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哈音乐歌词叙事对冲突激化的反拨
2022-11-13陈瑾羽
陈瑾羽
(上海戏剧学院 上海 200040)
随着《中国有嘻哈》《说唱听我的》《说唱新世代》等嘻哈音乐节目的热播,作为亚文化代表的嘻哈音乐已逐渐走进主流视野,在我国青年群体中掀起了一阵嘻哈热潮,这得益于其鲜明的抵抗与批判色彩。与此同时,嘻哈音乐也带来诸多非议,陷入了“被污名化”的窘境。其歌词中常常出现脏话俚语、暴力犯罪等内容,与主流价值相左,再加上一些创作者卷入不雅新闻、作品创作脱离本土实际等问题,因此被主流媒体报道批评,嘻哈音乐逐渐在大众心中形成了不佳的刻板印象。自20 世纪80 年代传入中国,嘻哈音乐已积累了一定的创作者、作品与受众,面临被意识形态与商业收编的问题,为有一个更好的创作及发展环境,嘻哈音乐的作品应作为纠正其负面导向、重塑嘻哈文化形象的关键阵地。如何既保有嘻哈音乐本身的抵抗色彩,又用更佳的符合主流价值的方式呈现?这是嘻哈音乐创作者应该思考的问题。
一、冲突激化——嘻哈音乐传统叙事模式
(一)抵抗色彩浓厚的嘻哈文化使嘻哈音乐具有激化冲突的源动力
通俗来说,嘻哈音乐的表现形式是借助一定的音乐旋律,通过快速地念出歌词来进行表演,由于嘻哈音乐诞生于美国黑人街头文化,是黑人表达政治诉求的重要工具之一,其歌词叙事的素材、主题、表现形式等方面往往隐含着强烈冲突,这也是嘻哈音乐能迅速引起青年群体喜爱追捧的原因。
嘻哈音乐拥有极具特色的表演与创作方式,“battle”在嘻哈音乐中即说唱对抗,是两个选手之间互相带有攻击性的说唱比赛,比赛双方以即兴说唱的方式“对骂”,一般都是现场面对面的即兴发挥。这在同属于嘻哈文化的街舞当中也同样适用,即人们常说的“斗舞”。“diss”则是嘻哈歌手之间用作品的方式相互贬低与批判的一种创作方式,对“diss”作品的回击被称作“diss back”,许多嘻哈音乐作品的创作初衷是为了diss 某些人、团体或社会现象,嘻哈音乐创作者与听众都默认用音乐作品呈现和解决彼此间的矛盾,这也构成了嘻哈文化的一部分。比如姜云升的《这歌没唱直接听》是讽刺《中国有嘻哈》《中国新说唱》的嘻哈歌手周延GAI、那吾克热、杨和苏等,抨击节目中呈现的虚假的地下嘻哈文化以及错位的嘻哈音乐审美标准——“押得真多、唱得真快”。那吾克热的《西部噪音2019cypher》是一首回应diss 的diss back作品,其中叙述了一些被曲解的事实和自己对被diss 的不满并且做出回击,“说我押得多说得快?我冰山一角的功力冲击,就足以给你恐惧的重击,你继续安慰自己:‘这只是个综艺’”是对姜云升diss 作品的回应。随后姜云升对这首diss back 作品再次回应,《西部噪音》发布半小时后,他在视频网站上传了短视频,内容是一首未命名、无后期、无混音、无伴奏的说唱音乐作品,呈现形式是镜头对准电脑屏幕中写好歌词的文档,姜云升在镜头后方清唱:“得了押韵的怪病,就用我的创意给治好,我抗议你示好,劝你放弃了自保,还上帝的视角。死皮赖脸拥有令我汗颜的视野,押些遗臭万年的字眼,靠hiphop 赚钱的四眼,别怪恶魔剪辑了,我看全是自演。”