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科建设与艺术学方法论探索
2022-11-11谢仁敏李慧莹
谢仁敏 李慧莹
著名美学家、文艺理论家、中国文艺学美学方法论领军人物、中国艺术学理论的奠基人之一、广西艺术学院原副院长黄海澄先生,曾于20世纪80年代大力提倡用横断科学的方法研究文艺学和美学问题,并率先垂范,开创了“三论”美学和艺术价值学,引领学界风潮,泽被后学,培养出一大批具有国内和国际影响的教授、学者,桃李遍天下。
2022年,迎来黄海澄先生90华诞和治学65周年纪念。同时,也是艺术学升格为独立门类满10周年。在此背景下,由广西艺术学院主办,中国文艺理论学会、中国美学学会等7家单位协办的“新文科建设与艺术学方法论探索暨黄海澄先生治学65周年高端学术研讨会”于2022年5月14—15日在广西南宁隆重召开。数十位专家学者在研讨会上回望了黄海澄先生的治学之路及学术贡献,总结了美学、文艺学科建设的历史经验,探讨了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和人才培养体系建设的现实问题和时代使命,智慧碰撞,灼见迭出。现将与会专家的主要观点摘要析出,以飨读者。
一、名师兼明师,授业解惑大先生
从教以来,黄海澄先生兢兢业业,答疑解惑,授人知识,启人心智,其人格魅力及育人精神给一大批学生们以深刻影响。
上海师范大学教授王建疆认为,黄海澄先生是深谙学问之道的名师,也是启蒙引路的明师。之所以有那么多的知名学者以做他的学生为荣,就在于他的学说启人心智,令人佩服,广布于天下,受益者众。他不仅是学术上的开拓者,是新方法的建构者,而且是开人心智的启蒙者和引路人,是一位真正以思想武装学问,以育人来发展思想的大学者,也是“新文科”教书育人模式中的楷模。
暨南大学教授蒋述卓说,黄老师的方法论对我产生深刻影响,使我在面对眼花缭乱的新方法时,不被迷惑,能清晰地辨析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不能照搬的。也只有自己有了一个清晰的选择,才能用更好的方法切入学术研究。在博士期间,我依然受到黄海澄教授系统论方法的影响,用它来开拓我的学术研究。我一直认为,学生对于老师在方法上的继承,往往要体现在薪火相传上,体现在学术研究中;学习老师,不仅仅是吸收他的观点,更多的是熟练掌握他的研究方法,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后来,我一直从事文学的文化学研究,努力去构建一种文化诗学批评,这也是从系统论的思想及其方法上获得的启示。
《南方文坛》主编张燕玲回忆说,自己最初的文艺理论就是来自黄海澄、蓝少成、林宝全等老师。但改革开放初期的应届大学生,多处在渴求知识而又立于知识门外、根浅无知的阶段,既没有阅读量,又缺乏哲学根基,故常常在课堂上懵懵懂懂。如果说我们这代学生不知如何学习是不幸,那么我们遇到改革开放文化复兴的好时代、遇到许多名师则是幸运,使我们得以领受这个时代的精神,并深植于血液骨头里,影响至今。
浙江大学教授王杰提及,黄老高风亮节、勤勉朴拙的风范,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治学态度,给了我们极大的鼓励和引领。今日回首当年,我们心怀感激、思绪万千!作为一名个性鲜明的学者,黄老的创新性思维和跨学科交叉研究的意识十分明确而强烈,在中国美学和艺术学的现代转型过程中,做出了重要的学术贡献。特别是在“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美学”研究、“艺术价值论”研究、“文艺学的理论基础”研究等前沿领域做出了深入而有创造性的探索,是中国学术界具有引领作用的重要学者。黄老治学的严谨认真,独立思考和自觉跨学科研究的意识,以及在美学和艺术学研究中十分强烈的人文关怀,使他的美学研究独树一帜,对青年一代学人产生了重要而持久的影响。
中国民主促进会广西区委员会原主任委员陈自力提到,黄老独有的人格魅力和学术风范,令我铭刻脑海,历久弥新。他曾提醒我们,做学问要敢于创新,勇于议论,有了新的见解和观点以后,不要急于写文章发表,要多方求证,找出论据,完善论证;同时还要敢于否定自己,反驳自己提出的观点,以期从中找出弱项和缺陷,不断修正自己的观点和论述,直到自己都无法反驳为止。黄老这番话阐述了一個深刻的学术之道:学问不能一蹴而就、浅尝辄止,治学是一个持久、深化、提高自身认识的过程,只有不断地深入探究,其成果才能令人信服。黄老的这种勤于雕琢、臻于完善的治学精神,也是留给后学们最为珍贵的精神财富。
广西师范大学教授张利群提到,自己在学术上受影响最大者就是黄海澄先生。现在从事的研究以及所获得的一些学术成就,都与黄老的指导有关。我常常从黄老的学术思想中得到启发,借此推动自己学术的发展。
