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AB 面

文/彭美琳 余娅（整理）

文学作品中，刻画了许多传统父亲的形象。他们如山一般神秘而稳重。但我们来看父亲的另一面，你会发现他们的内心深处也有着不易被察觉的柔软。

隐忍→外向

你知道的父亲

父亲有一米七多的个头，这年月算不得高个儿，可在几十年前，一米七多在乡村是少有的高个儿。那时候，我看着他把镢头举过头顶，镢刺儿对着天空，晴天时，那刺儿就似乎差一点儿钩着了半空中的日头；阴天时，那刺儿就实实在在钩着了半空的游云。因为一面山上，只有我们一家在翻地劳作，四处静得奇妙，我就听见了父亲的镢头钩断云丝那咯咯叭叭的白色声响。追着那种声音，就看见镢头在半空凝寂了片刻后，一瞬间，又暴着力量往下落去，深深地插在了那坚硬的田地里。而父亲那由直到弯的腰骨，这时会有一种柔韧的响声，像被奔跑的汽车轧飞的沙砾样，从他那该洗的粗白布的衬衣下飞奔出来。父亲就这样一镢一镢地刨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在他的镢下流去和消失，一个冬日又一个冬日地，被他刨碎重又归新组合着。

——阎连科《我与父辈》

你不知道的父亲

@Yomemo

我爸、我妈、我分别在三个不同的地方生活。我爸经常把他的厨艺作品发到我们家的微信群。若是五分钟过后还没人理他，他就打电话给我妈，问为什么没人给他点赞。这是典型的求关注。

@雾涣

我上中学时，有一天跟我爸逛超市。他走着走着，突然很神秘地跟我说：“我们从那个货架那儿再走一遍。”我一脸蒙，但还是跟着他又走了一遍。在货架的尽头，他很得意地跟我说：“咱们刚刚走过那个货架的时候，有个售货员跟她旁边的人说，刚刚过去的小姑娘真漂亮，我们再走一遍让她看看！”

粗蛮→体贴

你知道的父亲

关心我命运的父亲，特别请了一个卖卦算命土医生来为我推算流年，想去禳解命根上的灾星。这算命人把我生辰干支排定后，就向我父亲建议：“大人，把少爷拜给一个吃四方饭的人作干儿子，每天要他吃习皮草蒸鸡肝，有半年包你病好。病不好，把我回生堂牌子甩了丢到大河潭里去！”

父亲既是个军人，毫不迟疑的回答说：“好，就照你说的办。不用找别人，今天日子好，你留在这里喝酒，我们打了干亲家吧。”

两个爽快单纯的人既同在一处，我的命运便被他们派定了。

一个人若不明白我那地方的风俗，对于我父亲的慷慨处会觉得稀奇。其实这算命的当时若说：“大人，把少爷拜寄给城外碉堡旁大冬青树吧。”我父亲还是会照办的。一株树或一片古怪石头，收容三五十个寄儿，照本地风俗习惯，原是件极平常事情。且有人拜寄牛栏拜寄井水的，人神同处日子竟过得十分调和，毫无龃龉。

——沈从文《滕回生堂今昔》

你不知道的父亲

@糖希浓

好像所有人的爸爸都是威严的，但我的爸爸一直是身段放得低，又温柔。从我出生起，他就戒掉了烟。我的胎发、乳牙，他一直悉心保存着。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会提前准备稿子，还会认真发言。爸爸为了我，从一个不会做饭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做得一手好菜的“大厨”。他总是和我说，女孩子要多喝靓汤，才会漂漂亮亮的。

@小王老师

孩子补习，一群家长陪着。这些人当中，总能看到一个记笔记的爸爸。其他家长坐在课堂上玩手机，只有这个爸爸全程跟着老师的思路在听。他说，自己要比孩子学得更扎实，才能真正辅导好孩子。据说每到孩子考试前，他还会耐心地给孩子整理出重点难点和错题，他花了很多时间和心思来提高孩子的学习效率。

权威→民主

你知道的父亲

上世纪六十年代，父亲四十多岁，正是脾气最大、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在我们兄弟们的记忆中，他似乎永远板着脸。不管我们是处于怎样狂妄喜悦的状态，只要被父亲的目光一扫，顿时就浑身发抖，手足无措，大气也不敢再出一声了。

父亲的严厉，在我们高密东北乡都是有名的。我十几岁的时候，经常撒野忘形，每当此时，只要有人在我身后低沉地说一声：你爹来了！我就会打一个寒战，脖子锁紧，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半天才能回过神来。村里的人都不解地问：“你们弟兄们怕你们的爹怎么怕成这个样子？”是啊，我们为什么怕父亲怕成了这个样子？父亲打我们吗？不，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们。他骂我们吗？也不，他从来没有骂过我们。他既不打你们，也不骂你们，那你们为什么那样怕他呢？是啊，我们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这样怕父亲。我们弟兄们长大成人后，还经常在一起探讨这个问题，但谁也说不清楚。

——莫言《父亲的严厉》

你不知道的父亲

@张楚君

我的爸爸“老张”是我最特别的一个好朋友。我一般也不喊他“爸爸”，就直接喊他“老张”。去年，我辞掉了我的教师工作，回到老家，思考未来到底要往哪里去。面对压力，老张只是对我说：“先多睡觉，多吃健康的食物，多锻炼身体，多看看咱们家乡的风景，有空看看书。”在老张面前，我总是很放松。

@我的爸爸爱吹牛

我中考那年，和我爸打了个赌。他说，要是我体育成绩能合格，他就在我高中开学之前，跑完一百公里。我爸是个九十公斤的胖子，平日里最讨厌运动了。所以，当时成绩出来了，我也没多在意这个赌注。我爸却上了心。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暑假，他为了履行承诺，每天跑两公里，整整跑了五十天。

稳重→天真

你知道的父亲

小时候，父亲在我心目中，是严厉的一家之主。绝对权威。他靠出卖体力供我吃穿，是我的恩人，也是我惧怕的人。

父亲板起脸，母亲和我们弟兄四个，就忐忑不安，如对大风暴有感应的鸟儿。

父亲难得心里高兴，表情开朗。

那时妹妹未降生，爷爷在世，老得无法行动了，整天躺在炕上咳嗽不止，但还很能吃。全家七口人高效率的消化系统，仅靠吮咂一个三级抹灰工的汗水。用母亲的话说，全家天天都在“吃”父亲。

父亲是个刚强的山东汉子，从不抱怨生活,板着脸任我们“吃”他。父亲的生活原则——万事不求人。邻居说我们家：“房顶开门，屋地打井。”

我常常祈祷，希望父亲也抱怨点什么,也唉声叹气。我听邻居一位会算命的老太太说过这样一句话：“人人胸中一口气。”按照我天真幼稚的想法，父亲唉声叹气，则会少发脾气了。

父亲就是不肯唉声叹气。这大概是他的“命”所决定的吧？但父亲发脾气的时候，我却非常能谅解他，甚至同情他。

——梁晓声《父亲》（原文有删改）

你不知道的父亲

@咩啥

我家养过很多次猫，我妈三令五申要求，吃饭时猫不可以靠近餐桌。但我爸饭桌上吃饭正襟危坐，饭桌下喂猫暗度陈仓。他内心怵着我妈的规矩，在规矩之外，还是把事情做顺畅了。

@伦敦在逃火野丽

父亲最近迷上了看网络小说。据我妈说，他下班一进门，就打开电脑开始看小说，每天不看到第二天早上五点不睡觉。我真想摇晃我爸的肩膀说：“你清醒一点！你已经五十多岁了，不是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