这首作品从呈现形式到歌词文本都是姜云升对那吾克热的反讽,将嘻哈音乐的diss back 作品的特征发挥得淋漓尽致——半小时就创作且发布:讽刺那吾克热对自己的第一首diss 作品半年才做出回击;未经雕琢的作品呈现形式:讽刺那吾克热形式浮华却没技术含量的作品质量;仿照那吾克热逻辑不通的多字押韵方式:讽刺那吾克热押韵形式大于内容,缺乏创意,并不能代表嘻哈歌手创作水平高等。这些都体现了嘻哈音乐中“diss”这种创作表演方式的冲突性强这一特征,这种冲突性特征不仅体现在相互diss 的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回击的过程中,也蕴含在diss 双方各自的独立作品中,并构成了嘻哈音乐独特的审美特征。此外,很多嘻哈音乐作品并未明确标明为“diss”而作,却具有“diss”的特质,“diss”可以以某一真实存在的事件、现象、人物为抨击对象,亦可以作为一种故事在作品中被呈现,有些含有虚构成分,例如懒惰、圣代、Doggie 的《懒狗代》。
(二)冲突激化并非“万能良药”
激化冲突是嘻哈音乐创作者遵循的一种传统创作模式,这一方面来源于嘻哈文化赋予的特质,另一方面则来源于冲突激化本身更抓人眼球,更具批判力度。这不仅存在于嘻哈音乐歌词叙事的创作中,更存在于几乎所有叙事艺术中——冲突的存在是亮点——因为可以出“戏”,但如何处理却十分考验创作者的技术与见解。嘻哈音乐领域不乏通过激化冲突使歌词叙事更抓人、更具批判性的作品,例如Doggie 的《Real Life》。作品讲述了两个源于社会热点的故事:一个14 岁少年因阻止校园欺凌而牺牲,一位女士勤恳学习高考落榜,多年后发现被顶替。Doggie 从表演方式到歌词撰写都没有回避两个故事的悲剧内核,将善良为人却在现实生活中未得到正当回报的冲突激烈呈现,使悲愤与隐忍充斥于作品中,对淡漠的人情、残酷的现实提出了质疑,发出了猛烈抨击。圣代的《雨夜惊魂》也将创作焦点集中在了校园暴力的题材上,叙事角度在施暴者与被害者之间来回切换,讲述了一个被害者不堪校园暴力最终成为杀人者的故事。其中,激化双方冲突且最终剧情反转的艺术加工手法都让这个故事更抓人眼球,更促使人深思校园暴力的巨大危害性。除此之外,辛巴和泥鳅Zinco 的《假如子弹换成糖果》、小人的《凶手不止一个》、斯威特的《老刘》《十万块》都是在歌词叙事中将冲突激化,以此来帮助作品成为兼具美学追求与批判高度的优秀作品。
关于冲突激化这一手法在叙事艺术中的运用,戏剧领域有许多学者关注与探讨。于天文认为,戏剧冲突不可随意激化,若无限度地激化,“观众看时也许会激动一阵,甚至掬一把泪,叫一声好,但是过后一品味,却会发现其中的虚假、破绽和漏洞,给你一个‘胡编乱造’‘没意思’的评语”。也就是说,缺乏依据与灵魂的冲突激化给观赏者带来的冲击往往是易受质疑的、不可持续的。在嘻哈音乐歌词叙事领域亦有例证,刘彰AK 在其作品《反路》中讲述了自己选择了和父亲截然相反道路的故事。父亲作为商人却太过清高,常被竞争对手算计,生意不太景气,目睹了父亲强扛重担的“我”认为父亲是自己的反面教材,刻意选择变得圆滑世故,歌词中描写了自己“走反路”的经历和感受。