复旦大学教授陆扬说,1982年考进广西师范大学时,黄海澄老师早已名声在外,我也去旁听过黄老师的本科生课程。他上课一丝不苟,拿着几页书稿,穿着中山装,是大师风格,到现在还非常有印象。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陈定家说,记得当年黄老给研究生开了两门课程,一门是“艺术价值论”,还有一门是“文艺学研究方法”。他要求比较严,给我们出了很多思考题。其中一些问题直到今天对我来说仍然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比方说美学研究的逻辑起点在哪里?为什么?黄老师的基本观点认为,这个逻辑起点应该从人类群体系统的动态结构的总体上去把握审美对象。那么,我就会思考怎么样从群体系统或者动态结构这些概念中去把握这个所谓的审美对象。我在后来的学习中也经常思考一些类似的问题。其实,当时黄老之所以提出这些问题,实际上试图把学生们引向一个更广阔的学术探索空间。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李心峰提到,黄海澄先生讲授美学文艺学方法论,反复强调方法论的精髓和最高层次是哲学方法论,包括唯物史观。其中,黄老的系统研究方法、系统论或者说系统思维,对我的影响最大。在我40年来的治学过程中经常被应用,且效果非常明显。包括我的《艺术生产论的视野与射程》,在写作过程中就深受黄老师系统方法论的影响。我硕士论文写的是艺术本质论,也是运用了系统思维的方法,把艺术本质看作多质、多层次的结构,看作一个系统整体,从而在三个层面上进行探讨。当然,我的具体结论可能与黄老师的不完全相同,但是在操作层面完全遵循借鉴了黄老师教导的系统思维方法。例如,不赞成用形象性、情感性、认识性、实践性等个别的质来界定艺术本质,而是从系统的多层次性来把握艺术的本质。因此,可以说黄老师对我的影响至深,这种用整体、系统的知识看待对象的方法已经深深融入我的血脉。我的专著《元艺术学》提到的元艺术学或者元艺术概念,也来自黄老师在桂林给我们上课时提倡的批判精神的启发,我也是运用这种方法来建构了元艺术学。
广西师范大学教授胡大雷说,黄老的课给我最大的收获是要学会用辩证思维来做学问,就是说研究一个问题要看两面,看问题要深入。这对我们在理解和应用新方法时,也大有启发。我自己做硕士论文的时候,其中一章就是用系统论的观点来考察诗歌艺术风格,即把诗歌艺术风格的各个特点放在一个系统里,分析其相互影响。这些治学之法,都是受了黄老方法论的影响。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蒋寅说,当年我们是很幸运的,在学术基础思维方式、研究方法等方面,老师对我们进行了非常严格的训练,让我们在以后的学习和研究中都大受裨益。当时,黄老讲的课,有些我们也是一知半解,但是现在想起来感受很深,例如“三论”美学研究法基本上改变了我们的思维方式,奠定了我们对传统、历史以及很多学术问题的基本理解。我现今给研究生讲的一门课程“文学理论和中国文学语言”,重点教授研究方法和理论,即是先从“三论”讲起,讲20世纪的文学理论对中国古代文学研究的影响等,这些都是继承自黄老的治学法和教学法。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王筱芸说,自己从黄老处所学到的,除了开阔的学术视野,还有对于学科不良现象的批判和反思。记得当年正面临重写文学史呼声最高的历史阶段,我在《文学遗产》上也发表了对古典文学研究的学科反思,并对古典文学的研究范式也进行了各个方面的质疑。到了中国社科院文学所之后,我做的都是细分领域的研究,但心中对跨学科理论的热情丝毫不减,非常自觉地打破原来的线性思维模式,十分重视把黄老教给我们的方法论运用到具体的研究实践当中。
二、治学唯真是从,成一家之言
黄海澄先生治学上笃信孔子的“吾道一以贯之”,讲求唯真理是从,守道如一,遵道如一,行道如一,以卓著的学术贡献成就一家之言。自20世纪80年代起,他大力提倡用横断科学方法研究文艺学、美学问题,率先垂范,成果迭出,开创的“三论”美学享誉大江南北,奠基之作《艺术价值论》更是将艺术价值学推至学术殿堂。他破除了传统的大认识论艺术哲学观,指明了艺术的基座应为价值论,重塑了艺术本体观,提出了价值与情感的新关系,构建了文艺美学的新方法论,为学科建设发展提供了新思路。
(一)重新认识艺术与哲学的关系
黄海澄先生回忆说,现代哲学比主客二元对立、彼此外在的、在哲学史上属于第二阶段的大认识论哲学高明多了。欧洲哲学已向现代哲学转型,然苏联哲学和当时深受苏联影响的我国哲学并未随之转型,而是把现代哲学斥为“腐朽的资产阶级唯心主义哲学”。不仅如此,苏联的学术还多了一层极端的教条主义和个人迷信。苏联人的哲学还有一个致命弱点,即严重脱离自然科学的最新成就,把哲学仅仅当作政治意识形态。这一切都深深影响了我国当时的哲学和社会科学各个学科。这种僵化的、陈旧的、极端教条主义的思维模式和学术范式,会扼杀我们民族的生机和创造力。在当时,无论它表面上多么强势,暗中已经蕴含了范式危机,迟早必将出现范式革命。艺术与哲学的关系需要加以认识。
