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软、硬件视角分析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基础设施贸易效应
2022-11-16杨妞
杨妞
(中国计量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浙江杭州 310000)
“一带一路”倡议已成为凝结沿线各国寻求发展的最大共识、切合沿线国家经济转型升级的最殷切希望的规模最大、覆盖范围最广的国际化合作交流平台。以共建“一带一路”为战略合作平台,目前我国已与19个成员国签订了22国际道路运输服务便利化协定;与100多个国家缔结了双边政府航空运输协定,与其中的54个国家维持定期客货运通航,使当地的交通基础设施得到极大改善。据商务部统计,我国2020年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货物贸易总额达到1.4万亿美元,同比增长0.7%,占中国对外贸易总额的比重为29%,沿线国家外贸水平得到明显提升。
传统基础设施作为社会先行资本,是影响区域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与关键性政策变量。有效的基础设施投入,有利于优化当地投资环境,通过吸引外资流入产生技术外溢,对促进要素配置效率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以往的研究中,多是以实物型基础设施作为研究对象,而忽略了腐败程度、贸易自由等无形的“基础设施”产生的经济效应。有形基建作为“硬”基础设施的代表元素,是贸易发展的重要基石,而制度环境作为“软”基础设施的代表元素,则为贸易发展的关键上层建筑。林毅夫(2014)认为,经济发展的主要动能来自产业结构升级与技术水平的提升,但每一类产业架构中都必须有专门的有形或无形基础设施推动其运作与交换。在中国积极倡导的“一带一路”五通政策格局的构建下,基于“软、硬”视角分析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基础设施贸易效应具有重要的理论兼现实意义。
1 文献综述
随着“一带一路”工作的不断深入,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作为其建设的核心内容,相关基础设施对贸易的影响研究也逐渐深入。从研究主体内容来看,已有研究主要落脚于基础设施对贸易额、贸易可能性、生产率及贸易比较优势影响等方向。Fujimura 等(2008)通过对湄公河领域展开研究,得出公路基础设施对该领域内国家间出口贸易影响最为显著的结论。Alberto Portugal-Perez 等 (2012) 估算了“软”和“硬”基础设施指标对100多个发展中国家出口业绩的影响,再指出针对贸易便利化改革的确能提高发展中国家的出口利益。胡再勇等(2019)指出,要推进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实现贸易畅通,应沿着提高沿线各国能源基础设施、交通基础设施质量与深化文化沟通交流三个层面推进。刁莉等(2017)根据丝绸之路经济带沿途19个国家的有关统计数据,运用引力模型分析了我国对沿线各国的贸易效率,结果证实货币与贸易自由度及区域贸易协定等均能有效提高双边贸易效率。Francois等 (2013) 则指出基础设施建设不仅能带动双边出口,还对出口行为的可能性有显著影响。Julian Donaubauer(2018)用引力模型证实了改善基础设施建设对贸易具有促进作用。此外,围绕基础设施对出口比较优势和全要素生产率的作用维度,一些学者也展开了研究。赵维等(2019)基于降低成本和全要素生产率等角度,利用中介效应模型对“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网络基础设施水平及其对国际贸易的影响进行实证分析,结果显示,网络基础设施水平主要通过减少交易成本而非增加全要素生产率来实现国际贸易效果。
总体而言,诸多学者对基础设施对贸易发展带来的作用机理进行了深入探讨,但大多研究集中于有形的硬件基础设施。实际上,在经济社会发展中,文化、法律体系、政治制度等制度与意识形态也扮演着和有形基础设施相似的角色与责任,此类基础设施在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发展进程中起着减少贸易成本、提高贸易效率的关键作用。因此,从不同层面研究基础设施对贸易发展的影响,可以为中国贸易发展提供新的思路,进而为经济振兴注入新的发展动力。
2 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及贸易发展现状
2.1 “硬”基础设施建设现状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包括交通运输、信息通信在内的两大基础设施处于明显上升阶段。如表1所示,数据均取沿线63个国家数据的平均值作为“一带一路”区域代表数据,从主要包括铁路、航空、港口三大类别的交通运输基础设施建设来看,其区域平均货物运输量变化趋势明显。在改善沿线国家的整体基础设施方面,“一带一路”倡议的发起与实施发挥了关键作用。
表1 沿线国家“硬”基础设施建设现状
2.2 “软”基础设施建设现状
随着“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的明确提出,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及加强国家发展规划和政策措施的对接,使得沿线国家制度质量环境不断优化,进而推动制度建设取得较为显著的进步。从经济维度来看,中国与沿线各国通过搭建以银行和丝路基金等为代表的投融资合作机制,实现了资金的深度融通,为国际合作提供了有效的金融公共产品。目前,沿线有60%以上的国家加入了亚投行。
表2 2011—2019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贸易密集度前15位国家
2.3 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现状