这首作品描写的冲突存在于“我”与父亲、“我”的行为和“我”真实的想法之间,在“走反路”中,发现自己反抗的父亲在自己身上留下诸多特质,仿佛陷入孤独的怪圈。这首作品讲述了歌手真实生活中的事件,因此更吸引观众去留意歌词所叙述的故事。MC 热狗认为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马思唯也有同感,他认为歌词中塞入了太多元素,如果返璞归真会带给听众更直接的感受。歌词中对多种矛盾皆有描述,在一首3 分20 秒的歌曲中显得冗余复杂,核心情感不突出,尤其是将几种矛盾都做了激化处理,使得听众会迷惑:一些普遍存在的生活矛盾在这里仿佛显得分量很重,因此难以共情。尽管如此,也不乏对这首歌表示感同身受的听众,这证明歌词中所描述的情感与事件来源于真实生活并有其共性与价值,但如何让来源于真实生活的素材在艺术作品中的呈现可以更大范围内引起共鸣与认可,便是对叙事艺术家的功力的考量。
二、冲突淡化——对传统歌词叙事模式的反拨
若朝反方向走——即将冲突淡化,是否能探寻出独特的意蕴?孙惠柱、费春放认为,叙事艺术家面对创作素材一味激化矛盾未必最佳,适当淡化可以独辟蹊径,最重要的是要有深化的底蕴。在这里,淡化冲突并非抹平冲突,捧出虚假和谐或编织童话,它被认为是区别于传统西式激化冲突的一种叙事方法的尝试,处理得好更利于探寻到深化的底蕴。这就要求淡化冲突不能仅仅浮于表面,而应该在深化底蕴的支撑之下,运用适当的艺术加工的方法,以“轻”击重,创造更加意蕴深远的审美对象。意大利当代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也表达了在创作中对“轻逸”的认可,他认为,轻巧地处理蕴含于诗人的庄重态度之中,与精确、果断联系在一起,并非含混、疏忽。他进一步引用保尔·瓦莱里的话来表述他认可的轻逸,即“应该轻得像鸟,而不是像羽毛”。将这样的创作理念与方法引用至嘻哈音乐歌词叙事的创作中,无疑是对嘻哈音乐创作者的创作习惯的挑战,但也的确是一种独辟蹊径的创作方法,同时,这也是一些嘻哈音乐创作者所呼吁的一种创作观,嘻哈歌手夏之禹在《说唱新世代》中说:“就像吃辣椒一样,痛感会让人爽,但是不能所有的情感表达都这样,举重若轻是一种更好的方式……如果更多的人能get 到我的点,我觉得这才是一个更多元的说唱环境。”下文将结合嘻哈音乐歌词文本,具体分析嘻哈音乐创作者是如何对激化冲突的传统创作模式进行反拨的,并分析其美学效用。
(一)冲突淡化弱化批判性?
作品的批判力度与冲突激化成正比吗?这似乎是叙事艺术家常常陷入的一个误区。谭霈生在《论戏剧性》中以《群鬼》为例,说明了易卜生并未让出场人物与“群鬼”的代表者推到前场正面交锋,却通过阿尔文太太的悲惨命运向腐朽的社会发出了强烈控诉,若一味激化前场冲突,将其作为戏剧冲突的内容,戏的批判力量远不会像现在这样强烈、深刻。在嘻哈音乐领域,近两年涌现出了大量在歌词叙事中淡化冲突的作品,尽管在文本的撰写上淡化了冲突,其内在的批判性并未减弱。
法老的《十三号室》以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了一个成长于破碎家庭只有电脑游戏相伴的男孩被家长以“治疗”为名送去十三号室,即戒网瘾中心,接受电击治疗的故事。歌词中出现了四段对话与“我”的第一人称叙述相互交叉呈现与推进叙事,每段对话都是“我”的一个转折,将“我”推向悲剧结局。第一段对话发生情境是“我”刚刚进入十三号室,懵懂抗拒;第二段对话,“我”不堪折磨尝试逃离十三号室被抓回来;第三段对话是“我”被杨老师的电击疗法彻底洗脑之后,向母亲“机械”认错,母亲向杨老师道谢并要续疗程费。