广西民族大学教授李启军指出,从苏联传入的文艺反映论占领了中国文艺思想的主流,这种文艺反映论是基于哲学反映论转化而成的,这种思想经误读演变之后,已经严重固化了当时中国思想及艺术领域的发展,也严重背离当时人类生活实践和学术研究的最新成果。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黄教授从根本症结出发,仔细研读马克思、恩格斯的各种著述,注重挖掘马克思本人的思想内核,注意当时的社会大背景的语境变化,并且深刻结合了当时科学技术等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倾向。循着马克思、恩格斯的轨迹,将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运用到美学和文艺理论的研究中。和传统的观点不同,黄教授的理论核心是要改变以往“认识论”的视角,从方法论和价值论的角度去重新定义文艺美学。他在进行了大量细致的分析研究之后,决心从自然科学这个较少被意识形态所染指的领域出发,站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肩膀上,发表了振聋发聩且令人信服的学术观点。
王杰也指出,在改革开放初期,美学大讨论正在兴起的时候,黄海澄先生以非常重要的學术敏锐力和思考,提出了新“三论”美学,应该说是成为当时非常有影响、自成一派的学术理论探索,不仅在全国美学领域,而且对艺术学、古代文学、现当代文学都产生了重要影响。
广西演艺职业学院教授冯仲平认为,黄老的艺术价值论,亦可称作文艺美学的“哥白尼式革命”,其学术大厦是由价值论为哲学基石,以横断科学方法为研究路径,以文艺学、美学重要问题为研究对象,建构起来的广阔、丰富、深邃的理论系统。价值论作为艺术学的哲学基础,无疑是最为适配的理论逻辑。如果从美学本质论、本体论的发生历史来看,黄老的《艺术价值论》不但领先以往的所有理论,而且到目前为止尚无超越此理论的新说出现。
广西艺术学院教授谢仁敏认为,黄海澄先生的一大贡献是在苏联认识论长期占全国文艺学界主导地位的情境下,大胆提出质疑和反驳,辨明了文艺理论的哲学基座不是认识论,而是价值论,哲学体系不仅有认识论,也应该有价值论的位置。明确提出哲学基本问题不是艺术学基本问题,哲学方法论不能代替艺术学方法论。
兰州城市学院副教授贾永平认为,《艺术价值论》的内涵首先是对文艺反映论的反思,第一个方面是思维和存在何者居先的问题,第二个方面是关于我们的思想能不能认识现实世界,以及能不能在我们关于现实世界的表象和概念中正确地反映现实的问题。艺术认识论不能完全准确地阐明艺术问题,把认识论作为艺术理论的哲学基础,是给艺术理论安错了基座。艺术理论主要应该安放到价值论的哲学基座上。
山西传媒学院讲师关煜论及,黄海澄先生对文学、艺术本源问题的理解,推翻了“唯认识论”根基,将“价值论”提升至哲学本体论高度,并用“三论”研究美学原理,解释艺术现象,形成了有关价值论的艺术价值理论框架。
(二)建构基于“价值—情感”系统的艺术本质新论
黄海澄先生在研讨会上发言说,他通过研究心理学里面的情感,发现人类的情感不是毫无根据的,其客观根源就是真善美益和假恶丑害。真善美益沿袭人类的正的一种情感反应。喜悦的、发展的、亲和的、负的价值(假恶丑害)当然引起人类的厌恶排斥,所以人类的情感跟审美的艺术现象联系起来。审美现象是人类社会生存与发展的一个重要动力。艺术欣赏提高人的精神境界,推动人类社会向更高层次发展。所以审美现象和艺术现象都是人类社会生存与发展的一个重要动力环节,这是一种突破,促使我逐渐地创立了控制论和人本美学和价值情感论的艺术学。
张燕玲认为,黄海澄先生的《艺术价值论》使文艺学研究获得了一个开放的历史文化视野,一个充满人文精神、审美情感的意义世界。
李启军指出,如果说黄海澄教授前期的努力,是为了把文艺美学从认识论的泥淖中拯救出来。那么后期他所做的探索,就是从美的根源出发,挖掘出艺术美的本质价值,并把它置于人类的社会生活结构中,让它发散出自己的本原光芒。他在情感与价值之间搭建起了一个桥梁,目的就是要揭示价值与情感的对应关系,以往被认为是“神秘、不可捉摸”的人类情感领域,在此都能在现实世界找到对应物,且情感在艺术活动中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再者,虽然很多人明白文学艺术属于情感领域,但是又简单将其归结为认识论的范畴,黄教授认为这种行为是十分矛盾的。
广西民族大学教授袁鼎生认为,本体指事物的本源、本身、本质、本位。黄老认为艺术的本身是情,而非伦理与真理。黄老的“情本体”艺术观是系统的。情,除了是艺术的主体、主旨,还濡化了理、趣、韵,形成了艺术的情理化、情趣化、情韵化。“情本体”实际上把伦理的、科学的、哲学的情化以后填上艺术的内容,使得艺术的本体更加扩展又高度统一。科学的真理、哲理、伦理、真善的内容进入美的内容,形成系统调节效应,产生了推动社会稳定发展更强大的理论力量。以前的“情本体”艺术是一个封闭的系统,但黄老的“情本体”是开放的、系统的、统一的,构成了系统的调节效应,符合艺术的本质,形成了强大的艺术价值,对社会、学界贡献很大。
