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动画电影“中国学派”的传承与发展研究

陈 坤

(广州航海学院艺术设计学院，广东 广州 510725)

近年国产动画电影迎来了新的繁荣，《大圣归来》(2015)、《大鱼海棠》(2016)、《哪吒之魔童降世》(2019)与《姜子牙》(2020)等动画电影相继上映，票房成绩取得了历史性突破，即便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2021年的暑期档依然有《白蛇2：青蛇劫起》《济公之降龙降世》与《俑之城》等“中国风”动画电影上映。国产动画电影崛起成为业界热议的话题，这些作品注重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体现了国产动画的文化自觉，让人不禁想起昔日动画“中国学派”之辉煌。动画电影“中国学派”作为研究对象也得到了学术界广泛关注，在我国大力提倡增强文化自信的新时代背景下，研究动画电影“中国学派”的传承与发展势在必行。

一、重读动画“中国学派”

20世纪以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简称：上海美影厂)为主体创作的动画作品在国内外屡次获奖，作品根植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沃土，形成了独树一帜的民族风格，在国际上赢得了动画“中国学派”的赞誉。目前学术界对于动画“中国学派”有不同的定义。本文从狭义与广义上进一步总结动画“中国学派”的定义如下：狭义上的动画“中国学派”是历史性的概念，主要是指“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后期，以上海美影厂为主要创作基地,以民族特色为主要追求的动画创作实践”，可简称为20世纪的动画“中国学派”。广义上的动画“中国学派”，是指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至今，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动画作品、从事“中国学派”实践的创作人员与研究人员共同形成的系统，既包括作品也包括人，是随时代而动态发展的概念。动画“中国学派”的作品包括动画电影与动画短片，本文主要研究其动画电影部分，以下论述动画电影“中国学派”的传承，是侧重其狭义的定义；而动画电影“中国学派”的发展，是侧重其广义之定义。“中国风”是上海美影厂前辈们共同的美学追求，虽然《乌鸦为什么是黑的》曾被外国专家误认为是苏联的作品，缺乏本民族特色，但根据浦家祥先生在《动画创作启示录》中的论证，该片中人物和鸟的造型与色彩融入了我国少数民族的文化元素，片中的中国舞蹈不同于苏联舞蹈，所以该片也是有中华民族特色的作品。美影厂的前辈们在艺术与技术上不断创新，开创了动画史上多个第一，发明了水墨动画技术，创作了世界首部水墨动画片，至今都是我国的保密性技术；创作了国内首部木偶动画片、首部剪纸动画、首部折纸动画等，制作过程中还发明了系列拍摄设备。还首创了水墨拉毛剪纸动画技术，综合运用水墨晕染技法与剪纸技术而创作的动画，用来制作有皮毛或有羽毛的动物，产生毛茸茸的感觉。20世纪的动画“中国学派”不仅留下了经典的作品，还有宝贵的精神财富。上海美影厂的前辈们自主研发全新的动画制作技术与设备，在“中美贸易战”及我国大力提倡技术创新的时代背景下，其创新精神对新时代的动画有重要借鉴价值。近年国产动画电影的成功并非偶然，与20世纪动画“中国学派”有密切联系。导演田晓鹏先生坦言自己童年时特别喜欢《大闹天宫》等上海美影厂的动画作品，深受其影响。《大圣归来》前面二维风格的镜头正是向《大闹天宫》致敬，也让观众能想起《大闹天宫》，勾起童年的回忆。《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导演杨宇先生在向媒体谈及他喜爱的作品时，首先便推荐了上海美影厂的作品，《哪吒之魔童降世》在制作过程中也反复学习了《哪吒闹海》，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助力《哪吒之魔童降世》与《大圣归来》成为票房最高的两部国产动画，也体现了重读及传承20世纪动画“中国学派”的价值。除了以上两部电影，《大鱼海棠》《白蛇：缘起》《姜子牙》《白蛇2：青蛇劫起》与《俑之城》等都有浓厚的中华民族特色，都可以被纳入新时代动画电影“中国学派”的范畴，是对“中国学派”的进一步发展。