这首作品创作素材来源于真实事件,讽刺以杨永信为例的一些用残忍手段对沉迷网络的青少年进行打压并收取高额费用的非法组织。作品中,留白的叙事可以令人想象陈述者经历的痛苦虐待,但作品并未将痛苦撕开,而是选择用施暴者轻佻的口吻营造场面。作品的冲突性场面被隐于后台处理,但我们依然可以看到,“我”前期不满、尝试反抗,后期被洗脑、妥协,悲惨命运的呈现就是对施暴者的强烈控诉;另一方面,创作者轻巧处理悲惨场面,看似这叙述语言意义轻微、一带而过,却精确果断、内涵沉重,在残忍场面与轻微的叙事词语之间拉开了一段讽刺性的距离,这距离存在于施暴者与被虐者之间,也存在于母亲与“我”之间,因距离的存在,作品透露出深深的绝望与无助,批判力量因此更强烈与深刻。
由此可见,作品中淡化叙事冲突,并不是抹平冲突仅呈现和谐,而是将冲突技巧化处理,或隐于内在,或轻巧阐述,若处理得好,不仅不会减弱批判力度,甚至可以强化。
(二)冲突淡化隐含戏剧张力
嘻哈音乐作品在歌词叙事中淡化冲突依然保有其批判内核,因此,裹挟着批判内核的歌词叙事,表面平静如水,实则暗流涌动。虽然叙述内敛细致,却承载着创作者的巧思,含而不露,于回味中直抵听者的内心。这需要创作者将想表达的情感、观点、事实等熔炼于有限歌词篇幅中,将琐碎的日常生活凝练提纯。平淡叙事与批判内核熔于一炉,并非直接宣泄,反而将戏剧张力隐含其中。
于贞的《她和她和她》描述了三位“可爱”女孩的生活困扰:医生Lisa 犹豫要不要留长发,因为留了也只能用发卡别住,藏在手术帽下;翻译员Rita 在重要会议上遇到生理期身体不适,想起父母说自己“不去相亲不谈恋爱不听话”,暗下决心不可以分心,要“不做一般要做更好,要他们看到要他们骄傲”;律师Lina 在律所面试,担心面试歧视女性,回忆起在生活中因女性身份而来的各方面压力,吐了一口气,暗暗鼓励自己。
作品勾勒了三个女孩的生活轮廓,简要叙述了她们面临的困扰,“我”倾听她们的烦恼,鼓励她们勇敢追逐梦想和自由。《她和她和她》抨击了女性在职场、家庭、社会遇到的偏见,但它的曲调欢快,歌词亦没有指责与谩骂,仅仅是呈现一些看似庸常的生活场景,诉说三个女孩所背负的命运。但这种举重若轻的叙事方式反而更充分地关照到了现实,表达了比描绘的事实更丰富的内容,歌曲评论中有人说,联想到疫情防控期间,哭着被剃光头发的女护士、不敢结婚更不敢怀孕的女白领、整日被催婚的大龄剩女……创作者用词中角色所经历的故事来折射当今社会女性“职业限制、社会家庭压力、职场歧视”等种种弊病,但她无意过多批判,而是在鼓励中描绘事实,在温暖中孕育力量,观赏者既能体味表层的温度,亦能感知内核的批判,从被提纯的叙事中联想到客观存在于生活中的种种暗涌,感受由此而来的戏剧张力,从而对矛盾冲突的感悟也愈加生动、深刻。
(三)冲突淡化探寻深刻底蕴
淡化冲突的艺术加工手法往往与创作者庄重冷静、审慎克制的态度联系在一起。创作者在发现了素材中的冲突后,不选择盲目激化以夺人眼球,而是选择以看似不“讨巧”的创作手法将冲突呈现,这其中带着创作者对矛盾背后底蕴的思考。因此在这样的故事中,矛盾冲突在淡化的同时深化着。