广西艺术学院教授孙桂平认为,黄海澄先生的理论与20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学大讨论之间是一脉相承的关系,“控制论—人本美学”和“价值—情感论文艺学”理论体系渊源有自。虽然朱光潜并未直接提出“价值论美学”,但他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学大讨论中基本立场的位移,昭示了“价值论”对于美学研究的重要性,直接或间接地为黄海澄先生“价值—情感”文艺学理论体系的建构导夫先路。
广西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李建平指出,黄海澄教授的创新理论成果,从不同侧面触及了文艺的本质,突破了文艺是思想的形象化的传统认识,更完整更清晰地揭示了文艺的本来面目,甚至以揭示真理的作用,实现了存在的价值。
陈定家认为,艺术价值论的理论贡献至少有三个方面,一是提供了理解价值问题的理论框架,提供了一系列体系化的独到见解;二是解释了价值与情感之间的对应关系,论证了情感行为的动力;三是为艺术理论找到了新的符合艺术本体性的哲学基础。
贾永平认为,《艺术价值论》的历史意义首先是对马克思文艺理论研究的发展。第一,它使文艺理论研究回到价值上来;第二,它使文艺理论研究方法得到革新;第三,它使文艺理论研究与现实得以结合;第四,是对主体价值的高扬;第五,是为人工智能艺术中的情感计算带来启示。最后,《艺术价值论》推动文理交叉融通,用人文社会科学回应新技术出现的新问题,用新技术推进人文社会科学发展。
广西艺术学院讲师向一优提到,美是人的某种本质、本质力量或理想的形象显现。这样就将审美机制放在人类社会系统发展之下。黄海澄先生的控制论美学,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把握住了控制论本身的目的论,即导向人类系统的生存与发展。他的一大贡献是论证了价值与情感的关系,价值包括价值主体与价值客体,就是主体的情感。黄海澄先生认为情感的主观性和情感的对应物二者互相生发关系,系统阐明了由价值引起的审美情感,是人类社会系统自我维持、自我发展的动力结构链条上的重要环节。
(三)影响深远的方法论范式革命
黄海澄教授创新性的文艺学、美学研究方法源于他敏锐的问题判断力、孜孜矻矻多年的学术耕耘经验,并在不断自我反思中得以完善。他鼓励学人们治学上要懂得另辟蹊径,突破学术瓶颈,从而掀起了一场影响深远的方法论范式革命。与会专家学者围绕黄老方法论的普适性和启发性进行深入讨论。
中华美学学会会长高建平说,黄海澄先生的文章和著作,特别是美学研究中引入控制论、信息论、系统论等科学方法,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跨学科方法开拓了文艺研究的空间,具有开放性,解放了时代学人的思维,也补充和修订了当时文艺学研究的一些不足。
王筱芸提到,在所有人都在旧瓶如何装新酒的困惑里的时候,黄老早就用“三论”将我们带到山巅,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他不仅仅打破了我们旧的思维定式,还为我们打开了一个跨学科的广阔学术视野,提供了非常先进的研究范式和方法论,从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交叉研究中找到新的学习视阈,还培育出我们对学术的反思、批判思维。
云南大学教授蒋永青强调指出,黄海澄先生的方法论精神,不是一般的方法论,不只是换一个新的角度,进行一种新的解释,或者说不是求新而是求“质”。这个“质”,就是如何切入美学的内部,获得一种实质性的突破,形成一种创新视野。比如黄先生“三论”中的“自控制、自调节”的“价值—情感”实现方式。这种方法论视野的突破,不仅超出了传统“认识论”美学和“表现论”美学视野,也超出了80年代的“主体性”(包括心理学、感性论)的美学视野。黄先生的这种方法论视野给我两个启示:第一,学术上遇到问题不要在观点、内容上过于纠缠,要注意宏观性方法论视野的反省与改变;第二,在方法论视野的反省与选择过程中,不要在创新问题上沾沾自喜,那是与别人比,比创新更为重要的是“事情本身”的问题解决,其高度与成色,自己是否满意。
蒋寅提到,黄老的“三论”美学对旧思维方式的改变影响很大。系统论首先是交给我们一个看问题的整体观,而整体里面又包含着局部。控制论破除了我们以往接受的历史决定论,因为我们从小学、中学开始学社会发展史,基本上教给我们的是一种决定论的思维,一种目的论的思维,一种线性式的历史思维。控制论当然也强调目的,但绝不是一种简单的线性思维。信息论是把文艺的本质视为符号传导的过程,由作者到作品再到读者,是一个从发信者到受信者的过程。在研究信息和符号的传导关系当中,又引起了我對符号学的重视,并链接上了苏珊·朗格的符号学观念,这些基本上跟黄老的信息论美学有直接关系,形成了我的新思维。