二、新时代动画“中国学派”的传承

(一)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强调：“文艺创作不仅要有当代生活的底蕴，而且要有文化传统的血脉。我们要结合新的时代条件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和弘扬中华美学精神。”该讲话为新时代的文艺创作、动画创作指明了方向。20世纪动画电影“中国学派”的重要法宝是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吸收营养，从壁画、皮影、年画、中国画、京剧、剪纸与民间音乐中广泛吸收营养，彰显了文化自信。但是20世纪90年代在美国、日本等西方国家动画的冲击下，曾经盲目模仿欧美日韩等国家的动画，而迷失自我。例如：《汽车人总动员》被指抄袭迪士尼的动画作品，《魔比斯环》过于模仿西方，市场表现差强人意。中国动画一度陷入危机，在国际上面临失语的困境，不少动画公司仅靠为西方国家代工来维持生计。新时代我国的动画人开始反思和调整，再次探索民族化的道路。2015年上映的《大圣归来》是里程碑式的作品，为整个中国动画行业再次带来信心。不仅让齐天大圣归来，更是让中华传统文化与民族精神“归来”，电影从《西游记》与《山海经》等传统经典中吸收营养。齐天大圣、李天王与妖怪“混沌”的设计都融入了京剧的脸谱元素。影片中大圣独自坐在悬崖上，飘逸的红袍再现了中国绘画艺术的线条美与意境美，镜头中的“留白”极具东方韵味。为使影片中皮影戏唱腔更地道，导演还专程去西安找民间音乐人录音。《白蛇：缘起》改编自《白蛇传》。小白与小青的设计参考了大量古代仕女图，并用唯美的水墨风格表现小白练功产生的幻觉，融入国画之美，让观众看到了久违的“中国学派”水墨动画的影子。《白蛇2：青蛇劫起》中小青在黑风洞与法海斗法的故事源自《白蛇传》原著，该镜头再次运用了飘逸而有诗意的水墨风格。修罗城的“四劫”被物化为中国传统神话中的神兽，即飞廉、毕方鸟、玄龟与鳛鳛鱼，其中玄龟和鳛鳛鱼来源于《山海经》。六道轮回的“修罗道”与洗净执念的“无池”表达了东方哲学思想。2020年田晓鹏团队发布了动画电影《深海》的预告片，观众被其强烈的中国风及独特的意境所吸引，让电影未映先火。兵马俑是中国独特的文化符号，《俑之城》挖掘了兵马俑背后的故事，为兵马俑与青铜器等国宝赋予新的生命，主角所戴的傩面具，是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傩文化的传承与创新。这些国产动画电影让传统文化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也显示了中华传统文化在新时代的强大生命力与感召力。