本部分主要通过贸易密集度指数(Trade Intensity Index)来对中国与沿线各国之间的贸易紧密性和变化趋势进行观察。该指数最早由经济学家布朗在1947年提出,然后由小岛清(1958)等改进,被广泛用于衡量两国之间的贸易密切程度。中国与沿线国家的贸易结构总体上是健康稳定的,除了极少数国家特殊年份外,没有过高或过低的离群值。这也表明,我国并未过分依赖于与某一国家的双边贸易,亦不存在与某国经贸结构特别薄弱的情况,即与沿途各国之间的经贸结构较为均衡。以2019年为例,我国与东盟国家中的缅甸、柬埔寨、越南、菲律宾等国的贸易最为稳定与紧密,分别为 4.57、2.72、2.67、2.40,密集度指数≥2。
3 实证研究设计
3.1 变量选择与描述
(1)贸易发展“硬”基础设施——基础设施发展指数、交通运输基础设施(BRIDI、TI)
借鉴王霞(2018)将由对外承包工程商会发布的“一带一路”国家基础设施发展指数(BRIDI指数)引入贸易研究的领域。本文使用2010—2019年BRIDI指数对沿线国家有形基建发展水平进行衡量,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兼完整性,最终选取了沿线区域45个国家开展研究。本文将交通基础设施指标(TI)纳入基础设施评价框架,进一步研究代表“硬”基础设施的交通基础设施对中国与沿线各国间贸易合作的影响,用以检测模型的稳健性和有效性。交通运输基础设施大致分为海运、铁路、航空运输、公路建设四大方面,但WDI数据库数据查询结果显示,只有航空货运的周转量数据比较完整,所以本文重点选择航空货运周转量作为交通基建指数。
(2)贸易发展“软”基础设施-制度距离(CC、PS、TF、BF)
相对绝对指标,本文认为相对指标即中国与沿线国家之间的双边制度距离带来的贸易发展效应可能更显著。考虑到研究指标的代表性、数据可得性等因素,参考潘安、魏龙(2013)研究成果,本文使用政府腐败程度(CC)、政权稳定程度(PS)、贸易自由程度(TF)和商业自由程度(BF)四个指标衡量国家间政治经济制度距离。相关指标数据由WGI数据库及美国基金会公布的经济自由程度指数报告整理所得,将沿线国家数据与我国数据对应相减并取绝对值作为“软”基础设施距离指标。将各国经济规模(PGDP)及中国与各国首都地理距离(GED)指标作为研究模型的控制变量,其中PGDP为中国与沿线各国人均GDP的乘积。
3.2 模型设定
本文重在解析不同层面的基础设施类别对贸易的影响效应,为此在传统引力模型的基础上,引入政府腐败控制、政权稳定、贸易自由度、商业自由度制度距离四维距离变量。具体模型如下:
3.3 实证结果与讨论
(1)“硬”基础设施整体贸易发展效应估计结果
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其中模型1为引力模型传统变量贸易发展效应的实证检验,结果符合预期。如模型2所示,代表沿线国家“硬”基础设施建设情况的基建发展指数(BRIDI)对中国与沿线各国间的整体贸易合作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且通过了1%显著性检验,表示选择其作为贸易发展的“硬”基础设施指标是恰当的。
(2)“软”基础设施整体贸易发展效应估计结果
基于政府腐败程度层面的“软”基础设施距离,如表3模型2所示,其双边贸易弹性系数为-0.120,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负,表明政府腐败程度层面的“软”基础设施距离对经贸发展产生了正面影响效应。
贸易开放度可以有效地衡量我国与沿线国家间经济层面的政策差异。模型2的回归结果表明,贸易开放度层面的弹性系数符号为负,一定程度上表明中国与沿线各国在贸易开放程度上的制度差异越小,更有利于两国的经贸交流与合作。其双边贸易规模效应影响系数为-0.374,通过了1%显著性水平检验。
从商业自由度距离来看,如表3模型2所示,其双边贸易弹性系数为-0.201,这证明其对贸易发展有负面影响。两国间的商业自由度差异越大,越不利于两国之间经贸合作的开展,降低了我国与沿线各国的贸易发展效率。
表3 基础设施双边贸易发展效应回归结果
(3)稳健型检验
本文将BRIDI指标更换为沿线各国交通基础设施指标(TI)加以检验,用来提高实证评估结果的稳健性。如表3模型3所示,模型通过了稳健性检验,沿线国家“软”“硬”基础设施指标皆显著,且符号与模型2一致。表明当沿线各国交通运输设施质量提高时,中国和沿线各国之间对外贸易发展效应实现的规模效应越大,越有利于国际贸易活动进行。在“一带一路”背景下,交通运输基建项目投资数量占比最高,交通运输基建的战略性地位也从中反映。
4 结语
4.1 研究结论
(1)沿线国家贸易发展总体向好,基础设施水平得到了显著提升。“硬”基础设施弹性系数的绝对值远大于“软”基础设施,从侧面反映出在我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开展贸易活动时,沿线国家实物型基础设施完善程度具备更加显著的贸易增长效应。
(2)“软”基础设施对贸易发展也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即中国与沿线各国制度层面的差异程度会显著影响各国贸易合作交流的推进,且不同类型的制度距离对贸易发展影响效果呈现差异性。
4.2 政策建议
首先,构建未来贸易格局的过程中,要合理规划“硬”基础设施建设,推进设施联通,需要平衡“硬”基础设施的增量和存量之间的关系。对于“硬”基础设施发展水平相对落后的国家,需注重实物基础设施数量的扩张;而对于基建发展水平较好的国家,应注重实物基础设施由数量到质量的跃升。
其次,重视以国家制度发展水平为代表的“软”基础设施贸易发展效应,积极开展区域内贸易、民心、政策、资金四个方面的高效联通,制度要素与这四个方面的联通紧密相关,是沿线国家“软”环境体系中的关键环节。
最后,积极推进我国基础设施现代化改革与升级。目前,我国已经成为全球基建大国,基础设施规模极其庞大、技术发展水平突飞猛进、基础设施发展成就显著,但是在发展进程中,问题不断浮现,面临着诸多挑战。总体上,我国基础设施发展较为粗放,存在着硬件、软件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应该整合我国“软、硬”基础设施结构,合理拓展“软”基础设施存量,平衡存量和增量、软硬件关系,有效促进基础设施顺应时代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