陆扬提到,黄老将控制论利用在美学研究中,认为美学亦是一个“自组织、自控制、自调节的系统”,因此会具有一定目的的趋向,是可以用科学说明的目的论。现在看来,黄老当时的话语恍如隔世,但是其方法论还是很有借鉴意义的,可视为一个时代的标志。20世纪90年代以来,很多外国学者结合自然科学来研究人文科学。现在看来,正是黄老及其学生的努力,为当代艺术学理论确定为一级学科,以及艺术学研究的发展壮大做出了特殊贡献。
蒋述卓提到,黄老的哲学、美学和艺术相互贯通的思想,也是文史哲相互贯通的一种方法,对我的学术研究产生过很重要的影响。我读本科、硕士的时候,在黄老的课堂和他的学术著作中,感觉最深的就是他始终把文史哲相贯通,还把哲学、文学和社会学以及理科的、工科的学问结合起来,这是一种横断面的结合,一个很锐利的切入口。这种学术研究方法,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当中极其重要。黄老在课堂当中经常教导我们,一定要有哲学的素养,要多看中国和西方的哲学著作。从哲学里边学到思想和思维方法,以此提高思维能力,这样有利于美学和艺术学的研究。黄老还教导我们,从事艺术或者美学的研究,必须能够深入艺术内部,最好是能够懂得一门艺术,研究起来才能更知道艺术的三昧。黄老懂京剧,能够拉一手很好的京胡,还会弹钢琴,书法也很好。所以从事文学艺术研究,包括从事艺术评论,要懂得一门艺术,这样跟艺术家、作家在一起交流的时候,才能够跟他们很好地对话。我们做艺术研究的,不能只做空谈的艺术,要做实际的操作者。黄老到广西艺术学院工作,可以说是适得其所,能与艺术家对上话,能相互沟通,提出自己的远见卓识才能让艺术家信服。
李心峰认为,黄老的创新理论和方法论,已经远远超出了美学、文艺学、艺术学领域,在艺术研究的其他领域,甚至一些哲学领域,他的价值论、方法论都在产生影响,呈现出一种“破圈”效应。
谢仁敏认为,黄海澄先生学术研究方法的一大特点是喜欢“另辟蹊径,独创新说”,发前人所未发之创见,成一家之言。但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创见新说非为哗众取宠,而是根源于守正,在守正中创新,又用创新来守正,因此看他的文章往往给人以醍醐灌顶之畅快。
三、“新文科”建设需要方法论创新
“新文科”建设的提出,是基于现实和行业发展的需要,体现着学科与时俱进的改革方向。与会专家学者立足学科发展现状,预判学科趋势,积极建言献策,提出方法论创新的时代诉求,为“新文科”背景下的跨学科交叉融合研究提供新思路。
(一)“新文科”建设现状与发展趋势
高建平认为,新时代背景下,互联网、人工智能、生物技术、心理学、人类学等学科,正多向推动着文艺学科的发展。当前“新文科”建设、新的艺术学科的建设正方兴未艾,跨学科研究受到了学界的普遍关注。当年黄海澄先生等许多学界前辈所共同开拓的道路,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越走越宽广,积累了大量实践经验和成果,奠定了跨学科研究方法的良好基础。
中国艺术人类学学会会长方李莉认为,在未来发展过程中,中国和整个人类将面临一个极大的转型。一个是科学的进步,如互联网和智能工具的进步,另一个是人类文明发展。在这样的一个过程当中,艺术学构建是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长期以来,学界多以理性为本纲,以感性为其次,所以作为研究感性的艺术向来比不上研究理性的科学,甚至还不如社会科学受到关注。但是未来人类的情感将会越来越受关注,因为随着人类社会从物化社会进入符号化社会,科学越发展,人文也会越发展,而且科学与人文必须共同发展。就此而言,我觉得艺术学必将迎来新的时代机遇,获得新的大发展。因此,“新文科”建设是适应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
王杰指出,我们可以看到所有在当代社会中对于社会发展、对于科学研究具有重大牵引的学科,应该说全部都是跨度非常大的交叉学科。翻阅资料时,很吃惊地发现计算科学领域、基因领域、脑意识领域等,在他们的主题词里,大量出现了我们美学的概念,包括康德、马克思这些概念,而且是越来越频繁地出现。自然科学领域现在是为了解决当代问题,他们和人文学科在进行着深度的交叉和融合。
北京舞蹈学院教授吕艺生提到,马克思曾说“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本是一家,将来他们还会是一家”,钱学森、李政道和杨振宁也主张立足于科学和艺术的结合。法国文学家弗罗拜也说过“越往前走,艺术越要科学化,同时科学越要艺术化。两者在山麓分手,回头又在山顶会合”。“新文科”背景下,艺术与科学的发展不仅呈现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规律,而且分与合将用不同的形式出现,可能是分中有合,合中有分,有分有合,分合共存。可以说,各美其美,美美与共,是未来艺术与科学融合发展的总趋势。