(二)传承工匠精神

工匠精神多次被写入我国的政府工作报告。“工匠精神的基本内涵包括敬业、精益、专注、创新等方面的内容。”20世纪“中国学派”的动画作品充分诠释了工匠精神的内涵。《九色鹿》的创作团队去敦煌实地考察了23天，早出晚归，在石窟里反复临摹壁画。《大闹天宫》的导演万籁鸣先生带领剧组去北京反复观摩京剧，走遍庙宇考察神像的造型，在没有数字技术的年代，手绘了154000多幅画稿，并逐格拍摄，工作量巨大，节假日仍坚持奋战，上海美影厂因此被称为“加班厂”，艺术家们对动画的热爱与坚持充分体现了工匠精神中的敬业。近年国产动画电影的新发展也体现了对工匠精神的传承。《大圣归来》从创意到上映历时八年，《大鱼海棠》更是“十二年圆一梦”，《深海》两分钟的样片竟被打磨了三年。《大圣归来》与《大鱼海棠》都遭遇了资金与人力上的重重困难，并未走向粗制滥造，凭借“死磕精神”，为观众带来了质量精良的作品。《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的形象被设计了上百版，最终的形象可谓“百里挑一”，哪吒的“黑眼圈”也是设计师们熬夜修改作品的精神符号。剧本被打磨了两年，共改了66个版本，《江山社稷图》中“一叶一世界”，每片荷叶里都藏有大量细节。导演对作品质量的要求非常“严苛”，死磕申公豹毛发特效让员工“离职”的故事被传为佳话。电影的配音环节，吕艳婷老师用自己最低的声线为哪吒配音，一句话被录50遍，近乎挑战极限，配完音后，失声近一个月。团队最后为了保障电影的质量，又把整体制作进度延长了半年。追光动画还把“匠人精神”写入了公司的创业宣言，虽然《小门神》《阿唐奇遇》在市场上接连受挫，但追光动画依然专注于原创。《白蛇：缘起》中处处可见精雕细琢的工匠精神，每一帧画面都可以成为壁纸，诠释了唯美的东方美学。《白蛇2：青蛇劫起》在制作过程中遭遇了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致使很多制作人员不能回公司上班，面临重重困难，在家中继续奋战，仍没有降低对质量的追求。小青的每根头发清晰可见，在制作电影开端“水漫金山”的镜头用了近三年的时间，黑风洞的镜头修改了95个版本，全片共制作了2343个镜头。制作团队传承了上海美影厂的前辈们在桌上放一面镜子的习惯，通过镜子反复观察表情，并拍摄了大量真人表演的视频，研究人物表演的细节，对角色的表情与动作进行“精雕细琢”，赋予了小青极其丰富而生动的微表情与微动作，成为国产动画的新标杆。这种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饱含了中国动画人所独有的情怀，追光动画对作品的“执念”使该片当之无愧地成为2021年国产动画电影暑期档的票房冠军。

三、新时代动画电影“中国学派”的发展

(一)艺术表达的发展

《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与《白蛇2：青蛇劫起》等作品的艺术表达注重兼顾传统与现代，融入当代的世界观与价值观，以促进传统文化的现代化转化与创新性发展。《大圣归来》中的孙悟空被塑造为面临中年危机的大叔形象，面容憔悴的大圣更像现代人，“英雄受难”隐喻人们在奋斗过程中所遇到的坎坷与磨难。大圣最终从“阴影”中走出来，完成了自我的救赎，也象征着中国动画虽历经磨难，终将走出低谷，重回辉煌，启发观众思考如何在逆境中找回自我，满足了新时代观众的情感需求。“笔墨当随时代”，《哪吒之魔童降世》更是对传统经典进行了现代化表达，剧本融入了导演自身的经历，情感细腻而真挚，具有现代感的亲情与友情贯穿全片，融入对中国家庭关系与教育的思考，哪吒如自家的熊孩子，使得作品更接地气，引起了家长们的情感共鸣，成为我国首部真正意义上的合家欢商业动画电影。“我命由我不由天”表达了新时代的价值观，契合现代人对命运的理解。对哪吒与敖丙的人物塑造突破了扁平化问题，不再是非黑即白，展现了“人物弧线”的变化。不认命的哪吒，也象征着不认命的中国动画人，彰显了新时代的“中国精神”，体现了艺术表达的创新性发展。《白蛇：缘起》融入了现代人的爱情观，重塑了许仙的前世形象，果断勇敢的许宣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白蛇2：青蛇劫起》比《白蛇：缘起》更具现代性，是以神话人物为载体，更纯粹地表达了现代人的价值观与世界观。小青被塑造为独立坚毅、爱憎分明的当代女性形象，切合当代女性的价值观，介于生死之间的修罗城是电影中的创新点，城中出现了东方朋克风格的都市场景，加入了高楼大厦、汽车等现代元素。小青的执念象征现代人对初心的坚持，小青在修罗城中的成长故事，如同刚毕业的大学生独自去陌生城市闯荡的历程。另外，新时代“中国学派”动画电影的艺术表达比之前更开放，《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的设计被观众戏称为史上“最丑”的哪吒形象，呈现出后现代主义的艺术特征，艺术表达手法更开放、更大胆，满足了Z世代求变求新的审美需求。《大护法》《大世界》与《白蛇：缘起》中运用了成人化的艺术表达手法，吸引了部分曾经不看动画的成年人走进电影院，为国产动画培养了新的观众群体。但是目前的国产动画电影过多集中于神话题材，继《大圣归来》之后又出现《西游记之再世妖王》与《大圣降妖》，《哪吒之魔童降世》之后又上映《哪吒重生》，再加上彩条屋与追光动画的“杨戬之争”，难免有“炒冷饭”之嫌疑，新时代的“中国学派”动画电影呼唤更多元化的叙事与艺术表达。