直火帮的《神话》讲述了一个年轻时曾十分英勇的国王在中年遇到困扰难以破局,选择相信从小就听说的魔鬼传说,踏上斩杀魔鬼获取真理之路的故事。这首作品在其表层结构上很简单,十分“轻逸”,深究之后却发现具有复杂的象征空间,包含着沉甸甸的生命内涵。传说中,魔鬼等待的是“一个真的勇士,他能够真的统治,但同时能面对自己其实只是个聋子,一个瞎子,一个哑巴,别人想法的喇叭,一个没有自由意志的傻瓜”,将魔鬼斩杀,一切困扰都会剥除,国王为了精神有所支撑决定前往边远城寨斩杀魔鬼。一路上,国王更亲密地接触到大自然、自己的臣民,听到了关于自己的各种流言,他更迫不及待地来到魔鬼的山洞前,为照亮前路,将自己的华服烧掉,谨慎前行。最终,国王在平淡无奇的山洞中见到了平淡无奇的魔鬼——一位盘腿而坐的老妇,老妇用知晓一切的语气让国王杀掉自己,国王陷入内心挣扎,“如果她就是魔鬼那她为何在此等待,如果她就是魔鬼,魔鬼让自己杀魔鬼,受到了魔鬼的召唤,是英雄还是个傀儡?”。思索过后的国王幡然醒悟,收起剑柄,迎接洞外新的朝阳。
创作者选择了具有象征意义的多个意象来构成故事并传达寓意。有听众评论:“历史学家看到暴政,西方神话爱好者看到屠龙,心理医生看到恐惧,哲学家看到阶级性,迷茫的人看到自己。”该评论证明作品留给观赏者充足的解读空间与丰富的象征内涵。国王踏上斩魔之途,便是直面自己的冲突对立面,但未起争端,最激烈的场面仅是国王将宝剑放在老妇颈上,更精彩的冲突其实在于国王内心的自我挣扎,也直接决定了最终故事的走向。这冲突的解决并不血腥暴力,却意蕴深远,得益于创作者轻逸的意象选择和独到的叙事手法,但最核心的还是以深刻内涵作为支撑。静水深流的叙事造成了一种美学对立,使观赏者在措辞的轻逸与所指的沉甸之间反复琢磨,在想象与现实之间不断转换,由此产生丰富多元的联想。创作者的深刻表达与观赏者的多元解读之间必然存有差别,这差别亦是探寻深刻内核不可缺少的环节与表征。
三、结语
嘻哈音乐创作者带有巧思地运用淡化冲突的叙事手法可以探索到其带来的丰富美学效用,但对传统创作模式进行反拨并非否认激化冲突这一创作模式的价值,而是希望探索多种创作手法,从中获得艺术功能,最重要的是运用适合的手法面对丰沛的本土创作素材,若运用得当,可使嘻哈音乐本身的抵抗性色彩以更独特巧妙的方式呈现。另一方面,正如前文保尔·瓦莱里所言:淡化冲突要让冲突像鸟一样轻盈,而不能轻的像羽毛,这对嘻哈音乐创作者的创作视野、叙事技巧等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对嘻哈音乐叙事模式的思考既呼应了中国嘻哈音乐领域创作多元化的呼吁,亦有助于嘻哈音乐本土化创作的探索,最终作用于嘻哈音乐作品的美学格调,更可进一步推进嘻哈音乐被主流意识形态、商业的收编及嘻哈文化在中国的重塑与解构,并帮助嘻哈音乐人社会角色的重新确立。
注释:
①于天文:《戏剧冲突不可随意激化》,《戏剧创作》,1983 年第1 期。
②孙惠柱/费春放:《激化、淡化和深化:叙事艺术处理冲突的方法》,《艺术评论》,2014 年第3 期。
③[意]伊塔洛·卡尔维诺:《美国讲稿》,译林出版社,2012 年版,第2 至28 页。
④谭霈生:《论戏剧性》,北京大学出版社,1981 年版,第92 至96 页。
⑤见网易云音乐,直火帮《神话》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