李启军提到,“新文科”建设一经提出就引起了广泛关注和热烈讨论。截止到2022年5月13日,以“新文科”为主题,搜索中国知网发现短短五年就产生了2247篇研究文章。由此可见,当前我国“新文科”建设讨论得如火如荼。就文艺理论学科而言,应重点关注方法创新、观念创新、体系创新,强调文理工学科交叉,这是新文科、新美学、新艺科的重要内涵。而早在“新文科”被提出和艺术学升门类之前,黄海澄先生就已进行了美学研究的范式革命(如《美学原理: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以及艺术学观念革命(《艺术价值论》《艺术的哲学》《艺术美学》《艺术新思维》和“艺术学丛书”),可谓是先知先觉者。就此而言,黄海澄先生是中国文艺学美学方法论的领军人物,也是中国艺术学理论的拓荒者和奠基者。
谢仁敏认为,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联盟是大势所趋。自然科学通过“发现”客观事物的真理,来促进人造物质世界的发展;而人文社会科学,特别是哲学社会科学,不仅要丰富和扩大人的精神世界,还要考虑自然环境、社会物质世界、人的精神世界整个“复杂系统”如何协调有效地运行、进步、发展,对之展开思考和构想,作出规划和设计。这無疑为“新文科”的发展提供了无限遐想的空间和发展的可能性。
(二)“新文科”建设中方法论创新的重要性
上海师范大学教授周韧认为,一个学科成熟的标志应该是拥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以此加强学者对于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从事任何学科、任何领域的研究,首要问题都是充分考量用什么方法才能更有效地解决问题。理解各种研究方法的概念界定、特性功能与适用范围,是做出合理选择与恰当使用的首要前提。
鲁迅美术学院教授张伟认为,艺术理论研究方法就是研究艺术过程当中所用的手段方式的总和,这是我们当代艺术理论研究中应该极为重视的问题。它不仅影响到对艺术理论自身的理解,而且也决定着艺术理论研究的未来方向。艺术理论研究的创新在很大程度上是研究方法的确立问题,这点在艺术理论学术研究中至关重要,因为研究方法变化就会导致研究结论的变化。
高建平认为,新方法论的讨论,有助于冲破此前流行的僵化的文艺理论和批评模式,具有时代价值;新方法论可以纠正文艺社会批评的一些片面性;跨学科的研究开拓了文艺研究的空间,具有解放思想的意义。
王杰提到,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元宇宙已经把虚拟现实和真实现实结合,界限已经高度模糊甚至混杂。这种后人类现象,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社会问题,我们有必要在更深刻的意义上讨论人文学科的方法论,或者说要探讨一种能够研究当代社会问题和当代人文学科问题的适用理论工具。
上海社会科学院助理研究员周丰认为,“新文科”虽然是一个新概念,但其实践的理念却有着悠久的传统。“新文科”之核心首先是“文科”,强调的是人的自由,肯定人的价值。“旧文科”对人的理解不再全然符合当下人的价值,“旧”与当下时代的人发生了错位,某种程度上成为一种桎梏,那么,便需要“新”的视野与方法去打破这种桎梏。
(三)“新文科”建设的困境
“新文科”概念提出的时间较短,还存在着学科方法论不成熟、教育体系不完善、跨学科研究困难等现实问题,与会专家、学者基于各自领域的视角展开了热烈讨论。
王杰认为,中国的学术界在文学艺术研究领域到目前为止,比较欠缺的是80年代黄海澄老师面对当时的问题和理论困惑时,所形成的一个比较成熟、系统,能进行有效分析问题和困惑的研究方法。许多问题我们充满着争论,而且经过很长时间的争论还不能达成共识,这是当代美学和当代人文学科一个很凸显的现象。
李心峰认为,“新艺科”是在“新文科”的大背景下,关注艺术学科如何适应“新文科”建设的时代要求。艺术学科也要有新的面貌、新的未来、新的建构设想与展望。但当前很多人做研究停留在具体科学层面,倚重借鉴艺术社会学、艺术人类学、艺术心理学的研究法,而对横断科学的认识不足。
孙桂平指出,作为理论学科的艺术学,在我国起步较晚。现在我国艺术学理论方面的研究人才,许多人是从美学学科、文艺学学科、文学学科、哲学学科转行而来,“新文科”专业人才不足也是影响自身发展壮大的一大瓶颈。
九江学院副教授何雨婷提到,就艺术教育而言,主要以实践为主,当下过多地重视了技能实践,而轻视了理论教育,课程设置上也多以专业实践课为主,导致大部分学生缺乏理论基础,发展后劲受限制,也无法将自身技能更好地传授出去。这些都需要在“新文科”建设中加以关注和解决。
安徽艺术学院副教授刘永亮提到,中国缺乏独特的人体文化教育体系。人体艺术和人性文化的教育至今没有形成中国独特的教育传统和教学体系,对人体的认识还是建立在西方人体论的基础之上的,“新文科”中的交叉学科教学任重道远。