(二)制作技术的发展

技术性是新时代“中国学派”动画电影的关键属性。随着计算机及数字媒体技术的快速发展，我国的动画电影技术取得了飞跃式发展，尤其是三维动画技术的发展，使得三维动画电影成为主流。技术的发展有利于非艺术类专业的人进入动画行业，不同于有美术背景的上海美影厂的艺术家们，新一代动画电影导演与创作者们很多没有美术背景。例如：《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导演杨宇先生大学时学的是医学专业，通过自学三维软件Maya而进入动画行业。跨界融合已成为中国动画的发展趋势，越来越多的理工科背景的人才加入动画绑定、特效与渲染等环节，进一步推动了动画技术的发展。虚拟现实技术、人工智能技术、动作捕捉技术、8K影像技术、立体环绕声技术与云渲染技术等都已被应用于国产动画电影，创造出了更震撼的视觉奇观，为观众带来更强的沉浸感，形成新的技术美学。为适应宽银幕及巨幕放映的需求，特效镜头与大场景镜头增多，吸引了更多观众走进影院享受视听盛宴。《哪吒之魔童降世》共有1318个特效镜头，全片80%的镜头为特效镜头。《俑之城》共有2700多个特效镜头。追光动画是国内技术一流的企业，开发了国际领先的动画电影Pipeline系统，2015年率先运用虚拟现实技术为动画电影《小门神》制作了预告片。制作《白蛇：缘起》时，团队专门开发了蛇的爬行系统，小白光滑而轻柔的衣服被表现得非常逼真。《白蛇2：青蛇劫起》比《白蛇：缘起》在技术上又有全新的突破，影片场面宏大，特效镜头更多，节奏更快，带来更强的视觉冲击力，其中“水漫金山”的特效在国际上也属于技术难题，追光动画通过自主研发，最终用非物理制作的方法攻克了这一难题，电影的毛发系统、布料解算、绑定、流体与光效等技术都达到了国际水准。对技术的执着追求，不断挑战自我，与上海美影厂前辈们的技术创新精神一脉相承。但是目前国产动画制作的大部分软件采用国外开发的软件，例如：Maya、Houdini、3DS Max与 Final Cut Pro等软件。在“中美贸易战”的背景下，为防止西方国家的技术垄断或卡脖子，新时代的动画“中国学派”应更重视技术的自主创新，防患于未然，进一步加强对新技术的研究，并积极申请专利，传承上海美影厂前辈们自主研发新技术与设备的精神。当前人工智能技术正对各行各业产生深远影响，人工智能技术已开始赋能动画电影的建模、动画、特效、后期制作与配音等环节，并将促发动画电影制作的智能化变革。国外已把卷积神经网络(CNN)、创意生成网络(CAN)与生成对抗网络(GEN)等人工智能算法运用于动画电影的制作。得益于互联网、大数据及5G技术的优势，目前我国的人工智能技术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为我国动画技术的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会，动画界可邀请计算机、数学、统计学与神经科学等领域的专家进行合作。20世纪“中国学派”动画作品是宝贵的数据资产，以其为基础汇聚与挖掘动画大数据，开发用于动画制作的人工智能算法与模型。近年上海美影厂非常重视其经典“老电影”的数字化修复与重映工作，先后重映了《大闹天宫》与《天书奇谭》的数字修复版，让作品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人工智能技术在修复动画电影的领域大有可为，通过降噪、补帧、上色与数据增强，大幅度提升原始素材的分辨率，未来将有更多20世纪动画“中国学派”的作品被新技术激活，给观众带来陌生化的视觉体验，为动画电影“中国学派”的技术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

