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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爱看自己视频聊天时的样子

2022-11-16梅丽莎达尔秦鹏

视野 2022年21期
关键词:通话样子聊天

/[美]梅丽莎·达尔 译/秦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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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几年前一种被称为“视频通话整容”的新兴整形手术项目。2010 年左右,这是一个网络编辑和电视新闻制作人都无法抗拒的“热门话题”。我是很有资格说这话的,因为我与这两种人都密切合作过。

到2012 年春天,华盛顿特区的整形外科医生罗伯特·西加尔博士估计,在他每年见到的约100 个要求整容的来访者中,有差不多1/4的人是因为厌恶自己在视频通话中的样子才走进他的办公室的。“他们会说,‘我不爱看自己视频聊天时的样子’,”他在描述这种手术的视频中说,“‘我的脖子看起来又粗又肥。’”为了消除他们的担忧,西加尔设计出了新的手术方法,类似于标准的颈部提拉手术,但有一个重要的区别:这个手术的切口是在耳朵后面,而不是在下巴下面,这意味着疤痕会被隐藏在你的视频聊天对象看不到的位置。西加尔说,视频通话的问题在于,它就像一面“类固醇上的镜子”。

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想了解自己。我们记录自己行走的步数;我们痴迷于记录极其详尽的子弹笔记;我们花69 美元来测试自己的DNA;我们对新闻网站上的性格小测验嗤之以鼻,却还是老实作答。对了,我的性格更像《权力的游戏》里面的弥桑黛,你的测试结果是哪位女士呢?

我们之所以做这些事,至少部分原因是,我们自知只能看到有限的自己。你看待自己的方式和别人看待你的方式之间往往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心理学家菲利普·罗查特称之为“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个词对我来说还是相当新鲜的,但它描述的那种感觉不是——想想那些被我们认为“令人尴尬”的情景:听到自己的声音;看到一张自己的丑照;向老板要求升职。在这些情况下,你认为你所呈现给世界的样子被迫与现实世界看到的你的样子狭路相逢。

你本不在意你的声音,直到你听到自己的录音;你觉得自己挺好看,直到一张你自己毫无吸引力的照片表明事实并非如此;你自认为是一个领导者,但你的老板仍然当你是初级职员。这些情景让你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明白了别人是怎么看待你的,尤其是当别人对你的看法赶不上你的自我评价时。

以视频通话为例,几十年来,视频通话一直被认为是科技领域的“下一个热门事件”,但普及速度却远远没跟上许多专家的预测。专家们预言这项技术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1964 年,贝尔实验室在纽约世界博览会上推出了当时技术最尖端的视频通话服务—可视电话。6 年后,贝尔在匹兹堡的8 家公司里安装了38台这样的设备,这样一个开端还算是说得过去,但贝尔对视频通话设备有着宏伟的计划:他展望,到1975 年全美国将有10 万台处于应用状态的设备,到1980 年将达到100 万台。

期望虽高,可视电话却彻底失败了,原因有几个,成本是其中之一。在1964 年的世界博览会上,一通视频通话每分钟收费27 美元,约合今天200 美元。在公司总部,工程师罗伯特·拉齐是为数不多的在办公桌上安装了可视电话的人之一,但他只接到过老板阿诺·彭齐亚斯的来电。“我觉得它很令人尴尬,”拉齐这样描述这台设备,“因为我不得不盯着他看。”40年后,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历史学家谢尔顿·霍克海瑟也表达了与拉齐相似的观点。他猜测这款电话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并不能完全确定人们愿意在电话上被人盯着看”。

几十年后,像FaceTime 这样的新一代视频聊天应用也让人体会到了同样的不适感。根据谷歌最近的一项调查,大约1/6 的美国人说他们避免使用视频聊天应用,因为它让人觉得“无礼”。你应该往哪里看?看镜头,也就是看向对方的“眼睛”?还是看屏幕上对方真正的眼睛(这会让对方觉得你是在看旁边而不是在看他/ 她本人)?还有,难道就没有人会因为对方的脸撑满了屏幕而感到厌恶吗?那样就好像你俩隔着令人不自在的仅仅10 英寸(约25cm)亲密距离面面相觑。

此外,人们对自己在视频聊天中的样子非常关注,这是可以理解的。你或许觉得“视频聊天整容手术”听起来很极端,那么要知道,从《华尔街日报》到《悦己》杂志等众多出版物都发表过针对视频通话的指南,向读者提供一些如何在视频聊天中显得更有吸引力的非手术建议。有那么一阵子,似乎FaceTime 在2010 年秋天随着iPhone4 一同问世,验证了大卫·福斯特·华莱士在《无尽的玩笑》一书中关于“视频压力”的预言。这种压力“还有可能变得更糟,你可能会变得过分虚荣,如果你特别在意自己的脸面,也就是其他人眼中你的外表的话。而且不开玩笑地说,谁会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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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向人们展示两张照片,一张是他们的镜像,而另一张的左右方向与正常照片的一致(当然,也就是与现实中一致),然后询问他们喜欢哪一张,大多数人会选择镜像,这是他们已经看惯了的形象。你有没有见过自己面部的特写镜头——比方说,你在工作中不得不拍的职业头像——然后注意到你的脸看起来有点儿古怪的不对称?这一点有助于解释人们为什么更喜欢镜像。