广西艺术学院讲师杨羽提到,艺术院校的教学方式常用课堂式讲授教学为主,但与生活实践存在距离,导致学生对知识和概念的理解易停留在“纸上谈兵”的层次。从“新文科”背景角度来看,教学上存在理论与实践脱节的问题,也缺少中国特色实践经验的系统总结。
(四)提升“新文科”建设水平的建议
针对上述困境,与会专家学者结合各自领域,建言献策,为提升和推动未来“新文科”建设提供思路。
1.横断科学方法应成为重要选项
在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新浪潮下,学科发展需要接轨时代,方法论创新也已刻不容缓。与会专家学者基于黄海澄先生在美学、文艺学研究的成就和经验,论证了横断科学方法在“新文科”建设中的适用性与必要性。
李心峰提到,横断科学最早产生于自然科学,形成方法论之后,有一种跨越具体科学的功能,对各个学科包括人文学科都有普遍的适用性。其中,黄老特别强调横断科学的启示意义和思维革命意义、范式革新意义。这点对现在推进“新艺科”的建设无疑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广西师范大学教授麦永雄认为,气氛美学横跨且交叠着气候科学、哲学美学与文学艺术三个领域,就非常适用横断科学法来研究。事实上,“气氛”不仅意味着关注人类的情感,也意味着身体与空间。气氛美学尝试超越生态美学,从主流的“判断美学”回归鲍姆嘉通的“感性”美学和当代间性美学,“气氛”甚至有可能取代先前“艺术”所占据的那种令人瞩目的美学地位。
向一优认为,随着当今人工智能、元宇宙的发展,“横断科学”被引入艺术研究成為一个重要出路。黄海澄先生给我们指明了一个方向,即科学性与人本性的融合,进而指导艺术实践和文化生活。在此我有一个简短的构想:鉴于二元性符号学本身存在的问题,可以尝试引入三元性符号学,使中国内在理论体系更加科学化、精确化,引用、借用并改造接受美学和价值论,可以将之导向对文化生态的调节。
上海师范大学博士生常珺认为,别现代主义立足于对中国社会现实和历史阶段的整体考察,横跨社会学、法学、经济学、人类学以及绘画、舞蹈、影视、文学等多个领域和多个学科,形成了一种新的“横断”。别现代主义是横断科学方法的发扬,它反映了中国前现代、现代和后现代杂糅并置的特殊社会形态,是多维度和多层次的动态过程。因此,别现代主义对“新文科”建设具有方法论建构意义。
周丰认为,横断科学方法在跨学科研究中颇具启发意义和认知价值,例如神经美学原兴起于科学,但仍属于“人文主义”范畴,是以科学之方法破除人类认识之“桎梏”。从自然科学来看,神经美学也是一次跨学科实践。在神经美学的研究视阈中,“自然科学”不仅仅是一个学科的传统或集合概念,而是将“自然”作为视野和方法对“人”进行再认识。
2.重视话语体系构建
构建话语体系是中国“新文科”发展的现实诉求,建立何种话语体系,以及如何建设,成为与会专家热议的话题。
张燕玲认为,中国文艺理论正倡导立足新时代中国的巨大变革,立足新时代文艺的丰富实践,立足文艺发展规律,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文艺理论评论话语体系,是时代文艺发展的必然要求。
王杰认为,除了要应对现代社会提出的问题,我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责任,就是我们要建构有中国特色,符合中国经验,符合中国审美现象的,能够阐释中国审美现象的这样一种哲学社会科学的话语体系。
张利群提出,文学批评要以学科体系为基础、以学术体系为灵魂、以话语体系为文化身份、存在方式及表达形式,构建理论与实践统一、特色与优势鲜明的批评理论体系,遵循立足中国、借鉴国外,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的基本思路,夯实文学批评话语体系构建的思想基础、美学基础、理论基础及现实基础,探索新时代中国特色的文学批评创新发展及话语体系构建的新方式与新路径。其中,中国特色批评话语体系的构建,关键要把握好以下“五位一体”:一是中华民族及其优秀传统的民族性特色;二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想性特色;三是社会主义人民至上、以人民为中心价值取向及评价导向的人民性特色;四是全球化与现代化进程中的改革开放特色;五是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对话交流特色。
3.提升跨学科能力
李心峰提出,在今天“新文科”建设的大背景下,关于艺术学科怎么建设建构,大家考虑最多的可能是交叉学科、跨学科。其中,艺术与其他学科的融合,艺术与其他领域的相互交叉,黄老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就开始做了一系列探索,可以为今天提供非常宝贵的启示。