(三)相关产业的发展

在市场经济的背景下，产业化是新时代“中国学派”动画电影发展的趋势与必经之路，也是区别于20世纪动画“中国学派”的标志性特征。我国的电影银幕数已位居全球第一，于1995年至2009年出生的Z世代对动画电影有强烈的需求，已成为国产动画电影消费的中坚力量，加速了动画产业的发展。光线传媒于2015年成立了彩条屋影业，并挖掘国内优秀的动画导演，目前光线传媒通过彩条屋影业已经投资了20余家动漫产业链上下游公司，对动画电影的上游、中游与下游全产业链进行布局。彩条屋对内容制作有更明确的规划，整合孙悟空、哪吒、姜子牙与杨戬等经典IP打造中华“神话宇宙”，从而形成了有中国特色的新型产业模式——“光线彩条屋模式”，该模式完全不同于迪士尼的全资收购，更有异于日本的面向多家企业的均摊合作制，对所投资的公司参股而不控股，被投资的公司仍可保持其运营的独立性。“光线彩条屋模式”是种陪伴型+平台型的合作模式，既为合作伙伴们搭建平台，又在项目孵化过程中提供全流程服务，与它们共创共生。《哪吒之魔童降世》《大鱼海棠》《大护法》《昨日青空》与《姜子牙》所取得的成绩离不开这种产业模式。其中《哪吒之魔童降世》在剧本创作阶段，一方面彩条屋的CEO易巧先生鼓励导演去创作有个人特色的剧本，充分尊重导演的创意；另一方面易巧从产业等视角为导演提出了大量修改建议，以更好满足市场的需求。易巧实际上同时参与了故事创作、监制与宣发等工作，整合光线传媒的多方资源为该片保驾护航。产业化与工业化密不可分，产业化也推动了制作的工业化，在《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制作阶段，70多家公司共同参与，制作人员超千人，强强联合，协同创新，完全不同于20世纪上海美影厂一家为主的制作方式。动画电影产业的发展还表现为其与游戏产业的跨界融合，十月文化与绿洲游戏合作开发了《大圣归来》同名游戏。光线彩条屋与完美世界游戏也将合作把《姜子牙》与《哪吒之魔童降世》开发为游戏产品，促进动画电影产业的“破圈”发展。融入产业化思维，建立成熟的产业模式与工业制作体系，才能持续产出优秀的国产动画电影，新时代的“中国学派”动画电影有更强的产业属性。但是国产动画电影的衍生产品产业仍不成熟。我们采访了《大圣归来》的制片方，发现十月文化把主要时间都投在电影制作与宣发上，“对于衍生产品没有准备好”，其开发存在明显滞后的问题，衍生产品的销售总额不足票房的5%。《哪吒之魔童降世》创造了票房奇迹，但在衍生产品的设计及开发方面，投入的人力与物力却非常有限。影片上映后，才开始与末那工作室等合作开发手办，当票房破37亿元时，其手办等衍生品仍在制作过程中，错过了衍生品的市场良机，而且所开发的衍生产品种类比较单一。我国动画电影产业仍过于依靠票房收入，其衍生产品的盈利占整个产业比重较低，相比美、日等国还有较大差距，尚有广阔的提升空间。

结 语

当前学术界正在积极建构“新时代中国电影学派”，系统研究百年来有中华民族特色的优秀电影作品，也包括对国产动画电影的再研究。动画电影“中国学派”是“中国电影学派”的关键组成部分，新时代动画电影“中国学派”的传承与发展，一方面要继续走民族化道路，传承中华文化基因、民族精神与工匠精神；另一方面要推进动画电影“中国学派”的创新性发展，坚持守正创新，除了关注艺术创作、技术与产业实践的发展，还应重视动画电影理论的发展。“中国动画发展一向重实践而轻理论，缺乏相应的理论体系。”2021年国产动画电影的暑期档与国庆档都很“热闹”，但整体成绩仍差强人意，加上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国产动画电影崛起之路任重而道远，启示我们需要在发展热潮中进行冷思考，从理论的角度系统总结发展中的经验，进一步探索国产动画电影的复兴之路，并建构新时代动画电影“中国学派”的理论体系，助力我国由动画电影大国迈向动画电影强国，这是后续仍须深入研究的重要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