但是,如果你让其他人评价照片,他们可能更喜欢非镜像的那张。身为那种认为自己不上相的人,这也许是最奇怪的一件事情。你觉得你的照片不好看,但其他人看不出问题,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是在安慰你,可其实就是在说,是的,你真的就是那样歪着脸招摇过市的。不过,至少他们似乎喜欢你歪着脸的样子。

值得欣慰的是,心理学研究表明,我们确实很善于理解我们的总体声誉,或者是某个群体以整体的形式“看到”我们的方式——也就是说,我们能理解他们是如何感知我们的个性的。比如,考虑一下你的工作团队,不是你的每一位同事,而是把所有人看作一个整体,每天和你一起工作的那一群人。你认为他们觉得你有多聪明?他们是否觉得你很有趣?体贴?友好?他们发现你的戒备心了吗?他们会认为你是一个好领导吗?

好消息是,不管你怎么想,你都可能是对的。最近,一篇针对26 项有关元准确性(心理学家用于表述对他人想法的准确感知的术语)的研究的综述表明,大多数人都很擅长了解一个群体对他们的总体看法。在一次相关的实验中,研究人员要求受试人员在团队中工作,然后询问每个人对与他们同团队的其他成员的看法,并让他们对每个人的智力、幽默感、体贴程度、戒备心、友善程度和领导能力进行打分。每个接受研究的志愿者还被要求猜测其他人是如何评价他们的这些品质的。最后发现,人们非常善于猜测团队同伴对自己的看法,准确性甚至超过了用概率预测得到的结果。

我们是根据自己的自我认知做出这些猜测的,这种自我认知往往确实与整个世界对我们的认知非常吻合,康涅狄格大学研究元准确性的心理学家大卫·A.肯尼如此解释。“那些认为自己通常会给他人留下坏印象的人确实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肯尼告诉我,“而认为自己会给他人留下好印象的人,还就真的会给人留下好印象。”偶尔我参加会议时会把这一点记在心间。如果我感觉我的陈述做得很顺利,那么我可以放心地认为可能就是很顺利。如果我感觉自己砸锅了,那么,至少心里有数总是好事。

然而,我们的个性中有一些方面是别人看得到而我们自己看不到的。2013 年的一项研究探索了这些盲点。研究人员首先要求受试人员给自己37 种不同的特征和倾向打分,其中包括一些明显的特征,比如懒惰程度和守时程度,但列表中还包括一些对外人来说不太明显的倾向,比如一个人的想象力是丰富还是匮乏,或者他们有多么频繁地感到忧虑。受试者的朋友和家人也收到了问卷,他们也要对其打分。最后,受试者需要猜测他们的朋友和家人会如何评价自己。

有趣的是,对许多可以从外部观察到的特征而言,平均来说,受试者们能够准确地预测朋友和家人对他们的评价。他们知道别人认为他们有多么懒惰,他们知道朋友们认为他们迟到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们可能不喜欢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但至少他们了解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

不过,对于那些更微妙的特质,比如想象力或者焦虑倾向,结果就不尽然了。例如,你的朋友和家人可能不认为你很有想象力,他们怎么会知道呢?他们又看不到你脑海中想象出的缤纷世界,尤其是如果你从来没有把你的想象告诉任何人的话。或者他们会认为你是稳定和平静的源泉,但实际上你每天晚上都伴着忧虑入睡。这样的特质还有很多,但在这项研究中有两个更值得注意的观察结果:受试者无法准确地估计出,在其他人眼中,他们有多喜欢(或者不喜欢)帮助别人,以及他们有多害怕被拒绝。

这让我想起了一段时间之前,我和一个朋友进行过一次奇怪的交流。当时她向我发送即时消息,里面有我写的一篇博客的链接,内容是关于孤独的最新研究。“我还没点开就知道是你写的。”她写道,“你总是报道最悲伤的东西。”“哈哈。”我回复道。但我在想:“对不起,什么?”当时我自认为是一个搞笑博主,用我的智慧和学识点亮了人们的生活,可她却觉得我有些扫兴。

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看清自己,所以我们依赖别人的视角来填补空白。这触及社会科学中一个古老的观点:整合他人对我们的反应,是构建我们的自我意识的途径之一。然而,你看待自己的方式和别人看待你的方式之间的区别有时是那么明显,以至于透过别人的眼光看待自己时,会觉得如此难以辨认,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如果你认为别人对你的看法肯定正确,或者至少比你对自己的看法正确,那你肯定是疯了。事情并非如此,或者至少并不总是如此。别人对你的看法你无须太当真,但是,改变一下视角,看看别人从你身上看到了什么,还是值得尝试的,哪怕你看到的东西很伤人。有时候你的好朋友可以扮演你的专属镜子,比如告诉你,你的裤子拉链开了,或者你的鞋上粘着卫生纸。事实上,你会希望能有个好朋友告诉你这些事情,即使当时你会觉得自己很蠢,你也会很高兴他们能如实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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