剪等手术辅助器械,以及药鎞等上药器数种,而药用工具则在种类和数量上均占大多数。其中原因,一是因为黑水城出土涉医文献以药方居多,因此保留下来了较多制药和服药过程中器具使用的实际情况。二是与西夏对中原医学的吸收具有偏向性有关。结合出土医方、辞书等材料分析,西夏对于不同体系的医学理论与知识的吸收具有主动性,也存在偏重性。相比解剖学等不能直接对症的学科,西夏更侧重于对药物学与方剂学等实用医学知识的学习。三是与中国古代医疗发展的普遍现象相契合。中国传统医学没有给大型外科术提供生存的土壤,汤药针灸占据了主流地位。[25]82-95因此,药学得以持续发展,药用工具自然就多,而以手术器械和手术辅助器械等为代表的医用工具则失去了长足发展的动力,形成不了自己独立的系统和专门的制造业。四是与同时期的宋朝相比,西夏的医药用具更加单调、简陋。宋朝的医药用具虽然依旧没有形成自己独立的系统和专门的制造业,但始终朝着精美繁复的趋势发展。宋代药枕、香炉、瓷质储水器等的制作达到了很高的制造水平,还首创了中国医学史上最为精巧名贵的医学模型针灸铜人[21]238-253。西夏制造的医药用具与宋代医药用具的精致程度仍有差距,在工具的选用上也更为原始。比如,在治疗外伤时,有时直接用树叶、菜叶等作包裹敷贴之用。

由以上对于西夏医药用具在制造和选用上的特点的归纳,我们可以看出西夏医疗的一些实际状况。西夏的医药用具材质多样,运用广泛,多由其他器具兼用,这些特征都与同时期的中原一致,体现了西夏对于中原医学的吸收和运用。西夏的药用工具数量明显多于医用工具,可见其对不同体系的医学理论与知识的吸收的偏重性以及对于药学的重视。西夏对医疗器械的使用虽多与宋同,但从品质、数量、种类来看,其与中原地域相比仍有较大差距,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西夏医疗水平相对落后的实际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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