周丰认为,“跨学科”的本质是以问题为中心对人类认识“桎梏”的突破。跨学科研究是基于自身学科的问题与传承,也就是守正问题,跨学科所创之“新”,首先是一种新的视野和方法。简言之,艺术学理论的“新文科”建设是以本学科为体,跨学科为用。当然,这也并不是说,跨学科只是“用”的层面,它也有可能转化为“体”,只是这种转化首先是基于本学科的“体”而生长的。
常珺认为,美学思想建构要有整体观,跨学科要多层次地引进先进的现代科学理论和观念,打破学科研究的内卷化和僵化现状;还要主动与西方中心主义相切割,树立本土意识和民族意识。此外,中国美学思想建构要有求真精神和求异精神,以真实为基准,以人为本。
何雨婷认为,“新文科”建设要平衡老的成熟的体系与规则,创新变通新方法,区别对待不同学科领域,寻找共性与规律。要打破已有学科的优势,强化学科间联系,使不同学科领域交叉融合,相互借鉴,共同提升。
贵州师范学院副教授葛恩专提到,“新文科”不仅仅是文科,它包括人文学科还有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其中很多都是交融与共生的研究。因此,要整合不同的学科资源,不断提升跨文化、跨族群、跨地域、跨学科、跨专业的多元融合研究能力。
四、当代文艺学策源地与“桂系学派”
黄海澄先生构建的文艺学方法论,引领了文艺理论的新思潮,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卓有成就的学术新军,薪火相传,人才辈出,广西也自然成为当代文艺学的重要策源地之一。
高建平指出,令人对黄海澄先生感到敬佩和羡慕的是,他带出来了一批出色的学生,大家沿着学界前辈共同开拓的道路,代代接续,很多已成为文艺研究界的著名学者,俨然形成了一支不可忽视的文艺研究“桂系新军”。
李心峰认为,新时期以来的艺术学,在学科独立之前可以说有两大策源地,其一是北京的中国艺术研究院,代表人物有陆梅林、郑雪来、张庚、王朝闻等先生,他们在1980年代初即积极推动艺术学专业学科的建设发展。二是广西桂林的广西师范大学,也可以视为新时期艺术学的策源地之一。代表人物如林焕平先生,早在新中国成立前就曾翻译了多部艺术学著作;再一个就是黄海澄先生,从1980年代初就开始围绕艺术哲学、艺术美学发表大量高水平成果,逐渐形成了自成一统的学术主张和研究方法论。高建平会长在致辞中提到美学文艺学领域出现了一支“桂系新军”,这个概念非常值得我们重视,是对广西美学文艺学或者艺术学理论发展的一个很高的评价。当然,“桂系新军”的提法是否准确或许还可再琢磨,但不可否认缘于广西存在着一个美学、文艺学和艺术学的学派群体,或可称之为“桂系学派”,在推动中国相关学科建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广西艺术学院教授侯道辉也提到,黄海澄先生注重薪火相传,至20世纪80年代以来,培养出了一大批具有国内和国际影响的教授和学者,可谓桃李满天下。他和他培养的学者为构建具有世界水平、中国气派、中国风范的中国文艺学美学、中国艺术学理论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和人才培养体系做出了重要贡献。
王杰也提及,其实最有原创性的思想,往往最容易在边缘地带、在跨学科地带产生,并发生大的影响。黄老师从桂林调到南宁工作后,也带去了很多重要的思想,在“八五新潮”的时候,他所在的广西艺术学院就涌现了许多在全国具有很大影响力的理论家和艺术家。他们都是中国美学、艺术学发展过程中重要的推动力量,共同壮大了“桂系学派”群体。
张燕玲也提到,正如高建平会长所言,黄老带出的一批杰出学生,已蔚为美学“桂系新军”。同时作为新时期中国美学的重要名家,广西文艺理论坐标式的大家,黄海澄教授也整体性地提升了广西文艺理论的影响力,功莫大焉。
陈自力認为,黄老勤于雕琢、臻于完善的治学精神,跨越了学科的界限,对诸多学科的后学都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以广西师范大学中文系八一级的研究生为例,不仅文艺学的研究生,例如蒋述卓、李心峰等人都得到了黄老的真传,并通过自身的不懈努力成为文艺学、艺术学领域的著名学者。其他诸如中国古代文学、外国文学的研究生,像胡大雷、蒋寅、王筱芸、路阳、麦永雄等人,也都在各自的研究领域成为独领风骚的翘楚,这个群体都与黄老治学精神的潜移默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谢仁敏也提到,黄海澄先生培养了一批卓有建树的美学、文艺学、艺术学研究的骨干精英。代表人物如李心峰、王杰、蒋述卓、王建疆、蒋永青、王卫东、张燕玲、黄伦生……都是中国学术界十分活跃并做出重要贡献的优秀学者。乃至回望艺术学成为独立学科的整个历程,同样离不开黄海澄先生及其弟子群体的推动,也可视为“桂系学派”的一个贡献。
当前,站在“新文科”建设的重要节点上,机遇与挑战并存,与会学者共同希望继续弘扬黄海澄先生勤勉严谨、执着求真、勇于创新的治学精神,充分挖掘其理论资源和治学经验,齐心协力推动“新文科”建设和文艺学、美学、艺术学事业的持续发展。
(谢仁敏、李慧莹,广西艺术学院人文学院)